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初初,別怕我
賀晉安明顯感覺到他身上一瞬間的冷意, 自動咽下後面的話順着他的視線往前看,然後他就覺得此時此刻自己有點呼吸不暢。
賀晉安還沒反應過來,身邊不知何時空的, 前一秒還站在身側的人, 下一秒就已經拎着前方那男人的脖子狠命往牆上一撞。
霎時間男人額頭滲出血跡,剛想哀嚎頭發被燕珩拽着, 再次往牆上怼了下。
賀晉安一看大事不妙, 側頭吩咐身側的人,快步上前想攔着燕珩,還沒碰到燕珩的衣角就被一把甩開。
燕珩臉上滿是戾氣,眸子漆黑如墨,陰狠遍布眼底。
走廊上的人不知何時散去, 此時此刻只有試圖阻止燕珩的賀晉安, 被打的滿頭是血正在哀嚎的男人,靠在牆上好像局外人的姜予初以及手上動作未停滿身殺氣的燕珩。
“卧槽, 阿珩你他媽冷靜點!人快被你打死了!”無辜被搗了一拳的賀晉安捂着側臉大吼一聲, 只是效果微乎其微,燕珩像是沒聽到般。
男人聲音漸弱,只餘下嗚嗚咽咽的聲音, 臉上都是鮮血, 順着襯衫滴落在光可鑒人的地面。
賀晉安阻止不了燕珩,只能求助姜予初, “大小姐你就這麽看着?今天出了人命咱仨誰都跑不了。”
姜予初倚着牆壁扣了扣手指,眼皮輕撩,憊懶至極,“你都阻止不了我能怎麽辦?萬一他發瘋像打你一樣給我一拳,我還要去趟韓國, 不劃算。”
“......”
“姐姐,現在是我要去韓國!”賀晉安目瞪口呆,揉着側臉的手停下,“你說話阿珩會聽的,再不阻止真的要出人命了。”
血腥味和酒精混合在一起,味道難聞又刺鼻。
燕珩瘋狂的樣子姜予初沒見過,但是不阻止或許真的會出人命,雖然姜予初不在乎被打的男人會怎樣,但若真的出事自己也逃不了幹系。
進局子這種人生污點,姜予初覺得作為演員的時候還是不要碰。
“燕珩,我困了。”姜予初直起身看向燕珩,聲音輕懶卻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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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入了魔的人被佛祖點化,只一瞬間,燕珩便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賀晉安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用哪個成語來表達自己的震驚,只能緩緩地沖着姜予初比了個大拇指。
燕珩松開滿臉是血的男人,男人全身癱軟,順着牆壁往下滑。
燕珩蹲下身子看他,一字一頓地問道:“剛剛哪只手碰她的?”
男人張了張口,似是沒有力氣回答他的問題。
燕珩也不在意,點了點頭,随意懶散,“不說就是兩只都碰了。”
話音一落,燕珩捏着男人的手臂,還沒用力男人驚懼地往後縮了縮,用盡全身力氣斷斷續續說了句:“左......手,是......左手。”
燕珩點了點頭,松開他的右手,捏着男人的左臂使了點力道,男人痛苦地哀嚎,左臂垂下,毫無知覺。
就在他以為燕珩終于放過他的時候,右手臂傳來一陣刺骨的劇痛。
燕珩慢慢起身,拿過西服口袋裏的方巾擦了擦手,骨節分明的手指上血跡被擦掉,白皙的皮膚上青色血管線條分明。
他仔仔細細地擦完手後,把方巾丢到男人的臉上,回頭對賀晉安說道:“處理一下。”
然後牽着姜予初的手腕轉身離開。
賀晉安愣在原地,看看地上的一片狼藉,沖着燕珩的背影吼了句:“燕珩!老子早晚有一天弄死你!”
