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姜予初,你的目的太明……
“我想對誰笑就對誰笑, 你管不着吧。”姜予初側頭迎上他的視線,擡手撥開燕珩放在她脖頸處的手,“你想要個百分百聽話的寵物不該找我, 就算是寵物也不會只對你一個人笑, 給根骨頭狗也會對着那只手搖尾巴。”
“初初,你不是狗。”燕珩掐着她的下巴擡高了點, 神色認真。
姜予初彎了彎唇, 對于燕珩一本正經說她不是狗并沒覺得有多開心。
“我自然不是,否則早就張開獠牙把你咬碎了。”姜予初手指抵着燕珩的胸膛,用力把人往後推,“我在你這恐怕還不如一只狗呢,最起碼狗能得到主人真心實意的愛, 而你, 只會開心的時候哄兩下,不開心的時候掐着我的脖子揚言要送我見閻王。”
對于凱安酒店的那一掐姜予初始終沒法忘記, 雖然是她先挑釁的, 但是鑒于今晚Vincent義正言辭地袒護燕珩,讓她有點胸悶氣短。
一個常年跟在燕珩身邊的貼身助理都看不出自己主人的真實面目,那在旁人眼中, 燕珩該是愛死自己了吧。
論虛情假意, 燕珩是當之無愧的高手。
“你這是在向我索要愛?”燕珩摸了摸姜予初的下巴,觸感柔軟令他愛不釋手。
裝傻有時候能解決眼前的難題。
但燕珩這種故意忽略重點只提取自己想聽的部分并且把它曲解就讓人很惱火。
“我是在告訴你不要做夢, ”姜予初下巴被他捏的生疼,眉頭輕蹙拿掉燕珩的手,“我可以對任何人笑,包括觊觎我的男人。只要我想,就可以。”
室內沒開燈, 玄關處一片漆黑,月光照進客廳卻無法把光亮延伸到這邊。
黑暗中姜予初看不清燕珩的臉,但不看也能知道此時他該有多不快。
恨不得把她掐死吧。
姜予初最能知道怎麽惹怒燕珩。
良久之後,燕珩湊近她,姜予初感覺到脖頸一涼,随即燕珩往後退了點,拍了拍她的臉頰,“不要摘下來,我只說一次。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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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予初靠着門板沒動,語氣含着諷刺,“你只會這招麽?每次只會用下|半|身發洩怒氣?”
“不然呢?我要打你一頓解氣?”燕珩解開領帶,把西裝脫下扔到鞋櫃上,見姜予初還是沒動,才複又開口:“只是洗澡。”
燕珩确實如他所說,沒對姜予初做什麽,單純的讓她去洗澡。
姜予初懶得去想他不正常的腦回路,更不會感激他沒對自己動粗。
姜予初站在鏡子前,手指摸着脖子上的項鏈。
項鏈是燕珩在拍賣會上拍到的。
銀白的鏈子下端綴着兩個連在一起的心,心形中間扣着一顆晶瑩剔透的紅鑽。
姜予初指尖摩挲着紅鑽,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發呆。
燕珩送過很多東西給她,車子房子鑽石水晶......但是姜予初都不喜歡,唯獨這根項鏈,姜予初覺得自己或許喜歡它,起碼不像以前那樣排斥燕珩送她的東西。
良久之後,姜予初松開手轉身邁進浴缸,身體慢慢往下滑,直到全部浸入水中。
半個小時後姜予初從浴室走出來,躺在床上醞釀了半天的睡意都沒用。
有人在她總是睡不着,況且這個人還是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犯病的瘋子。
想想自己睡眠最好的一夜還是秦依凝回來的那晚,饒是如此,半夜仍被噩夢驚醒。
