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挑撥
許栩按照原定計劃收拾好行李物品，直接從帝京飛到了北疆，下了飛機又坐了兩個小時的火車，終于和林倦彙合了。林倦比她早到了幾天，劇組租用了一個村莊的幾戶民房，這幾個月大家都在這裏紮營。
林倦之前說條件差許栩還沒放在心上，真到了這裏一看，才發現他所說非虛，可不是差麽！這裏比較偏僻生活物資匮乏，連平日裏用的自來水都要去外面排隊取。村子還是電視裏□□十年代的那種老式村子，連個超市和飯店都沒有都沒有，平日裏村民紅白喜事都是請大廚來家裏做席面。村口的小賣部供應着油鹽醬醋等日用品，村民代步和種地都靠牲畜。
因為落後，這裏才能保持着原始生态的自然景色，許栩跟着劇組攝影師采過幾次風，這裏神秘幽靜美得不可方物。最讓許栩不習慣的就是這裏早晚溫差大，早上要穿襖，中午穿春夏款長袖，一不小心就容易着涼感冒。
劇組拍的是叫《仗劍江湖行》的一部武俠劇，制作班底都是金牌水平，導演更是不辭辛勞把劇組搬到北疆這裏，進行實景拍攝，畫面更真實更震撼。男女主角也都是演技在線的一線大腕，這裏的戲份大概要拍到兩個月左右，之後改道去敦煌拍沙漠戲。
好在每天艱苦辛勞的工作後，江絡繹都會跟她講視頻電話，給她支持和鼓勁，許栩咬着牙積極工作，剛來的時候一直感冒發燒，各種小病小痛，堅持了十來天身體就慢慢就适應了下來。
烏城那邊的判決也下來了，按照比例後許栩分到了兩百多萬的補償款。
穆城接了個熱門綜藝節目，身價跟着也水漲船高，前不久新聞上還八卦說他密會了某某女明星什麽什麽的。就連童夢追星追到穆城身上，發現他跟江絡繹還是同學後，讓江絡繹給她要了一大把簽名照。
北疆的拍攝很快就結束了，劇組馬不停蹄轉戰敦煌。許栩還忙裏偷閑游了趟莫高窟，她也模仿網紅們買了一套大紅紗裙，騎着駱駝拍了一組大漠寫真。照片出來的時候，還把江絡繹驚豔到了。
他當日的朋友圈立馬曬了未婚妻的這組美照，因此還被朋友們戲稱是“炫妻狂魔”。
江絡繹同父異母的妹妹江映心小朋友看到未來嫂嫂的照片，纏着爸爸帶他去敦煌玩。江濤就跟兒子通了個電話，把女兒丢給大兒子，讓他領着妹妹去玩，順道還能探班。
江絡繹犯了好久的相思病，正好借着這個機會跟齊達鑫聊了下打算慢慢退出公司的事情，齊達鑫知道攔不住他，就給他放了幾個月的假，開始培養其他得力幹将來接手他的工作。
江映心比哥哥江絡繹小了十來歲，小時候的江映心特別嬌縱，長大之後乖巧可愛多了，江絡繹跟這個妹妹的關系才慢慢緩和。正好江映心放暑假，聽說哥哥帶她去玩更是高興得上天。
許栩早就聽說江絡繹有個後媽和妹妹，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他這個妹妹。江映心長得乖巧可愛，嘴巴又甜，一見面就叫嫂子把許栩弄了個大紅臉。
“你妹子也太鬼靈精了！”許栩偷偷朝江絡繹小聲吐槽。
“這貨是個小魔星，我爸中年得女慣到不行。我媽也經常在我目前說她們娘倆長短，所以以前最煩她們娘倆。”江絡繹皺着眉頭說。
江映心耳朵尖，立刻蹦到江絡繹面前，氣勢洶洶地朝他叉腰，“壞蛋江絡繹，你又在講我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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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絡繹看着個頭才到自己腰的小不點，彈了她一個腦瓜崩，“我就講你壞話了，怎麽了？”
“嫂子，他欺負我！”江映心哇地一聲，繞到許栩面前哭着抱着她告狀。
許栩又尴尬又好笑，拍了拍她的丸子頭小揪揪，“好了好了，不哭啊，咱們不理他。”
