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25—26
相較于龍的平靜，希爾的反應則強烈得多。他大力的推搡了龍一把，後者這次順勢被推得跌坐在地上。
希爾慢條斯理的站起身，理了理衣服。看着龍的眼神帶着不屑，哼了一聲冷冷道：“你走吧。”
龍垂下頭，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過了一會，他慢慢從地上站起來，接着默默走向門口。
“喂。”
希爾的叫喚讓龍停下腳步回過頭。
“我知道你沒本事，可沒想到你孬種到這份上，下次還是別再來見我了。”希爾表情傲慢，可眼底卻不經意閃過一抹晦暗。
龍抿了抿唇，默默點頭，接着頭也不回的往門口走。
開玩笑，有人給他臺階下，他自然樂得接上。只是，龍倒是沒想到，在這一刻，希爾會選擇站在自己這邊。非但沒有揭穿他的僞裝，還替他更好的掩飾了這一點。
走到門口時，龍沒有猶豫的想與斯丁擦肩而過，不過顯然，有些人可不打算那麽輕易的放人。
“你想就這麽走了？”
一條半途攔截的手臂擋住了龍的去路。斯丁斜眼看着龍，嘴角微挑：“看不出你還有這點本事，不會是因為我打擾的關系吧？”說到這一句時，斯丁故意看向希爾。
“你什麽意思？”希爾眯起眼，嘴角冷笑：“你有什麽資格站在這裏說這些話？”
“的确。”斯丁聳了聳肩：“我沒資格。”
話雖這麽說，可他卻攔着龍的手卻沒放下，顯然還不打算讓這事就這麽了結。倒是這時，龍突然出人意料的主動拉住斯丁的手。
斯丁有些小小的詫異，看向龍的眼神裏很小心的掩藏起那混沌的感情，卻還是沒有逃過龍的眼睛。
“你受傷了。”龍此刻皺起眉，臉上的表情微微嚴肅。他想拉下斯丁的胳臂，可斯丁固執的不如龍的意。“你需要治療。”龍耐着性子，再試着拉下對方的手臂。可斯丁依然不吭聲的站在那裏，只是默默的盯着龍看。
“斯丁！”龍無奈的叫了他一聲：“你這是做什麽。”
然而下一刻，龍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斯丁一把拽過整個身體，人在驚愣當中，自己的唇已經被人強橫的奪了去。
錯楞瞬間，立刻反應過來的猛力推開斯丁。龍用手背擦着嘴唇，緊緊皺着眉瞪着對方。
“呵呵，對。我是來找醫生的。”占了便宜的斯丁反而心情大好起來，他挑釁的看向希爾，随即大搖大擺的走到希爾面前，肆意的找了個椅子坐下，翹起腿撩起袖子。一道足足十公分長的猙獰傷口暴露在空氣下，雖然已經止血，可顯然只是簡陋的處理過而已。傷口的四處甚至已經紅腫。
希爾淡淡的瞥了龍一眼，沒有任何動作。
“希爾？”龍見希爾和斯丁都沒有動作，僵持着的場面着實尴尬。想要開口化解，但一開口就被堵了回去。
“你可以走了，這裏沒你什麽事。我說了我不想見到你。”希爾冷冷的說着，根本不看龍一眼。
“做什麽？你不想見我想見。”斯丁對希爾說完，又轉向龍：“你不許走，留下等我。”這話雖然是淡淡的說出口，可語氣中的威脅成分十足。
“很好，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二區裏有你這麽個角色。”希爾怒極反笑：“斯丁是吧，我也算聽過你的事。這裏是醫療室，不是随便什麽地方。你來請我治療，還要看我有沒有那個心情。你懂？”
“這是你的職責。”斯丁一撇嘴角：“我聽說希爾醫生是這裏最好的，所以才來找你。”
