第20章 怎能忘了冰窟窿
胡麗呆呆看着小寶出門,對他說的話很覺不是滋味。她去衛生間收拾好自己的頭臉衣裙。提上包走了。就看見了紅姐。
她穿一件勾勒身腰恰到好處的無袖旗袍,淡淡的紅色。精致的妝容。笑臉盈盈的站了起來。
“小姐,您好。您這邊請。她引胡麗進了一間小屋裏。“您對小寶的服務還滿意嗎?他若有讓你不爽之處您只管說,我們會懲治他的。您付現金嗎?”
紅姐恭敬謙卑一直微微哈着腰。
胡麗抑制自己要去擁抱她的沖動,緊抿嘴唇,點了點頭。“我付現金。那個,小寶很不錯的。”
她摸出錢,數後遞給紅姐。趁紅姐低頭數錢時,她看清了,濃妝豔抹使她遠看很美,近看眼角和唇邊的細紋很多很深了。憔悴在臉上明擺着的。往日養尊處優的闊太太,一幅恭迎貴婦的嘴臉。
紅姐呀,你認不出我了,我是知道的,可你也聽不出我的聲音了嗎?我是小麗呀!胡麗忍了忍淚。想着,明天在來找她吧,看她已是累的很疲憊了的樣子。
她想在看看小寶,卻沒掃到他的影。
可惡,害我花了六千多!都不說送送我嚒?鴨子無情!
“紅姐,我明天想請你喝茶,你看你幾點有空?”
胡麗用自己美的驚人的眼睛溫柔親熱的看着紅姐。
“哦?有空有空,我只有晚上才上班,白天都有空的。小姐,來,這是我的名片,我随時恭候您的電話。”
紅姐心知這富婆肯定看中小寶了,服侍的她割舍不下,要找她談包月嗎?
居然在最昂貴的蘭妃苑消磨了四個小時,花費了六千多!太有錢了,好好拉住,讓她成了老客戶多好。
于是紅姐親自送胡麗下了樓。
坐進寶馬車裏,胡麗心潮難平,小寶給她的銷魂時段,當然是刻骨銘心的震撼,此刻體內還時不時的就自發的湧出熱浪沖擊的人發喘。簡直就不能想到他。
而紅姐,讓她心裏又驚又喜又難過。總算還活着。唉呀,明天在說紅姐的事吧。胡麗是個頭腦簡單的女人,最怕事多。
發動了車,緩緩倒出庫位去,酒喝的不多,不覺的眼花。只是覺的身體還發軟,都是臭小寶鬧的。
車燈照出了一個珠光寶氣的矮胖女人,正往一輛大奔裏鑽。而殷勤扶她,笑的媚極的帥氣男人正是小寶,他随後也鑽進了車裏。大奔緩緩離去。
胡麗想起小寶說的靠吃偉哥服侍那些女人的話了。心尖尖猛的劇痛了一下。
小寶!!你?
她明白他這是又接了客人了,帶他走的客人。
好可憐的小寶呀,剛剛才跟我大戰了三百回合,他那還有精力嘛……唉!
她一想到小寶躲在衛生間偷偷吞咽偉哥,然後藥力發作了,他百般花樣,千般手段逗那個胖婆開心的情景!
