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密室逃脫1
出了商場，許栩提議去吃火鍋，江絡繹沒有反對。馬路對面就是家川渝火鍋店，許栩掃了一眼菜譜，點了鴛鴦鍋，勾了幾樣青菜跟一份粉條，剩下的交給了對面正在涮茶杯的江絡繹。
江絡繹接過菜單，先是看了看酒水飲料區，勾了兩瓶酸奶，然後翻回來看了看她剛剛點的東西。“你還是那麽挑食，半點肉腥都不沾。”
“不用考慮我，你愛吃什麽自己選。”
他垂下眼角，随便勾選了幾份羊肉卷和其他一些葷菜。他無肉不歡，她偏偏只愛吃青菜，挑食都挑得旗鼓相對。
點完菜，他把沖涮幹淨的餐具端到對面，把她的餐具換到了自己面前，重新又倒了開水沖涮，講究地跟這個巴掌大的小火鍋店有些格格不入。
“這裏環境不錯，你當初是怎麽決定來這裏定居的？”等菜的間隙，江絡繹淡聲問道。
“我外婆家住在這邊，那家民宿樓其實就是我外婆家房子。外婆接我過來的時候，給我安排了這邊的專科學校，給我報了導游專業。”許栩的心情有些苦澀，當初自己一直保持着年級第一的成績，要不是……她本來十拿九穩能考上京大。現在再想這些，也沒有用。
江絡繹當年考得還算正常發揮，考入了京大計算機系，畢業就跟同學開了家公司做游戲開發，推廣了好幾款手游發展地都還不錯。當年他們倆的成績不相上下，她卻——
還是後來聽楊雪隐約說了幾句，提到她父母出了意外，她就放棄了高考被親戚接走了。之後誰也沒能跟她聯系上。
“楊雪你還記得嗎？她報的是冷門的考古系，現在還在安南的嘉陵遺址扒拉破銅爛鐵呢。”
“那個小話唠，念書的時候最喜歡睡覺前看盜墓小說，沒想到真的就報了考古系。”
說話間，服務員推着餐車把菜品擺了上來。湯鍋也冒氣了小泡，快要燒開了，兩人停止了話題，一起往湯鍋裏下食材。
“我有她微信，你要加麽？”江絡繹問着，涮了片羊肉送到她的碗裏。
許栩搖搖頭，苦大仇深地看着碗裏的肉片，“我不吃肉，別給我夾了。”
“挑食不好，總要吃一點，要不你卷着生菜吃。”
“我自己來，我吃的少，你趕緊吃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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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到一半，許栩起身去了趟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接了個電話，是少年宮的陳老師詢問她去不去晚上的聖誕晚會，她一向不愛參加這種熱鬧場合，又拒絕了一遍。其實也算是變相的相親，聽說陳老師家裏有個弟弟快三十了還沒談女朋友，陳老師這個長姐沒少憂心，見着年紀差不多的單身女孩子就忍不住拉紅線。
她挂了電話回到座位上，一個年輕女孩正站在他們的桌位旁，紅着臉俯身在跟江絡繹搭讪。
“小哥哥，我只要個微信號可以嗎？”那女孩的注意力一直停留在江絡繹身上，還是不肯死心。
江絡繹指了指對面正要落座的許栩，“都說了我有女朋友了，你當着她的面搞事情，這不是陷害我嗎？”
女孩這才注意到剛剛回來的許栩，一時間尴尬的不知道說什麽好。
許栩心裏呸了一聲，暗自唾棄某人的招蜂引蝶屬性。“沒事，多一個選擇多一條路。”
“對不起這位小姐，我女朋友生氣了，求您高擡貴手。”江絡繹輕咳了一聲，美滋滋的想：她沒有開始那麽抗拒了，甚至默認了女朋友這個身份，這是個好現象。
“對不起，打擾了。”年輕女孩臉更紅了，鄭重地朝許栩彎腰道了聲歉，轉身回到了角落裏的座位上。
座位上圍坐了好幾個看熱鬧的年輕女孩子，看模樣都是十幾歲的高中生。見同伴铩羽而歸，幾個人嘻嘻哈哈的打趣着，又開開心心的吃起飯來。
許栩收回視線，不由嘆了句：“年輕真好。”
江絡繹夾起一片肉片放到紅湯裏，斜眼瞪了過來，“說的你好像七老八十一樣。”
