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修)
“為什麽不能?”冰冷的聲音中滿是嘲諷與不屑。
利卡特斯扭頭看着那張青黑的臉,先是一竦,卻在之後猛然驚覺自身力量的渺小無力的耷拉着腦袋。是啊,他只是一個被抓獲的獵物,有什麽資格說不能?除了認命的接受,他根本無權言語。
“額,首領……”穆裏小聲插嘴想要說話,但……他知道首領有了怒氣,即使那張冰冷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現,但是那股壓迫感卻是不能忽略的。
血喪并沒有理會穆裏的話語,依舊注視着利卡特斯,“不想變成喪屍麽?那麽做‘肉人’吧!”淡淡的話語中透着絲絲縷縷的寒氣,不緊不慢的語調卻似乎隐含着更深層次的威脅,那是只有喪屍的首領才能做到的威吓感。
直到血喪離開了許久,利卡特斯才回過神,渾身一抖,看着仍然抱着他的穆裏,不知道該做什麽。
穆裏暗笑利卡特斯的膽小怕事,“想知道什麽是‘肉人’麽?”穆裏問道,語氣中透着山雨欲來的感覺。
利卡特斯條件反射的搖頭。
卻見穆裏惡作劇一般的仍然說道,“我告訴你,喪屍的話像我就是高層的,靠着喝和浸泡人類的血來延長身體的保質時間。而底層的就像是他們。”穆裏指了指身旁滿身腐敗的喪屍群。
利卡特斯也随着望了過去,似乎忘記了自己剛才的拒絕,無疑雖然害怕甚至憎恨着喪屍,但是對于喪屍他卻也是好奇的,特別是在看見那個‘首領’以及穆裏之後,這是一個怎樣的種族,似乎與他了解到的,很不同……
“他們就必須吃新鮮的人肉了,但其實對于延長身體的使用度,人肉的效果也不大。而所謂的‘肉人’就是被飼養來供應這些喪屍的,每天……”穆裏眯着眼睛,看着利卡特斯眼中越積越多的恐懼,那僵冷的嘴角扯出了一抹笑,這孩子絕望崩潰的表情很不錯,“每天在你身上割一塊肉,但是不會讓你很快的死掉,就這樣慢慢的割,到你的身體承受不住的時候,就會讓你養傷,然後再繼續……直到你的身體一片肉都不剩為止!”穆裏說得很緩慢,他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身上的孩子的抖動。
确實,利卡特斯是害怕的,或者說,死其實并不可怕吧,這樣的折磨才是最可怖的……“不,你們不能這樣對我……不能的。”
“呵呵,你沒有聽到首領的話麽?除非他改口,否則你就得這樣,可別想着死,若是你找死,我可是會把你變成你最不想變成的喪屍。”恐吓加要挾,穆裏滿意的看着懷中的孩子雙眼滿滿的恐懼,不過這樣的獵物似乎很沒勁呢!?原本他就是看上了這少年的‘不怕’現在吓成這樣……恐懼、害怕的眼神他看過太多了,即使少年這樣的表情也不錯,但他更希望看見類似于燃着火焰一般的眼神。
走了片刻,穆裏又看看了懷中瑟瑟發抖的孩子,終是揚手對着身旁的喪屍道,“幫我拿着。”便将利卡特斯交到了喪屍的手中。
利卡特斯驚詫于處境的轉變,踢騰着想要掙紮時,卻不想後頸處一個重擊,眼前一下子變得沉黑了,很快失去了意識。
穆裏跟上了血喪的腳步。血喪扭過頭看着他,不見他懷中的孩子,眉間微微挑動。
“呵呵,玩夠了,給了舔血33號。”穆裏無所謂的解釋道,“不過,首領真的打算讓那孩子當‘肉人’?”他是知道血喪那時的怒氣的,畢竟像是少年那樣的反抗,當時他們誰沒有做過?越是上層的喪屍,因為大腦皮層沒有被破壞,那段最不想要的記憶便一直貯存在大腦裏。而少年當時的掙紮,當時的‘不能’,無疑是觸及到了最不該觸及的,不過……“‘肉人’還是健壯的比較好,那個孩子,我怕沒幾刀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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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喪頓了頓腳步,卻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未變,血紅的雙眼注視着前方,“養大再說!”良久後才道。
利卡特斯再次醒來的時候,喪屍的隊伍已經回到帝國中心,曾被稱為‘帝國花園’的卡特萊市的城門口了。那巨大的城門,鐵鏽斑駁,原本用最堅固的桧木做成的大門,已經破敗的沒了形狀,更不用提當年的宏偉了……
利卡特斯在腹部難忍的絞痛中醒來,後頸處針紮一般的疼讓他仍是暈眩着的。腹部因為撞着喪屍堅硬的肩頭只覺得一陣翻滾。
“嗚……放我下來。”捂着嘴,利卡特斯悶悶的說道。
但這次,他無疑得不到任何的回應。扛着他的是‘舔血’只會用簡短的嚎叫來傳遞訊息,除了上層的命令,其他的他都是聽不懂的。此時利卡特斯的話對他來說與耳畔吹過風是一樣的。所以依舊是快步的往前走着。
利卡特斯終還是忍不住的嘔吐了起來,翻江倒海一般的,穢物不斷的從他的口中竄出,直到只剩下青黃色的液體,才稍稍的消停。只是經過這一遭的利卡特斯已經完全綿軟了身體。
不知過了多久,便聽類似于獸類咆哮的聲音,此起彼伏,利卡特斯緩緩的張開了眼睛。
吓!若不是他的肚子已經完全被吐空了,他或許還會再嘔吐……看着眼前的境況,這裏難道就是喪屍的巢穴?