自從零八年的那個秋天以後,姜予初再也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在加州有秦依凝的陪伴,入睡稍微容易點,但總是半夜驚醒。
後來被燕珩困在身邊,睡眠變成了一種奢侈的東西。
她好像不需要睡眠一樣,即使前一晚只睡兩三個小時,第二天仍然精神奕奕。
深夜帶給她的只有恐懼,一閉眼就會被帶回那個秋季的午後。
父親的身體像是一片落葉,随風飄零,墜落在她的眼前。
姜予初自認心理足夠強大,但是六年過去,她仍然走不出那個秋天。
她想不通,為什麽疼愛她的父母會狠心抛下她,父親從樓上墜落的瞬間有沒有過一刻後悔。
想着自己的女兒才十七歲,人生還沒走到一半,正值青春年華,陡然失去父母會不會難過得活不下去。
母親看着殷紅的血液有沒有一刻後悔,自己的女兒剛失去了父親,又要面臨失去母親的錐心之痛。
明明他們很愛自己的,為什麽呢?究竟為什麽選擇這種令人絕望的解決辦法。
姜予初看着面前白茫茫的空間,壓抑的情緒鋪天蓋地地把她淹沒,她慌亂的轉身想要找出離開這裏的門,但是四處摸了半天,到處都沒有。
這個空間被封閉,她深陷其中快要喘不過氣。
突然牆角想起細碎的聲響,姜予初擡眸看去,角落裏滲出血紅的液體,緊接着越來越多的液體往下流淌。
很快,蒼白的牆壁被染紅,視線所到之處皆是血色。
濃重的鐵鏽味襲擊她的嗅覺,姜予初彎腰捂着口鼻,被血腥味嗆的連連咳嗽。
“初初生日快樂,希望我的女兒事事順遂,平安喜樂。”
血色之中不知誰的聲音穿透牆壁傳入耳中。
“初初生日快樂,爸爸給你準備禮物是上次你說特別喜歡的一棟別墅,等到上了大學就可以搬進去了。”
“初初發燒了是不是很難受?媽媽給你熬了白粥,喂你吃一點好不好?”
“初初,爸爸很愛你,将來爸爸的一切都是你的,所以你只能優秀知道麽?”
“姜予初,你這次成績下降了,這段時間車子沒收,好好複習功課。”
“姜予初我跟你說過很多遍了這個音彈得不對,你為什麽總是記不住。”
“姜予初,你這樣讓我以後怎麽把公司交給你?”
“姜予初,你能不能不要再任性妄為,明天進公司跟着王副總學習。”
“姜予初,你爸爸出事了,老師讓你趕緊回家一趟。”
“初初,媽媽真的愛你,但是媽媽堅持不下去了。”
“予初,依凝出事了。”
......
黑暗中姜予初猛地睜開眼,身上冷汗涔涔。
她看着天花板發呆,不知道最後一句是現實還是夢境。
姜予初飛快起身拿過手機撥了秦依凝的號碼,響了很久都沒人接。
姜予初心跳加快,緊攥着機身的手指發白,心裏的那股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電話自動挂斷,姜予初飛快地回撥了過去,掀開被子下床。
燕珩在客廳喝水,聽到動靜後轉身看了過來。
姜予初長發淩亂,額頭上都是汗。
燕珩放下杯子走過來,“怎麽醒了?”
燕珩擡手幫她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她出事了,我要去劇組。”姜予初推開他的手側身往門口走。
還沒走出一步手腕就被燕珩拉住,“你做噩夢了,她沒事,在拍戲。”
“沒事為什麽不接電話?”姜予初聲音拔高,用力甩開燕珩的手,“上次出事就是這樣的,我打了好多電話她都沒接。這次一定也是有事,否則她不可能不接我的電話。”
說着就要繼續往門口走,燕珩走到她面前把人按在懷裏,“拍戲不會看手機的,她只是正在拍戲,看到了就會回給你。你在拍戲的時候是不是也沒法看手機?”
