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頭看她發絲淩亂蒼白着一張臉，心裏面升起一絲絲的怨恨：既然選擇了楊旭，還回來找我幹嘛？還不如讓我繼續流浪呢！那狗屁小學老子也不想再上了！
江初夏哪裏明白小男孩的這些個心思，又不忍過分責備他，半拖半哄地把黃晟弄回了家。給他放上一缸熱水洗澡，然後進廚房下了碗青菜雞蛋面。
黃晟洗完澡出來時，看到的正式江初夏在砧板上剁蔥的動作，油鍋裏傳出蔥香味，勾出了他肚子裏的饞蟲，他小時候山珍海味吃多了去，未曾料到有朝一日一碗青菜雞蛋面都能讓他饞成如此。如果，她能這樣為自己下一輩子的面條，該多好哇！
心念百轉間，一碗半白半綠的蔥香面已經端到面前，他嘻嘻笑過，接了筷子大口吃起來！
新婚之夜，江初夏是守着黃晟過的！她知道這樣不好，可是，這個10歲的男孩子，她真的放不下，只能愧對楊旭了！
婚後倒是過了一段平靜時光，往往是中午江初夏帶黃晟回家弄中飯稍稍休息，然後送去上學，晚飯給黃晟安排好後，她再回新房過夜。這樣兩地奔波之下實在辛苦，她就委婉地跟楊旭提議，讓黃晟搬過新房一起住，反正房間有的多！不料大小兩個男人一口回絕，嗯，這回意見倒是出奇地一致！
經歷過多次打擊後，楊旭已經不指望江初夏白天能陪伴他了，反正他也要上班，就随他們母子熱絡去。可是晚上，總該是他的了吧！
很快，狀況又出來了！
常常是電話，一會兒問作業，過一會兒找不到換洗的衣服了來問，再一會兒報告白天課上的一個小插曲……楊旭煩不勝煩，搞得後來江初夏幹脆關了手機響鈴，有震動就躲開去接電話！
他幹脆就關進書房玩起了游戲，直玩到十一二點才爬進被窩求歡，抱着溫軟的小女人時他的心裏才找到一些平衡，一洩如注的時刻，他在她耳邊懇求：初夏，咱倆生個孩子吧！生個完全屬于我們自己的孩子！江初夏僵硬了身體，很不高興他說的“完全屬于我們自己的孩子”這話。
幽幽地說：“楊旭，難道黃晟不是我們的孩子嗎？”
“那怎麽一樣呢？他又不是我的種！”楊旭不高興起來，背過身去，“而且你聽他叫過我爸嗎？叫媽倒是叫得挺歡！”
“所以你更要對他好，用你的耐心愛心信心恒心去征服他！”江初夏循循善誘，拿出校長在會上經常提的“四心”指導楊旭。
把楊旭聽得差點吐血，他黃晟哪根蔥啊！？值得他這麽去耐心愛心信心恒心嗎？反正他不管，他就要自己的骨血，他就不信等初夏懷了自己孩子後，還對那個流浪兒童這麽全心全意！
不料努力了半年，江初夏的肚子也不見動靜。楊旭的父母便有些着急起來，撺掇着兩人上醫院檢查身體，每每被江初夏找借口推拒。
這半年，習慣了白天陪伴，晚上電話，黃晟漸漸地開朗起來，個頭又往上蹿了些，依然偏瘦，江初夏開始給他煲一些營養湯，中午炖在電飯煲中，下午放學回家香濃的湯正好喝！有時吃不掉還帶點給楊旭，安慰安慰他！
那天晚上，過了八點黃晟還不來電話，江初夏開始心神不寧起來，楊旭樂的耳根清淨，看老婆沒那臭小子糾纏，連游戲都不去玩，哄進房間打算去傳宗接代去了，以前可能做得太晚蟲蟲活力不夠打起瞌睡，所以無法受孕！
可是某人明顯不在狀态，8點30，幹脆給黃晟撥了電話，只聽到聽筒裏他沙啞的一聲“喂”伴随陣陣咳嗽，“黃晟生病了，我去看一下”，她抱歉地看一眼楊旭，沒等到楊旭反應，嘭的關門聲，她跟火車一樣的沖了出去！
江初夏，你确定黃晟只是你的養子嗎？楊旭開始懷疑，把江初夏睡的那個枕頭狠狠地砸在地上，正想伸腳去跺時，眼尖地發現從枕芯中掉了一個塑料管狀物出來，拿起來一看，避輕松，殺精的字樣觸目驚心！
他頓時手腳冰涼，難怪半年了，任我如何辛苦地耕耘都沒動靜！好你個江初夏，竟然為了這個臭小子不肯給我生孩子，你有種，吃定我不敢怎麽你是吧！？
心灰意冷地躺下，大腦中一片空白！離婚兩個字就這樣突兀地跳了出來！這婚姻生活實在讓他太憋屈了，江初夏，你憑什麽這樣對我，我哪裏對不起你一點點過？