“你這是想要我幫忙的态度嗎？職責？這所德薩島監獄有所謂的職責嗎？如果有，那你身為犯人，你的身份有資格有立場站在這裏和我這麽說話嗎？”說到這裏，希爾冷笑着哼了一聲：“看來有必要和K聊聊，他最近似乎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這二區的管理似乎也漏洞百出。”
斯丁收斂起臉上的笑意，面露兇相：“你是在威脅我？”
“我有必要去威脅一個犯人？真是好笑。”
“砰”的一聲，斯丁站起來的同時，因為大力，椅子摔倒在地發出巨大的聲響。他一把拽過希爾的白褂領子，想要把希爾提起來。
希爾反手拉住對方，不讓斯丁如願。
“你給我放手。”
“老子他媽今天就是要教訓你怎麽了！”斯丁因為力氣過大，手上的傷口已經有了崩裂的跡象。
鮮血沿着手臂流出滑落，斯丁忍着痛，依舊不肯松手。
“夠了，你們是幹什麽。”龍想阻止倆人。他心裏明知道不該多事的，特別是他還不想在斯丁面前表露什麽，所以即便勸架也只能以弱勢的姿态。
“你給我滾。”希爾皺眉看向龍，故意大聲的訓斥。接着又冷笑看向斯丁：“你有種，斯丁。你就給我等着上頭的判定吧，敢對我動手，你真他媽有種！”
“判定個屁！媽的！老子就動手怎麽了！”斯丁真被激怒了，擡起拳頭就往下揮，可這一拳偏偏沒打中目标，而是落到了突然強行插入倆人中間的龍身上。
這一拳結結實實，沒有絲毫留情，即便是龍也暗自啐了一口，心底早咒罵了斯丁不知幾回了。
希爾眼底流露過一抹憂心，瞬間即沒。“松手。”這話是對斯丁說的，而這一次，斯丁依言松開了另一只手。
“我叫你滾你不滾，現在立刻給我滾。”希爾非但沒有關心龍，反而推了他一把。
“喂，你！”斯丁又要說話，可被龍顫抖的手拉住阻止。
“別再吵了，真要鬧到你出事才開心嗎？”
斯丁被龍眼中的關心與口氣中的憂心煽動，一下安靜了下來。
“希爾醫生，真的很抱歉。今天的事都是因為我而引起的，希望你能替他治療，我道歉……”
龍的話被希爾粗暴的打斷：“你想裝好人？你自身難保吧？哼，今天我心情好，我不想貶低自己和你們這種低等種一般見識。該幹嘛幹嘛，快從我眼前消失。”
“你……”斯丁不服氣的想要說什麽，被龍暗暗按住手，硬生生忍了下來。
“斯丁的傷……”
“你他媽有完沒完。隔壁沒人嗎，就我一個能看嗎？快給我滾，不然我立刻改變主意，追究責任的話你們一個也逃不過！”
希爾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龍也無可奈何。半祈求半無奈的拉着斯丁往門外走。
“真他媽的見鬼！”出了門的第一句話，斯丁就直接爆發。而此刻的他也感覺到了手臂上傷口傳來的劇痛，心情就更為糟糕。
“快去看看吧。”龍憂心的看着斯丁的傷口。
斯丁瞥了龍一眼，又是習慣性的沉默。當龍發現不對勁的時候，身體已經被斯丁一把固定在了牆上。
“為什麽要去他那裏？為什麽要和他做那樣的事？”如果今天不是他及時趕到，他和希爾一定會上床吧？
龍知道斯丁在問什麽，不過對方顯然誤會了不少。可換個角度來說，這樣正合了自己的意。
佯裝無奈的苦笑，龍半垂下頭，淡淡的說：“我這樣的身份，哪裏有資格去做些什麽？過去也好，現在也好……”
“所以不反抗？”斯丁提高了聲調，顯然不滿龍的回答。
“反抗有用嗎？如果有用，那我也不會失憶，變成現在的我了。”
這回斯丁沉默了，他看了龍半天，竟然說出了一句龍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的話。
“對不起。”
不會是他聽錯了吧？斯丁在和自己道歉？
龍倏地擡頭看向斯丁，而對方則尴尬的別開頭，臉上有點詭異的紅暈。
斯丁皺着眉，他松開壓着龍肩頭的手，一路下滑，輕輕的拉住龍垂在身側的手。“以後……以後我來罩你。”
