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鬼市

路九怔愣許久,才猛然回過神來,沖着江肅大喊:“什麽髒了!你才髒了!”

白玉生站在幾步之外,一臉沉默。

他的衣服,他幾千兩金絲雲緞的衣服,就這麽丢到路九這臭賊的頭上了?

他不知道路九髒沒髒,但是他的衣服髒了!!!

偏偏江肅還踩着路九的椅子腿站着,一面道:“穿別人衣服就肉麻,那你現在豈不是肉麻極了。”

路九:“是你逼我的!”

江肅才懶得理會他的辯駁,幹脆得出結論:“你髒了。”

路九:“我呸!”

江肅:“你髒了。”

路九:“我沒有!”

江肅:“你髒了。”

路九:“……”

路九頭一回遇見這麽不講道理的正道中人。

他覺得江肅簡直是在強詞奪理,胡說八道,可這嘴長在別人身上,江肅想怎麽說,他阻止不了。

更不用說如今他還是人家的階下囚,雖說他嘴硬,到現在也不願意供出自己的幕後指使,可他心裏是知道的,如今自己的命握在這些人手上,他不過是覺得正道中人不太可能會對他用刑,這才有恃無恐,死犟着不肯開口。

可當眼前的人是江肅時,路九忽而就開始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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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江肅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正道人,做事一點也沒有正道的束縛,誰也不知道江肅到底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他要是真得罪了江肅,路九覺得江肅很可能當場就把他拖出去喂狗。

他終于咽下了心中的怒氣,對江肅翻了個白眼,懶得再去理會江肅。

江肅也冷哼一,踩着椅子腿再次逼問路九:“說吧,到底是誰讓你來偷鑰匙的。”

路九閉上眼,口中碎碎念道:“我髒了,我好痛苦,我不想說話。”

江肅:“……”

……

很好。

江肅覺得自己棋逢對手,遇見了第一個成功氣到他的人。

他轉過頭,看向身後幾人,原本是想讓他們幫幫忙,先将地上這個耍賴的路九弄起來,可不想除了李寒山之外,每個人都是一種說不出古怪的表情,見江肅将目光轉過來,他們還匆匆将眼神躲閃開,只當做不曾注意到江肅的目光。

江肅覺得很不對勁。

這些人怎麽了?為什麽一個兩個都用這種眼神看他?

他看看路九,結合路九方才所說的那句話,幾乎一瞬就明白了幾人的意思。

他們該不會……也以為他是斷袖吧?!

江肅竭力想要解釋。

“路九在胡說八道。”他努力擺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我怎麽可能會是斷袖呢?”

方遠洛不住點頭,幹笑道:“哈哈,江兄弟,你放心,我老方相信你。”

白玉生慣常微笑,道:“江少俠,白某明白。”

傅聞霄:“……”

他沒有說話。

江肅深吸了口氣,穩定心神,試圖拿出自己說服一切的嘴炮能力來,認真與幾人說:“我知道你們心裏不信,傅神醫,方副幫主,我們都認識這麽久了,你們難道也覺得我是這樣的人嗎?”

方遠洛持續幹笑:“哈哈,江兄弟你當然不是了。”

說完這句話,他便想起了江肅在武林盟內與李寒山形影不離,甚至……等等,那次他在梅園內找到江肅時,江肅是不是正和李寒山喝酒。

兩個人,花前月下……

啧啧啧。

傅聞霄還是不說話。

他在仔細回想江肅與李寒山相處時的神情舉止,這兩人的默契,絕不是一兩日就能夠輕易達成的,哪怕相識多年,哪怕是至交好友,也不一定能有如同他們兩人一般的默契與習慣。

傅聞霄想了想,将自己代入了江肅所說的那個情況,若是他的衣服髒了,他會随意去穿朋友的衣服嗎?更何況……江肅的衣服上不過是濺上了幾滴血跡,短時間內,傅聞霄覺得自己都能夠忍耐,又何況是有行走江湖經驗的江肅?

