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六扇門
李寒山沉默許久,一時竟不知自己到底該不該收下這本書。
賀靈城倒還在碎碎念叨,道:“我雖然未曾看過這本書,可這種書,想來都是差不多的,你回去多加研究,哪怕不用仔細鑽研,多少也該知曉一個大概。”
李寒山:“……”
“你不要覺得無所謂,也不肯聽我的勸言。”賀靈城嘆氣,“別人說是書到用時方恨少,你要信我,這種事到用的時候,你也會覺得只恨當初了解太少的。”
他說得信誓旦旦,李寒山皺眉看着他,見他說得認真嚴肅,便停頓沉思了好一會兒,才忍不住小聲開口,問:“賀副使,你沒看過這本……難道還看過其他的?”
賀靈城挑眉,反問:“這種書,不是每個人都看過的嗎?”
李寒山搖頭。
他不知道別人怎麽樣,反正他沒有看過,而且他覺得……江肅應該也沒有看過。
李寒山并未說出自己心中所想,可賀靈城一看他這表情,大致便已猜到了李寒山心中的想法,直接回答道:“你和江少俠不算正常人。”
李寒山:“……”
李寒山正要反駁賀靈城的話,卻不想江肅忽而折返回來,隔着數步距離,便匆匆同賀靈城道:“賀副使,還有一事,我忘記同你說了。”
李寒山吓了一跳,他可能讓江肅看見他拿着這種書,可他左右一看,此處實在沒什麽适合用來藏書的地方,若直接塞回賀靈城手中,那動作幅度太大,必然要引起江肅注意。
而江肅已到他身邊,馬上就要走過來了!
李寒山一把将書塞進懷中,還順手整了整衣服,以免從外看出他胸口鼓起,而後裝作若無其事看向江肅,問:“江兄,怎麽了?”
江肅皺眉看了看他,似乎是覺得他剛才的舉止有些奇怪,可卻也并未多想,而是同賀靈城道:“賀副使,若方才那六扇門的人醒了,你切莫告訴他你是魔教中人。”
若說江湖正道見了魔教還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那六扇門簡直恨不得将天下所有邪道中人一網打盡,而據江肅所知,六扇門這一任總捕頭更為離譜,邪道中每一個人在他手中都有賞金數額,若是讓這人知道自己身處魔教營地,只怕還要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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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江湖傳聞,賀靈城自然也很清楚。
他點頭答應江肅,江肅這才放了心,看李寒山還站在此處,不由又要多嘴一句,道:“你不先去将濕衣服換下來?”
他們回來時,李寒山仍未來得及将這衣服弄幹,一路馬背疾馳,身上衣服幹了七七八八,卻還是潮濕的,也虧李寒山多年習武,身體比常年康健,否則這一日折騰下來,只怕他早就該風寒了。
如今李寒山心中有鬼,他懷中可藏着一本見不得人的春宮圖冊,他聽江肅這麽說,急忙心虛應過,道:“我現在便去回去沐浴,而後再将衣服換下來。”
江肅蹙眉,問:“回去?”
他們雖在魔教暫且歇息的營地之中,可畢竟還在荒郊野嶺,根本尋不到熱水沐浴,若要洗澡,也只能到附近的溪澗中去,他覺得李寒山如此緊張,實在像極了有事瞞着他。
李寒山也意識到了自己說錯了話,急匆匆又改口,道:“我先回去拿身衣服,再尋個地方洗澡。”
說完他擡腳便跑,而這舉止,實在令江肅覺得不對勁極了,因而江肅也轉身跟上他,甚至還刻意放輕了腳步,以免讓李寒山發現了他。
而李寒山心慌意亂,并未注意有腳步聲在後跟随,他擔心自己身上的衣服還是濕的,那冊子塞在懷中,或許也要叫衣服弄濕,他跑出幾步,回首一看身後無人,便伸手拿出懷中那本小冊子,正頭疼不知該把這本見不得人的玩意塞到哪兒,冷不丁聽身旁響起江肅的聲音,道:“你到底怎麽了?”
李寒山吓了一跳,轉頭正對上江肅目光,他手忙腳亂,再把那冊子塞入懷裏,強裝出一副理直氣壯,道:“沒什麽啊!我去洗澡了!”