“走吧，我帶你們參觀參觀。”許栩牽着江映心的手，轉過頭朝江絡繹笑笑。
江映心朝自家哥哥扮了個鬼臉，一蹦一跳地跟着許栩走了。
許栩帶着好奇心滿滿的江映心到了片場，這裏正在緊鑼密鼓地拍着打戲，幾個黑衣服的殺手正圍着一個白衣少年比劃，一行人身上都綁着威亞，一會升一會降的，看得江映心目瞪口呆。
“為了防止戲份洩露，這裏不能拍照，咱們看看就好。”許栩小聲在江映心耳邊提醒。
“嗯！”江映心點點頭，興高采烈地繼續看他們拍戲。
江絡繹給兩人遞上蘇打水，催促着妹妹趕緊回酒店。就知道不應該帶這麽個電燈泡過來，影響他跟未來老婆膩歪！
許栩還是挺喜歡江絡繹這個妹妹的，一直牽着她不撒手。江絡繹醋得不行，直接悄悄跟她說：“你喜歡孩子，咱們自己生就是。”
許栩擰了他一把，江絡繹嘿嘿笑了。
江絡繹嘴上說着嫌棄妹妹，結果還是帶着她又去了月牙泉等好幾處名勝區。玩了幾天，兄妹倆才依依不舍地打道回家。
到了洛州，江絡繹把妹妹送回了家，正好遇見在家休息的江濤。江濤跟女兒聊了幾句之後，就目送她上了樓。
他的視線轉到大兒子身上，試探着問道：“心心好久沒那麽開心過了，你什麽時候娶那姑娘？婚房我都給你買好了，到時候怎麽裝修你們商議着看。”
江絡繹頓了一下，“我不打算在洛州定居。”
“什麽？那怎麽行？這裏是你的根，你媽年紀也大了，你還要搬去哪？”江濤一聽頓時就不樂意了。
白靜走了過來，給丈夫端了杯清茶，輕斥着說：“醫生都說了讓你忌沖動，忌動怒，你還是不聽！”
“爸你病了？怎麽了？”江絡繹愣住了。
“沒事，老毛病了。”江濤接過茶碗，悠悠品着茶。
“白阿姨，我爸怎麽了？”江絡繹不放心，又朝白靜問道。
白靜瞪了一眼丈夫，沒好氣的說：“他就是天生勞碌命，成天忙得恨不得住公司去。前幾天突然在公司加班的時候暈倒了，醫生說有腦卒中前兆。”
“心心還那麽小，你要是倒了，我們娘倆怎麽辦？”白靜越說越生氣。
“好了好了，小繹這不是回來了嗎？公司我也可以慢慢放手了，最多明年我就退休還不行嗎？”江濤不緊不慢地答道。
江絡繹蜷起了手指緊緊攥成一團，他看着父親鬓角的花白，心裏湧上百般滋味，他才五十多歲，就呈現出衰敗的姿态了，當年那個叱咤風雲的人物，現在越來越佝偻，被歲月侵蝕成這個模樣，讓他心裏特別堵。
可是許栩……他陷入了兩難。
唐茉上班途中，收到一個陌生來電，她沒有接聽，對方很快發來一條短信，說是江絡繹的朋友，然後附帶了一個微信號，說是有事需詳談。
唐茉有些納悶，現在的騙子五花八門，怎麽連個人信息都能盜！她正要拉黑，轉念一想我自己就是律師我還能怕被騙？她很快就加了對方微信，想看看那人耍什麽鬼。
對方的頭像是個年輕靓麗的女人，她的資料寫着28歲，現居地是烏城。
那人發來一條語音，“您好，您是江絡繹的母親唐女士吧？”
唐茉動了動手指，發了個問號過去。
“您好，我是許栩的表姐，我叫周薇。是這樣的，聽說他倆要結婚了，我們家許栩的情況跟別人不一樣，有些事情還是要跟你們說一下的。”
唐茉還沒反應過來，對面又發來了一段錄像。畫面裏是個病房，一個穿着病號服的小姑娘縮在角落裏。周圍的醫生試探着跟她溝通說話，她一點反應也不給，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畫面很短，十幾秒就結束了。
唐茉眼皮一跳，打字質問：這是什麽意思？
周薇：我表妹許栩一家一直生活在洛州，她讀高三的時候，她爸外遇出軌小三上門逼他們離婚，我姑姑一怒之下失手殺了我姑父，然後自己也跳樓了。許栩當時目睹了這一切，得了很嚴重的應激精神障礙，到現在還在吃藥。結婚這麽大的事，家裏長輩們需要知根知底的，不然婚後也容易鬧矛盾。
唐茉又震驚又心寒，這是什麽親戚啊，當即回複：謝謝告知，只要我兒子樂意，我是支持的。
說完把視頻保存了後将對方拉入黑名單。
做完這一切，她當即給江絡繹打了個電話。這門婚事，暫時還不能結。