冰冷的水流穿過指縫間,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見,白皙修長的手指上似乎還殘留着惡臭的血腥味。
在第十一次沖掉手上的泡沫後,燕珩才擡手關了水龍頭轉身走出浴室。
姜予初慵懶地靠在沙發裏,手裏拿着遙控器百無聊賴地換頻道。
不知道是自己做這一行的緣故還是如今的電視真的不盡如人意,換了半天也沒找到想看的。
燕珩走過來坐在姜予初的對面茶幾上,伸手拿過遙控器扔在沙發一側。
電視裏正在播一檔綜藝節目,咋咋呼呼的嘉賓嗓門極大,吵得人耳膜發疼。
視線被徹底擋住,姜予初看不到屏幕,只能聽聽聲音。
燕珩似也覺得吵,傾身拿起遙控器,把電視關上了。
“我吓到你了麽?”燕珩轉回頭看着姜予初,指腹蹭了蹭她的鼻尖。
姜予初往後仰了仰,覺得他這個問題挺好笑的,“你這話問的就好像提起褲子問有沒有弄疼我一樣毫無意義。”
做都做了,事後再假裝關心有什麽意義?
燕珩指尖微頓,唇角漾着笑,順着她的話接了句:“我提起褲子從來沒問過你疼不疼。”
“......”
姜予初不想跟他探讨這個帶着黃色的話題,起身打算離開的時候被燕珩一把攬進懷裏,他的力道很大,姜予初有點呼吸不暢。
“初初,我真的忍不住。”燕珩嘴唇摩挲着她的側頸,唇上帶着涼意,熨帖着姜予初同樣微涼的皮膚,“看到那個男人碰你我忍不住,當時我真的想殺了他。如果不是你說困了,我真的會殺了他。”
他的聲音平淡無波,把一件可怕的事情說得如此風清雲淡。
姜予初似乎能從他平緩的語氣中感受到燕珩血液裏的暴虐因子。
她突然很害怕,打從心底裏畏懼燕珩這個人,就在此時此刻。
燕珩拽着那人的頭發把他往牆上撞的時候姜予初不害怕,燕珩卸了他的胳膊時姜予初不害怕。
但燕珩說他忍不住的這一瞬間,姜予初從心底裏升騰起絲絲縷縷的恐懼。
過去五年裏燕珩所表現出的占有欲都不及今晚的一絲一毫。
以前姜予初總覺得只要自己拼盡全力總會離開燕珩,現在姜予初開始意識到自己的天真。
燕珩好像不會放了她,而自己,似乎也沒能力和膽子去和他抗衡。
他今晚的瘋狂若是終有一天轉移到秦依凝的身上......
姜予初不敢想,她被燕珩抱在懷裏,突然瑟縮了下。
“怎麽了?”燕珩低低地問了句,手臂收緊,把姜予初往懷裏按了按。
姜予初眼眶微熱,頭頂的吊燈奢華明亮,照得她的眼睛酸澀,喉嚨口發癢。
長時間沒得到姜予初的回應,燕珩以為自己真的吓到她了,松開抱着她的手臂,拉開兩人的距離,垂下眼眸,“初初,別怕我。”
燕珩的嗓音溫柔,像是安慰,又像是渴求。
片刻後,姜予初擡眸迎上他的視線,唇角彎起一抹弧度,“我困了。”
燕珩俯身親了親她的唇角,笑着說道:“需要我幫你洗澡麽?免費服務,包你滿意。”
“不需要謝謝。”姜予初錯身走向浴室。
第二天一早兩人吃過飯返回劇組。
一路無言,姜予初側眸看着窗外倏忽掠過的景色,燕珩安靜地開着車。
姜予初不知道賀晉安怎麽處理昨晚那個男人,看起來傷得挺重,不過應該死不了,頂多癱在醫院十天半個月。
燕珩走之前打了電話給賀晉安,讓他記得把走廊的監控抹掉。
聽到這話姜予初腳步微頓,側眸看了眼立在落地窗前的修長背影。
倒是沒想到一向嚣張的燕少爺還會特意記得把監控删掉的細節。
姜予初以為他無所謂別人知道與否。
