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沒心沒肺
空氣靜默數秒, 姜予初神色微怔,沒想到一向冷漠疏離的人今天會一反常态說出那麽聳人聽聞的話。
前一天還冷言冷語諷刺她做事太絕,今天就态度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轉彎。
姜予初不知道他喉嚨裏賣的什麽藥, 也不想知道。
不過這人莫名其妙的腦回路倒是和燕珩有幾分相似。
男人都那麽不可捉摸麽?
良久之後姜予初輕笑出聲, “許前輩可真會開玩笑。”
一聲前輩拉遠了兩人之間的距離,許莫林也從這三個字裏聽出了姜予初刻意疏遠的态度。
許莫林盯着她的臉頰看了會, 眼眸中含着複雜難辨的情緒, 片刻後不發一言地轉身離開。
姜予初靠在牆上呼出一口濁氣,掀眸瞟了眼許莫林離開的背影,眉眼斂着一絲晦暗不明的排斥。
她似乎并不喜歡旁人的親近,盡管那是故意而為之的試探。
姜予初回到酒店一打開門,迎面吹來一股濃重的煙味, 她下意識地擰了擰眉, 換了鞋子往裏走才看到陽臺上的人。
燕珩指尖星火明明滅滅,黯淡的月光鋪灑在他身上, 勾勒出修長挺括的身形。
燕珩煙瘾不重, 有時好幾個月都不見得抽一次。
屋裏濃重的煙味就要溢出去,顯然燕珩抽了不少。
聽到動靜燕珩掐滅煙頭扔到垃圾桶裏方才回身,“初初, 過來。”
客廳光線明亮, 陽臺卻黯淡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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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僅有幾步之遙,卻像隔着千山萬水。
鑒于今天的熱搜和電腦事件, 姜予初難得沒給燕珩甩臉色。
她慢慢走過去,輕聲開口:“怎麽抽那麽多煙?”
燕珩把她拉進懷裏,唇角微揚,“你關心我?”
“味道很重,這裏不是只有你一個人住。”姜予初被他抱在懷裏, 聲音悶悶地傳來,不帶任何感情色彩,有的只是控訴和不滿。
燕珩眼神微沉,抱着她的手臂收緊,“初初,你在關心我。”
固執到像是在催眠自己。
姜予初懶得跟他争辯,“你說是就是吧。”
看她妥協,燕珩臉上的笑容重現,掌心慢慢貼在姜予初的後脖頸,微涼的觸感讓姜予初條件反射地瑟縮一下。
燕珩感覺到她的抵觸,很快收回手,攬着她的腰,把人往懷裏壓了壓。
“熱搜我已經讓人撤掉了,”燕珩下巴抵着她的發旋,嗓音堪稱溫柔,卻暗含警告,“好好拍戲,離熱搜上的那個人遠點,我不想第二次看到你和他的名字一起出現。”
“那恐怕不能如你所願了,”姜予初說道,“一起拍戲總會傳緋聞,這一行就是這樣,你看不慣我也沒辦法。後期宣傳我肯定還是要和他一起出現在熱搜的。”
兩人都不是無人問津的十八線小明星,一舉一動都在被媒體盯着。
稍有一點點小動靜都會被媒體無限放大以此博得大衆的眼球。
所以姜予初保證不了,而燕珩這個警告也沒實際作用。
不是她想上熱搜,而是她不得不上熱搜。
晚風帶着涼意吹拂而過,枝葉索索作響,星空暗淡,月亮不知何時隐在了厚厚的雲層裏,明天或許不是個好天氣。
“你知道我什麽意思,別跟我咬文嚼字。”良久之後燕珩淡淡說道,“初初,我知道你們沒什麽所以才會這麽溫和地讓你離他遠點,但再有下次,我不敢保證自己還能這麽溫和。你最好別惹我,否則我怕自己控制不住真的讓投資方把你換掉。”
咬文嚼字是真,聰明如姜予初又怎會不知道燕珩的意思,只是未來腥風血雨不會少,她總要提前給燕珩打打預防針。
以免他犯起病來,總找她茬。
燕珩牽着她走進室內,視線落在書房停了幾秒,然後移到姜予初的側臉。
“初初。”燕珩捏着她的指尖,嗓音淡淡叫了聲她的名字。
姜予初擡眸看他。
燕珩笑了笑,指腹蹭了蹭她的臉頰,“先去洗澡,待會帶你出去吃飯。”
姜予初不明所以,但她就是有種直覺,燕珩想說的不是這個。
室內充滿濃郁的煙草味,燕珩坐在沙發上,少傾,他起身走過去把陽臺的門推開,任憑冷風灌進來吹散刺鼻的味道。
路過書房的時候燕珩腳步停住,他倚靠在門框上看着桌面上的電腦。
有些事已經明了,但他卻在幾經猶豫後選擇回避。
人只有在害怕和無法面對的時候才會選擇回避,而燕珩的回避顯然不屬于這兩者中的任何一種情況。
只是有些事他不需要知道的那麽清楚,有時候難得糊塗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畢竟人人皆有秘密,姜予初隐瞞自己和那人的關系,自己隐瞞燕家和鐘家的關系......
