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39—(1)
吞咽着口水,那搭在脖頸上的手讓斯丁呼吸都變得有些不暢。龍沒有使力,可即便沒有用力,那無形的壓迫感還是讓斯丁額頭滲出緊張的汗水。
實在沒有料想到會出現像現在這樣的畫面,前一刻還激烈做-愛的倆個人,此時誰也沒有說話。
或許該說,他們已經無話可說。
沉默讓人窒息,閉塞壓抑的空間讓人瘋狂。在精神壓力與心理痛苦的雙重壓力下,正是考驗一個人定力的最佳方式。而敗下陣來的那一方,便首先失了主動權。
“為什麽。”斯丁本能的開口,問出的依然是這一句。
龍看着眼前可憐的男人,原本高傲的姿态已經蕩然無存。此刻斯丁狼狽的模樣與當初第一次見面時的模樣截然不同。回憶起那時的情景,龍突然覺得很想笑,而他也的确把心底的感情挂在了臉上。
“你笑什麽?”面對要了自己命的人,斯丁無法保持淡定。何況眼前的人還是自己認定能在一起的家夥,眼下卻讓斯丁覺得自己過去的想法可笑之極。
龍是從什麽時候起對自己抱有這類想法的?還是說從頭到尾,龍就是為了殺掉自己而靠近自己呢?
突然間,斯丁的一切想法全部都變得消沉。原本的信念也統統消散,而來這之前與龍的對話也顯得給外諷刺。
鼓勵着自己走出這座監獄的男人;說着不許自己出事的男人,此刻卻伸出手,親自将自己推入地獄。
是不是,他也該回以同樣的笑容?才能表現他現在的心情呢?
可是,斯丁卻笑不出來,無論如何也做不出那樣的表情。這就是差異吧,他與龍之間無法逾越的距離。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模樣?”龍刻意的彎下腰,兩張臉再次貼近。“很狼狽、很落魄,也很……可憐。”
“龍!”這是斯丁對龍第一次産生恨意,他不顧後果的握上龍搭在自己動脈上的手腕,死死的握住。“我最不需要人的憐憫,如果你想用這種話刺激我的話,你做到了!”
“我不過是說出一個事實。”龍忽略手腕傳來的鈍痛,那種痛對他來說不算什麽。比起無法用外力來衡量的痛,他更願意承受這些。“斯丁,不要怪我心狠,我不能放棄我的身份。”
身份?龍終于提到了他的身份。
斯丁咬緊牙,一字一句的追問:“到底是什麽讓你要做到這種地步?”和自己上床,一定讓龍很不願意吧?能抛開這些不顧一切也要達到目的的身份,到底是什麽?斯丁想知道。
龍沒有馬上接口,他的沉默是因為他終于嘗到了比之剛才更難忍受的感覺,那種并非單純痛覺的可怕沉悶與壓抑。
斯丁終于開始恨自己了,他徹底的認為自己一開始的接近就是為了今天能殺了他。或許,他還會以為這一切的栽贓與謀殺都與自己脫不了關系吧。
也對,就某些方面來說,自己的确一開始就打算利用斯丁。這并沒有錯,那麽就讓他繼續這麽想,漸漸将自己狠之入骨吧。
這輩子,他無法得到的饒恕,就等下輩子自己再來一一償還。
“聽過‘疾風’嗎?”龍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清楚的在斯丁的眼底看見了詫異。他想,斯丁一定是聽說過了。沒想到“疾風”的名聲已經被那麽多人知曉,看來它的毀滅也不過是遲早的事。
當一個隐秘組織被越來越多人知曉的時候,也正是他由鼎盛走向滅亡的時候。這是誰告訴自己的話呢?似乎……已經記不起來了。
“你是‘疾風’的成員?”
“不錯。”這是第一次,龍用這具身體向另一個坦誠自己身為疾風成員的身份。
“哈哈……哈哈哈哈……”斯丁突兀的帶笑起來,然而他的笑中卻不帶絲毫的愉悅,更像是在否定自己。
龍皺眉看着斯丁,全身反而緊繃起來。斯丁的反應太不尋常,“疾風”這個詞到底和他的過往有什麽聯系?