江肅:“……”
不過匆匆一瞥,江肅卻已經看清了。
李寒山手中拿着的,好像是一本春宮圖冊,看封面蚯蚓一樣的扭曲字跡,竟然還是西域版的。
他看李寒山直奔野外去,那模樣像是真的要去尋一處溪澗沐浴,江肅也只能站在原地,沉默片刻,心想,孩子年紀不小了,這種事,也挺正常。只不過他方才看過,這附近水清之處只一個一個地方,他本想早些将身上的泥點洗淨,再換身幹淨衣物,可李寒山已經過去了……他覺得以他二人如今的關系而言,他理應避嫌。
江肅只好嘆了口氣,往回走去。
不知那六扇門的人如何了,他還是先回去看看吧。
……
李寒山膽戰心驚,跑出一段距離,扭頭見江肅并未追來,他才終于松了口氣。
他想自己動作飛速,江肅應該沒看清他在懷中藏了這種書,那他只要等待會兒從溪邊回去後,再好好将這本書藏在自己的行囊之中,江肅怎麽也沒有翻人細軟的毛病,他應該可以将這件事好好隐瞞下去。
只是他走到溪邊時,忽地又想起一件事。
他跑得太匆忙,根本沒有帶上換洗衣物。
他只得再偷溜着跑回去拿了換洗衣物,好歹這回他運氣還算不錯,并未撞見江肅,自然也不需要同江肅解釋自己為何要跑回來,只是他站在行囊一旁,想将那本書放進去時,他不免……有些猶豫。
方才賀靈城也說了,沒有人沒看過這種書。
那他……看看也沒什麽吧?
可他就算要看,也絕不能在這裏看,否則若是再被江肅撞見,難免要給江肅留下什麽不好的印象,他只得再帶着那本書,匆匆趕着去溪澗邊上洗澡。
……
江肅回到賀靈城身邊,原是想問問賀靈城,知不知道六扇門最近的在做些什麽事。
他想魔教必然有自己的信息來源,六扇門與他們敵對,依照謝則厲的性格,他必然會格外注意六扇門的動向。
只是他還來不及開口詢問,便已有人跑來同賀靈城彙報消息,說江肅他們救回來的那個人,已經醒了。
江肅擔心六扇門中人從丹青上見過賀靈城和烏歧的面容,便只好自己一人走過去。
魔教暫且在此處紮營,可帳篷之物還尚未搭建好,方才那青年被他們放在樹下,有教中大夫守着,如今江肅走過去,見那青年面色慘白,靠在樹下喘息。
教中大夫同他說此人內傷太重,可并不礙及性命,他才略松了口氣,正要同此人說話,那人卻擡眼看着江肅,稍稍一怔,脫口而出,道:“你就是江肅?”
江肅:“……”
他知道自己在江湖上名聲響亮,有不少人憑臉就能認出他的模樣,可這種感覺還真是古怪極了,更不用說這人眼中滿是驚羨之意,看得他渾身難受。
這人卻頗為激動,也不曾察覺江肅神色不佳,倒是自顧自一股腦說了下去。
“我竟然能在此處見到江少俠,這難道是止水劍派?”他左右一看,先握住大夫的手,道,“老先生,謝謝你,各位止水劍派的師兄師姐,多謝救命之恩!”
江肅:“……”
魔教教衆:“……”
可先前賀靈城有過吩咐,不讓他們在這人面前表明身份,那些人便也只能沉默不言,繼續忙于手上的工作。
只有江肅覺得,這個六扇門的小夥子,可能有點傻,還有些瞎。
他先前沒想到這人會醒得這麽快,所以才跑去和賀靈城說,讓他做些布置,莫要讓此人發現自己身處魔教營地,意思便是等營帳搭好之後,照顧他的人千萬不要身着魔教服飾,否則那衣服上頂着那麽大一個魔教标志,傻子都能看得出來這裏到底是哪兒。
對不起,辱傻子了。
滿營地衣着統一的魔教教衆,這人竟然覺得這兒是止水劍派?你們六扇門難道沒有上崗前的考試培訓嗎?
不過也好,這人如此認為,着實給江肅免去了不少麻煩。
江肅蹲在他身前,問他:“你是六扇門的人?”
那人這才想起要自我介紹,激動不已,不住點頭,道:“在下六扇門周洲,多謝江少俠救命之恩!”
江肅:“不必……”
“若有來生……不不不,不必來生,今生今世,做牛做馬,無以為報!”周洲捂着胸口內傷疼痛之處,一面大聲說道,“江少俠,我……我敬仰你許久,不想今日竟然能在此相見,我……”
他深吸一口氣,卻忘了自己身受重傷,這一口氣憋得他胸口鈍痛不已,憋不住便開始劇烈咳嗽。
江肅:“……”
他不想知道這個人對他是什麽看法,他只想知道六扇門究竟出了什麽事,為什麽這個人會飄在河中。
江肅等周洲咳嗽稍止,方才開口詢問,提及正事,周洲這才猛地一驚,好似一下想起了什麽緊要之事一般,撐着樹幹便要站起身,一面道:“我得先趕回城中。”
江肅不由蹙眉,反問:“到底出了什麽事?”
