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求婚

“兒子,你跟人家姑娘同居多久了?”

“媽你胡說什麽呢,我們各睡一屋呢。”

“你這個死心眼的,早知道你有女朋友了,我就不用瞎操心了。”

“我才二十四,又不是三十四,你就是太心急。”

“越大越難挑對象,好的早讓人揀走了。那姑娘家裏做什麽的呀?”

“她……她父母沒了,剩下的親戚也都不走動了。媽你以後可別在她跟前說這個。”

“我又不傻,只是這姑娘的條件……怕是過不了你爸那關。”

“他同不同意我都不在意,橫豎我能養活的起自己的小家庭。”

“那可不行,我還不樂意呢,我才不要便宜白靜她們娘倆。”

“行了啊媽都離婚那麽多年了,怎麽還嫉恨着白阿姨呢!”

“算了我懶得跟你說,抽空帶你那小女朋友回家坐坐,我挂了。”

“再說吧,拜拜。”

江絡繹收起手機從卧室走出來,許栩正在廚房裏切水果,見他湊過來張望,就捏起一塊切好的紅心火龍果塞到他嘴巴裏。

玫紅色的汁水沾在他的唇上,配上他俊美有型的五官,越看越像是個迷死人的吸血鬼伯爵。許栩看得越發花癡,踮起腳尖用手指抹去他唇上顏色,舍不得收回手,指腹又輕輕在他柔軟的唇上來回摩挲。像挑逗,又像示愛。

“這個果子不夠甜。”江絡繹眸色暗了暗,抓起她四處作亂的小爪子。

許栩剛剛在切的時候已經吃過一塊了,她記得明明很甜,她掙開手狐疑地又捏了一塊嘗,“不能吧?明明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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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你甜。”江絡繹說完,垂下頭準确地朝她唇上吻了下去。

“唔……”

許栩剛入口的果肉被大灰狼叼走了……

“嗯,這回甜了。”江絡繹餍足地舔了舔嘴角,笑得很欠揍。

“流氓!無賴!”許栩扭過頭,臉色開始發燙。這個人現在真的是越來越會撩了……

“好了好了,我喂你。”江絡繹拿起小叉子叉了塊芒果,殷切地送到她嘴邊。

許栩張開嘴巴叼過去,含糊着說:“行了行了!我又不是沒有手。”

“可我就是想喂你!”江絡繹說着,又叉了塊哈密瓜繼續投喂。

“你想當飼主就養個寵物呗。”許栩坳不過他,被動地又張開嘴。

江絡繹想了想,“不想當鏟屎官,總感覺有氣味。”

許栩也沒養過寵物,不過她還是很喜歡那些小動物的。“養只貓咪吧,我想撸貓。”

“撸我吧,我比貓咪聽話。”

“滾啦……算了吧,我忙起來自己三餐都顧不全,還是不養這些主子了。”

“我媽剛才打電話來,讓我抽空帶你回家坐坐。”江絡繹見着氣氛輕松,就開口說了這事。

許栩僵在原地,臉上頓時面無血色,一想到洛州她就渾身發冷。

“我……我想想……”

“別擔心,你要不想去咱就不去,我不是逼你,別害怕!”江絡繹沒想到時隔多年,她的抗拒還會這麽大,連忙暗罵自己太心急,細聲安慰着她。

許栩當晚就做了一整夜的噩夢,一個接一個,夢境不同但都是壓抑逼仄的。早上起床後,一看鬧鐘已經九點多了,江絡繹早就出門上班去了,餐桌上他留給她的早飯也都涼透了。許栩覺得渾身酸疼地像一夜沒睡似的,她一點胃口也沒有,簡單的漱洗了下,換上衣服去超市采購。

回來的時候路過藥店,進去後才想起來,她要買的處方藥沒有醫生診斷書藥店買不了。

吃完午飯過後,江絡繹匆匆趕回了公司。許栩查了下手機,出門打車去了最近的一家醫院。排隊挂號就用了二十多分鐘,醫生簡單的咨詢了一下她的症狀跟病史後,按照她的要求,用她以前吃的那幾樣西藥開了處方。