“我是咎由自取,我是在找死。”斯丁獨自低語着,他松開了握着龍的手,也放松了全身緊繃的肌肉,就這樣仰躺在地面上,擡眼看向龍。“你想我恨你是嗎?你做到了。”
龍抿了抿唇,卻沒有開口追問。倒是斯丁的眼神有些迷茫,獨自陷入了他自己的回憶。
“我為什麽會來這座德薩島監獄?如果不是因為‘疾風’,我又怎麽會變成一名被判兩百年監禁的罪犯?”他眼底的茫然漸漸轉為清晰,映染出一種叫恨的感情。“我有多恨?恨殺了我兄弟的‘疾風’成員,恨每一個‘疾風’成員!我曾發過誓要殺了我知道的沒一個‘疾風’的人,只可惜我還沒完成就被組織裏怕事的那群老家夥誣陷來了這裏!”所以,他第二個誓言就是:如果還能活着走出這座監獄,他第一件事就是去炸爛那群老家夥的老巢!
龍知道斯丁口中的老家夥是哪些家夥。他在和斯丁做-愛時曾看見過獨屬于西歐某國家組織的特殊紋身,本就揣測過斯丁的來歷,現在聽斯丁說來就更肯定了。
看來這座德薩島,還真盡是收了些“不得了”的家夥們。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是你兄弟犯了什麽事,才會招來殺身之禍?”明知道這話會更加刺激斯丁,龍還是這麽說了。
“閉嘴!不可能!我兄弟是怎樣的為人我又怎麽會不清楚。你又以為你們‘疾風’成員有多高尚?操-他媽的還不是一個個以任務名義犯着殺人的行徑?哼,我們都一樣,一樣要下地獄,誰也逃不過!不要企圖用別種理由來為自己體內的血腥暴戾找借口,那只會讓人覺得虛僞到惡心。”
“……”龍突然松開了手,從斯丁身上站起來。
“你是在可憐我嗎?”斯丁咬着牙跟着從地上站起身,見龍轉身的姿勢,頓時出手拉住對方。“我和你該是死敵,你死或者我死不是嗎?你不是想動手嗎?為什麽不?”
“沒興趣了。”龍淡淡了瞥了斯丁一眼,強勢的拉開對方拉扯的手。
龍是真的想過殺死斯丁,與其讓K派人動手還不如自己親手了結斯丁的命。就讓斯丁恨自己入骨,也讓自己永遠記住自己所做的事——以這樣極端的方式。
龍也真的無心解釋,在不知道斯丁與“疾風”的過節前他就沒打算解釋,如今就更不會去解釋。誰都會說自己說的是事實——哪怕他本身就在撒謊。
只是剛剛的一瞬間,龍确信自己無法再對斯丁下手。不是沒有能力,而是他再也無法說服自己去做到。
就跟當初被放逐在叢林間一樣,做出決定不過是一瞬間,而改變也不過須臾。只是不管哪種選擇,過去的殷野昕和如今的龍都一樣不會後悔。
不過,龍的心思斯丁是一點兒也不知道、不了解。所以當他聽見龍的回答時,沖動的脾氣再次冒了上來。
“你別走,給我說清楚了。”斯丁快一步擋在龍的面前,把出路給堵了。
“讓開。”龍伸手推搡,可斯丁硬是堵在門口一動不動。龍心底的耐性慢慢被磨光,眯起眼盯着斯丁,口氣不善的警告着:“我說要你讓開,還是你真的很想找死。”
“你有種就現在殺了我。”斯丁說着,依然一動不動的站在龍身前。
然而下一刻,龍毫不猶豫展開的進攻讓斯丁措不及防,不出兩下就被擱倒的男人,臉漲得通紅擡眼看着踩在自己背脊上的龍。這一刻,斯丁的自尊被徹底的踐踏粉碎。
“這個世界,強者才有資格說話。斯丁,記住這句話和今天的侮辱,我等着你還報給我的那天。”
“哈哈哈……咳咳,我還能有那天嗎?”背部被踩踏的力氣并不小,咳嗽止不住從雙唇中逸出。“不是要殺我嗎,動手吧。”
“我不想動手。”他不動手,也不想別人動手。龍知道自己沒多少資格去和K談條件,可他依然想要去試一試。
許岩也好,斯丁也好……龍想,他真的找到了自己去七區的最佳途徑——也是同樣能有機會挽回現在局面的方式。
如果這件事一定要個兇手,要個交代。那麽,誰都可以吧!