原本還有跟小寶在一起時的可供無窮的回味,此刻都被看見的這一幕弄沒了。心底悲涼。
開車回家,心情不好。
水漫過全身,好舒服。浴缸很大很深,是紅姐原來用過的。回憶如這水漫天而來。
八歲時,平生第一次洗澡。溫暖包裹全身,起自心底。緊張的抓緊缸沿,生怕會淹死在這缸熱氣騰騰的水裏,但是舒服溫暖的感覺只讓小女娃往水裏縮去。
好香啊,好滑。紅姐用軟軟的海綿球替小女娃擦着肮髒的身體,一層一層的污垢搓也搓不完哪,渾身的淤青越搓越多,越搓越顯。
紅姐越搓越輕了。
“離了媽媽的懷抱,幸福那……裏……找……”紅姐哼唱了一句就停了。這個在後媽身邊的孩子傷成了這樣,弄的她眼裏發澀。
凍僵了的身體開始發麻發木……人只覺軟的沒了骨頭。
滿頭亂發髒的打結,虱子成群結隊了。
先洗後蓖,紅姐足足蓖了半個小時才把她頭發裏的虱子和虱子蛋都蓖幹淨了。
“你會幹啥活呀,我可不養活啥都不會幹的人。”
邊洗邊梳邊問,紅姐逗她。
“砍柴……,挑水……,喂豬……洗衣服,疊被……做飯烙餅……”小女娃盡量說自己能幹的重活,粗活。眼巴巴看着紅姐,救她出了冰窟窿的恩人。
“嗯~好。會做飯就行了。哎呀,累死我了,你就睡在沙發上吧,穿上這個。”
小女娃穿上了一套棉睡衣,蓋上厚厚的羽絨被。不敢睡,她怕自己在夢裏,一會兒後媽就會來拽走被和衣褲讓她幹活去。但她累極,怕極,睜不開眼。只覺紅姐摟住了頭在額上親了一下。
從沒人親我一下。爸爸用棍子打,後媽用手掐,那就是我的家常便飯哪。或許我的親媽曾經親吻過我吧,也是親的額頭嗎?
小女娃抗不過困,睡着了,但眼角淚水淌了下來。
哎呀,長的是醜了點,細眼睛,塌鼻子,瘦的沒一點肉,還好皮膚挺白。不是說一白遮十醜嘛。救都救了先養着吧。紅姐給她擦淚後,關了燈。
那是在離錦都城近四百公裏的一個村子邊上,海拔高,風雪大。沒滿二十歲的紅姐看望過了媽媽,要回錦都城去。她小心的走過冰封的河面,看見有個女娃跪在一個冰窟窿邊洗衣服。然後女娃站起來了,望天,哭聲穿過風雪傳了過來:“媽媽呀,我好冷,我好痛,媽媽……”
天哪,誰家孩子,這麽冷奠在這哭,還洗衣服?
她心軟,往孩子身邊走去。
卻看見女娃往冰窟窿裏一頭紮了進去。瞬間不見了人影和哭聲。只留下一個桶,桶裏泡着幾件衣服。她呆住了,可以肯定女娃是自己跳下去了,不是打滑。她,……她是自殺!
啥都顧不上想也顧不上喊救命,紅姐奔到冰窟窿邊上,正看見孩子的頭冒了一下,她一把抓住了她的頭發,在伸手拽她的棉衣,拖了起來。女娃早沒了生的跡象了。來送她的哥哥趕了過來,抱孩子往自己家跑,“紅妹,咱救救看能活不。”哥哥說。
有了一口氣了。救活了她,可她不敢回家。紅姐給她烤着棉衣,卻發現棉衣裏根本沒有棉花,是填的朔料泡沫哇!看着厚厚的,可是怎麽會暖和?誰給她做的棉衣呀!
媽媽掉淚,她認的這女娃。
這是苦命的小麗呀!親媽生下她就死了,後媽進門就生了弟弟,她還能算老幾?胡木匠成天不在家,後媽不打就罵,而親爹啊,聽信後媽的話,動不動也是打,嫌棄她是女娃。她準是挨打受苦受夠了,這麽小呀就想到了死路一條去了。
紅姐掉淚,咬牙,這世界上怎會有這麽慘的女娃娃。看着女娃凍的裂着娃娃口的手背,和眼裏驚恐絕望的眼神。她毅然帶走了她救起的女娃。
哇,水涼了,胡麗打個寒戰,突的憶起了冰窟窿裏的徹骨寒冰,她從來都必須用熱度很高的水泡澡,她怕水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