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9—20

關于許岩說的事,龍的記憶中只有一片空白。或許在許岩看來,自己多多少少該有點印象,可唯有龍自己才明白,不同的靈魂,怎麽還可能保有另一個人的記憶?

所以,當許岩發現他的滔滔不絕換來的不過是龍平靜的注視時,頹然的無力感頓時讓他垮下肩。

“老大,給點反應行不行啊?”到底是懂還是不懂,給自己個反應那麽難嗎?

龍擡了擡下颚,淡淡的說:“要我在這裏給你什麽反應?都在這裏待了半個多小時了。你得痔瘡別讓別人以為我和你是同類。”

許岩當下錯楞。天!老大是在同自己開玩笑嗎?這……太陽有從西邊出來嗎?看來,自己的擔心與懷疑是多餘的,老大的的确确的——徹底失憶了!

“你說的事,讓我回去好好理理。”龍看着許岩的表情不由挑眉,随即自顧自推開廁所的門。只是那動作一頓,被身後的許岩拉住手腕。

“老大,我怎麽和弟兄們交代?”

“交代什麽?”有什麽是需要交代的?

“老大,你別和我開玩笑了。”許岩苦着臉,“你明知道八課的家夥們就只聽你的話,連頭兒的話也不聽。這次任務,要不是老大你一個人扛下,還來了這麽個鬼地方做卧底。我們幾個人才不會跑來這裏惹腥。”

原來是這樣。看來現在的“疾風”和當初的截然不同啊,什麽時候起,疾風出任務都能自己挑挑揀揀了。

“如果我說我不想幹了呢?”心裏确實有過這個想法,再趟一次渾水似乎真的沒有必要。失憶是衆所周知的事,何況自己在這裏有足夠的把握,只要自己不願意,沒人能奈何的了他。

不想幹的意思莫非是……?!

許岩霎時全身一震,臉上的表情更是僵化的可以。

“去和你們頭兒說吧,就說我不幹了。”想到吳峰,背對着許岩的龍不禁露出笑容。

身後沒有人追來的動靜,大概是自己的決定讓許岩那家夥太過震驚了吧。只是,他難道就沒想過,一個失憶的人如果冒冒失失答應這麽古怪的事,才會讓人覺得奇怪嗎?

既然每個人都不想讓他當傻子,好好過日子。那他又何必委屈自己?

一路走回牢房,被不下四五個獄警盤問關于晚歸的事。耐着性子一一回答,結果就真變成了自己——便秘。

龍半是無奈半是好笑的踱回自己的牢房,在門口時腳步一停,側頭看向對門。斯丁正死死的盯着自己,灼熱的視線讓龍不自知的皺眉。随即像是想到什麽,複又垂下頭轉身,走近自己的房門。

本就是他想利用斯丁,如今也不能責怪于他,龍應該想到就斯丁的脾氣,絕對是激進份子。那麽再讓李洛靠近自己,是不是有點“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呢?

走向自己的床鋪,龍随意的一躺,看着灰色的天花板,臉上是與心底截然不同的平靜與疲憊。

才閉上雙眼休息不久,枕側突如其來的凹陷讓他猶豫着睜眼,塔希的臉赫然出現在他面前。

“啊……”慢了半拍的動作,龍從床上猛地反彈坐起,靠在牆邊看着塔希。“你幹什麽?”

塔希沒有說話,但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在龍質疑的目光下,手一撐,就着床沿坐上龍的床。他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只是肩并肩的坐在龍的身側,和龍一樣背靠着牆。

“有什麽事嗎?”猶豫了半天,龍還是決定問一問。

“沒有。”塔希甚至沒看龍一眼,就這樣靠着牆壁,閉起了眼睛。

沒有?龍心底奇怪,再看塔希一派放松的模樣,有些摸不着頭腦。“那……我讓你。”想要起身的龍反被塔希一把拽住。

“我沒有要你走。”塔希看着龍的眼神精光畢露,強硬的态度很明顯。“坐好。”

龍很無奈,只能默默的坐回塔希身旁。倆人一直沉默,一個閉着眼休息,一個間歇性的偷偷打量着身側人的表情。

“我很對你胃口嗎?”

“啊?”

塔希突然冒出的話讓正在偷着打量他的龍一驚,随即也不管對方根本沒睜眼,獨自在那直搖頭。

“沒,沒有。”

“原來我那麽沒魅力,還比不上一個下三濫的小子。”

下三濫的小子?龍挑眉,又立刻将心底的情緒隐沒在臉上,只留下一臉的疑惑。

“不是嗎?”壓低了嗓音的男人突然睜開眼看向龍,下一秒整個人一迫近,将龍困在自己方寸的臂膀間,讓背抵着牆的龍退無可退。“利用他還不如考慮利用我,你說呢?”

