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成為咒術師的第十二天

神無月鏡痛得快撅過去了。

連着使用領域和附靈術式, 他承認揮霍十年壽命裝逼的時候的确很爽,但是随之而來的副作用真的讓他完全笑不出來。

神無月鏡找了個地方把吉野順平和吉野凪放了出來,打算喘口氣再找機會出去, 卻忘了自己身上還帶着傷, 結果氣喘着喘着就失血過多暈了過去。

以至于吉野順平一睜眼看到的,就是自家老師靠在牆邊閉着雙眼渾身是血的樣子。

伊地知接到電話的時候, 東京都立高專所有的老師和學生都在會議室裏準備應對這次突發的百鬼夜行。

夜蛾正道接到了咒術界高層的電話:“剛接到的消息, 帳裏似乎有不知名的咒力波動, 好像是誰在裏面展開了領域。根據在外圍祓除咒靈的二級咒術師說, 所有的咒靈都在一瞬間消失了。”

“什麽?!”伊地知突然拔高的聲音把在場的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抱歉。”伊地知知道自己這樣一驚一乍打擾到會議的行為很失禮, 可他剛才聽到的消息實在是讓他太過震驚。

“但是一年級的吉野同學說他現在在帳裏。”

“風間老師在他身邊, 似乎是為了救他和咒靈戰鬥受了很重的傷, 生死未知。”

如果神無月鏡這時候還能有點意識,一定會當場一個仰卧起坐捂住自家學生的嘴求他住口。

順平啊, 老師只是暈過去了不是死了, 你不要一副哭喪的樣子打電話啊求求了。

但一切都沒有如果。

等到夜蛾正道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家的兩個特級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啪得一下,真的很快。

然後咣得一聲,吉野順平眼睜睜看着自家洗手間的牆被人一拳頭幹了個粉碎。

有人從牆壁的裂口裏走了進來,是他見過的,負責教導悠仁的五條老師和夏油老師。

五條悟一語不發地走到那人面前,手指顫抖着覆上他染血的脖頸。

指尖觸碰到微弱的脈搏。

還活着。

五條悟腦子裏緊繃着的那根弦瞬間松了下來。

“傑,這裏就交給你處理了,我先送他去找硝子。”

五條悟把人輕輕抱在懷裏, 無下限術式自動在周圍形成保護圈以阻擋高速移動時産生的風壓。

神無月鏡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人抱在懷裏。

熟悉的黑色高專制服, 熟悉的黑色眼罩, 還有那一頭熟悉的白毛。

是五條悟。

“啊……五條老師……”

神無月鏡試着張了張嘴, 結果被自己沙啞的聲音吓了一跳。

“你怎麽在這裏……”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吧,風間老師。”對方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拉下了一邊的眼罩。

“一個人沖進帳裏,還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風間老師你有沒有想過這麽做的後果。”

神無月鏡猛地感受到了危機感,一擡頭,一只碧藍色的眼睛定定地注視着他,眼裏是野獸般無機質的冷光。

神無月鏡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直覺告訴他,他現在藏在面具底下的臉一定是一副又怕又慫的表情。

“我知道風間老師你是想救學生,但你有沒有考慮過自己的能力。”

五條悟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冷靜,可那雙碧海蒼天般透澈的眼睛裏,是連當事人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癫狂和失控。

“還是說你要讓學生親眼看着自己的老師為了救自己死在面前,然後讓他愧疚一輩子。”

一陣死一樣的沉默。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五條悟是真的生氣了。

神無月鏡悄悄咽了口口水。

作為曾在自家學生面前死遁的當事人,他覺得自己隐隐約約有被剛才那番話內涵到。

但神無月鏡覺得自己還可以搶救一下。

“我沒想那麽多。”非常欲蓋彌彰,而且心虛的說法。

“一想到順平在那裏……”

神無月鏡眼睜睜地看着那只摟着自己腰的手露出了青筋。

糟了,他怕不是踩雷了。

神無月鏡有點心慌地吞了口口水。

下一秒,神無月鏡感覺自己被抱着換了個姿勢,有什麽東西按住了他的面具。

“風間老師不想被我摘下面具吧。”近在耳畔的惡劣語氣。

神無月鏡是真的被這股子骨子裏透出來的瘋批反派氣息給煞到了。

“你不要亂動。”神無月鏡努力按着自己的面具,心裏慌得一批,“看到了我的臉可是要跟我結婚的。”你五條悟該不是真的瘋到要和男人結婚吧。

然而——

“也不是不可以哦~”像是開玩笑一樣的語調。

神無月鏡當場吓成了個憨批。

他真的相信他五條悟會幹出這種缺德事!

