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跟你在一起總是沒胃口……
翌日, 燕珩去公司,姜予初本想在公寓看劇本,但是燕珩不知道發什麽神經, 非要帶着人到公司。
姜予初還處在“服軟”的階段, 暫時聽話的跟着燕珩去了公司。
燕珩在潼市的公司隸屬于珩靈集團,成立年限不長, 發展勢頭卻突飛猛進。
打入國內市場不過短短六年的時間就已經成為業內龍頭企業。
讓潼市不少家族企業心生忌憚, 有意合作的企業不勝枚舉。
商人嗅覺最是靈敏,誰不想分一杯肉羹呢。
燕家繼承人的手段令人佩服,卻在佩服的同時不得不小心提防。
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或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燕珩是猛虎, 稍不留意就會被咬住致命點, 撕裂敵人的脖頸。
即使是合作,也不能百分百的交付信任, 疏于防範。
商場爾虞我詐, 倒是和娛樂圈如出一轍。
姜予初百無聊賴地躺在沙發上翻雜志,看了兩頁眼睛就開始打架。
財經雜志的催眠效果倒是挺好,還是時尚雜志看起來心情愉悅。
姜予初打了個呵欠, 把雜志蓋在臉上, 打算小眯一會。
辦公室的門被敲了兩下,随後Vincent推門進來, 把幾份合同拿給燕珩簽字。
瞥到沙發上某個完全不注意形象的人後,悄悄摸摸給了記眼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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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予初像是長了雙透視眼,拿開雜志直起身,“我看到了,你在瞪我。”
姜予初笑了笑, 手臂搭在沙發靠背上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拆穿Vincent的白眼。
Vincent沒想到這女人還有此等技能,一時間被噎的忘了反駁。
燕珩簽好字後擡眸看向姜予初,手中的鋼筆指了指她,以示警告。
姜予初随即會意他這動作的含義——不要對別的男人笑麽?
她偏不,臉上的笑意不減,柔聲對着燕珩撒嬌,“燕公子,你家助理瞪我,你不管管麽?”
“誰瞪你了,不要血口噴人。”Vincent臉頰漲紅,沒什麽氣勢地頂了一句。
燕珩沒看Vincent,把簽好字的合同遞給他,眼神沒離開過姜予初分毫,“他會去非洲,你可以趁現在瞪回去。”
“......”
Vincent一句“靠”硬生生咽了回去。
妖姬害人,迷得君王五迷三道色令智昏,自己這個可憐巴巴的忠臣有苦不能言,只能低頭認錯,祈求君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要動不動就拿非洲說事。
燕珩看着Vincent欲哭無淚的模樣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可以滾了。
姜予初看着小助理滿身怨氣無處發的憋屈模樣就覺得心情大好。
燕珩起身走過來把她抱起放在辦公椅上,兩腿抵着椅腳,雙臂撐在椅背上,把人困在椅子裏微微俯下身居高臨下地看她。
“很開心?”燕珩問道。
姜予初仰頭靠着椅背,想要轉一轉椅子,卻絲毫沒轉動。
“他是你的狗,我看他吃癟自然開心,”姜予初捏着燕珩的領帶,手上輕微用力拽了拽。
姜予初用的力氣不大,燕珩卻十分配合地往前傾了傾,“是想看他吃癟,還是想讓我生氣?”
“你會生氣麽?”姜予初眉梢輕佻,姿态慵懶。
燕珩勾着她的指尖捏了捏,“顯然不會,你用這種低劣的手段不足以破壞我跟他之間的關系,他不會觊觎你,你不用每次見到他都對着他笑。”
“既然不會你又何必在這跟我浪費口舌,”姜予初把手抽回,“你說你們倆的關系像不像我和依凝,絕對信任,彼此依賴,一方出事另一方就會很着急。你應該懂......”
“不像,”燕珩打斷姜予初未說完的話,他的手背輕蹭姜予初的側臉,眸子裏帶着笑,“初初,你不需要這樣急迫的讓我對你和秦依凝的感情感同身受。Vincent不會出事,我也不會因為這就精神緊繃。”
“我心情不錯,你不要再試圖惹怒我。”燕珩拉着姜予初起身,拿起椅背上的西裝外套搭在臂彎,牽着姜予初的手往門口走,“想吃什麽?”
姜予初抿了抿唇,想要掙脫最終卻沒動,“跟你在一起總是沒胃口,你随意,我都行。”
她的語氣懶散透着真心實意地嫌棄,燕珩聽出來了也沒生氣。
姜予初的聽話只是一時的,這次能持續那麽長時間實屬不易。
她想過嘴瘾,燕珩便由着她。
考慮到姜予初的這張臉走到哪都能被狗仔發現,燕珩帶着她去了凱安酒店的頂層花園餐廳吃飯。
姜予初說跟他一起吃飯沒胃口不是假話,一頓飯總共也沒吃幾口。
“不合胃口?”燕珩抿了口酒,看向她。
姜予初單手支着下巴百無聊賴地晃着杯子,聞言擡眸迎上燕珩的視線,言笑晏晏,“看起來都挺好吃的,但是我沒胃口的原因你不是知道麽?”