總歸沒人動得了他,而受害者也不敢真的起訴燕珩。
那個男人有錯在先,燕珩手段殘忍了點,不過也是他咎由自取。
聰明人都會選擇息事寧人,不會真的敢跟燕家和賀家作對。
到了劇組将将十點,距離下午開拍還有三個小時。
燕珩有公事要處理,把姜予初送到酒店後驅車離開。
天空陰雲密布,壓得人越發喘不過氣。
姜予初看着劇本開始走神,腦海無意中浮現昨晚燕珩發狠的模樣。
她從沒見過燕珩這樣,以前在意大利不乏男人對她獻殷勤窮追不舍。
但是燕珩從沒把他們放在眼裏,更不用說像昨天那樣拽着人往牆上怼的情形。
燕珩性格或許存在缺陷,但從沒在姜予初面前展露過暴虐的一面。
對外他永遠都是謙謙君子禮貌得體的紳士風範。
即使看到別的男人對姜予初示好,也從沒在外失态過。
姜予初拿開劇本抓了抓長發,突然覺得沒來由的煩躁。
幾秒後她撈過手機起身走出酒店。
十二月份的天氣漸漸轉涼,空氣中凝聚着冬季的寒冷因子,冷風吹在臉上像是刀子劃過一般鈍鈍發疼。
秦依凝的戲份快要殺青,到時兩人見面的時間會減少很多。
趁着這會有時間,姜予初溜達到隔壁劇組探班。
片場其他人在忙碌的拍攝,姜予初環視四周,卻沒看到秦依凝的身影。
一般來說她沒戲拍都會坐在角落的椅子裏看劇本等戲,但是今天卻沒在。
姜予初拉過一個過路的工作人員,“請問秦依凝去哪了?”
工作人員拿着道具埋頭走路,猛然被拉住吓了一跳,擡眸看見拉她的人是姜予初的時候,整個人差點沒控制住跳起來。
工作人員激動地語無倫次,心裏小鹿亂撞,一句話醞釀了大半天才組織好語言,“她......依凝姐在和梨姐聊天,陳梨,就是這部劇的女一號。”
工作人員怕姜予初不知道陳梨是誰,貼心地解釋了一遍。
“這樣,那請問怎麽走呢?。”姜予初笑着問道。
工作人員貼心地幫她指路,細致到就差直接把姜予初帶過去了。若不是另一側一個大嗓門響起催促她趕緊把道具拿過去的話。
姜予初笑着道了謝,往工作人員指路的地方走去。
以秦依凝的性格不會跟劇組其他人相處融洽,更別說聊天了。
姜予初加快腳步,剛一站定就看到前面幾步的兩人。
面紅耳赤滿臉怒容的聊天,姜予初倒是頭一次見。
陳梨不知被秦依凝的哪句話刺激到了,臉頰漲紅,眼裏滿是怒意。
下一秒直接擡手甩了過去,電光石火間響起“啪”的一聲,耳光落在了不知何時過來的姜予初臉上。
疼痛瞬間來襲,姜予初被打得偏過頭去,白皙的側臉瞬間浮現殷紅的五指印。
陳梨顯然沒想到姜予初會出現在這裏,還幫秦依凝接下了這一巴掌。
對于秦依凝陳梨不害怕,打就打了。
但是姜予初不行,借她兩個膽也不敢掌掴姜予初。
抛開姜予初在娛樂圈的地位不談,光是她的粉絲就已經能把她逼得退圈。
畢竟許彎彎因為一個耳光差點毀了星途,這是前車之鑒,陳梨不敢輕易招惹姜予初。
此時此刻,陳梨臉上血色盡失,唇瓣動了動,一時害怕得忘了言語。
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秦依凝反手一巴掌甩了過去。
“依凝。”姜予初急切開口,卻沒來得及阻止。
陳梨似是不敢置信秦依凝會出手打她。
在劇組,秦依凝性格雖說冷淡不愛與人交談,但是對誰都是和顏悅色,就連工作人員都誇她脾氣好,就是人冷了點。
誰能想到一向脾氣很好的人今天竟會一反常态出手還擊。