松開踏在斯丁背上的腳,看着斯丁眼底的神采。龍清楚的知道,眼前的男人已經徹底恨上了自己。這樣也好,過去的斯丁沒有感情的束縛,之後在沒有自己存在的二區,或者說這輩子,斯丁都不會再輕易敗在感情上。至少,他相信同樣的跟頭斯丁不會跌兩次,也相信斯丁會永遠牢牢記住自己……
能重新活動的身體佝縮成一團,彎着腰不停喘息咳嗽着。龍沒有留情,剛才那一下結結實實,不容自己一點兒掙紮。正因為清楚的明白了這一點,斯丁心中的恨意才更加強烈。
斯丁不是傻子,隐約間龍的變化自己都看在眼底。他雖然看不透龍的為人,可至少他能體會到龍的一些細微感情。然而,一連串的變化讓斯丁毫無防備,打擊來得太重太快,而人在第一時間內的反應,才是最原始的本能脾性。
所以沖動、發怒,所以憎恨、誤解。這一切都順理成章,連斯丁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剛才那眼神中的恨意有多強。
“龍!”在龍踏出封閉室的前一刻,斯丁出聲叫住了對方。想要開口說出惡言最終梗咽在喉嚨裏,心裏湧起的不止是恨意,更多的是感傷和痛苦。撕扯是一場無限的拉鋸戰,斯丁最終沒能說服自己。“別讓我再見到你,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因為覺得再也見不到自己,所以才會這麽說的吧?在龍聽來,斯丁的心境與想法是這樣的明顯。
龍終于明白自己為什麽對斯丁有這麽多猶豫,因為他和自己……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就像是同一種人啊。
斯丁,他終也敗在了感情之上。
明天,一切就會結束,而在結束之前,他會為這件事做最後的努力。
意料之外的消息來的突然。從斯丁那塊兒出來的龍直接回到牢區,不到一小時就再次被人喊了出來。
見到K時,他的神色比以往更嚴肅,似乎還帶着些煩躁。龍沒有開口,等待向來是最消磨彼此時間的事。
“許岩自殺了。”
抵不過龍的耐性,K先一步将這個重磅炸彈扔下。而之後,K第一次在龍的臉上抓到了一閃而逝的訝異。
龍不知該說什麽,或許該等K繼續說下去?許岩自殺的确讓自己錯楞,但潛意識的,自己的心底早就有了某些準備。所以在K說出這消息是,自己的驚訝也不過轉瞬即逝。
“屍體在封閉室剛被發現,死因是喉部被尖銳物刺穿動脈。暫時鎖定的自殺物品是一把小型軍刀。地面上留有血字遺言,似乎是給你的。”K平緩的陳述,他的擔憂在龍平靜的反應下漸漸驅散。
“是要我去看看嗎?”K既然說給自己聽,無外乎就是想讓自己去看看。或許這些字句對他們來說無法看懂其中的意思,所以才讓自己去确認一下。
“這是當然的。”K說着便從凳子上站起來,讓龍跟在自己身後。“不過,我還真沒想到你的作風。”
當K以為龍決定放棄斯丁的時候,龍卻和許岩說了那些話;當他以為龍重視弟兄情誼的時候,龍卻顯得冷情冷心;最後,當他以為龍會和斯丁攤牌的時候,龍卻什麽都沒說沒做,只是從那間封閉室走了出來,毫不留戀。
K不在現場,對當日龍與斯丁在封閉室內發生的事也只是本能的揣測,而具體的過程自然不怎麽了解。所以,他絕對不會想到龍竟然還動過想親手殺了斯丁的念頭。
現在,面對許岩突然自殺的事,他還真想看看龍在見到那些奇怪的類似遺囑的話後,到底是怎般的模樣。