“燕家和鐘家是世交你不也沒告訴姜予初?你不是愛她,為什麽不說呢?”鐘卉惜把玩着易寒的鋼筆,眉眼滿是諷刺,“你們男人口中的愛,有時候真讓女人寒心。”
易寒雙手交疊靠着椅背,身上難得籠罩着不悅的戾氣。
“他們怎麽認識的?”易寒沒回答鐘卉惜的問題,而是岔開了話題。
鐘卉惜把鋼筆放下,眼神輕擡看向易寒,“我不知道。”
易寒一動不動地盯着她,似乎在判斷這句話的真僞。
而鐘卉惜的确沒撒謊。
燕家和鐘家确實是世交,只不過僅限于曾經。
燕家世世代代都在國外,想要在國內打下市場占有一席之地只能和國內的企業謀求合作。
早年間兩家的祖父輩有點交情,所以燕家在國內第一個找到的合作夥伴就是鐘家。
那是在六年前,燕珩22歲的時候。
那段時間鐘卉惜和燕珩有了短暫的交集。
不過太短了,短到鐘卉惜還沒來得及好好感受那段美好的時光,就已經悄無聲息的結束了。
現在兩家仍然有合作,只是關系不深,鐘卉惜也只有在凱安酒店才能見見他。
那算是兩家唯一的交集,還是因為賀晉安從中牽線的緣故。
燕珩的世界她踏不進去,那姜予初也不行。
換成任何人都可以,唯獨她不行。
鐘卉惜在看到姜予初脖子上的赤心時整個人都是發抖的,她竭力控制住沒撲上前拽下那條項鏈質問姜予初為什麽這條項鏈在她那,質問她和燕珩到底什麽關系。
因為她一旦失控,姜予初就會開心,而自己怎麽可能讓她得逞。
“現在最重要的不是他們怎麽認識的,”鐘卉惜保持着得體的微笑,盡量表現的像個溫柔賢淑的千金小姐,“而是怎麽讓他們分開。”
易寒挑了挑眉,問道:“鐘小姐有什麽高見”
聽到易寒充滿諷刺的語氣,鐘卉惜下意識地輕蹙眉頭,“易寒,你跟我說話能不能不要用這種語氣?”
兩人多年前也算好友,家族之間也已合作多年,雖說因為姜予初鬧了點不愉快,但這麽多年了,有些事也該讓它過去了。
“我跟她分開你出了不少力,”易寒推了推眼鏡,黝黑的瞳眸滿是不耐,“你覺得我應該對你和顏悅色?”
想起當年的事,鐘卉惜神色稍怔。
她在明知易寒和姜予初是男女朋友的情況下把自己的閨蜜介紹給易寒,這件事她确實有錯。
只是愛情本來就沒先來後到,兩人分開最大的原因是互不信任,感情若是堅固,怎會讓他人有可乘之機。
“我今天來不是要跟你探讨當年的對錯,是謀求合作。”鐘卉惜說,“你知道的,姜予初和燕珩沒可能,燕家不會接受一個家道中落的戲子。你不想看她受傷吧,那就把她搶回來,姜予初不愛燕珩,但是她對你或許還有感情。”
這種顯而易見的糖衣炮彈易寒自然一眼就能識破,但是遇到姜予初的事,就算明知前方是陷阱,易寒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跳進去。
他們當年被迫分開,是他沒能力保護她,如今他已有獨當一面對抗易家的能力,易寒想搏一搏。
或許就如鐘卉惜所說,姜予初對他仍有感情。
畢竟兩人陪伴彼此十幾年,那些青蔥歲月的感情熱烈純粹,不會那麽快消散殆盡。
易寒轉着筆沒說話,鐘卉惜點到為止也沒再繼續說下去。
她最後看了兩眼易寒,拿着包轉身離開。
易寒眼眸微動,低聲問道:“當年那件事燕家參與了麽?”
