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如果我偏要惹你生氣呢?……

來人身上的氣味熟悉,一瞬間把姜予初拉回到許久之前,那時的她肆意張揚,笑容真誠。

那時候有人寵着,總是肆無忌憚的。

雖說現在也是如此,但背後沒有依靠,稍有不慎就會踩空然後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雜物間黑漆漆的,微弱的光從窗戶那透進來灑在兩人臉上。

黑暗中男人笑着看她,那眼神稱得上溫柔,眼鏡閃着光照進姜予初的眼底。

時隔數年,再次相對而站,已是物是人非。

他身邊已有佳人陪伴,而她孑然一身。

當時簽約星月傳媒只是因為這家公司在業內規模很大,資源豐富,實力強勁,培養出一代又一代影後影帝。

底下大花中花流量粉紅不勝枚舉。

姜予初雖有獎項在手,但是常年在國外發展,內娛和國外是有壁的,簽一個好的公司對自己未來的發展會有好處。

她雖不愛這個圈子,但是既然踏進就要站在頂點,只有這樣才能保護想要保護的人,不被這個大染缸浸染。

加上那個時候自己和前經紀人鬧翻,一時間進退兩難,燕珩遠在意大利,根本無暇顧及她。或許是壓根沒打算管她,想讓她吃點苦頭自己回到他身邊。

所以當星月傳媒的人找到她的時候,姜予初二話沒說就跟他們簽約了。

然後是自己的電影在國內上映大爆,姜予初飾演的女主角大受好評,一時間風頭無兩,票房號召力讓她在內娛的地位固若金湯。

一時間內娛翻天覆地,地位重新洗牌。姜予初回來僅僅半年就攪得娛樂圈各家不得安寧。

直到數月前拍的第一部 古裝劇,許彎彎加戲騷操作一堆,但是還不忘蹭熱度,兩人發生了點口角,然後易寒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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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他女朋友撐腰。

姜予初看着兩人姿态親密,一時唏噓不已。

曾幾何時,那個摟着許彎彎的男人曾對她許諾,會永遠愛她,不管如何,都會站在她這邊。

現在他卻親口打破曾經的諾言,站到了她的對立面。

姜予初不難過,只是覺得諷刺。果真男人那張嘴,說什麽都不能信。

也是從那時她才知道自己簽約的公司是易家的。

像是吃了蒼蠅,覺得惡心且難以下咽。

毀約是不可能的,合同簽了五年,提前解約除非賠償違約金,倒不是姜予初拿不出,就是不想因為這件小事大動幹戈的解約,不值得。

不然顯得她多在意某人一樣,實則這麽多年過去,姜予初從沒想起過他。

若不是最近他騷操作太多怒刷存在感,姜予初早就忘了他是何許人也。

一個違背諾言的垃圾罷了,不值得她記挂在心上。

“易總有話說話,動什麽手呢?”姜予初動了動手指,把手腕從他掌心抽離。

臉上挂着笑,卻多少有點虛情假意。

“不動手你會肯聽我說話?”易寒靠着牆,手指抵了下眼鏡。

“你動手我也不會聽你說話。”姜予初轉身離開,手在握上門把手的一瞬間,身後的壓迫感席卷全身。

易寒單手撐在門後,把人困在胸前。兩人站的很近,卻依然留有縫隙。

易寒了解姜予初,不敢輕易碰到她,只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堪稱暧昧。

“初初,我......”

易寒話還沒說完,胸前就被曲起的手肘頂了一下,胸腔悶疼,人也往後退了些許。

“說話就說話,不要靠近我,”姜予初轉身看着他,眸光冰冷,臉上的笑也蕩然無存,“還有,不要叫我初初,你不嫌惡心,我嫌。”

易寒退回到原來的位置,倚着牆垂着眼眸看她。

“你願意服個軟,想要多少代言都是信手捏來,”易寒雙手插兜,姿态懶散,卻一點點在雷區狂舞,“你喜歡拍戲我可以組建一個最好的班底為你量身打造一部專屬于你的電影,哪天你不喜歡了,只要回頭,我就在你身後,随時歡迎你投懷送抱。我們就像以前一樣,不好麽?”

“以前?你竟然天真到覺得我會回頭啊,身為上市公司的CEO,你的頭腦未免過于簡單了。”姜予初笑了笑,眸底的寒冰卻一層層覆蓋,絲毫沒有減弱的意思,像是聽到了什麽小兒癡夢,諷刺又好笑,“別說你現在有女人,就算你多年單身為我守身如玉,在你抛下我轉身走到另一個女人身邊的時候,我們就沒可能了。你現在不來我眼前找存在感,不利用許彎彎演些幼稚的把戲我還能勉強看你一眼,不然我只會覺得惡心,說不定哪天我為了眼不見心不煩,賠償巨額違約金找下家也不一定呢。”