這一天，即便傍晚回到牢房，龍還是能回想起今天斯丁對自己說的話、拉住他手的那個情景。心底幹笑，笑到最後還參雜了無奈和疑惑。
龍不明白，到底是哪裏出了錯，斯丁現在的反應似乎已經脫離了自己預想的軌道。龍從來不喜歡欠人情面，按着斯丁的脾氣，在這座德薩島監獄裏總有一天會出岔子。龍在利用斯丁的同時，作為補償，他也會一部分的讓斯丁“安分”些，讓那些潛伏的危機遠離些。
只是現在，似乎一邊倒的變了道。因為自己的出現，斯丁一再招惹上麻煩，因為自己的原因，斯丁幾次三番的不看對象就橫沖直撞。
再這麽下去……龍明白這不是個辦法，可現在自己一時間還想不出辦法讓自己徹底跳離這個圈子。不，不對，也許自己還有辦法。
躺在床鋪上的龍眼神若有似無的掃了對床一眼。塔希沒有回來，現在的時間已經早過了晚飯時間。今天和他匆匆見面的那會兒，顯然他并不是沖着自己來的。他到底和李洛說了些什麽？
龍突然想到今天和斯丁回來的時候，獄警竟然意外的沒有多為難自己。又想到今天一天下來，這二區的獄警似乎少了不少，心裏的疑惑就更大了。
加上自己在回到牢房前，斯丁被獄警們半路叫住帶走，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此刻的二區監獄安靜得不可思議。和第一天自己從治療室回來那會相比，根本是天壤之別。
“喀喀喀。”響聲從床邊的牆壁傳來。龍坐起身，默默盯着牆面。
“老大，能聽見沒？”
是許岩的聲音。龍嘴角微勾，來這裏那麽會時間，不算短。他還是頭一次知道許岩原來就被關在隔壁的牢房。
這小子，叫自己該不會又說些有的沒的吧？不過，聽他說話的方式，應該是不會那麽簡單。
“說。”龍轉了個身，用背貼靠着牆，
“老大，你知道二區出事了嗎？”
“出什麽事？”
“有人挂了。”
許岩的聲音沉了一點，龍的表情卻是淡淡。其實他早猜到是出事了，監獄死人？呵呵，這下看他們該有的忙了。
“手法有點和我們相似，一招斃命。”
相似？和我們？
“你想說什麽？疾風的隊員可以胡亂殺人？”別開玩笑了，龍之前在疾風待了那麽多年，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他都知道。
疾風的确是個特殊的組織，可也正因為他特殊，所以每個任務裏，他們要做的只是在不知不覺間抹殺不該存在的存在，僅此而已。像這麽招搖的方式，他們絕不會去做。
“當然不是。老大你該不會連疾風是怎樣的存在也忘了吧？”
“我不該忘了嗎？”龍自認忘得理所當然。
許岩吃癟，只聽他“哎”了一聲煩躁的嘆息。“好了好了，我說不過老大你。我只是覺得這事情有蹊跷，想和你商量商量。”
“商量什麽？”
“要不要我們去查一查。”
許岩說的認真，龍聽得出來，那口氣不像是在随意聊侃。這要查的話，說難也不算很難，但說簡單，以他們的身份來說又哪裏會簡單。只是要看怎麽個查法，想查到怎麽個程度而已。
“你想怎麽去查？”
許岩的聲音停了停，随後又響起：“這個不急。我想聯絡下其他弟兄，老大你覺得呢？”
疾風的同一個隊伍在一起任務時，在隊長同行的情況下，都必須要隊長認可才能行動。只是龍現在根本連自己怎麽想也不知道，又怎麽去把一件突然冒出來的事考慮周全。
“随你吧。”平淡的說完，龍想把這個談話草草結束。“我說許岩，你不累我累，就這樣吧。”
“老大，你別睡啊。喂！去七區的事考慮的怎麽樣啊！”許岩不死心，還想拉着龍說話，可龍已經靜默下來，不給予任何回應。“老大，你說話啊！”
“□媽的，別在那用鳥語鬼叫！再叫幹死你啊！”