楊旭眼睛都濕了，熱辣辣的難受極了！想到江初夏嬌俏調皮的模樣，心又軟下來，認識江初夏後，所有的千嬌百媚再也沒入他眼過，他知道她不是最美的，卻是最讓他想要的女子。再想到她一次次地跟那個黃晟牽扯不清，幾乎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那個小混蛋身上，讓他如何忍得下去！？
想到睡着也眉頭緊蹙。
第二天早上，江初夏打了電話給他，告訴他黃晟重感冒，在醫院挂水，昨天沒能回家！楊旭懶懶的，沒什麽反應。
江初夏很失望，以為他至少着急一下，趕來醫院看一下黃晟的，畢竟只是個孩子，跟個孩子怄氣，算什麽呢！本來還想，結婚以後可以多個人幫着撫養黃晟的呢！現在看來，他們不死掐就是好事了！
整整一周，江初夏都沒有回家，楊旭的心在等待中一點點地冷卻，每天晚上的一個電話哪裏能夠撫慰新婚丈夫呢！更何況兩人中間還梗着“殺精劑”這回事兒沒清呢！
一周後，江初夏終于回來了，人又清瘦不少，楊旭等不及心疼就看到她身後瘦瘦的黃晟，畏縮地站在門外。
“江初夏，你非要這樣嗎？”楊旭把她堵在門口，憤怒到極點，出口竟然如此冷靜。
“楊旭，我想把黃晟帶在身邊，他這麽小，需要我們照顧，楊旭——”江初夏哀求道！
這是楊旭從未見過的江初夏，平時她總是無欲無求，很少求他什麽東西，可是這回卻苦苦哀求，為了這個手段百出的男孩。他苦嘆，江初夏，人家養動物領養一只溫馴的小狗就是，沒聽說領養一匹小狼的，而你養的還是一只舔着狼爪的小惡狼！
他楊旭再愛江初夏，也沒這麽高尚到放棄生養自己的親骨肉的地步，更何況他也沒用信心耐心恒心愛心去馴服一匹敵視自己的惡狼！定了定身，看着江初夏：“我和他之間，你選一個吧！”
“你？”怎麽也料不到楊旭竟然說出這番話來，江初夏怔住了。心裏面只有一個想法：黃晟，她是絕不會抛棄的！
身後黃晟低低叫了聲“媽”，他雖然歡喜兩人吵架，可真的不忍心看母親這麽為難，已經打算退回江初夏的蝸居獨居了！甚至做好了再次流浪的打算！
看到黃晟往後退開，江初夏一把拉住，看了一眼楊旭，轉頭拉着黃晟離開。
“初夏——”楊旭痛苦地大喊，看她繼續往遠處走去，又喊：“初夏，你今天如果走了就別再回來！”
“初夏，你回來——”身後傳來淩亂的腳步聲，江初夏招了一輛出租車，頭也不回地上車離開。
“初夏——初夏，你為什麽對我這麽狠心！”身後穿着單薄睡衣的男人竟然蹲在地上痛哭起來，訴不盡的委屈！
作者有話要說： 愛情是相濡以沫，嗎？
☆、礙眼的終于走了
坐在出租車上，看到楊旭蹲在路燈下痛哭，說不難過是騙人的，江初夏只是忽然明白，把自己的責任強加給另一個人是不公平的，而且，對楊旭她承認他是個好男人，值得依靠終身，可是并沒有非他不可的感覺。
而這個瘦瘦的男孩子，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已經放不下，她不想去深究這其中的深意，只想給他最好的關懷與教育，把他培養成人，看他過上幸福的生活……就這麽簡單的心願，卻可能要讓她付出一生的代價。江初夏苦笑起來！
經過了江初夏離婚這件事後，黃晟仿佛一夜間成長懂事起來，他明白他的小媽為他放棄了這段旁人看來無比妥帖的婚姻，只有半年就夭折了！
在江初夏消沉的那段時間，他學會了自己洗衣服，做簡單的炒飯，打掃衛生，放學回來就給江初夏講同學老師的趣事，這些江初夏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慢慢地日子又恢複到從前。
黃晟畢竟是小孩子心性，藏不住心情，一掃楊旭在時的陰霾，滿身的陽光氣息。不過，連江初夏也覺得離婚後好像日子過得比以前滋潤多了呢！