思索完畢,傅聞霄更不想說話了。

江肅只好拉過李寒山,認真澄清:“我與他只是好朋友。”

李寒山這時候才開了口,也一樣認真點頭道:“對,我們只是好朋友。”

方遠洛:“哈哈。”

傅聞霄:“……”

白玉生:“嗯嗯嗯是是是。”

江肅:“……”

江肅一腳踢在路九的椅子腿上,憋不住咬牙切齒,懶得再和幾人解釋,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這些人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再怎麽想他的心裏都只有劍。

他甚至不想再尋幾人幫忙,自己上前動手将路九的椅子拖了起來,用的動作大了一些,似乎扯到了路九的傷處,疼得路九一哀嚎,江肅也不理會他,連客套般的勸說都懶得有了,幹脆便說:“路九,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

路九:“沒有。”

“哪怕此刻你咬緊牙關,什麽都不願意招認,可你已經落在我們手上了。”江肅不理會他的胡言亂語,幹脆彎下腰直視着路九的雙眼,道,“你覺得,讓你來偷鑰匙的那個人,真的能相信你什麽也沒說嗎?”

路九:“……”

“我言盡于此。”江肅站起身,道,“你最好再仔細想一想。”

他仍是不想聽從白玉生的建議,去對路九用刑,他清楚書中路九的為人,雖然路九是賊,可也并未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大事,他還喜歡劫富濟貧,自己平日的吃穿用度卻算不得多好,這對他偷盜的富人家并不公平,卻符合俠客的邏輯,像路九這樣的人,算不得十惡不赦,江肅不想對他用刑。

他本來準備了無數說辭,可被路九一句死斷袖氣了回來,如今已懶得多說,只能讓白玉生給路九松綁,先讓路九回去休息一日,他明日再來。

白玉生嘆了口氣,一面頗為嫌惡撿起路九身上自己的那件衣服,正要為路九松綁,路九卻忽而咧嘴對他一笑,道:“白少爺,你也髒了。”

白玉生:“……”

江肅:“……”

白玉生扯過布條,塞住了路九的嘴。

他招手讓人過來,将路九拖出屋子,幾人随在守衛身後,江肅還蹙眉思索,轉頭看向李寒山,問:“路九以往偷了東西,都習慣到哪兒銷贓?”

路九偷過不少絕世珍寶,那些東西價格高昂,又是黑貨,絕不可能随意在市面上流通,甚至也無法在明面上常見的渠道銷贓,他必然有他慣常習慣的買賣渠道。

可李寒山與路九并不算熟悉,不過是當年比試過一回,他只能搖頭。

江肅正要接着往下說話,卻忽地聽見一破空響,他不曾回頭,身體已快一步做出了反應,一把拖住瘸着腿的路九,往後一拽,一手擡劍去擋,便聽奪地一響動,他的劍鞘上釘入了一枚透骨長釘。

那力道震得江肅的手腕都有些發麻,他擡首去看,正見不遠處屋檐上有數名黑影,見一擊失手,竟還将剩下的暗器盡數擲來,江肅手頭沒有其他可以遮擋的東西,便只能以劍鞘護住路九。

李寒山踩着牆面躍上屋檐,直沖幾人而去,那些人才匆匆要逃,白玉生大喊令人跟上,江肅卻仍站在原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劍。

那透骨釘足有三寸餘長,泛着古詭的藍紫幽光,像是塗了毒,而這顯然是沖路九而來的,他方才的話說中了,指使路九來偷鑰匙的人,顯然對路九并不放心。

他覺得路九被捕,十有八九會供述出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想要先下手為強。

江肅拔劍出鞘,将拿幾枚透骨釘從劍鞘上削掉,心中卻一瞬陰沉至底。

方才事發突然,他擡劍去擋是無奈之舉,雖劍鞘并未如何受損,這麽點小問題,稍作修補便好,可他還是有些不開心。

什麽人啊!對別人老婆下這麽狠的手!要臉?!

這麽漂亮的大美人!一下沒打中還要再來幾下!還是個男人嗎!

他要是抓住那幾個人,一定連皮都給他們扒了!