許栩笑了笑沒說話，擰開酸奶抿了一口。
“今後有什麽打算？”江絡繹又問。
“沒什麽打算，我只想着把心之所向經營好就行。”
兩人邊吃邊聊，許栩見吃得差不多了，就招來服務員準備買單，卻被對方告知已經讓人捷足先登了。
“說好了我請你，你這個人真是。”許栩剜了他一眼，有些不高興。
“出來跟女孩子吃飯，讓人家付錢，我還要不要面子的？”江絡繹笑着反問。他趁她剛剛去衛生間的時候，就已經付完賬了。
江絡繹以前念高中的時候，父母怕他學壞生活費摳得特別嚴。跟許栩出去吃飯的時候，她老是點完餐就提前付完錢，不過省下來的錢也都花在了給她買小禮物上。每次收到禮物的她，明明開心地嘴角都壓不住，可仍舊板着臉數落他亂花錢，并警告他下不為例。這種事情每周都會上演好幾次，一直延續到她離開。
下午天色有些陰沉，冷風刮地有些涼。商場裏播放着歡快的聖誕歌，每個經過的路人都洋溢着歡樂，輕松的氛圍也感染着二人。江絡繹指着廣告牌提議道：“要不要玩密室逃脫？”
許栩一向膽大愛玩，當即就同意。“好啊，我也好久沒玩了。”
上一次還是沖刺高考的最後一個月，緩解學習壓力，周末的時候他們組團跟朋友們一起玩了回幽靈醫院。确實是好久了。
商場四樓是大型游樂場，出了電梯就看見了密室逃脫的巨幅宣傳海報，順着指示牌走了十幾米就看見了入口。海報上展示了幾個熱門主題，有荒村古宅、喪屍來臨、消失的公主等等，多半都是推理恐怖元素為主。許栩跟江絡繹商量了一下，決定選一個中等難度的鬧鬼學校。
工作人員領着兩人來到游戲入口，許栩想掏出手機查一查攻略，可是看着江絡繹一臉所向無敵的自信表情，只好放棄了這個念頭，心裏偷偷祈禱他關鍵時候不要掉鏈子。工作人員收走了兩個人手機，目送他們進去。
大門關上的那一刻，周圍頓時陷入一片黑暗。關門聲震得許栩心頭一跳，等到視線漸漸恢複了一些後，她發現江絡繹已經蹲在牆角裏找線索了。她慢吞吞挪過去，努力找話題道：“你有沒有玩過這個主題？”
“沒有，但我想套路應該都差不多。”江絡繹說完，拍了拍手臂，“害怕就抓着我衣服。”
許栩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指着牆上的幾行血字：“大哥，你有沒有看前情提要？”
“看完了，門鎖壞掉了，要找工具配制濃硫酸開鎖。”江絡繹說着，從雜亂的桌腳下翻出來一把美術尺，和一個掉了頭的玩具娃娃。
許栩正要湊過去研究一下那個娃娃，突然房間晃動了起來，她一把抄起江絡繹的手臂站穩了身形，短暫的晃動過後，四周的牆壁上開始滲下血跡。
“為什麽要拿我的娃娃？”一個稚嫩的女聲幽幽響起，語氣裏似委屈又好似驕縱。“快把娃娃還給我。”
江絡繹本來有些頭皮發麻，聽着這聲音卻不由看了一眼偎在身側的許栩，她以前同他講話的語氣經常也是這樣。想到這裏，他的心就沉靜了下來。
“嘻嘻，我不要娃娃了，你們留下來陪我玩。”那聲音又響了起來，緊接着就一陣清晰的腳步聲，聲音越來越靠近。
許栩松了口氣，小聲道：“現實世界裏，人比鬼可怕多了。”
江絡繹挑了挑眉，她剛剛，是在安撫自己——？
兩個人都平靜了下來，腳步聲很快又消失了，房間裏的視線漸漸又明亮了幾分，許栩松開手從他手裏拿過娃娃，翻找着線索。布娃娃是穿着背帶校服，斜跨了一個火柴盒大小的格子書包，書包裏有一條黑色小熊皮筋。
“這個皮筋的主人不會就是剛剛那位吧？”江絡繹忍不住問。
“線索太少了，繼續找。”許栩把收集的東西都攏到桌子上，視線落到牆邊的櫃子上。這間屋子空間很小，只有一個桌子，幾張壞了的凳子，牆邊立了一個文件櫃樣式的鐵櫃，上面堆了一個木畫板。
幸虧江絡繹個子高，手臂一擡就把畫板拿了下來，不得不說這個情景做的還挺逼真，舊畫板上面還落了一層灰。抖落了灰塵後，他打開了畫板，裏面是一張畫了一半的素描畫，大致輪廓上看去，應該畫的是米開朗基羅，因為沒畫完，所以右下角沒有日期簽名。
許栩不死心的往下翻了翻，可惜畫板上只有這一張畫。