初戀總是美好的,那段青澀的高中時光是姜予初人生中最美好的幾年。

不僅是因為身邊有喜歡她寵她的人,還因為那時的她什麽都有。

若時光倒回,她卻不願再回那時候,明知道結局慘痛,又何必再次經歷。

而且現在她也不是一無所有,在遙遠的地方依然有人牽挂着她,而她也同樣有牽挂的人。

“初初,我真的愛你。”易寒的聲音自身後響起,低到無奈,夾雜着溫柔。

姜予初輕嗤一聲,頭也不回地離開。

安淺遞過來的電影劇本姜予初掃了一遍,從人設到劇情她都很喜歡,最關鍵的是這部電影嚴導執導,業內無人不知這位導演人如其名極其嚴厲,跟他合作過的藝人沒有一個是不被罵的。

就算是這樣藝人仍然想要搭上這位赫赫有名的大導演,凡演過他執導的影片幾乎都是爆紅。新人圈粉無數晉升一個梯次,舊人翻紅比比皆是。

而且票房不菲,堪稱業內電影票房神話。

從無失手。

距離他上一次拍電影已經是三年前了,這期間他執導了幾部電視劇,成績斐然。

三年磨一劍再次進軍電影界,無數明星藝人争先恐後想要搭上這班車,即使是戲份不多的配角圈內也都已經搶破了頭。

這次的劇本是講一個亡國公主的故事,看起來是一部大女主戲。

颠覆了嚴導以前的影片類型,是從沒嘗試過的古裝。

姜予初看到這兩個字沒來由的抵觸,上一部古裝給她的心理陰影太大,到現在都還記憶深刻。

即使知道在嚴導的片場不會出現加戲咖,但總是不那麽舒服。

安淺跟她說這個女主很貼她,從外貌到氣質都跟為她量身打造的一樣。

姜予初掃完一圈後完全沒發現哪裏一樣了,公主背負着國仇家恨,在仇與愛面前舍棄兒女情長,最後手刃愛人兼仇人,這樣的人設跟她有半毛錢相像的地方?

她就是個普通人,從前或許稱得上是公主,現在連個灰姑娘都算不上。

公主的愛人也就是男主是真的愛她,而她身邊的男人一個因為別的女人給她使絆子,一個三五不時陰晴不定揚言要送她見閻王,怎麽看都感覺不到愛。

再說氣質就更不像了,公主胸懷天下,殺伐果斷,心狠手辣,她......心狠手辣倒不至于,她頂多就是狐假虎威,裝模作樣。

要說像,那可能就是她和公主都長得豔麗無雙,傾國傾城。

這部電影的選角還沒結束,男主未定,女主嚴導有意讓姜予初出演。但據說鐘卉惜和寧漾之都對女主感興趣,嚴導一時間有點猶豫。

姜予初把劇本扔到茶幾上,雙腿一轉搭在牆上,長發垂落在地,整個人放松到極致。

雖說她對于拍戲很佛,但是遇到自己喜歡的角色還是會全力以赴的争取。

而且這次女主的另一個人選,她很感興趣。鐘卉惜喜歡的角色,她怎麽可能不争一争呢。

人一放松就容易犯困,姜予初癱在沙發上睡得迷迷糊糊之際,門外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她一個激靈,以為家裏進了小偷,想着這個地方私密性很強,安保措施也很好,小偷這麽大本事還能突破重重阻礙找到她家,本領倒是不小。

百轉千回想了那麽多她也沒起身去拿個棍或者刀準備防防身,一直躺在沙發上放空,不想動。

若是來個五大三粗的壯漢她拿刀也沒用,不如放棄無謂的掙紮。

燕珩打了她幾通電話都沒人接,最後直接讓司機開車到姜予初住的小區。

他沒來過,在此之前也不知道姜予初住在哪,不過這種事随手一查很容易得到答案,關鍵在于去不去做。

進門的時候看到沙發上的人,心裏又好氣又好笑,覺得不收拾她一頓咽不下這口氣,轉念一想她的生理期應該還沒過,這股氣瞬間聚成一團又散掉了。

“通告結束怎麽沒打電話讓我去接你?”燕珩脫掉西裝外套搭在置物架上,走過來坐在她旁邊,單手幫她把臉上的碎發理好。

姜予初閉着眼睛轉到另一邊,不想跟他說話,更不想面對他。

燕珩怎麽會有她家的鑰匙姜予初懶得去想,燕公子神通廣大,自是有自己的辦法。

奈何有人偏不讓她如願,手指掐着下巴把她臉掰過去,吻落在她白皙的眼皮上,然後沿着眼皮滑到挺翹的鼻子,即将落在唇上的時候姜予初忍無可忍猛一睜眼推開他坐起身。

燕珩得意的笑笑,收回手抵着太陽穴,“回答問題。”

“你如果真心想接,不會等到我打電話給你,而是會等在通告現場直到結束,或者真的有事但也會在通告結束之前或之後主動打電話給我,而不是現在來質問我為什麽不打電話給你。”

“我沒質問你,是很溫柔的詢問。”燕珩噙着笑,耐心地哄她,“哪來那麽大的脾氣。”