半年後江初夏帶黃晟買衣服時在商場碰見楊旭，他的身旁跟着一個女子，挺着大肚子。江初夏裝作沒看見似的拐去了別的專賣鋪，楊旭愣神地看着依舊眉目清秀紮着馬尾的江初夏，幾乎移不開眼，身旁的孕婦生氣地扯了下他的手，他回過神來，盯着她鼓鼓的肚子，酸酸地想：現在孩子是有了，心愛的人卻沒有了！初夏初夏初夏初夏，念得心兒皆碎。
透過櫥窗看到黃晟試穿一件運動外套，江初夏給他整理衣領，黃晟湊到她耳旁不知說了句什麽，江初夏微笑着用手指彈了下腦袋，某人趕緊跳多遠！楊旭看得心潮起伏起來：江初夏，你真的只是把他當兒子看嗎？江初夏，你還欠我一個答案。
他誘哄孩子媽進入孕嬰專賣挑選用品，自己拔腳走到江初夏跟前：“初夏，能借一步說話嗎？3分鐘！”
江初夏眼神閃了閃，回頭跟售貨小姐說：“美女，就那件了，開票！”把工資卡遞給黃晟去結賬，黃晟翻了下價格想說什麽，被江初夏退走：“你叔叔跟我有話說，小孩子別在這礙眼！”黃晟腹诽：他才礙眼呢！不情不願地挪過去結賬！
江初夏随楊旭走到門旁的角落，站定，擡頭看着他等待他的問題：“江初夏，你是不是愛上黃晟了？”
問她愛不愛自己11歲的養子，江初夏垂下眼眸，想着楊旭的死心眼，好吧！看在你曾經無比包容呵護我的份上，最後賣你個人情，斷了你對我的念想吧，擡頭微笑着答：
是的！
楊旭腳下趔趄了下，追問：“是男女之間的愛嗎？”
“我不知道什麽是男女之間的愛，我只知道這一輩子我都放不開這個孩子了！”這話出于真心，結賬回來的黃晟拎着她給他買的運動套裝，笑得比太陽和燦爛，哼，我就知道我小媽對我也有感覺，少年銀白的牙齒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小心情跟棉花糖似的膨脹開來！
楊旭看到無意中竟然成全了這個小畜生，心裏無比後悔，但終于對江初夏死了心！只要她還愛着自己，他就有信心和勇氣重新把她奪回來，可是她已經愛上了別人，強人所難的事情，他楊旭還有點男人的尊嚴，絕不肯為之。
苦笑着掉頭離開，江初夏在後面跟上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楊旭，放下過去，才能提起未來！”幹脆轉到他跟前，灑脫地無比認真地看着他：“我已經過去了，她和你們的孩子才是未來！”
“還是朋友？”她伸出手，扯過楊旭的手搖了搖，倒着退走，揮手再見。撞到身後的人，被整個抱住，回過身捶打調皮的兒子，牽着離開商場！
楊旭一直看着她消失蹤影，默念：初夏，此生無緣，預訂來世吧！（畫外音：來世，屁！江初夏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人，這一世你已搶先得了她的身，來世她的身和人都是我的，小爺我允許你做做這個美夢好了！）
回到家裏，江初夏心情跟外面的陽光一樣明媚，到陽臺上拍打曬得溫熱的被子，今天晚上讓黃晟抱着陽光睡覺！
黃晟走過來，突然抱着她的腰，江初夏震了一下，今天他怎麽這麽喜歡摟抱我？聽他開口：“夏夏，養我很辛苦嗎？”
“呵呵，還好”，某人開始打哈哈，“最近工資漲到2300了，你義務教育又不要交學費！”
“今天這套衣服買了1600啊！”
“你又不是天天買衣服，好了好了，等我老了換你養我！”
“夏夏——”其實黃晟想說：我現在就可以養你，你不必這麽辛苦節省！他媽新婚之夜他在街上游蕩時意外碰見出差的父親，他以死相逼堅決不肯跟他回家，走時他爸又塞了張卡給他，他不敢不接，扯過來飛一般溜走，身後聽他爸在身後叮囑：“你媽的生日！”
黃晟腳步頓住，你還記得我媽的生日！？眼神柔和了下來，竟然走回頭擁抱了一下父親，把個黃總激動得渾身顫抖：這混小子什麽時候也學會了煽情，這不是，讓他這個老子淌熱淚嗎！
他抱着兒子小小的身體心想：兒啊，老爸再風流也只留下你這滴骨血，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啊！又叮囑了黃晟一番，把錢夾子裏所有的整錢，厚厚一沓全掏給了他，才放這個臭小子離開！