許栩吃過藥後,當天夜裏還是噩夢連連。她從夢中驚叫着醒來,她又夢到那個同時失去雙親的晚上,夢見了媽媽告誡她的那些話,夢見媽媽掐着她的脖子,猙獰地警告她不許早戀,她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團,眼淚滂沱。

江絡繹夜裏起來迷迷糊糊上了趟廁所,隐約聽到有哭泣聲,他還以為是幻聽。他回到床上準備繼續入夢,突然腦中有個念頭閃過——

難不成是許栩?

他吓了一跳一個打挺坐起身,渾身的瞌睡蟲都吓跑了。他快步走到許栩的房間門口,門內很安靜。他想去敲門又怕她正在睡覺會吵醒她,就試着擰了下門把手,門沒有反鎖,他一擰就開了。

卧室裏很平靜,他摸黑走了進去,發現床上是空的,他心頭一跳連忙去開燈。

屋內并不大,他找了一圈沒見着人!她的拖鞋還在床沿放着,她人卻不見了。江絡繹急得腦門直冒冷汗。他又跑到客廳和陽臺,都沒有,廚房也沒有。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努力地想想還有什麽地方沒有找。他回到卧室,突然聽到微弱的呼吸聲,他心頭劇跳着,放輕了呼吸尋聲找去。

呼吸聲從櫃子裏傳來,原來她竟然藏到了衣櫃裏!

江絡繹顫抖着打開風琴樣式的櫃門,只見許栩像刺猬一樣縮成一團,滿臉淚痕地蜷在衣櫃裏,閉着眼不知道是醒着還是睡着了。

看到這一幕,他又震驚又心疼,他的眼淚都快要落下來了。他把她抱出衣櫃,環在胸前輕輕拍着她的脊背,“許栩乖,不怕啊——”

許栩迷迷糊糊睜開眼,看着眼前的人,突然環住了他的脖子埋在他胸前小聲低泣。

“做噩夢了嗎?”江絡繹輕聲問。

許栩不說話,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

江絡繹扳過她的小臉,一顆一顆啄去她的眼淚,輕吻着她的眼角,虔誠至極。

“不想說就不要說,睡吧,我會一直陪着你。”

江絡繹将她放回床上,側身将她攬入懷中,掖好了被子後,輕輕哼着舒緩的曲子哄她入眠。許栩的呼吸漸漸平靜了下來,越來越綿長,最後江絡繹也跟着睡着了。

第二天,江絡繹睜開眼睛,許栩仍舊像個小貓一樣蜷在自己懷中。他看了看鬧鐘,上班快要遲到了。她昨夜的狀态不對勁,他猶豫着是去上班還是請假留着家裏陪着她。

突然他的視線落在鬧鐘旁的那個白色小藥瓶上,他頓時想起在烏城見到她的時候,她當時就随時帶着這種藥,他當時還懷疑的問過,可是她卻輕描淡寫把自己忽悠過去了。

他伸出手臂,把藥瓶拿了過來,上面的西藥名又長又拗口,他打開手機搜索了一下,才發現這是一款治療抑郁症的藥物。

她,一直在吃這種藥???

她一直患有抑郁症?

這個發現令他心髒又開始被擠壓搓揉,疼得一顫一顫的。

他打開微信跟齊達鑫打了個招呼,請了一天假。然後攬着懷中的小嬌嬌,一刻也不想放手。

許栩覺察到有溫熱的呼吸一下一下地拂在她的臉頰,弄得她有些癢。睜開酸澀的眼皮,眼前是江絡繹那張放大的俊臉。她眨了眨眼,有些搞不清楚狀态。

江絡繹睡得很淺,感覺到動靜就跟着也睜開了眼。

“早。”他吻了吻她的額頭。

“你……”許栩開口,卻發現嗓子嘶啞得厲害。“你怎麽會在這?”