姜予初最不喜歡燕珩用哄這個字眼,好像她是不懂事的那位,顯得她無理取鬧。

明明哄還有哄騙的意思。

她不會認為燕珩是喜歡她所以哄,只是想讓她聽話所以騙。

動動嘴皮子的事,燕珩從不嫌麻煩,反而樂在其中得心應手。

“我不想打,可以了麽?我更不想跟你吃飯,我說我們結束了,意思是讓你有多遠滾多遠,不是讓你厚着臉皮再次纏上來的。我也沒在跟你開玩笑。”

姜予初真的很煩,煩于應付他。

工作的事已經很累了,她不想回到家還要被燕珩糾纏,無論她說什麽燕珩都不予采納不予考慮,四兩撥千斤的态度讓她反感,讓她疲憊。

燕珩脾氣不好,耐心有限,但是今晚不知吃錯什麽藥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還是無動于衷,一點也不生氣。

“開始不是你能左右的,結束你自然也不能。”燕珩撚着她的一縷長發,纏在手中細細把玩,燕珩似乎很喜歡她的頭發,每回兩人在一起他都要把她的長發纏于指尖,似乎多久都不會膩,“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我給的,初初,你不能得到想要的之後再一腳把我踢開,這樣是不對的,我會傷心。”

想要的。

姜予初品味了一下這三個字,發現自己擁有的一切确實是很多人想要而得不到的,美貌身材,接不完的劇本不愁沒戲拍,大牌代言,無數粉絲的喜歡,精湛的演技,票房號召力,榮譽獎項......

但這些卻并不是她想要的。

而她想要的是什麽?

一桌熱氣騰騰的飯菜,一間不大但溫馨的房子,父親母親在廚房裏忙碌,她放學回家兩人齊齊看過來的笑臉,父親接過她的書包,母親催促她去洗手,然後一家人圍坐在一張不大的餐桌上吃晚餐......

經歷過很多事情之後這或許是她最想要的,但姜予初從來沒得到過。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

父親工作很忙,在家陪她吃飯的時間太少,母親也很忙,忙于教學生談鋼琴,偶爾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飯,也是父親談論公司的事,母親聊起鋼琴溫柔的笑臉。

餐桌太大,他們的距離太遠。

但姜予初從不缺乏愛,嚴格來說她是被愛包圍着長大的,父母都很愛她。

只是這份愛不夠純粹,更多的是帶着家族的統一特點——沒有太多溫度且極其嚴厲的愛。

所以他們才會在那年毫不猶豫的選擇抛下她。

從沒想過失去了父母的她要怎麽在這世上存活,這就是當年潼市首富千金得到的愛。

姜予初看着燕珩,眉眼疏懶,唇角微揚,“你別忘了,五年前是你對我伸出的手,不是我拉着你的褲腳。你為我做的,都是你心甘情願的,而我,是被迫承受。”

這番話聽起來冷漠又決絕,對于伸出手的人不心懷感激就算了,還在得到一切後反手踹開。

但是姜予初從來都是自私冷漠的性格,有用的時候會利用,想擺脫的時候也會揮揮手不留一點情面。

人來人往,利益才是永恒,她清楚的知道這一點,所以凡事她都會劃分的很清楚,不能越界的堅決不會過界。

她冷靜理智到讓燕珩氣的牙癢癢,無論怎麽對她,即使掏心掏肺對她好,也換不來她的溫柔聽話。

“姜予初,不要惹我生氣,任性可以,要有度,我耐心不好,你知道的。”燕珩放開她的長發,幾縷發絲垂落到原來的地方。

她又在惹怒一個神經病,姜予初知道此刻自己應該停下來,但是脾氣上來了壓不住。

“如果我偏要惹你生氣呢?”

她在腦海中努力搜尋了一下每次偏要惹燕珩生氣所得到的懲罰,似乎都不怎麽好。

每回都是身體受虐,大雪天把她丢在冰天雪地裏;大半夜發瘋一樣把她拉到洗手間,兜頭而下的冰水澆的她全身打顫;關在漆黑暗無天日的屋子裏;還有故意在床上的折磨......

太多了,每次想起都後怕,但是姜予初卻總不能改掉惹怒他的脾氣。

燕珩漆黑的瞳眸盯着她,像是深不見底的黑洞,似是要把她吸附進去。

他傾身上前抱着姜予初,把人壓在懷裏,一字一句地說道:“那我就把你綁回去,關起來,斷了你的翅膀,拉你入地獄跟我共沉淪,糾纏一生。”

他的嗓音壓低,每個字像是從喉嚨深處吞吐而出,帶着不易察覺卻又難以忽視的陰狠。

姜予初被他抱着,安靜的不反抗,良久後才開口:“你忘了我就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再深的地獄我都挺過來了。即使重墜深淵,我也能再次爬出來,你信不信?而且我出來之前會把你剁成碎片。所以燕珩,別拿這個威脅我,真的沒用。”

姜予初是朵嬌豔且帶刺的玫瑰,燕珩精心呵護她五年也沒把她身上的刺軟化。

事實證明呵護或許沒用,他要用時間把她身上的刺一根一根拔下來,那樣才會有效果。

有時候用血澆灌過的玫瑰或許會比水養得好。

“那秦依凝呢?我拿秦依凝威脅你有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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