于是——

乖乖在對方懷裏躺好的神無月老師:不敢說話.jpg

和瘋批講道理,他哪敢啊。

萬一他馬甲啪一下就被扒掉了,他不得回檔鍵都來不及按當場嗝屁。

所以這個時候不說話就對了。

他五條悟再瘋再随心所欲都不至于對個安靜如雞乖乖躺平的小兔子幹點壞事。

家入硝子一打開門看到的就是自家同級抱着新來的老師,一副惡霸強搶民女的樣子。

原諒她用這樣的形容詞,可難得一臉正經的五條悟配上縮在他懷裏滿眼無辜和害怕的風間老師,她腦子裏第一時間蹦出來的就是她在網絡上無意中看到的古早言情小說。

真的是完全沒有違和感。

而另一邊,神無月鏡看到家入硝子就像是看到了家人。

硝子,老師當初果然沒有白照顧你!快!快把我救出去!

“進來吧。”家入硝子戴上了口罩。

反轉術式治療傷口很快,除開系統帶來的副作用,他身上的外傷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外傷都治好了,只是有些失血過多,所以會虛弱幾天。”家入硝子一邊說着一邊摘下染血的手套。

說時遲那時快,神無月鏡立刻借着要去看看順平的借口開溜,五條悟也沒有阻攔他,只是一語不發地坐在椅子上。

“真是稀奇呢。”家入硝子直到那人消失在視線裏才慢慢開口,“這是多久沒看見你這副樣子了。”

“硝子。”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家入硝子嘆了口氣。

“但是悟,你要清楚,他不是神無月老師。”

“你不要因為兩個人之間的相似,就擅自把自己的情感施加在他身上,這太殘忍了。”

使用領域的副作用一直持續了很多天。

神無月鏡疲憊地垂着眼,低頭虛弱地喘息。

從一開始的劇痛難忍到後來的虛弱無力,他醒醒睡睡,幹澀的喉頭總是彌漫着鮮血的腥鹹。

【主線任務已更新,請玩家及時查看。】

神無月鏡是真沒想到這游戲居然敢在他半死不活的時候蹦出個任務更新。

有氣無力地趴在床上點開系統光屏,神無月鏡在看清任務說明後就是一愣。

【主線任務:阻止五條悟被獄門疆封印】

【任務說明:特級咒物獄門疆已在本次百鬼夜行中被咒靈方取得,并将在10月31日晚上19:00于涉谷用其封印特級咒術師五條悟,請玩家阻止該事件的發生。】

神無月鏡終于想起自己覺得不對勁的事是什麽了。

“系統,系統在不在?”神無月鏡立刻把客服喊了出來。

【在的在的!】粉兔子立刻連滾帶爬地從屏幕裏鑽出來。

【親親,你有什麽事嗎?】

“我記得原著裏是有個長得像坨腦花的咒靈占據了夏油傑的屍體,這才讓五條悟疏忽大意被獄門疆封印對吧。”神無月鏡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并且隐隐約約感覺到這個坑逼游戲似乎在驢他。

“但凡是故事都要有最基本的邏輯和因果,原作的主要故事線全部都是由夏油傑的死延展開的,照理說如果夏油傑活着,第三個副本根本就沒有存在的意義。”

神無月鏡覺得自己抓到了盲點。

“我之前一直沒有想到這點,但你現在給我發布任務讓我阻止五條悟被封印,意思就是說原作的主要劇情根本沒有改變,那你倒是告訴我,現在的夏油傑活得好好的,腦花是占了誰的殼子才能讓五條悟他中招?”

突然縮成一團的粉兔子:不敢說話.JPG

好嘛,看來真的有貓膩。

神無月鏡把準備悄悄跑路的兔子逮住來了個倒挂金鈎。

“說不說。”神無月鏡把手放在脖子上比了個‘把你做掉’的手勢。

被捏住命運的後腿的客服兔子覺得自己今天大概是逃不過這場血光之災了。

【親親,我說了你可不要生氣qaq】粉兔子嗚嘤嗚嘤地用耳朵捂住了眼睛。

神無月鏡右邊眼皮猛地一跳,心裏亮起一個紅色的‘危’字。

果不其然——

【親親,是上個副本死掉的那個操控角色呢。】

粉兔子安詳地閉上了雙眼。

“我草你媽!!!”神無月鏡是真的沒想到這個狗屁游戲敢整這種陰間劇情。

“你死後把我魂拉出來鞭屍也就算了,為什麽還要把真的屍體拖出來搞事啊混蛋!”