周洲看着江肅,忽而又撲通跪下,道:“江少俠,我們徐捕頭還在那城中,求你救一救徐捕頭。”
江肅:“……”
他是真沒有想到,這在路邊河裏随便一撈,竟然還能撈出個熟悉名字來。
六扇門的徐捕頭,徐卿言,書中後期角色,也是同苗疆有關的那把鑰匙的重要人物,書中後期便是徐卿言帶着盛鶴臣等人前往苗疆,方才從苗疆中取得那把鑰匙的。
而今聽周洲之言,徐卿言似乎在此處遇了險,反正他在書中後期還要出現,那麽徐卿言在此處遇到的危險,就算沒有江肅出手,應當也能自然化解。
可江肅看着周洲的慌張神色,還是開了口,問:“他怎麽了?”
書中是徐卿言帶着盛鶴臣等一幹武林盟中人去苗疆取的鑰匙,而今江肅既知武林盟內早有叛徒,難免不太放心。
他擔心若照着原本的劇情,由盛鶴臣帶武林盟中人去取那把鑰匙,倒最後返會為某些人做了嫁衣,既然他機緣巧合在此處見到了徐卿言,倒不如趁機結識,等魔教一事終了,他立馬就帶李寒山一同奔赴苗疆。
周洲聽江肅願意出手,方才緊張開口,卻說得颠三倒四,顯是緊張極了,好在哪怕如此,江肅也大致聽懂了究竟發生了何事。
六扇門出手,大多與江湖中人有關系,可此次徐卿言和周洲在此,卻只是一個巧合。
他們辦了一樁案子,正要返回六扇門,途徑附近城鎮,聽聞城中出了大事,便決定出手管一管。
那城外有一處廢廟,進來來了些和尚,将廟整理妥當,重新開了廟門,可不想城中不少人上山進寺參拜之後便不見了蹤跡,縣太爺帶着捕快進寺看過,寺廟幹幹淨淨,不見半點異常,下山時猛虎在山腰晃過,便覺得失蹤之人,或許是落了戶口。
可失蹤之人那麽多,怎麽可能全都是被老虎叼了去,城中人并不信服,糾結數十家屬,一同上了山,卻又跟着消失無蹤。
他們沒有任何證據,縣太爺也将那寺廟也裏裏外外搜了許多遍,實在沒有任何辦法,最終也只是朝寺門上貼了封條,而後快馬加鞭,将此事向上彙報,想請上頭的人派人下來調查。
徐卿言和周洲恰巧路過此處,在縣太爺眼中,六扇門的捕頭已算是了不得的人物了,而徐卿言聽聞這種怪事,也想去看一看,便拉着周洲,帶着捕快一道去了那廟中。
他們白日一探,并無異樣,徐卿言便等到了夜晚,再帶着周洲,僅僅二人結伴,偷偷溜進了那廟宇之中。
之後之時,周洲便記不大清了,他只記得自己背上挨了一棒,扭頭見徐卿言同數個黑影扭打一塊,回頭喊他快跑,他便飛奔要下山,卻失足跌下山坡,滾進了山坡下的河水中。
江肅無言以對。
他本以為會是什麽驚心動魄的打鬥和故事,卻沒想到這周洲竟然是自己摔下河摔暈的。
江肅安撫周洲在此處歇息,而後起身去尋賀靈城,同賀靈城将這些事再說了一遍,讓賀靈城和烏歧先返回魔教,他打算進城看一看。
至于李寒山……他若是想跟着,便讓他跟着吧。
想到此處,江肅才發覺,李寒山竟然還沒有回來。
這周洲廢話極多,短短一件事他說了許久,恨不得将所有細枝末節全都告訴江肅,前後竟花了兩刻多鐘時間,而江肅記得李寒山洗澡頗快,若是找他之前洗澡的速度,他早就該回來了。
難道說……
江肅想起了李寒山帶去洗澡的那本書。
他沉默片刻,決定暫且忘記此事,李寒山想洗多久就洗多久,大不了他再去找周洲談一談,問一問那廟裏到底是什麽情況。
可賀靈城也已注意到了這件事。
“少主還沒回來嗎?”賀靈城皺眉,“這麽久了,那周洲說山中有猛虎,少主不會遇到老虎了吧?”