燕珩揉着她的長發,耐心地哄着。
兩人在一起那麽多年,姜予初一直都是冷靜理智的,唯獨遇到秦依凝的事才會恍惚焦躁,完全不像個正常人,說什麽她都聽不進去。
燕珩氣惱她這樣在乎秦依凝,卻又拿她毫無辦法。
五年的朝夕相處,終是抵不過一年的相依為命。
燕珩有時會感到挫敗,有時又覺得自己的這種情緒莫名其妙。
他不愛姜予初,所以只要人在身邊就好了。至于心,他想早晚有一天姜予初會把心放到他身上。
可是五年一晃而過,姜予初對他仍如往日,甚至比初見時更加糟糕。
他不明白到底哪裏出錯了,明明自己疼她寵她,給她最好的東西,她卻始終不屑一顧。
“你又在阻止我見她,上次你就是這樣,”姜予初靠在他的懷裏喃喃自語,“這次又如法炮制,燕珩,你能不能不逼我?我只是想去見她,我怕......”
“去換衣服,我帶你去劇組見她。”燕珩閉了閉眼,終是妥協了。
他不想多年前的事情重演,更不想姜予初那麽脆弱的求他。
姜予初可以跟他撒嬌生氣甚至動手打他,但是他見不得毫無生氣的姜予初求他不要逼她。
他從不想逼她,只是想讓她乖乖地待在他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姜予初如夢初醒,迅速地推開燕珩滑動接聽。
聽到秦依凝的聲音她心裏壓着的石頭才倏然落下,緊繃的神經也漸漸放松。
姜予初緩步挪到沙發上坐下,手肘撐着膝蓋,掌心覆在額頭上摸了摸,那裏已經沒有汗了。
“沒事,就突然很想打個電給你,”姜予初輕聲開口,嗓音帶着極易察覺的疲憊,“你剛剛在拍戲麽?我打了好幾個都沒人接。”
燕珩側身看着她,唇線拉直,看起來不怎麽高興,手指輕撚兩下後轉身走到了陽臺。
十分鐘後姜予初挂斷電話,把手機放到茶幾上,覺得嗓子幹啞,起身走到廚房倒了杯水,慢吞吞地喝完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剛剛的自己有點失控。
她不在乎燕珩的感受,但卻不能在秦依凝的事情上惹怒他。
外人都道姜予初肆意張揚,從不把任何人放眼裏,做事情只憑自己高興。
殊不知嚣張如姜予初,也有害怕的事,懼怕的人。
她怕燕珩哪天真的發瘋把手伸到秦依凝身上,怕秦依凝哪天真的堅持不下去像她父母一樣抛下她離開。
從得知秦依凝有重度抑郁症開始的那一天,姜予初每時每刻都在害怕。
害怕這一天早晚會來,如果真的來了,姜予初不知道自己一個人怎麽熬過錐心刺骨的漫長餘生。
她總是逼迫自己保持清醒,清醒的記着痛,這樣在痛苦來臨的時候才有所準備。
但這件事,是她百轉千回怎麽想都覺得難以熬過的苦痛。
在日複一日的折磨中,姜予初的神經開始走向脆弱。
她放下水杯,慢慢走到陽臺。
夜風帶來涼意,姜予初瑟縮了下肩膀。
從後環住了燕珩的腰,側臉抵着他的背,以此汲取點溫暖。
有時候需要主動服軟,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現給這個男人。
姜予初清楚的知道燕珩想要什麽,只在于她想不想給。
燕珩體內的暴虐因子被這一抱壓下去不少。
短短幾分鐘的時間,他已經快把整包煙抽完。
姜予初說煙能使人快樂,燕珩卻覺得今晚的煙越抽越煩躁。
所有的一切都抵不過姜予初的乖順。
“打完了?”燕珩指尖磕了磕煙頭,猩紅的煙灰随風飄散。
“項鏈我很喜歡,謝謝。”姜予初點了點頭,把話題繞到項鏈上。
燕珩把煙頭扔到垃圾桶,轉身倚着欄杆,掌心向裏覆在姜予初的側頸捏了捏,“姜予初,你的目的太明顯。”
燕珩慢慢俯身,一點點湊近她,在她唇角輕點了點,“但我很受用。”
姜予初唇角輕揚,回了個蜻蜓點水的輕吻,“所以我壓下你的怒意了麽?”
“有待商榷,”燕珩不再滿足于淺嘗辄止的親吻,拉過姜予初重重的吻了上去,“看你待會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