江肅氣沖沖轉過頭,看向吓了一大跳的路九,不免再翻上一個白眼,問:“你明白了吧?他們來殺你了。”

路九:“……”

路九仍舊不言不語,可江肅看着他的神色,似是已有些松動,而李寒山與白玉生已一前一後回來了,卻并未帶回那幾個刺客,李寒山沒有開口,白玉生已經搶先罵道:“都是寒鴉的死士,見我們去追,已經咬毒自盡了。”

他說完這句話,琳琅閣中守衛已将那幾人的屍體拖了回來,江肅看了一眼,的确是殺手組織的死士,從他們身上,只怕找不出什麽太大的線索。

江肅只能再看向路九,道:“你若是不說,就沒有人能保住你了。”

路九:“……”

“你現今在琳琅閣,白少爺若用心布置,琳琅閣還能護你周全。”江肅說道,“可你出了琳琅閣,要不了幾日,他們就能要了你的命。”

白玉生聽江肅如此說,自然領會江肅的意思,急忙開口跟上,道:“只要你說了,白家哪怕傾其所有,也必定護你此生平安。”

路九看了看白玉生,這才低垂下眼,喃喃道:“我……我也不知道是誰。”

江肅皺起眉,等着路九接下來要說的話。

“我從鬼市接來的活,沒有人敢去,那獎賞已經押成了天價。”路九低說,“我近來……有些缺錢。”

江肅:“……”

鬼市。

這地方江肅也在原書之中看過,可書中他們前往鬼市時,已是劇情後期,張問雪想帶江肅去鬼市中碰碰運氣,或許能拿到忍淚吟的解藥,倒是沒想到他喂了謝則厲藥打亂劇情後,鬼市竟然能提前到這麽早之前來。

書中說,鬼市是江湖上最見不得人的一處黑市,位置詭秘,還需得有特殊令牌方得入內,鬼市主人像是中間人,會接下委托再分發給來鬼市內的人,若是路九此言不虛,幕後雇主是何人,只怕只有鬼市主人知道。

江肅覺得,他們還是得去一趟鬼市。

他想了想,幹脆蹲在路九面前,朝路九伸出了手。

路九有些不解:“你要做什麽?”

“令牌。”江肅說道,“你去過鬼市,你應該有吧?”

路九仍被捆着,他只能低了低頭,告訴江肅那令牌在他胸口,江肅正要伸手去掏,李寒山已經忍不住皺起了眉,直接揪着路九,将他拖了起來,用力抖一抖,從路九身上丁零當啷掉下了一堆東西。

方遠洛:“……”

傅聞霄:“……”

白玉生:“……”

三人對了對眼神,覺得他們懂了。

看吧,這樣就吃醋了,還說自己不是斷袖。

啧,這江湖世道,還能不能好了。

……

路九被李寒山拖得險些勒住脖子,嗆得咳嗽一,卻又不敢開口罵人,

而李寒山蹲下身挑挑揀揀,從哪一大堆不知所以的工具道具中摸出了一塊令牌,遞給江肅,道:“每人一塊,你拿了這個,他們就會以為你是路九。”

江肅伸手接過,李寒山又道:“我和你一道去。”

江肅不由蹙眉:“可你沒有令牌。”

路九躺在地上,聽見江肅如此說,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他要什麽令牌,他拿着魔教的血影令過去,所有人都得給他讓道。”

江肅:“……”

江肅簡直恨不得狠狠給自己的腦袋來上一下。

他自己不覺得李寒山的身份有異,只将李寒山當做是尋常人看待,竟然忘了方遠洛和傅聞霄等人所熟知的李寒山,還是那個在江湖上沒什麽名氣的木一川。

偏偏路九知道李寒山的身份,先前路九未曾說出此事,可血影令是魔教內的令牌,若非魔教之內位高之人,絕對拿不到這令牌,如今血影令三字一出,只怕誰都要知道李寒山是魔教的人了。

他轉頭看向傅聞霄,本是想解釋,可傅聞霄微微閉眼,似是早有所察,他并不意外,而白玉生幹脆一笑,道:“我只是個生意人。”

言下之意,是他懶得去管什麽正邪黑白,只要對他有利的,那便就是好的,只有方遠洛睜大雙眼,将目光在李寒山和江肅兩人之間轉來轉去,好半晌才極為震驚一般出感嘆,道:“原來是這樣……江兄弟!難為你了!令人動容!”

