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旅行指南04

葉雲舟凍得嘴唇發青,他撐着石頭想爬上來,結果慕臨江把釣竿一橫,大有他不解釋就一直待在池塘裏的意思。

“你的首席劍衛殷大人在房門口堵我,你不問他原因嗎?”葉雲舟牙齒打顫,一句話說的哆哆嗦嗦,“再不讓路我明天就休病假。”

沒人幹活事關重大,慕臨江伸手拽着葉雲舟的領子把他拉上來,釣竿點了點水面道:“殷思。”

一道流光鑽出池塘落在地上,殷思上岸的同時已經蒸幹了衣服,還是那副利落妥帖的樣子。

“屬下見過宮主。”殷思單膝跪下行禮,規矩道,“屬下無意冒犯少君。”

慕臨江抖了一下,第一次聽見這個正式的稱呼,連他都略感奇怪。

葉雲舟攥着濕漉漉的頭發打了兩個噴嚏,又冷又熱的感覺讓他十分煩躁:“那是我冒犯你了?”

殷思顯得很無辜,他毫無表情的臉上透着茫然,這種茫然是在看着慕臨江時才有,轉向葉雲舟就淩厲如刀。

慕臨江站起來擦擦手上的水:“起來吧,有什麽話繼續說,不用顧忌我。”

“我待人一向直接,那就不客氣了。”葉雲舟直接過去,扣住殷思手臂緩緩用力。

殷思礙于兩人的關系,慕臨江沒有制止,他便站的筆直,直到袖上洇出一抹重色,葉雲舟松開的掌心沾上血跡。

葉雲舟把那只手在鼻尖扇了扇,除了血腥氣以外還有明顯的清香,像某種花草的氣息,和善良柔軟的少年分外匹配,像男主的風格。

慕臨江看見血跡終于皺起眉頭,冷聲道:“受傷了?”

“強闖靜微門的護山迷陣,若還完好無損,靜微門直接原地散夥算了。”葉雲舟譏諷道,“不過外傷也沒什麽要緊,寂宵宮的殷首席殷大人有的是靈藥,為何偏偏要用我這築基小輩送的跌打損傷膏?是想證明自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是被我一個破瓶子感動了?”

殷思話少,更不會與人口舌争鋒,他眉目透冷,眼中瞬間迸發出的殺意比深淵更為冷寂森然,但葉雲舟連專業吓人的暝瞳都不怕,更不會被殷思瞪他這一眼吓到,他不想招上原著男主的桃花,幹脆從根本上杜絕。

葉雲舟把淌水的袖子搭在慕臨江肩上故作親密:“有什麽心思都打住吧,你沒機會了。”

“放開。”殷思盯着葉雲舟的手,突然冷冷開口。

葉雲舟一愣,挑眉道:“我又沒搭你的肩,你還管得到宮主了。”

殷思沉默,拇指卻抵着劍镗微微擡起一寸,劍刃露出一點寒芒。

葉雲舟另一只手化出若水劍,笑的漫不經心:“對了,宮主一直說是請我來,我還得跟你對峙一下,你對請是如何理解的。”

兩人之間氣氛肅然蕭殺,葉雲舟收回手握住劍柄踏前一步,就在他将要出招試探的一刻,慕臨江卻一合雨傘站到兩人中間,沉聲道:“放肆。”

他的傘尖壓住葉雲舟的胳膊,另一只手按住殷思的劍柄,眸光驟然一亮掃過兩人。

殷思立刻恭順地收劍跪下,葉雲舟神色複雜,把劍收回乾坤袋,殷思對慕臨江言聽計從,不但不像原著中明裏暗裏維護男主,甚至還想打他一頓。

葉雲舟嘆氣道:“你別站中間勸架行不行,很容易讓我引起不好的聯想。”

慕臨江給了他一個适可而止的警告,三人在慕臨江強壓怒意的不耐中回了房間,殷思比慕臨江還要高那麽一點,但他從不在慕臨江面前擡頭,葉雲舟發現他似乎對慕臨江有着絕對的順從敬畏。