神無月鏡一想起原作裏夏油傑頭蓋骨掀開露出那坨腦花的樣子就一陣頭皮發麻。

至于把夏油傑的臉換成自己的臉,然後對被獄門疆封印的五條悟來一句‘睡吧五條悟,我們會在新世界再次相見’。

神無月鏡瞬間被自己想象的畫面陰間到了。

這tm是何等的生草。簡直就是陰間他爸和陰間他媽貼貼——陰間到家了。

“你TM到底是在刀作者還是刀我啊!”神無月鏡也不管自己身上還帶着傷,摁着兔子就是一頓狂搓,“我去救他們還得當着他們的面我殺我自己!你是真不怕他們發現真相把我sa了是吧,TM把我骨灰揚了給他們助興得了!”

“別說了我現在就要退游,快點讓我走!這劇情是個人都走不下去了!”神無月鏡真的被這劇情給整吐了。

【親親!你就再堅持一下吧!】粉兔子一臉委屈。

【您有什麽要求都可以提的,我們系統可以給很多補償的!】

“我要你的補償有個卵用啊!”神無月鏡現在只想發洩自己被陰間劇情氣到的憤怒。

“我都是死人一個了!你難道能讓我活過來嗎!”

【親親你不要生氣嘛,有事好商量QAQ】

入秋之後的天色昏沉得像是浸在一盞微涼的落日龍舌蘭裏随着細碎的冰塊搖晃。

夕陽西下,日光模樣頹唐,穿透玻璃時暈染的光感像是泛起了薄霧。

五條悟走到門前的時候床上的人正側着身子看向窗外,裸露在外的背脊是幼鹿般易折的柔軟。

溫熱的光線灑在他的身上,那是天使般的亮度,那個人身上有了明亮的光暈。

沒來由地,五條悟看着他,有一瞬間,心裏像是打翻了什麽沉澱情緒的容器。

真的很像。

從他第一眼見到這個人的時候,他就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就像十三年前第一次見到老師時一樣。

年輕氣盛的時候誰都喜歡挑釁和征服,誰都自尊心比天高。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無外乎是這樣的想法。

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覺得,一見鐘情這個詞發生在他五條悟身上很是荒謬。

因為他是五條家的家主,多大的能力就意味着多大的責任。所以從小到大,周圍的人,包括他自己,都在反複地告訴他,他不能有弱點,不能感情用事。

可他卻偏偏輸給了那個人的溫柔,又在失去那個人的十三年後,重蹈覆轍。

十六歲的五條悟和二十八歲的五條悟其實沒有太大差別,有的只是一場刻骨銘心的離別。好像人生太過順遂的人都是要嘗一嘗人間愁滋味,才能明白自己曾經的狂妄有多可笑。

他從來不是個關心則亂的人,也鮮少會讓自己的情緒被別人牽動。

但他卻在看到這個人渾身鮮血暈倒在牆邊的瞬間,如墜冰窖。

那樣酸澀到快要破裂的心情。

像是十多年前,親眼看着那個人在他面前徹底死去,那樣的惶恐無力。

五條悟閉眼壓下眼底驟然劇烈翻騰的情緒。

如果不是确認了對方還活着,他絲毫不懷疑那時候的自己會在瞬間生出把這方圓幾十裏內的咒靈全部殺掉的想法。

五條悟慢慢伸出了手。

手指卻在觸碰到門的瞬間悄然收回。

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起了消息提示音。

是夜蛾校長發來的消息,要他現在立刻去校長室一趟。

五條悟嘆了口氣,轉身去了校長室。推門而入的時候有人正好從裏面走出來。

他認識那張臉和那個人身上的生得術式。

是禪院家的嫡子,禪院直哉。

夜蛾正道把一份标着絕密的文件遞給了他,裏面記載的事件是不久前剛發生的百鬼夜行。

“前幾天在東京發生的百鬼夜行,有咒術師在裏面發現了詛咒師的蹤跡。”夜蛾正道的語氣聽上去非常凝重。

“這件事必須交給你去處理,因為這個詛咒師的生得術式,是将活人殺死取怨氣煉制鬼物的禁術。”

“按照現場發現的咒力殘餘來看,那個詛咒師起碼已經殺了上萬人。”

五條悟接過了那份文件。

“所以高層的意思是。”

“找出那個詛咒師,立刻執行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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