“我的作風?”龍勾起冷笑:“K長官,從你和失憶後的我第一次見面起,你似乎就搞錯了什麽。如果不是為了離開這裏,為了你們所謂的‘我的身份’,我想我并不會沾染上任何像現在這樣複雜的事。”
“你還真冷血,許岩怎麽說也跟了你那麽久。”K這話并不像是在指責,更多的像是在試探,看看龍的反應。
冷血?如果一定要說冷血的話,“疾風”裏又有哪個人是不冷血的?但要比起情誼,每個成員又都會是重情重義的家夥。
只可惜,對龍來說,這份情誼實在太過微薄。就算許岩過去跟了自己很久,可那是對過去的龍志睿,而不是現在的“龍”。
龍與許岩接觸的日子,不能怪他冷情,要怪只能怪許岩自己——從一開始的就已經設下了套局,讓自己一步步往裏頭陷。這樣的初衷,任由誰在知道後都不會再留有任何情面可言。
“就算是我冷血,那麽K長官,你的定義評判完後,是否可以将事情繼續下一步步驟?”龍不想去和K争什麽,更确切的說是沒那種心情。
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早就已經沒有任何虛僞的必要。該知道多好,能知道多少,又猜到多少,龍覺得也該當着K的面徹底說個明白。
K剛想順着龍的話說下去,可龍手一擡,自己的話搶先一步脫口而出。
“就像我過去說的,失憶雖然算是個意外,可對我來說自從再次有了意識以來,這一切發生的事都帶着變相強迫的意味。什麽疾風,什麽探案,就連身處這座牢獄都不是我所想的。只不過事實擺在眼前,我也只能遵從過去那個‘我’的步伐走下去。原因很簡單,我想你也不會不知道。”
“為了走出這座德薩島監獄,你甚至連兄弟情義都不顧?”K露出諷刺的笑容。
龍不為所動,反而平靜的瞥了眼門外的走廊,接着視線毫不相讓的與K對視。嘴角同樣勾起一抹笑容,語氣轉冷:“情義?我剛才就說了,我和許岩的這份情誼太單薄,他有什麽資格讓我用自己的命去下賭注?何況,要說到情義,許岩在我失憶後一步步設計圈套,他對我的情義又在哪裏?既然他早把我這‘老大’放置一邊,我又為什麽不可以舍棄那樣脫缰的‘屬下’?”
K斂起嘲笑,臉上出現了嚴肅的表情:“你就沒想過他或許有苦衷?”
“如果因為喜歡上不該喜歡的人就放棄自己的立場,那‘疾風’也不需要那樣的成員。”龍知道K指的什麽,而自己也沒打算隐瞞任何事。況且,似乎自己不說,K也知道了不少。看來K的勢力确實不小,就不知道K如今到底是在打什麽主意。
“喜歡不該喜歡的人?”K似乎很驚訝,面露詫異。
龍挑眉冷哼:“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如果K不知道絲毫的事,那他剛才就不會說許岩有苦衷這樣的話了。“許岩在我失憶前根本不在二區而是在七區才對吧?而在那裏發生了什麽,你也該比我清楚。”
“哈哈哈哈。”K突然笑了起來,“龍,你真的很對我的胃口。”
“別說些惡心話。”
龍的這句話倒是沒讓K動怒,他看着龍的眼神變得有些深邃。倆人的談話到了這份上,已經完全透明化。
“龍,許岩的事我表示抱歉。就算你說得不上心,我也要以我的立場擔些責任。”
“對啊,我差點忘了你這個冷眼旁觀的座上官。”要不是K的縱容,許岩根本不會在二區有機會惹出那麽些事來。
K怒極反笑,這龍還真是自大到了一個程度。不過,他不讨厭就是了。
“K,許岩的死訊,那個人知道了嗎?”
“那個人?你說洛克監獄長?”