龍皺眉,臉色有些微變:“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不懂?需要我再說得更明白些嗎?”塔希一挑眉,用手擡起龍的下巴,湊近臉,伸出舌尖舔了舔龍的下巴。“我對你也有興趣,所以不介意你耍些小手段。怎麽樣,考慮換我來做你的後盾如何?”

龍臉色有些青白,撇過頭去,掙開塔希的手卻是未遂。

“我不想。”

“你會想的,你不就在那麽做嗎?對希爾也好,斯丁也好,甚至是李洛?”塔希眼底有些陰冷的笑意。

“你到底想怎麽樣?”龍有些忍不住的提高嗓音,卻被塔希撐在耳側的手“砰”的一聲掩蓋。

“不想怎麽樣,只是想告訴你,別太自以為是了。李洛和希爾都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我應該已經警告過你了。至于斯丁……”塔希緊抿的唇突然舒緩,唇角上挑:“我只是單純的不想把你讓給一個比我低等許多的家夥,僅此而已。”

龍死死咬着唇沒有吭聲,倒是隔着走廊的對面傳來斯丁的惱怒的咒罵聲。微側頭,目光越過塔希的肩膀,一眼就能看見斯丁滿臉陰沉的看着這邊發生的一切——包括此刻塔希與自己極盡暧昧的姿勢。

“怎麽,還在猶豫嗎?我同樣不是個有耐性的人,還是說需要我來動手,徹底打消斯丁對你的念頭?”塔希掐着龍的下巴,将他的臉扳向自己。“需要嗎?”

挑眉的男人出人意外的露出壞笑,雖然早就猜到這個德薩島監獄裏的“人才”衆多,但龍這次算是親眼見識到了。塔希,倒是沒讓自己看出來,他原來也好這口,并且有這樣的一面。

“不需要了。”龍垂下肩。

以為龍已經妥協的男人正想笑着說什麽,卻在下一刻笑容全無。

“因為你和斯丁我都不需要。”

聽着龍的回答,塔希的臉色頓變。視線看向那被龍反扣的手腕,額頭的青筋有些暴起。

“謝謝你的好意,我想我能照顧好自己。”用只有倆人聽得見的話說着,龍故意主動湊近塔希,靠在他耳邊低語。斂下雙眼,把對面斯丁投來的視線忽略。

“你……”塔希就說出一個字,便選擇沉默。事實上,背對着外界的他,唯有龍一個人能看清他此時臉上的表情——忍痛的表情。“放手。”

“好。”

龍依言松開手,倒是爽快得沒有二話。只是沒想到下一刻,自己的雙唇瞬間被人侵占。

“不要驚訝,越有挑戰的東西,向來是我越想要得到的。”意猶未盡的離開龍的唇,此刻的塔希笑得就像一只狐貍。

龍想說什麽,卻又欲言又止。伸手輕推了推塔希,後者識相的一躍跳下床,這次沒有為難的躺會自己的床鋪。

“喂,你們倆個,搞什麽?”獄警的聲音随後響起,用着警棍敲擊着鐵欄,口氣流露着不耐。“這裏是監獄,不是給你們開房的酒店旅館。”

“警官,有沒有搞錯啊。你新來的嗎?這裏可是德薩島監獄,比那些酒店旅館更享受才是啊。”

周圍的犯人開始起哄,仿佛聽見了什麽笑話一樣。在他們看來,得罪塔希的人真跟頭豬沒兩樣,

塔希可是二區最沒人敢惹的。不僅是因為他偶爾展露的兇狠,還因為他與一些獄警特殊的關系,

總讓他受到特殊的待遇。就比如龍第一次與塔希遇上的那天,塔希就是在別人都無法外出的時段召集着一群人大搖大擺的不知道出去搞什麽,接着又大搖大擺的回到牢房,沒有受到任何阻止。

曾經有人試圖挑釁于他,結果第二天大夥就聽見他被送治療室的消息。等一個月後那人回來,卻閉口不提當日的任何事,看見塔希也畢恭畢敬,或者說是畏懼到擡不起頭。

塔希平時為人低調,也不喜歡別人靠近,所以想要拉攏他的人也沒有機會。眼下這獄警似乎是新來的,完全搞不懂狀況,正好合了這些犯人的意,借機拍起馬屁來。

“塔希可不是你這種家夥可以惹的,你管人家那麽多做什麽。”

“小子,該幹嘛幹嘛去。”