“時間還早，別着急。我們再去櫃子裏找找。”江絡繹笑了笑。
櫃子上了鎖，江絡繹變戲法似的摸出一把三角形的鑰匙，嘗試着擰開鎖眼。櫃門吧嗒一聲，開了。
“你從哪裏找到的鑰匙？”許栩驚訝問道。
“進門角落裏啊。”江絡繹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其實這個鑰匙還是在娃娃的斷頭處發現的，只是為了襯托效果，娃娃的斷頭處被抹了紅色顏料，看上去有些血腥，所以江絡繹才一直沒提這茬。
許栩不再說話，認真的翻看着櫃子裏的東西，裏面碼放了很多文件袋。大多都是空的，有一袋裏面翻出一沓厚厚的學生體檢表。如無意外，受害者跟加害者的名單，應該都在這裏面。只是，這幾十張範圍也太大了。
兩人一起按照性別先把這幾十張體檢表分成男女兩份，這裏面只有六個女生，剩下的全是男生。他倆讨論了半天，也沒能從六個女生裏面篩選出來受害者。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工作人員用對講機提醒他們的時間還有半小時。
倆人尴尬的大眼瞪小眼。江絡繹試着推了下鐵櫃，沒想到輕輕一推真的動了一下。不用多大力氣就把鐵櫃推到了一旁，鐵櫃後面是一個填字數獨，這個倒是江絡繹的強項，很快就拿到了正确答案，對應數字編號的文件袋裏又找到了一把鑰匙，原來櫃子有個不起眼的夾層，打開夾層後裏面有把小斧子。
斧子雖小但是劈開鏽跡斑斑的鐵鏈還是挺輕松的，許栩跟在江絡繹身後心有餘悸的抹了把冷汗，心想可算是通過了第一關。
出了門是一條陰仄狹長的走廊，牆壁上的燈忽明忽暗，突然一個黑色的物體從天花板上掉下來，一邊尖叫一邊抽搐着。
許栩吓得不輕，一頭撞進江絡繹背後，力氣太大磕地自己眼冒金星，淚花在眼眶直轉。
江絡繹被撞地直抽冷氣，一把将人攬到胸前，“撞疼了沒？”說着，在她腦門上揉了揉。
“我沒事，剛剛那是什麽？”許栩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角，趕緊轉移話題。
“沒事，一個仿真的蝙蝠玩具而已。”江絡繹牽着她繼續朝前走。“咱們時間不多了，還要玩嗎？”
“要！”許栩答得那叫一個斬釘截鐵。
江絡繹輕笑了一聲，步履加快。倆人幾乎是小跑着出了走廊，路上也再沒有異物降落。走廊盡頭是一個寬敞明亮的大教室。剛進去，就又聽到工作人員的倒計時呼叫，江絡繹看了看身側的纖細身影，跟工作人員溝通着又加了兩個小時。
時間充裕了，兩個人就沒那麽着急了，一邊找線索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兩個人高中時的趣事。氣氛正和諧的時候，教室裏的燈突然滅了，小女孩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她這次是在唱歌，确切的說應該是在哼着一歌，斷斷續續的，一時間分辨不出是什麽曲子。
許栩拉了拉江絡繹的袖子，“是《天空之城》，從前你送過我一個八音盒，就是這個旋律。”
被她這麽一說，江絡繹就想起來了，她高二那年過16歲生日，他挑了好幾個精品店才選中了一個旋轉木馬樣式的八音盒，擰開發條旋轉木馬就随着音樂轉動起來。那個時候他們因為一些小事情正在吵架冷戰，送了這個禮物之後他家小祖宗才給他好臉色看。
“原來你還記得。”江絡繹感慨道。
許栩笑了笑沒說話，她當然記得，那些年他陸陸續續送給她的禮物，她都好好的封箱保存着，只是再也沒有打開的勇氣。
歌聲漸漸停止，小女孩尖銳的聲音響起：“為什麽還沒找到殺人兇手？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我就放你們離開。要不然，你們就永遠留在這裏陪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