明知故問。龍的眼神在聽見那個人名時閃過殺意。現在這一連串亂七八糟紛紛惱惱的事,就是那個洛克搞出來的。啊,對了。自己差點忘了,希爾會從二區調走,也是因為那家夥。“我想知道他的反應。”
“你以為他能有什麽反應?許岩對他來說什麽也不是。上過幾次床而已,就像你和斯丁一樣……”
話還沒說完全,K的脖子便被人一把扣死。
“我警告你,這話不要讓我再聽見第二次。”龍讨厭自己被人拿來做比。更讨厭現在有人在面前同時提及許岩和斯丁這倆人的事。
“嚣張的可以。我還是那句話,在這裏你不是什麽疾風八課的老大,不過只是二區裏的一個牢犯而已。”K出言警告,絲毫不在意卡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
“嚣張?”龍笑了起來,這才是自己的本性而已。不,說沒改變是假。過去的殷野昕會把自己的情緒藏在心底,而現在的龍不會。然而要說區別,那也只有這唯一僅有的區別!“你想說什麽?K,你早就想好和我合作了不是嗎?你以為你還有退路?我以為我不用明說的,你和我在一條船上,沒道理船沉了你活我死。”
K終于再說不何嘗出話來。而龍也借此将所有的話說了個徹底:“讓我去七區,我代替斯丁去七區。”
案子要做了結,那許岩死了,案子也可以結了。斯丁在這裏惹了太多事,照理和案子沾邊的必須也給出個交代。那不出意外,就是送去七區。而現在,龍卻想乘着這個機會把罪攬了,正好順水推舟去那七區。
K沒有立刻答應,緊皺的眉頭顯示着他煩躁的心情,也表明他對龍突如其來的話并沒有任何準備。
良久,他只是做了個手勢,自己則轉身走了出去。
龍跟在他身後,下意識的,他就是知道K準備帶自己去哪裏。許岩,還真是想知道,你最後想對我說什麽。
龍嘴角的笑容,在看見許岩留在地上的暗碼代號時,更深刻了。無視身旁一直在觀察自己的K,龍蹲下身體,探手摸過地上已經幹澀的血色字跡。
“能先出去嗎?”
K知道龍的這話是對自己說的,因為這個地方除了自己沒有第二個人。他看不出龍的心情,卻也知道龍剛才說的那些話并不是十乘十的真心。
轉身走出門外,把這個空間留給房內的人。K不知道為什麽心底會生出一股煩躁,第一次讓他有了想逃避敷衍自己的念頭。
“長官,他一個人在裏頭需不需要我們……”
K擡手打斷沃特的話,又擺了擺手,示意沃特跟自己一起離開。
而在K離開後不久,身後走廊傳來一陣巨響,讓沃特和K都停下了腳步。
沃特緊張的回頭看着走廊盡頭,不就是剛才那間房內傳來的聲音嗎?到底是怎麽回事?剛想折回去查探,卻再次被K阻止。
“長官?”沃特覺得K的神色有些奇怪,而K只是緊蹙雙眉,對沃特搖了搖頭。
“走,不用管他。”
既然連頂頭上司都這麽說,沃特也只能跟着K離開。
許岩自殺的那間封閉室內,龍撐着地面的手沾上了斑駁的血跡,地面那些原本用血書寫的遺言已經模糊不清。原因很簡單,因為大量的血跡沾染覆蓋了原本的痕跡,讓人無法辨清原來的字體。
“砰——”又是一拳。龍淡漠的看着自己的拳頭皮肉崩裂,鮮血流下點點滴上地面,随後又用另一只手抹開自己的血,擦着那幹澀的暗碼。
他不會讓第二個人看懂這段話,然而許岩用疾風暗碼告訴自己的事卻已經深刻在龍的腦中。
“用自殺來結束一切,你還是依然那麽……懦弱。”喃喃自語着,龍毫無波動的臉上看不出情緒的起伏。機械的反複着揮拳與擦拭的動作,直到一只手失去知覺,直到地上的痕跡被一一抹暈。
做完這一切的龍緩緩起身,靜靜的站立在死寂的房間內。如果這時候有第二個人出現,這空氣中的窒息感一定會叫人無法忍耐的瘋狂。
“要我不恨你……”龍轉身走向房門,唇邊再次露出笑容:“許岩,你做到了。”
自殺的人是最懦弱的,可誘導他人自殺的人卻真的釋然了。這就是龍此刻的心情,仿佛過去的那個他又回來了。
不錯,說他自私也好,無情也好,殘酷冷血也好。他殷野昕,如今的龍志睿都不會否認,他本就不想讓斯丁死,那麽該死的就只有另一個了。
所以故意在許岩面前有那番說辭,而和斯丁做的那些事也不過是做給K看的,誰讓他一直喜歡盯着自己?現在,這裏的一切就算不結束,也必須結束了!
不過,他不會讓許岩就這麽被人忘記的,一定不會。至少,要讓那位洛克監獄長去陪你,才不枉你告訴他這些情報的還禮啊。
門開門合,腳步聲漸漸遠離,遠離了這間封閉室,也像是漸漸走出這座德薩島的二區。
第二天,二區又傳出一則消息。許岩在牢中與人發生争執而被誤殺,而那與許岩發生争執的人就是在二區引出許多風波的龍。
因為許岩本就是前兩起兇殺案的主謀,又是在争執下被龍因為自保而誤殺。因此,二區負責人K在像上級請示從輕發落後,得到将龍轉移去七區的指令。
第三天,龍在衆目睽睽下從二區牢房被帶走,沉重的鐐铐聲回蕩在二區牢房的走廊裏,漸漸響遠。
(二區的故事結束了.下一章開始,是全新七區的故事!)