“把你帶葉公子回來的經過如實複述一遍。”慕臨江往榻上一坐命令道。

葉雲舟往桌邊椅子上一靠,運起靈力試着烘幹衣服,拿毛巾擦頭發,殷思沒有坐下,餘光剜了葉雲舟一眼,用他特有的簡潔短句風開始講故事。

葉雲舟不動聲色的聽,殷思講述的經過和原著沒什麽區別,他帶兩個親信闖入護山迷陣,意外被機關所傷,這時男主的師姐——遲疏雨及時出現,解了機關,帶殷思找到正在後山練劍的男主,男主不明所以,直接被打暈帶走,中途醒來發現殷思手臂流血,綁匪的命也是命,就非要給他包紮,還送了瓶藥。

慕臨江聽完之後轉身打開窗戶,吹了會兒涼風,又起身倒了杯桌上的熱茶,盯着氤氲熱氣擡眸,幾次欲言又止。

葉雲舟頗為好笑:“宮主,要不明天再問?一會兒就到你的睡覺時間了吧,可別失眠啊。”

慕臨江長籲口氣,問殷思:“靜微門沒正門嗎?”

“有。”殷思如實道。

“你沒帶名帖嗎?”慕臨江又問。

“帶了。”殷思跪下。

“靜微門管事的高層都不在?”慕臨江提高了聲音。

“……在。”殷思咬了咬牙。

“那我讓你盡到禮數請人回來,你綁架他是何意?若是我說話不管用,你何不出去自立門戶!”慕臨江猛地站起來,眼睛蒙上一層沒有絲毫反光的漆黑,質問聲急了些,彎腰發出一連串低咳。

葉雲舟伸手扶了他一下,被慕臨江揮袖甩開,殷思明顯慌了,跪在地上忽然拔劍,調轉劍尖對準自己胸口,葉雲舟見狀抄起慕臨江放在榻上的傘對着劍身砸下去,擡腳把殷思的劍踩在地上,替慕臨江解釋道:“他說氣話而已,我這個受害者還沒追責呢,你自殘幹什麽,先把話說清楚,為什麽不聽宮主安排?”

“……我不知道。”殷思緊蹙着眉,似乎有些恍惚。

慕臨江喝了口茶消氣,葉雲舟又給他倒了一杯,安慰道:“兒大不由娘……不是,總之你冷靜點,氣壞了身子事小,沒人管常羲劍事大。”

“你閉嘴。”慕臨江閉眼揉了揉眉心,殷思辦事他一直放心,雖說殷思性格有點問題,但也不至于簡單粗暴到這種程度。

“你之前說感覺不對,到底是什麽意思?”葉雲舟問殷思。

殷思稍稍擡了下頭看慕臨江,然後瞥向葉雲舟:“帶你回來路上,對你,感覺很特別,我不明白。”

葉雲舟:“不明白好。”

“我回來,現在看你,沒有那種感覺。”殷思艱難地想尋找詞彙描述自己的心情,又看了看慕臨江,“我不喜歡你。”

葉雲舟:“不喜歡好。”

慕臨江揚手制止兩人詭異的對話,他突然半蹲下去,把殷思吓了一跳,下意識的要往後退。

“別動。”慕臨江低聲道,直接上手壓着殷思的額頭逼迫他仰起臉,挨得有些近了,殷思不像應軒陽直接用靈力抵抗暝瞳,他任由慕臨江的瞳色加深,即使指節捏的發青也不反抗。

葉雲舟扯了下嘴角,心說原來慕臨江逮着誰都能霸道一波,不管對方怕不怕暝瞳,他快步走到門邊唰地開門,門口站着的衛一驚得往後一蹦,探頭看見屋裏,又看看表情異常的葉雲舟,退到走廊小聲道:“葉公子千萬別吃醋!我們殷大人跟了宮主幾百年,是宮主最信任的左膀右臂,關系特別純潔!”

葉雲舟:“……”幾百年是吧,我懷疑你在澆油。

葉雲舟擺擺手:“沒吃醋,說起來殷大人為何要追随宮主?他看起來挺冷的。”

衛一神神秘秘道:“聽說殷大人從前是做殺手的,但組織踢到鐵板,就轉手把殷大人賣了,宮主救了他,給他尋藥療傷,從此他就忠心追随宮主,他們認識這麽多年,要有關系早就有了,所以公子大可放心!”

葉雲舟已經放棄解釋了:“你方才站門口有事嗎?”