死去的人骨,腐爛的,未腐爛的遍地都是,有的似乎是在活着的時候便被埋進了地下,那已經風幹的手指呈爪狀露在黑色泥濘的土地上。幹枯的死屍被吊在簡易的木杆子上,零零落落的骨架已經不完整了,随着風吹動搖搖擺擺,甚是恐怖。
那土地是奇怪的黑色,像是煤炭一般卻透着潮濕泥濘,黏膩的感覺。撲鼻的惡臭夾雜着血腥味撲鼻而來。而利卡特斯聽到的獸鳴,是站在這寬闊的黑色道路兩旁的喪屍,密密麻麻的喪屍,皆是一身的破敗,雖然發出了類似歡呼的聲音,但是那已經腐爛的臉上卻是扭曲的痛苦,似乎除了那痛苦的表情再做不出別的了……
利卡特斯又被扛着走了幾步,而後忽然被放了下來,當然身體仍被那喪屍拽着。利卡特斯并不是不想趁着這樣的機會掙脫逃走。但他只要稍稍一扭動一□體就能帶下好多喪屍的腐肉,卻仍逃不出那桎梏,而那些腐肉很多甚至還粘在他的身上……
擡頭,利卡特斯看着那個血紅色長袍的首領,走上了正前方破舊城堡前高高的臺階。而那臺階之上不知何時已經擺上了一張暗紅色做工簡單的木椅。
“歡迎您回來,我的首領。”柔柔啞啞,像是絲絲縷縷纏繞而成的聲音。
一個女子,雖然沒有頭發,但是有着飽滿的胸部,挺翹的臀部,也是一身青黑的皮膚,臉頰上斑駁的血紅突起,但是無疑這個女子是美麗的……帶着妖嬈與腐朽的美麗。簡單的歡迎話語也透着一股暗色的魅惑。當然對于魅惑,利卡特斯并不明白,只是對于那聲音感到十分的不舒服而已……
懷桑是四個嗜者中的一個,也是其中唯一的女性。在喪屍女子的存活率是比較少的,或許是因為其馨香的肉體,一般都會被喪屍撕碎吞噬,也或許是那毒液的發作太過痛苦,畢竟肉體完全死亡是挖法稱為喪屍的。
血喪只是輕輕的颔首,當然并不僅僅對着懷桑,亦對着另外的兩個“嗜者”。利卡特斯的目光掃向了另外兩個迎接的喪屍,一個高大如山,光滑的頭顱與那高壯的身體看起來極不相配,但也是一身的清爽……另外一個是矮小的,似乎是個孩子,是人類十六七歲的樣子,纖纖細細的骨架子,即使喪屍的模樣卻也不駭人。
站在臺階之上的也有穆裏,此時他仍是一臉的笑意,雖然僵冷,但比之于其他死人或是兇惡,或是面無表情,或是魅惑,卻要好上許多。似乎是說着什麽的,但是卻聽不清楚。
約是有一刻鐘之久的交談互動,卻見那‘首領’往裏走,而那個女喪屍與另外那個孩子一般的喪屍跟在其後,進入了那棟破敗的城堡大門。
“轟隆隆”的開門聲,破舊的木屑鐵屑零落而下,似乎驚醒了許多人,原本沉寂後的喪屍隊伍中,再次彌漫起了哭鬧,尖叫,就像是知道接下來自己的處境一般的絕望哀嚎。利卡特斯想要往後看看,看看父親和母親在何處,哪怕知道不可能安好,卻是看一眼也滿足。但是根本做不到!那個看管他的喪屍根本不允許他有任何的動作。
穆裏站在臺階之上,他的身後站着那個高壯的喪屍。
似乎是看見了被按住的利卡特斯,穆裏扯着嘴角道,“從今天起,人類們,你們将生活在這裏,成為我們的奴隸。不要想着逃跑,也不要妄想其他的什麽,結果就在你們的眼前。”指着那些被吊起來的屍體,穆裏笑得滲人,“安安分分的生活才是延續生命最好的途徑……這一點我希望你們能明白。”穆裏的聲音被刻意的壓低了,但這竦人的感覺,配合着周遭的氣氛,甚至又讓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人群驚恐的叫鬧了起來。
利卡特斯擡起頭,看着面前這棟黑沉沉的城堡,或許這裏在數千年前便是貴族的居所,只是他這個帶着貴族血統的子孫再次回歸的時候,卻是以這樣卑微的姿态。
壓抑的感覺漫上了心頭,從今日起他們就只是這些喪屍圈養的‘雞鴨’了,随時的予取予求……臉上的神情落寞了,雙眼也帶着苦澀,卻已經沒有了眼淚,或許絕望到了頂點是不會有眼淚的……
城堡那螺旋上升的石梯上,每隔數米便會有一個小小的類似通風口的窗戶。在經過最後一個通風口時,血喪垂目往下看了一眼。那個孩子低垂着腦袋,是在不認命的哭泣命運的不公,還是認命的絕望?無論是哪一種,結果都是一樣的……
只要來到了這喪屍之地,就不再會有所謂的人類了……貴族的血統?呵呵……那是癡人說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