監獄長
……如果說在德薩島監獄看見的二區就像一座漂亮的牢籠,那位于二區之上,被譽為德薩島灰色頂端的七區根本就像是紙醉金迷的豪華城池。唯一不同的便是那來來往往其中的每個人都被限制了自由,都被圈禁在這座豪華的城池中。
在七區的犯人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華麗套房,所以德薩島的七區又有着“豪華套房”的代號。
龍被帶入七區的第一天,就擁有了屬于自己的套房,不過再怎麽華麗,終究還是一個牢房而已。失去自由的感覺,讓那些華麗的表面也變得惡心。這就是龍最深刻的感覺。
“0115號,上頭要見你,出來。”獄警不知道這來了兩天的家夥是不是啞巴,因為他來這裏後就一句話也沒有說過。不過據說他把二區掀了底朝天,才落得被送來這裏。可現在看來,還真不知道這家夥有什麽本事。
躺在床上的龍慢慢坐起來,瞥了一眼房外,随後跳下床。
“0115號,動作快點。”門外的獄警聲音裏透着不耐煩,可他不敢随意打開牢門。七區是什麽地方,關着什麽樣的人,他們這些七區獄警最清楚不過。雖然嘴上不饒人的嚷嚷,但這也要看象。
眼下這新來的不知是什麽貨色,但就外表而言并不像是個狂徒。只是,單憑外表來判斷的話,在這七區裏恐怕早就讓人死幾回了,所以獄警的謹慎根本已經算是出于本能。
沉重的鐐铐限定了一個人行動的速度,龍無奈的暗嘆。這七區還真是與衆不同,單這副鐐铐就比二區重了兩三倍,如果是尋常人的話,估計連走路也無法做到。即便是這樣……看到那獄警小心翼翼的模樣,龍不禁露出一抹不知名的笑來。
房門剛開,一把粗糙的電棒便抵上自己的腰際。龍收斂起臉上的笑容,看了眼身旁的獄警,換來腰際一陣酥麻的感覺。
“看什麽看!快走!下次再敢随便動歪腦筋,就不止是警告了。”
歪腦筋?他有嗎?龍不由覺得好笑,這個七區,到處都是神經兮兮的家夥。如果可以,他還真不想多待……
“長官,誰想見我?”
或許沒想到龍會主動跟自己說話,又或許是龍突然開口吓到了身旁的獄警,年輕的小夥子一怔愣,随即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看着那不曾回頭的瘦弱男人。
“不能說嗎?”就算不能說,龍至少有十種方法讓他說,不過他不想。
“我……”年輕的獄警回過神,随後在他自己也沒注意的情況下就回答了龍的問題。“是監獄長。”
噢?是那家夥?看來自己還沒找上對方,那家夥倒先忍不住了。也是,在二區惹出那麽多亂子,又私底下和他心愛的弟弟糾纏不清的自己,現在才想到見一見實在不算早。
年輕的獄警似乎有點懊惱自己那麽坦白就回答了龍的問題,可轉而一想,自己回答了對方的問題也沒什麽大不了,臉上的表情歸于平淡。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回答對龍來說可是幫了大忙。面對這座監獄的監獄長洛克,在見面前不做任何準備,可是不行的啊。
獄警把人送到一座華麗的大門前便離開了。龍打量着眼前這扇門,總有種回到了中世紀宮廷的錯覺。這個監獄,還真讓人有着說不出的……厭惡。建造這裏的錢,龍閉着眼睛也能知道都來自哪裏,通過什麽渠道。
大門打開的那刻,裏面的亮光讓龍無法适應的眯起雙眼,直到金碧輝煌的內室暴露在他眼前。
很好,龍從沒覺得自己的情緒有過像現在這樣的波動,即使當初自己和吳峰在死亡島上獨處時也沒有。
瞧瞧他看見了什麽?再華麗的外表也抵不過如此淫-亂的一幕畫面。這就是洛克監獄長的待客之道,果真是好!