“能不能跟我說說,你夜裏做了什麽樣的噩夢了?”江絡繹娓娓問道。

許栩蹙起眉頭,努力回憶了一下,搖搖頭:“太多了,記不清了。就隐約覺得我媽跟我吵架了。”

“吵什麽了?”江絡繹追問。

“好像……罵我早戀的那個事情。我當時跟她吵架了,媽媽不讓我早戀,很兇。”許栩記憶有些淩亂,她說的也語無倫次。

江絡繹聽懂了一大半,安撫着拍拍她肩膀:“好了,都是夢。沒事了走過去了。”

許栩閉上眼應了一聲,然後在他懷裏蹭了蹭,像是尋求到了安慰又像是在小小的撒着嬌。

江絡繹的心此刻軟得一塌糊塗。他輕聲問:“為什麽不告訴我你有抑郁症?”

許栩愣住了,擡眸看了他一眼,他的眼裏滿是沉痛和深情,就這樣定定地凝望着她,好像要看到地老天荒。她心虛地垂下眼眸,“我……不敢……”

她敏感又自卑,她不敢把自己完完全全暴露在他面前。她更希望他眼裏的自己永遠都是快樂張揚的。

江絡繹記得他高三那年,學校裏就有幾個不堪壓力的學生得了抑郁症,有兩個人自殺未遂,有一個是跳樓死了。這是他在今天之前對這個詞的唯一印象。

早上看見藥瓶的時候,他翻來覆去的查了一些關于抑郁症的資料,她在高三那年家裏出了事,肯定當時受到了嚴重的刺激。也就是書上說的應激性心理障礙,原來這就是她住了兩年療養院的原因。

她最無助最難過的時候,他沒能陪在她身邊,如果當時有他在,她肯定不會落下這麽多年的病症。烏城那次意外重逢,還有玩密室逃脫那個實驗室的器皿碎裂聲,一直到昨天他試探着告訴她想要帶她回洛州,這一切一切的誘因都使她發病,而自己卻一無所知。

她不信任自己,也是情理之中……

“許栩,嫁給我吧。”江絡繹說完鼻子一酸,眼淚滑落了下來。

嫁給我吧,這樣我就能用餘生去彌補你,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承受那麽多苦難孤單。

許栩慌了神,手忙腳亂地擦着他眼角,笨拙地按着他的眼睛,好像這樣做他的眼淚就不會落下來了。

“我……我要想想……”

江絡繹捉住了她的纖手,吻了吻她的指尖,“答應我好不好?鮮花戒指我會補的。”

許栩呆呆地望着他,“可是我覺得不夠好……我害怕……我怕我不能勝任江太太這個角色……”

“不,你在我心裏遠比你想的重要。我爸媽離婚的早,爸爸很快就有了新家庭,媽媽忙着工作,都沒有人細心關心過我,補課班放學的時候,我好幾次看見你媽媽接你回家,你們感情好的令我又羨慕又嫉妒,那個時候我就偷偷關注了你。”

“放學的時候總想經過你學校門口,看到你的時候能高興好久,補完課下樓的時候還經常悄悄跟了你許久。第一次準備告白的時候,我其實準備了好久,沒有想到被你打斷沒能說出口,為此我低落難過了很久。”

“……好在後來我正打算再接再厲的時候,你主動向我走過來。在一起的那些時光,美好的我永遠都不能忘懷。你才是我的天使,我生命中的光。現在換我來做你的光,照耀着你,守護着你,溫暖着你……”

“江絡繹……我愛你……我答應你……”許栩哭着笑着,捧着他的臉就吻了上去。

江絡繹腦中像是幾百只煙花共同炸裂綻放,開出一朵朵絢麗奪目的花朵。他反守為攻拿下主動權,認認真真地吻着他的江太太。

次日晚,江絡繹當真補齊了求婚的一系列排面,買來了鮮花和戒指,地點選在了一個氣氛不錯的音樂餐廳。

他左膝下跪,認真地奉上掌心的絨盒,目不轉睛地凝望着:“嫁給我吧,許栩。”

許栩沒想到他動作那麽快,才隔一日就趕緊把過場走了,胸膛脹滿了感動,同時又有着那麽一絲不安,對未來毫無預知的那種不安……

她眨了眨眼,面對着那雙誠意十足又愛意滿溢的雙眸,她根本說不出拒絕。她此刻無比的清醒,她在心裏暗暗決定——

那就嫁了吧,不管結局如何,總要鼓足勇氣試試!