一時間陳梨怔愣在原地,空氣寂靜。
姜予初拉過秦依凝擋在身後,眸底含着警告,聲線冰冷至極,“這件事扯平,你最好不要亂說話,否則許彎彎就是你的下場。”
姜予初拉着秦依凝轉身離開,陳梨好半晌才漸漸回神。
她擡手摸了摸側臉,那裏火辣辣的疼。但除了咽下這口惡氣,她毫無選擇。
以她在娛樂圈的實力,自然沒法跟姜予初抗衡。
梁謹白握着手裏的牛奶,目睹了全過程。
他靠在牆壁上,良久之後緩緩吐出一口氣。
嚣張跋扈的姜予初被人扇巴掌竟然沒立即還回去,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他想起前不久秦依凝維護姜予初的畫面,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并不了解自己這個姐姐了。
時隔多年,她好像變了,身邊也有了朋友。
不變的好像只是自己對她固有的偏見。
“你不應該打回去的,如果一旦被拍傳到網上,你知道自己會經歷什麽麽?”姜予初指尖蹭了蹭側臉,疼的眉頭輕蹙。
“不管發生什麽她打你我都會打回去,”秦依凝看着姜予初的側臉,全然不在意自己這樣做會招致怎樣的後果,“去我那吧,我幫你冷敷一下,下午還要拍戲的。”
姜予初搖了搖頭,“不用,回頭讓化妝師妝打厚一點。”
“初初,臉會腫起來,你也會疼,還是冷敷一下吧。”秦依凝堅持。
片場來來回回人很多,姜予初臉上紅痕太明顯,經過的人都忍不住往這邊瞟。
短短一段路,兩人頻繁被行注目禮。
“我開工還早,回去冷敷就行,”姜予初說,“你去看劇本吧,最近幾天......”
姜予初頓了頓,把“不要看微博”幾個字咽了回去。
有些事越是提醒越是會勾起好奇心,為了秦依凝遠離那些糟心事,姜予初覺得還是不提醒比較好。
“我回去了。”姜予初擺了擺手,轉身離開。
秦依凝看着她的背影,唇線抿直,眼裏情緒黯淡。
梁謹白從外面回來,跟姜予初碰了個正着。
姜予初笑着吹了聲口哨,像是逗弄小朋友,顯得很不正經。
梁謹白沒好氣地瞪着她,剛想開口刺兩句,掃到姜予初通紅的側臉,未出口的話全數咽了回去。
片刻後扔過來一管白色藥膏,輕飄飄扔下一句話側身離開,“醜死了。”
姜予初手忙腳亂地接過,垂下眼眸看到藥膏的名字,撇了撇嘴。
小屁孩,裝什麽酷。
劇組對外宣稱是全封閉拍攝,但其實狗仔無處不在。
加上劇組裏有些不安分的就是不好好拍戲,淨整些旁門左道炒熱度,所以就衍生出了一個專業名詞——路透。
而路透有時透的是拍攝場景,有時就是網友們最津津樂道的勁爆八卦了。
姜予初自知本身的流量熱度很大,狗仔抓着一點小事都不會輕易放過。
為了以防萬一真的再次被有心之人爆上熱搜,姜予初覺得有必要做兩手準備。
正巧安淺最近空閑下來進了劇組,姜予初決定和經紀人好好商量一下公關問題,雖說安淺肯定會跳腳,但姜予初樂見其成。
此時,安淺的酒店套房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我不會同意的,公司也不會讓你任性妄為。”安淺看着姜予初,臉色凝重,眉心緊蹙,心口堵着一股氣,久久不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