黃晟正愁這錢放身上跟一百只跳蚤咬他似的難過呢，這不，正好，他小媽鬧錢荒了。他又甜蜜地腹诽：女人，沒錢還能這樣買衣服！不過他喜歡，吃江初夏的，用江初夏的，不知道睡江初夏——在哪一天啊，他等不及了等不及了等不及了。
開始在家裏暴走起來！江初夏一邊擇菜一邊想：這些小孩子怎麽總有那麽多奇奇怪怪的言行舉止！難道，她小時候也這麽無厘頭？哪天問她媽去，順便再淘些養育孩子的經驗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希望我筆下的人物沒有絕對的好與壞，都是真實有情的人！
☆、黃晟挨打
黃志強塞給黃晟的錢黃晟大略數了下足有四五十張，黃晟不敢一下子塞給母親，總是趁江初夏不注意時悄悄塞幾張到她幹癟的錢夾裏。
兩人都不是精明算錢的主兒，江初夏開始也沒注意，一個月後她開始覺得不對勁兒了，怎麽才拿100元買了菜的，回來還是100元？她偷留了個心眼，把錢夾子裏的大鈔全部拿走，只剩下些毛票，錢夾往沙發上随便一丢。
吃過飯以後，錢夾子裏多了800元錢，原來黃晟嫌一張一張地塞錢太費事，看她錢夾幹癟到這麽可憐的地步，幹脆放了8張，這下子捅了馬蜂窩了！
晚飯後，正打算寫作業時，門被人一腳踹開，江初夏跟怒神下凡似的啪的把錢夾砸到黃晟頭上，“黃晟，你長能耐了是不是？怕我養不起你你會弄錢回來了啊！”
把黃晟扯趴到床上，褲子扒下露出雪白的光屁股來，黃晟又羞又急，辯解道：“媽，那錢是我自己的，媽你相信我！”
“你的意思是，你流浪的時候偷偷攢下的？”
黃晟趕緊點頭，屁股上涼飕飕的，這個女人不會真的要打他吧！他12歲了好不好，适合再打屁股嗎？
江初夏咬牙切齒地想：你騙鬼啊！第一回我給你洗澡剝幹淨了也沒見有一毛錢，這錢指不定是偷的哪兒的呢！想到當初對他的那些期望，總以為他長大以後肯定有出息，不料小小年紀竟然學會了偷錢！
氣不打一處來！操起旁邊的課本就招呼上了黃晟的光屁股，啪啪聲不絕于耳，邊打邊問：“說，這錢哪兒來的？我是缺你吃還是缺你穿的了！？”
黃晟扛不住江初夏不要命的狠揍，只好支吾着說：“那錢，那錢是我爸塞給我的！”
你爸？江初夏停了下來。
“真的是你爸？”
用力點頭，順便提上褲子。
“你有爸怎麽從來不說？他來幹什麽？”江初夏擔心地問。
等不到黃晟回答，又追問：“不會是，來帶你回家吧？”
“如果他來帶我回家，你會怎麽做？”黃晟小心翼翼地問。
“我”江初夏真不知道怎麽辦？親生父親來要自己兒子，她這個養母似乎沒有理由拒絕啊！可是，心裏卻又千萬個不情願。
黃晟看她臉上神情變化莫測，急急道：“我爸生活作風不好，一天一個女人，你敢把我送回去！”
赤裸裸威脅，江初夏乜他一眼，放下了心：“不送你回去！”可是想到用他父親的錢，心裏面不是個滋味！好像她養不起他似的！
坐他跟前問：“黃晟，跟着我日子很苦嗎？”
“沒有啊，媽，你總是給我最好的！我很開心，這是跟我爸在一起從沒有過的開心！”
“那樣啊，以後不許拿你爸的錢，什麽時候差錢了跟我說，我還有些積蓄。”伸手去揉兒子的屁股，愧疚地問：“屁股疼不疼，我冤枉了你，對不起黃晟”，最後一句“對不起”她盯着黃晟的眼睛鄭重地說。
其實黃晟想說的是：小媽，你打人氣勢洶洶，其實一點都不疼！
臨睡前，江初夏挖走了黃晟身上剩下的錢，一個小學生沒事身上放幾千元錢準沒好事！第二天上銀行給黃晟開了個戶存了起來！
後來的某一天某一時刻，江初夏嚴肅地向黃晟保證除非他自願離開，否則她絕不會抛棄他，但是一定要他堂堂正正做人，認認真真學習，黃晟笑着補充：還有快快樂樂生活！江初夏揉揉他的黑發，笑笑：說得很對，兒子真乖！
黃晟嗫嚅：“你真的這麽喜歡做我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