周圍有人忍不住抱怨，在安靜的環境下，即便提高一絲絲音量也會造成極大變化。所以許岩只能吃癟，确實是自己舌燥了。
而牆的另一面，龍正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他哪裏睡得着，腦子此刻已經糊成了一團。
去七區。看來，自己還是逃不過去七區的命運。只是要去七區，現在看來麻煩還真不少。李洛、塔希、斯丁……還有希爾。哪一個都不會讓自己輕易去那裏。
本來想找來做盾牌的人，現在卻成為了自己的阻礙。龍自嘲的勾起唇角，這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嗎？
“咔噠”，接着是鐵門拉開的聲音，淩亂的腳步聲響起。按着聲音判斷，應該遠遠不止一個人。
“314間，塔希你進去吧。”
是李洛的聲音，他還親自送塔希回來？真是叫人……意外。
“明天開始，你換到七區。今天就在這好好待最後一晚吧。”
依舊是李洛那平靜的聲音，然而說完這個決定後，原本安靜的牢房個個都沸騰了起來。
“靠！這是怎麽回事？”
“塔希竟然要被送去七區？那其他幾個呢？”
這其他幾個人，指的應該是之前和塔希走得很近的那幾個吧。
“沒想到連他也要被送到七區。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大家紛紛猜測，毫無目的可言，純粹是因為這麽個二區特殊的人物，發生了這麽件事而已。
“都給我安靜！”
這個聲音很沉，龍記得那聲音是因為自己曾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在聽這聲音叨叨念。沒想到，K也跟着來了。這李洛和K同時将人送回來，還由李洛親自說出這消息，看來是不會有假了。
“K，這裏交給你，我回去了。”
“明白，長官。”
又是一陣腳步聲，不久，只留下那群人低低的讨論聲。而進了牢房的塔希，不知正在幹嗎，安靜的就像是龍第一天遇到的他。
在剛才的騷動中一直閉着眼的龍，此時緩緩張開眼，側了頭看向塔希的床鋪，恰巧對上一雙琥珀色的眸。
“我就知道你沒睡着。”
“你知道的真多。”龍一撇嘴角，別過頭想要重新閉上眼睛，卻被塔希的聲音阻止。
“你就這麽睡了？我明天就要走了，你不說些什麽？”
“我該說些什麽？恭喜你嗎？我看，這句話還是等到你離開這裏的那天吧。只要你有機會離開。”
“這嘴巴可真能說，我以前怎麽就錯看了呢。”塔希沒有生氣，聲音裏反而還帶上了笑意。“我走了你的确該高興，因為就沒人纏着你了。”
“是啊，知道就好。”龍閉上眼，來個眼不見為淨。
“還真不留情。不過放心，我就算走了也要帶上個墊背的。”
這話說得模糊不明，龍聽得不由皺眉。
“你什麽意思？”抵不過心裏的揣測與好奇，龍還是睜開眼疑惑的看向塔希。
塔希笑了笑，這是龍第一次見塔希臉上那種純屬自然的笑，不由心裏一咯噔。
“你們東方人不是最懂猜謎游戲了嗎？我說的很明白，就像你們說的，字面上的意思。”塔希似乎很樂看龍迷惑的樣子，故意兜兜轉轉了半天，才緩緩道：“我沒空泡你，當然也不會讓李警官有閑情泡你。”
李洛？原來塔希的話是這個意思。不過，他沒想到塔希和李洛竟然已經“熟悉”到這份上了。
“睡你的吧。”龍說了這麽一句，轉過身去背對着塔希。自己在心裏默數一二三，果然，數到三的時候，那溫熱的身體貼了上來。
“喂，龍啊……”
麻癢的感覺在耳後根泛起，龍微微瑟縮了一下。
“我走了別忘了我啊。”塔希故意伸出舌頭舔了舔龍的耳垂：“我……在七區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