鐘卉惜腳步停住,唇角微揚,她知道自己這次并沒白來。
“你問出這個問題就說明心中已經有答案了不是麽?”
高跟鞋清脆的響聲漸漸遠去,辦公室恢複了安靜,易寒坐在椅子裏一動沒動。
許久之後他腳尖輕點地面,轉動椅子看向窗外。
32層的高度視野開闊,微風吹過,江面輕皺蕩起漣漪。
霓虹彩燈漸次亮起,開始迎接這個城市的不眠動物。
易寒盯着外面看了許久,手機屏幕暗了又亮,循環往複。
最終他熄滅屏幕,把手機扔在辦公桌上。
有些事或許不知道會更好,最起碼對現在的姜予初來說,她無能為力。
而自己,顯然不足以對抗燕家。
——
夜晚溫度偏低,兩人出門的時候燕珩特意給姜予初裹了一層圍巾,知道她不耐凍把車裏的空調溫度調高了點。
今晚沒有司機和助理,燕珩親自開車帶她到鄰市的潼市吃飯。
姜予初其實不餓,但是顯然今晚不是個可以惹怒燕珩的好時機。所以她選擇暫時的言聽計從。
好在這幾天大都是夜戲,第二天可以晚起一會。
潼市距離這邊很近,開車半個小時便到了。
車子剛一停下,侍者上前接過燕珩的車鑰匙,把車開走。
燕珩牽着姜予初的手轉身進了會所。
這裏是潼市一家私密性極高的會所,和涼城的不離會所有過之而無不及。
會所采用限量會員制,擁有這兒會員的人寥寥可數,燕珩雖是頂級會員,卻不常來。
今天恰巧有個合作在這裏,順道帶着姜予初過來了。
“先帶你去吃飯,”燕珩捏了捏姜予初的指尖,語氣溫柔,染着笑意,“待會有個合作要談,你無聊的話先到樓上去休息,我盡快談完回去陪你。”
姜予初一怔,“什麽意思?我們不回去了?”
“回去太晚了,我怕你累着,在這住一晚,明天一早回去。”燕珩牽着她拐了個彎,一路上也沒遇見個活人。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生意多蕭條。
“是你開車,我可以在車上睡一會。”姜予初說道。
燕珩兀自失笑,“所以你不怕累着我?”
姜予初面無表情地看他,意思不言而喻。
燕珩捏着她的手指,無奈失笑,“沒心沒肺。”
會所的餐點色香味俱全,燕珩熟知姜予初的口味,點的菜全是她愛吃的。
跟別的女明星比起來姜予初有個特殊技能——幹吃不胖。
所以她從來不節食。
若是晚上不吃飯,半夜會餓到胃疼。
姜予初深知那種疼痛難忍,所以不論收工多晚,回到酒店都要吃夜宵。
吃完飯後燕珩去談生意,姜予初不想留在酒店睡覺,總歸也是睡不着的,索性出去逛了逛。
經過一條長廊剛要轉彎,迎面撞上來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刺鼻的酒味闖進姜予初的鼻息,她還沒來得及避開,就被來人一把按在了牆上。
“沒想到今晚會有意外的豔遇,看來我是來對了,”男人一開口,酒精的濃郁氣息噴灑而出,“房間開好了,跟我走麽?”
姜予初後背抵着冰涼的牆壁,酒味熏得她眉頭緊蹙,姜予初擡起右手撩了撩長發,彎起唇角,眉眼稍擡看向來人,忍着胃裏的惡心感懶散開口:“我想跟你走啊,就怕你不敢呢。”
男人被她的話語逗笑,眼角帶着醉人的紅意,他俯身微微湊近姜予初,溫熱的氣息拂過姜予初的耳畔,“我活了三十年,就沒有我不敢睡的妞。”
說着就要湊上前親姜予初,姜予初側了側頭,眼皮聳拉,顯得漫不經心,眼眸裏浮現濃重的厭惡,“我勸你最好馬上松開我,否則你真的會死的很慘。”
話音将落,走廊另一側傳來幾人的交談聲,姜予初側頭看過去,燕珩一身黑色的正裝走在最前側,身邊的賀晉安含着笑撞了撞他的肩膀。
燕珩似是有所察覺,眉眼微擡,和姜予初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