“哦,我聽說殷大人回來了,想問他些問題,不過也不急,你們忙着。”衛一自覺給慕臨江掃清了一大誤會,拱手告辭從走廊窗戶跑了。

葉雲舟溜達一會兒,敲了敲門回屋,慕臨江在榻上盤坐調息,殷思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像是昏了過去。

“他中了某種精神控制的術法。”慕臨江睜開眼睛沉重道,“他的記憶沒有任何問題,但他卻察覺不到自己行事違背命令,只不過術法中途已經消散,他感覺不對,這才提前趕回向你求證。”

“原來如此。”葉雲舟豁然開朗,他托着下巴陷入沉思,如果殷思是因為中了術法才對自己産生特別的感覺,那是不是可以代表原著中殷思一直未能解除這種術法?

慕臨江對殷思有恩,讓這樣執着又忠誠的人背叛,好像也只有術法影響才解釋的通。

葉雲舟不知為何突然有點錯位感,前有程玖後有殷思,好像原著裏慕臨江的情敵都被收編妥妥的,沒他什麽事了。

“可到底是誰能神不知鬼不覺給殷大人施術?況且這有什麽用嗎?”葉雲舟敲敲桌子不解,“不管是請還是綁,我都會來寂宵宮,若是挑撥兩派關系,那以靜微門的實力對上寂宵宮無異以卵擊石。”

“出去說,殷思神識耗損劇烈,別吵他。”慕臨江放輕了聲音招手,兩人關門下了樓,掃開長凳上的雪花在草亭裏落座,葉雲舟看慕臨江的臉色也不太好,想了想又回去把那條薄毯拿出來,裹在了自己身上。

慕臨江:“……”

葉雲舟笑的很自然:“我才想起來我剛掉進過池塘,穿少了說不定會風寒。”

慕臨江往長凳一邊挪了挪,拍拍身邊道:“過來。”

“不要。”葉雲舟果斷拒絕。

慕臨江似笑非笑地威脅:“你不過來,我就燒了你的凳子,屆時我動用靈力傷勢加重,就不能出門了。”

葉雲舟表情一僵,半晌後郁悶地挪到他身邊:“算你狠。”

慕臨江就手把他的毯子扯過來一半披上,葉雲舟戒備了一會兒,慕臨江确實只是想要薄毯,沒做什麽出格的舉動。

“神秘人要集齊鑰匙,阻止常羲現世。”慕臨江繼續話題,“一個靜微門或許不足為懼,但若因此讓煌都與默影都對立,那寂宵宮也不得不分心對抗。”

“你認為給殷思施術的人,和神秘人是同一陣營,或者幹脆是一個人?”葉雲舟總結,“确實解釋的通,不過你也別太高估我,我在寂宵宮有價值,在靜微門不過是個普通弟子。”

“不管怎樣,我明日派人給靜微門送個禮,你寫封親筆信,先将此事後患解決。”慕臨江偏頭看向葉雲舟,葉雲舟正在思考什麽,他就順手把葉雲舟另一邊肩上的毯子拽上去。

葉雲舟怔了怔,幹咳一聲阻止道:“不行,我的師姐,遲疏雨給殷思開了門,那我在靜微門應該還是失蹤人口,你若要說明情況,師姐必定暴露受罰。”

慕臨江略感意外,笑了一聲,有些嘲諷的意味:“你這麽護着你師姐?”

“當然不是。”葉雲舟不緊不慢的否認,“敵人已經在我們身邊動手了,時間緊迫,明日上午我們開會商讨具體動身時間,和應殿主交接事務,我說過我知道一些靈草的位置,那些絕壁險境的天材地寶我稍後就去對照藏書,列個清單今晚完成,然後即刻派人去尋,但其中一樣冰屬靈植就在靜微門禁地。”

“什麽意思?”慕臨江疑惑道。

葉雲舟摩挲着指尖,原著中這樣靈植曾被男主用來救他的師兄,為此男主擅闖禁地受刑,師兄醒來時遲疏雨則冒領了這份救命之恩,封鎖男主的消息,不讓師兄知道真相。

葉雲舟眸光深邃算計:“我要暗中聯絡遲疏雨,以此要挾她,讓她将那株靈植帶來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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