“……嗯。”

江絡繹顫着手,把訂婚戒指小心翼翼地套進了她的無名指。心形的鑽戒在她的纖細手指上,格外的閃耀。他站起來将她緊緊抱在胸前,兩顆心髒都在劇烈狂跳。

這一刻,他覺得幸福得無可救藥……

當晚,江絡繹就在朋友圈分享了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并附上了一雙手牽手的的特寫,他這個理工生頭一次文绉绉的寫了“執子之手,不離不棄”這句。

兩個的人手機也都陸陸續續收到了各種詢問還有祝福。許栩一一答謝後,也轉發了這條朋友圈。智障兒童群裏瞬間炸了鍋,對話框一直在翻滾。

齊達鑫:我一點也不高興!我感覺我被大家抛棄了,就我一個孤家寡人了……

童夢:恭喜恭喜,什麽時候結婚?我要當伴娘!

童夢:公司丢給齊三,二江你過來咱們來烏城發展,聽說許栩那個官司也快結束了,到時候人家可就又成了富婆了!你不抓緊點,早晚被打入冷宮。

秦峰:媳婦別胡說,二江家裏又不差。不過二江你确實可以考慮下來我公司,我給你開個後門。

齊達鑫:秦總,您這麽幹就不地道了!哪有這樣挖人牆角的?

江絡繹:……我聽許栩的,婦唱夫随。

齊達鑫:我呸!

群主齊達鑫改了群名,“禁止秀恩愛”!

許栩發了個害羞的表情包,加入了群聊大軍。

齊達鑫:咦,總算見你說話了,我還以為你屏蔽了這個群。

許栩:沒有,我只是開了消息免打擾。

江絡繹:婚期還沒定,我們許栩還沒見家長呢。不急!

齊達鑫:我不配呆在這裏。我遁了,洗洗睡覺。

許栩抱着手機笑得肩膀直抖,江絡繹的電話響起,是爸爸江濤打來的。顯然也是看到了兒子的朋友圈,江絡繹起身到陽臺上跟爸爸講電話。

許栩打開微信,繼續回複着朋友們的聊天信息。穆城發來一條語音,也是道着恭喜,聲音背景還有點吵,此刻竟然還在片場加班拍戲,也是夠拼的。

許栩打字回問:還沒收工嗎?

穆城停頓了一會,然後發來了一段八秒的視頻,視頻裏是一片張燈結彩的拍攝現場,原來今天是拍夜景戲。

許栩:謝謝你的祝福,你呢你怎麽打算的?

穆城看着手機,眼底滑過一絲黯然,回了句:還能怎麽打算,我聽說她現在已經有男朋友了。

許栩:……算了,我也不會勸人,向前看吧。愛情畢竟也不是生存必備條件。

穆城:對!沒有愛情至少我有面包有鈔票!不說了,我去準備上場了。

江絡繹打完電話回來,窩進沙發一把摟住未婚妻,“怎麽了?怎麽情緒突然不好了?”

“我還以為穆城跟楊雪也能像我們一樣,曾經愛得那麽真,久別後一定也能好夢重圓。只是沒想到,穆城動作太慢,楊雪那邊已經放棄了過去重新開始了新的感情。”許栩感慨萬千。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漫長的歲月裏初心不改的。”江絡繹悠悠地道。這樣的苦澀,就像一個青果,永遠不知道它什麽時候會成熟,也經不起時光的蹉跎。

還好,他守得雲開見月明,那顆青苦酸澀的心終于變成甜美的勝利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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