“怎麽了，媽媽？”
“你女朋友高三的時候家裏出了事情？”
“以前不是跟你提過一次嗎？怎麽了？”
“那你知道具體原因嗎？”
“知道一點，好像是父母吵架，誤殺後自殺。不是——您現在說這個幹嘛呢？這種事情以後千萬別在她面前說。”
“聽說這姑娘因為這個事情大學都沒考上，還得了精神障礙？”
“……嗯。這事擱誰身上都不好受吧。誰跟你說這些的？”
“媽媽覺得你們倆現在不适合結婚，她的病還沒好吧？以後萬一再受到什麽刺激而發病怎麽辦？媽媽很擔心……”
“她以前家裏出事的時候，我們倆就已經在談戀愛了，我沒有能照顧好她，她的病我也有責任。”
“我知道你一直在心裏埋怨媽媽，當初我也不知道她是那麽個情況，才跟她說了些不中聽的……算了，她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又攤上些奇葩親戚，媽媽不管了還不行麽……”
唐茉嘆了口氣，挂了電話，把那段視頻發到了兒子手機上，希望兒子自己處理這件事。
江絡繹打開視頻的那一瞬間，心髒都驟停了。這是一段早年的影像，畫面的許栩還是高三時候的模樣，她目光空洞地縮在角落裏，好像被抽走了靈魂。這讓他想起上次她縮進大衣櫃時的情景，他的心像被火燒一樣灼灼的疼。
她曾經是那麽快樂陽光的一個小姑娘，她最悲傷最難過的時候，他在哪？
他該拿什麽去補償……
晚上的時候，許栩收工回到劇組宿舍，打開微信給江絡繹發了條信息，過了一會不見他回。她扔下手機洗完澡回來，發現他還是沒有回複。
她忍不住給他打了個視頻電話，那邊終于接聽了，他那邊黑乎乎一片，看不到他五官。
“你幹嘛呢？”許栩問。
“哦……剛剛睡着了。”江絡繹的反應有點遲鈍。
“怎麽了？你喝醉了？”鏡頭搖搖晃晃的，看得許栩有點眼暈。
“大概是吧。”他帶着濃濃的鼻音。
許栩有些納悶了，他一向是個很自律的人，還是第一次見他醉酒。“怎麽了？是遇到什麽事情了嗎？”
“沒——就是很想你，很想很想……”江絡繹拖着尾音，像是在撒嬌。
許栩抿嘴笑了出來，“我也很想你啊！”
江絡繹看着鏡頭裏她甜美的笑顏，眼眶微酸，一字一句認真地道：“你知道嗎？你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小仙女。”
許栩笑得更開懷了，“江絡繹沒想到你喝醉酒後這麽可愛，嘴太甜了，你喝的是蜜吧？”
“我現在就想抱抱你。”江絡繹又說。
“好了好了，你現在要睡覺了。不聊了哦。”
“等下，我還有個事情要說。”
“什麽事，你說！”
“……我爸身體不好，我要回洛州接管公司了。”
許栩愣了一下，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呃，好。你以後……就要在那邊常住了嗎？”
江絡繹低啞着嗓子，艱難地開口：“抱歉……我知道你不喜歡洛州，可是——”
“不用道歉，你回去是正确的選擇。我——”許栩猶豫了一下，努力組織着語言，一時間她滿腦子的思緒不知道該怎麽表達。
江絡繹突然暴躁起來，一臉受傷地低吼，“不許說那兩個字，我不接受——”
許栩錯愕了一下，“你想到哪裏去了？我為什麽會有這種念頭？”
聽到這裏，江絡繹才逐漸放松了下來。“我以為你會不要我了……”
“……我才沒有你想得那麽絕情。”許栩隔着屏幕瞪了他一眼，這才反應過來他今天的反常原來是因為這事。一遇到自己的事情，他就變得患得患失。
想到這裏，她也鼓足了勇氣想要朝他邁進一點，“下周這邊就殺青了，之後我去洛州找你吧？我總要慢慢适應那裏。”
江絡繹眼睛都亮了，“真的——？”
“真，比珍珠還真。就這樣說好了啊，我也要趕緊睡覺了，拜拜。”
“好，太好了。晚安，我愛你！”江絡繹激動地快要語無倫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