江肅:“……啊?”

“正邪而已,不是問題!”方遠洛認真點頭,“真愛是可以突破一切的!”

江肅:“……”

這說的都是什麽啊!

李寒山果真滿面疑惑不解,他聽不懂方遠洛的意思,可卻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眼前幾人卻絲毫不介意,他不由沉默,而後小感慨,道:“正道果然都是好人。”

江肅:“……”

不是,等等。

雖然江肅很認同李寒山的這句話,可魔教少主為什麽會這麽想?

他一時間有些思緒錯亂,白玉生擔心他二人尴尬,不願将話題停留在此處,匆匆便往下道:“江少俠,若你要扮作路九前往鬼市,你絕不能将你的劍帶進去。”

鬼市內遮擋面容者四處都是,江肅可以用面具擋住自己的臉,以免被人認出身份,可江湖中不少人擅長以武器識人,江肅的劍只要一擺出來,不少人就能認出他來。

路九并不用劍,他擅長軟鞭,平日纏在腰上,這玩意江肅略略知曉一些,卻不太會用,他若只帶着軟鞭,進入鬼市後一旦有打鬥,他必然要吃虧。

白玉生已招了招手,令一旁随從上前,他低與那随從說了幾句話,而後又擡起頭,與江肅道:“今日路九被你我抓住,這消息只怕已經外傳,而路九以往被捕,幾乎每次都能順利逃離,此番他若是成功逃走了,也不是什麽稀奇之事。”

邊上那随從已重新捧了一個托盤回來,上頭以綢緞蓋着一柄長劍,白玉生将那綢緞取下,轉身與江肅道:“天下第一神偷從不失手,而這一回,他的目标是青霄劍。”

江肅:“……”

那托盤上的,正是青霄劍。

眼前的青霄劍已被好好清理過,上頭沒有了那古怪的異味,終于是江肅心中思慕多年的那位千年美人了,江肅不由屏息,伸手輕輕在劍上一撫,再回首看向白玉生,目光中抑不住驚喜,而白玉生微微一笑,對江肅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江肅:“如此厚禮……”

“對白家來說,這不算什麽厚禮,”白玉生笑道,“江少俠,白某家中無人會用劍,青霄劍在琳琅閣中,就是暴殄天物,寶劍配英雄,這劍,更适合你。”

李寒山:“……”

李寒山神色陰沉,心中莫名憋悶得有些難受。

他想,這白玉生真不愧是白家的人,這才多久,他就抓住了江肅的喜好,已經開始想讨江肅開心了。

哼。

不就是送劍嗎?他也有一堆劍,要是比送劍,他才不會輸給白玉生呢!

可江肅顯然不曾思考這麽多。

他只是将那青霄劍拿起,按着劍鞘輕輕一拍,劍已出鞘,劍鋒寒光鋒銳,實在是難得一見的好劍。

他難以壓抑住心中興奮,若不是他還着急趕着去鬼市,他簡直恨不得捧着青霄劍好好看上一晚。

老婆!漂亮老婆!別人的漂亮老婆!

今天開始是他的了哈哈哈哈!!!