“砰砰砰。”那獄警用警棍敲着鐵欄杆:“你們都給我閉嘴,這裏可是監獄。”年輕的獄警臉上因為怒氣而漲紅,卻不想到他的舉動換來的是一陣陣諷刺的大笑。

“哼。”塔希冷眼看着這一幕,瞥見躺在床鋪上背對着自己的龍,接着自己也轉身躺下。他沒必要回應任何一方,這就是他的作風。

衆人見主角也無意争鬧,便也無趣的各自閉嘴,反觀那獄警像是挑釁般,直敲着牢門,鬧得人心煩,嘴裏還不停嘀咕着什麽。

“你幹什麽呢。”

“長官!”那年輕獄警回頭,看見是自己的上司,急忙行禮。

“沒事別在這裏發瘋。”

“……”面對上司的指責,那獄警先是一愣,接着剛想反駁,卻被對方直接一把拽住拉走,最後連一句話也沒說成。

一場簡單可笑的插曲就這樣輕易落幕,而事件中的主角們卻比旁觀者更淡定。

龍面對牆躺着,單手墊在頭下枕着,目光定定的看着牆壁。不一會兒,似乎是累了,慢慢閉起雙眼,只是心底的思緒卻沒有停歇。

想到今天的經歷,還有許岩告訴自己的那些事,心裏就不免有些煩躁。

就像之前的想法一樣,龍真的不想再趟一次渾水。只是,如今他身在德薩島監獄,還是以一名卧底的身份。那麽想要離開這裏,是否也只有完成任務一途?如果自由只有通過這種方式來實現,那麽自己是否還依然選擇放棄?這其中的利弊,龍真的需要好好理一理。

許岩告訴自己,來這裏是為了找出一些人的犯罪證據。照例說,這所著名的德薩島本來就是犯人待的地方,那麽既然都是犯人了就沒有必要再找什麽犯罪證據才對。可偏偏這個扭曲的世界就有會有那麽一群人,即便人已經在監獄蹲着還不安分,想盡了辦法利用自己的手段依舊操控着外面的世界,把外頭搞得雞犬不寧。

出于無奈下,上頭只能下了命令,無論如何要把這群人給掃平了。于是,疾風的八課頭兒才會跑來這裏做了卧底。

龍想到這裏,不免露出無奈的笑容。

不知道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到底是抱着怎樣的想法。聰明點的人都該知道,這個任務根本就是在磨人,或者直白的說就是基本在把自己搞瘋。

這座德薩島監獄是出了名的死亡監獄,位于孤立海島上的它,本身就有着不受限制的自治權。再說白了,各國政府不想也不願去管理這麽個地方。所以,這裏的監獄長變相的,便也是這裏的王。在這樣一個權力集中的地方,很容易就會出現“勾結”這個詞。而這個詞,往往是疾風成員最頭疼的詞。這意味着什麽顯然意見。

按許岩的說法,計劃裏本來要着手調查的便是這裏幾個出了名的人物。有犯人,也包括了這裏的幾名高官。

只是,他們沒料到,進入德薩島的第一天,龍就碰上了被人圍攻的情況。更沒想到,為了掩飾身份,龍竟然沒有任何反擊,反而是受了重傷入院。

思緒在這裏停留,龍起初就有的疑惑如今就有了答案。他本就覺得這具身體的恢複速度快得驚人,就好比過去受過什麽特殊訓練一樣。如果是作為“疾風”的一份子,那麽就不覺得奇怪了。不過,到底是為什麽,龍會選擇這樣一個“自殺”的方式呢?

不錯,就是變相的自殺。至少現在、此時此刻這具身體裏存在的已經不是原來的他,就這一點而言便能證明了——過去的龍成功做到了。

他的計劃,應該是從接下這個任務的那刻起就開始的。借由任務的意外,讓自己死亡。并且在那樣的情況下,就不會牽連到八課的任何弟兄。還有,他知道吳峰也會進入這個監獄,所以并不擔心在他死後他那些弟兄們出去的問題。只是他沒想到,他死後卻有另一個靈魂代替了他,讓他繼續活了下去。

現在,那個人解脫了,自己卻要面對一堆難題。龍無聲的喟嘆,第一次對前路感到猶豫與彷徨。

只要一閉上眼,那張臉就會出現在腦海裏。吳峰,到底讓他怎麽辦……七區,又是個怎麽樣的地方?

背脊一僵,人的本能被理智強硬的壓了下來。當塔希從背後再次抱住龍的時候,龍平靜的沒有任何掙紮。

“你睡了?”

龍不言不語,選擇閉上眼放緩呼吸。

“真的睡了?”

依然是沉默的回應。

“好吧。那睡吧。”塔希明目張膽的摟着龍躺下,倆人就擠在一張狹隘的單人床鋪上。

無奈的龍一撇嘴,任由疲憊迅速侵占自己的身心。

或許,被塔希抱着反而讓他更安心入睡。至少,沒有人會敢半路打岔,跑來找他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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