名貴沙發上的外國男子似乎這才注意到龍投向自己的目光,然而他的反應僅僅是伸了伸手,拍了拍跪伏在自己胯-間全-裸男子的發頂,安撫他躁動的心緒。
“來了,坐。”
低沉的聲音很富磁性,不過此時此刻在龍聽來也全部變了味。
“洛克監獄長的興趣真獨到。”龍沒有動,眼神更是盯着那全-裸男人的背影,一瞬不瞬。
“我也沒想到,二區來的新人脾氣還不小。”洛克危險的眯起眼,顯然已經生氣。
龍不是不知道自己這麽說會惹怒對方,不過龍更知道,在洛克面前自己根本不需要什麽僞裝。來到七區的時候,自己就有走一步算一步的打算,最壞也不過是死。想要讓自己生不如死的話,這世界上除了那一個人不會有第二個。
“那麽現在想到也看到了,洛克長官打算怎麽做呢?”要他來這裏,自然不會只是為了見他一面。
“你真掃興。”洛克突然沖着龍露出一抹興味的笑來,只是下一刻,他擡手猛地捏住胯-間男人的下颚,逼迫對方仰頭看着自己。而這一舉動,也讓龍看清了男人的長相。
原來自己情緒的波動不是沒原因的,看看自己看見了什麽?龍垂在身側的雙手猛地握拳,又漸漸松開。
“怎麽,我寶貝弟弟的嘴上功夫你還沒試過?”洛克說着扯了扯身前男人的臉頰,“看你的表情一定是沒試過了。看來我誤會了希爾,害得我為此不爽了好久。抱歉了希爾。”洛克拉起對方,不顧對方全身緊繃僵硬的肌肉,硬是把人扯進懷裏。
“我想長官的确是誤會了什麽。”龍随意的聳肩:“希爾醫生是個好醫生,也只是個好醫生而已。”
“噢?”洛克摸了摸懷裏人的頭發,輕聲道:“聽見了嗎?他說你只是個好醫生,虧你還日夜想着他。”
龍看見那削瘦的雙肩微微一顫,接着就再也沒了反應。心底的滋味不好受,可自己又能如何?在這座監獄裏,他自認忍受得夠多了。
“長官來只是為了讓我看你們做-愛嗎?”出言提醒對方,龍的态度及直白的口氣讓洛克臉上閃過訝異,繼而放聲大笑起來。
“龍,見到你本人比我聽聞的還要有意思。我很期待你在七區的表現。”洛克沒有誇大,也說出了部分事實。李洛回來的時候,自己就從他口中知道了不少關于眼前亞裔男子的事,也知道李洛想玩玩這小子。
李洛是自己的左右手,對自己還有利用價值。所以洛克二話不說就答應了李洛的要求,反正對他來說,報複的機會多得事。在七區裏,要不犯事實在太難,要保住性命也一樣很難。只是見了龍本人,洛克才肯定了一件事……希爾愛上了龍的事。所以,龍又怎麽能活在這世上?
洛克眼底的殺意一閃而過,掩飾得近乎完美。
“我也很榮幸長官大人對我的青睐,龍一定不會讓洛克長官失望。”龍意有所指,洛克那樣的人又怎麽會聽不明白,只不過眼下的自己還不适合立刻動手,否則單憑龍與希爾之間的事就足夠讓洛克至他于死地了。
龍說完這一句,眼神若有似無的掃過那背對着自己的赤-裸男子,随即笑道:“既然長官想讓我看的都看了,想要知道的也都知道了,那麽我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呵呵,正好我有事要忙。”洛克撫摸着希爾頭發的手此刻停住,突然使力一把揪住他的發頂,将他的臉擡高面向自己。“寶貝弟弟,想來你一定也有話要對龍說,我就讓他送你回去,順帶敘敘舊。”
話是這麽說,可龍從洛克的眼底一點也看不見說話的誠意,反而是一股殺氣若隐若現,讓希爾本就蒼白的臉色更褪去幾分血色。
松開手,洛克倏地起身,眼神再次對上龍那雙漆黑的眸,嘴角的冷笑有瞬間的凝固。就這樣僵持了數秒,才将心頭的話問出口:“許岩是你逼的?”
洛克不用殺字,但不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