燕珩眼眸沉了沉,把酒杯放到桌子上,“那你就繼續沒胃口,總歸今天你都要一直對着我。”說完起身去了洗手間。
姜予初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拐了彎看不到了才收回視線看向外面。
頂層視野開闊,陽光明媚,雲朵嵌着一圈的金邊。
姜予初眯了眯眼,看的時間久了眼睛酸澀。
剛側頭準備拿手機打發無聊又乏味的漫長時光,正巧和從外面走進來的鐘卉惜視線交彙。
不知道是她們真的有孽緣,還是鐘卉惜陰魂不散,怎麽走到哪都能碰見。
本來跟一個自己厭煩的人進餐就已經很憋屈了,這會又來了一個招人煩的。
招人煩的笑盈盈地打發了身邊的侍者,邁着輕緩的步伐往這邊走來。
“好巧啊,初初,你也在這裏吃飯。我們總能碰見。”鐘卉惜掃了眼餐桌,立刻會意,原來不是一個人。
不過姜予初在圈內沒朋友,在圈外也不見得有。
秦依凝又在拍戲。
她想來想去能讓孤傲的姜大小姐陪着吃飯的,只有那晚帶她去不離會所的人。
“因為我們冤家路窄啊。”姜予初擡眸,眼尾沾着笑意,卻毫不真誠,“你這滿身黑料撤的挺快,到底是鐘家厲害,能把黑的洗成白的。你能拿到嚴導的電影角色,恐怕鐘家下了不少血本吧。”
鐘卉惜的事情鬧得太大,她所代言的品牌方接連毀約,寧願賠償巨額違約金都不敢再跟她合作。
對于品牌來說,形象代言人太重要,找一個黑料滿天飛的藝人就是自尋死路,商人沒那麽傻,會力排衆議也要用鐘卉惜。
自保是人的本能。
本來有一部大女主的古偶劇也重新接觸了寧漾之。
這次的短兵相接,鐘卉惜輸的徹底。
但這只是開始,她不可能也不會現在就被打倒。
“以前我太天真了,過于理想主義,現在想想啊,有強大的家族我幹嘛不用。”鐘卉惜撩着裙子坐到對面,看起來要跟姜予初來個“知心會談”,“總比家道中落只能求着男人來的要好吧。”
姜予初倚着靠背,像是欣賞一件有趣的東西。
“哦,不對,”鐘卉惜搖了搖頭,糾正了自己話語裏的錯誤,“你不是家道中落,是家破人亡。”
“如果這樣能讓你解解恨,那你随意,我聽着。”姜予初手肘撐在桌面,側頭懶散地打了個哈欠。
惡毒的語言字字句句戳中姜予初的要害,但她卻表現得無動于衷。
像是利刃切中棉花,不僅傷不到棉花,還拿它沒辦法。
鐘卉惜覺得一時無趣,沒了繼續下去的欲望。而是換了個話題,“不離會所不是你這樣的人能進去的,你是承了誰的面子呢?坐在你對面的人又是誰?”
“坐我對面的不是你麽?”姜予初笑着說,“不過你說錯了,我對面的可不是人,人是有心的,鐘小姐有麽?”
“你知道我的意思,何必裝傻。你背後的男......”鐘卉惜眼眸微垂,卻看到了一件熟悉的東西,一瞬間,啞然失聲。
姜予初今天穿了件白色襯衫,燕珩送她的項鏈就戴在了外面。
殷紅如血的紅寶石和瑩白的襯衫交相輝映,襯的寶石更紅,襯衫更白。
鐘卉惜眼眸輕顫,不明所以地笑了笑,起身離開。
姜予初看着她的背影一時覺得莫名其妙,手指摸着脖頸間的項鏈,恍然大悟。
那天鐘卉惜也在的。
下午姜予初待在燕珩辦公室的休息間看劇本,看到一半想打個電話給秦依凝,劇本合上找了半天才恍然想到手機被燕珩沒收了。
就因為中午說沒胃口,這男人就故意收了她的手機,不僅讓她餓着肚子,還要讓她無聊地抓心撓肺。
整個辦公室除了自己帶來的劇本就是完全看不懂的財經雜志。
這男人惡劣成這樣,将來哪個女人嫁給他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肯定上輩子挖了他家的祖墳。
姜予初把劇本扔到一邊,仰躺着砸到床上,拽過枕頭把自己蓋起來滾了兩圈。
平時休息在家即使不碰手機也能打發時間,但不知今天怎麽了,一會不碰就覺得會錯過很多重要消息,尤其是怕錯過秦依凝的電話。
兩人每天通話時間都是在晚上,按理說秦依凝白天拍戲,很少會打電話給她。
不過手機在燕珩那,她總是不放心。
萬一秦依凝今天就是白天打過來呢?