……

鬼市雖位置詭秘,還時常更換地方,正道中人想要尋找鬼市,着實有些困難,而江肅身邊有李寒山,鬼市的位置,魔教中人當然很清楚。

而說來趕巧,如今的鬼市,正巧就在長寧城附近。

江肅與李寒山算了路程,兩三日內,他們能走一個來回,而江肅着急要去尋那把鑰匙的下落,他們便不曾在長寧城內多留,徑直趕往了而今鬼市所在之處。

江肅近日心情甚好,他捧着青霄劍,越看越覺得媳婦兒真好看,雖是在趕路,可他的心情也極好,甚至連臉上的笑都多了。

李寒山近日心情極差,每當看見江肅盯着青霄劍看,他便覺得心中悶得發慌,在一想這是白玉生送給江肅的禮物,他便更難受了。

他這時候才開始仔細回想,江肅送了他無名劍,可他卻不曾給江肅任何回禮,這實在是他的過錯,他也想看江肅這麽開心啊。

一日路途之後,他們終于趕到鬼市所在之處,那兒是一處再普通不過的渡口,只不過渡口的河面上常年迷霧彌漫,四處均是蘆葦,若往蘆葦深處走,很可能會迷失方向。

常人不過是橫穿此河,絕不會往迷霧深處去,可他們要去的鬼市,卻在那迷霧之中。

渡口有船夫守候,若不出示令牌,他只會将人渡往對岸,江肅要扮成路九,隔着一段距離便已戴上了面具披了鬥篷,以免被人看見他的臉。

前往鬼市之人大多掩飾面容,他這麽打扮并不奇怪,李寒山也同他一般戴了面具,等到了渡口邊,那船夫看他們一眼,江肅故意跛着腳走過去,佯作自己斷了一條腿,将令牌給那船夫看過,那船夫神色已變,不過一瞬,等看見了江肅腰上的青霄劍,便笑嘻嘻小與江肅道:“小九,得手了?”

江肅怕他認出音,便只是點了點頭。

“我聽他們說你被抓住了。”船夫嘆了口氣,“我還有些擔心。”

他看向李寒山,等着李寒山出示令牌。

李寒山拿出血影令,只在船夫面前一晃,那船夫竟好似一瞬便認出了他的身份,連笑意都已收攏了,畢恭畢敬同他行禮,小心翼翼道:“少主來此,可是教主有事吩咐?”

李寒山随口應答,卻語氣冰涼,道:“進去逛逛。”

江肅:“……”

他實在鮮少聽見李寒山用這種語氣說話,可他見這船夫反應……好像魔教少主本該就是如此一般。

那船夫不敢怠慢,匆匆請二人上船,離開渡口便要朝鬼市去,江肅在船上站穩,低頭看船下河水幽暗,一時竟略有些心中發慌,默默往船中走了幾步。

他不會游泳,還是離這水遠一點吧。

他方才如此一想,那船夫便開了口,小與李寒山道:“少主,待進了霧,便不可再說話了。”

李寒山反問:“為何?”

“主人在水下養了怪魚,若是聽見大動靜,就要出來咬人了。”船夫小說道,“我們這麽一艘小船,受不了幾下折騰。”

他話音未落,江肅默默再後退一步,扶助了李寒山的手。

李寒山一怔,也壓低音問江肅:“怎麽了?”

江肅有些尴尬:“……我不會游泳。”

李寒山:“……”

江肅又說:“帶鱗片的東西……有些惡心。”

李寒山:“……”

李寒山沒想到江肅竟也有害怕的東西。

他想了想,這種事,他從未從別人口中聽說過,那麽白玉生必然不可能知道,也就是說,在這件事上,白玉生輸給他了。

他心中一瞬雲開霧散,幾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他甚至主動握住了江肅的手,說:“無妨,你輕功那麽好——”

話音未落,船至河中暗流,船身忽而一晃,江肅猛地便握住了李寒山的手,像是被吓了一跳,而李寒山怔愣片刻,竟忍不住伸出手,按着江肅的腰,扶着令他站穩了,才壓低音,與他說:“你不要慌,這船這麽大,掉不下去的。”

他一顆心砰砰直跳,卻并非因為船身晃蕩。

他好像第一次摸到了江肅的腰。

江肅閉了眼,低回答:“江面太寬,沒有落腳之處,若是真落了水,只怕會有些危險。”

李寒山勉強穩住心神,答:“莫慌,我會游泳。”

他口中說着這句話,卻不敢去看江肅的眼睛,只能目光避閃,壓着慌亂急促的心跳,看向一旁。

而後他便看見了。

船夫撐着槳,卻忘了劃,只是睜大雙眼,不可置信一般看着他們。

半晌,他匆匆回過頭去,用力劃着船,口中念念有詞。

李寒山皺起眉,從他的口形之中,勉強辨認出了船夫念念叨叨的這一句話。

“怎麽辦,我還欠了路九的錢沒換,路九……呸。”船夫微微一頓,生無可戀開始不斷重複,“少主夫人,少主夫人,少主夫人,恭敬一點,他竟然是少主夫人!”

李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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