燕珩看到了肯定要生氣,生氣了又要跟她犯病,這是輕的。
萬一他接了刺激到秦依凝怎麽辦。
越想姜予初越擔心,她掀開枕頭打算去問燕珩把手機要回來,剛走到門口外面傳來賀晉安的聲音。
“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好跟TA回話,免得TA一直轟炸我的手機。”賀晉安說道。
頓了幾秒,燕珩才懶懶回道:“不去,有事。你也可以滾了。”
姜予初收回搭在門把上的手,轉身坐回床邊拿起劇本。
“你能有什麽事?公司要破産了?不像啊。”賀晉安坐在燕珩對面手裏轉着筆打趣他。
聞言燕珩掀眸瞥了他一眼,眼眸含着一絲警告。
賀晉安:“我閉嘴。不去酒吧那就去凱安,你不來她轟炸我我就轟炸你。”
說完起身擺擺手潇灑離開了。
——
晚上八點燕珩才大發慈悲放姜予初回去,饑腸辘辘的感覺着實不好受,姜予初揉了揉扁平的肚子坐進車裏。
“找家餐廳,我快餓死了。”姜予初躺在後座,有氣無力地對Vincent吩咐道。
前座的人輕笑,頗有種幸災樂禍的味道。
“你別以為你笑得輕我就聽不到,”姜予初說,“我會告狀的小助理,你說你家少爺是會聽我的還是聽你的呢?”
Vincent磨了磨牙,有苦說不出,畢恭畢敬地回了句:“自然是聽您的。”
畢竟妖妃,他這個股肱之臣向來只有被發配的份。
姜予初側頭看着外面一閃而過的風景,半天才又開口:“你說你家少爺今晚會睡在哪個女人的床上呢?”
紅綠燈車子慢慢停下,Vincent抿了抿唇,稍微回頭瞟了眼後座的人。
很快轉身目視前方,“少爺不會在任何女人的床上,他只有您一個。”
姜予初輕笑一聲,不知是覺得Vincent天真,還是明知他說的是真的卻倍感諷刺。
燕珩身邊只有她,姜予初一直都知道。
他身上沒有其他女人的香水味,襯衫領口沒有口紅印。
姜予初知道不是他來之前把自己洗幹淨了,而是從來就沒有這些。
但越是這樣姜予初就越害怕,害怕燕珩永遠都不會放她自由。
害怕自己有一天真的報了仇,卻不能和秦依凝去想去的地方。
更害怕自己反抗不了燕珩,真的成為自己不恥的那種身份。
真到了那天,她要怎麽辦?她該怎麽辦?
夜晚星河燦爛,明月高懸,清冷的光鋪灑在凱安酒店的頂層餐廳,像是罩着一個透明的玻璃。
樓層太高,仿佛一伸手就能把星河納入掌心。
“找我又不說話,你是覺得我的時間很多,可以随意浪費?”燕珩看着對面的人,輕晃着酒杯,猩紅的液體沿着杯壁輕舞,所過之處留下薄薄的酒液,轉瞬消散于杯中。
鐘卉惜捏着高腳杯的底座,指尖泛白,“你在不離會所拍到的項鏈是打算送給誰?”
有些答案已經呼之欲出,在鐘卉惜看到姜予初脖子上的項鏈的時候就該知道了。
但人這種動物很矛盾,對于明知答案的事情還要再三确認才能徹底死心。
“這跟你有關系麽?”燕珩停下晃動酒杯的動作,微微仰頭飲盡了杯中的酒,“你找我來就是問這個?”
“你送給姜予初了,我中午在這見到她了。”鐘卉惜說,“所以你們是在一起了?”
鐘卉惜想過很多姜予初背後的男人是誰,但從沒把燕珩列為考慮對象。
因為她知道,這兩個人不可能。
但偏偏這種不可能卻明明白白地扇了她響亮的一巴掌。
“你如果沒別的事,我先走了。以後若還是這種無聊的事,不要找我。”燕珩推開椅子起身。
鐘卉惜下唇咬的殷紅血卻不知疼,“燕珩,你跟她不可能的。她不會愛你,縱使你愛她,你也娶不了她,燕家不會接受她的,你們不配啊,你知道的不是麽?”
燕珩頓住腳步居高臨下地注視着鐘卉惜,半晌扯了扯唇,語帶玩味,“那你說誰配?你?”
“你不必這樣羞辱我,我知道自己不配,所以從未越雷池半步。”鐘卉惜臉色蒼白,自然聽出燕珩話裏的嘲諷,“你知道的,燕家的門檻,姜予初高攀不上,你不會也不能娶她。”
晚風帶着秋季的蕭瑟掠過無際的夜晚,鐘卉惜瑟縮了下肩膀,燕珩置若罔聞,擡腳離開之時留下了輕飄飄的幾個字,很快被風吹散。
“誰說我要娶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