江肅:“……不會。”
“不行,我不放心。”賀靈城站起身,道,“我去找找他。”
江肅匆匆伸手,想将賀靈城攔下,卻又沒有合适阻攔的借口,只能拐彎抹角道:“賀副使,寒山的武功,不可能會出事的。”
“意外之事,可不好說。”賀靈城越想越覺得緊張,“我還是去看看吧。”
江肅無可奈何,只得拽住賀靈城的胳膊,道:“他帶着書去的。”
“書?”賀靈城先有不解,“什麽書?”
片刻之後,他猛地想起自己方才塞給李寒山的西域版春宮,不由一陣尴尬,卻不知為何連江肅都已知道這件事了。
他只好勉強笑了笑,道:“這……江少俠說得對,看來少主是不會出事的。”
話音未落,賀靈城已聽見了腳步聲,他同江肅一道回首朝後看去,便見李寒山拎着兩根削尖的木棍,上頭還戳了幾只烤得外焦裏嫩的魚,心情頗好,開開心心跑回來,恰好聽見賀靈城說的話,還追着問了一句:“出事?我出什麽事?”
賀靈城:“……”
江肅:“你……洗完了?”
“我早就洗完了啊。”李寒山擡起手裏的烤魚,心情激動,“試試?這次沒有烤焦!”
江肅:“……”
等等,難道說李寒山這麽久沒回來,是下河捉魚烤魚去了?
不對,咋回事啊?這麽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帶着一本春宮圖去無人之處沐浴,不看書也就算了,他竟然還烤魚去了?
江肅從李寒山手中接過那一串烤魚,卻也不知自己還能說些什麽話才好,只好湊上前嗅了嗅,這烤得還挺香,他便又沉默片刻,到了最後,也只憋出一句:“收拾收拾,待會兒随我進城。”
李寒山叼着烤魚不住點頭。
他看江肅走開,又下意識想要跟上,賀靈城急匆匆一扯他,将他拽到一旁,很着急李寒山對那本西域春宮圖冊的學習進度,開口便問:“少主,你方才帶書去洗澡了?”
李寒山點了點頭,又覺得奇怪,問:“你怎麽知道?”
賀靈城雖見李寒山神色略有古怪,顯然不想在他人面前提起這種事,可賀靈城急于知曉結果,便還是追問,道:“看了嗎?”
李寒山點頭:“看了……”
賀靈城松了口氣。
看了就好,只要少主看了那本書,那少主和江少俠的故事,就還能有希望。
“可是我……有些不理解。”李寒山皺起眉,顯然極為疑問,“那書上畫的東西,太奇怪了。”
賀靈城雖覺得自己不該與少主讨論這等事,可已沒有人能教少主了,而書是死物,少主又是傻子,保不齊少主看着書想到了什麽奇怪地方,至少最基礎該要怎麽做,他還是得給少主捋清楚了。
賀靈城深吸一口氣,摒棄心中尴尬,決定做好一位口頭教導成年弟弟的兄長的艱巨責任。
而後李寒山便默默掏出了書,翻開在賀靈城面前,指着樹上不堪入目的畫面,認真開了口。
“這裏。”李寒山說,“人扭不成這個動作吧。”
賀靈城:“……啊?”
“我剛才試了試,手是扭不成這個角度的。”李寒山皺起眉頭,“不過父親說過,江湖上有個奇怪功法,修之身體柔若無骨,難道西域也有這種功法?”
賀靈城:“……”
李寒山搖了搖頭,又将那本書翻了幾頁,而後指着另一幅畫上的人,說:“這也不對勁,人的腿絕對不可能這樣的啊?若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如此,那此人必是武林高手,否則我這二十年的武功不都白練了嗎?”
賀靈城深吸了一口氣,竭力控制心中突然升起的怒火。
“少主。”賀靈城說,“我讓你看春宮圖,不是讓你研究他們的姿勢究竟哪裏不對的。”
李寒山不明白。
“好,那不說這些。”李寒山又翻過兩頁,道,“人是不可能這樣挂在秋千上的,我都不可以。”
賀靈城:“……”
李寒山:“人是不可能這樣騎馬的,馬都嫌他重。”
賀靈城:“……”
李寒山:“哦不對,那是駱駝。”
賀靈城:“……”
李寒山還要再往下翻頁,賀靈城已氣得臉都白了,一把從李寒山手中将那本書奪回來,一時難以忍住心頭恨鐵不成鋼的怒火,高聲便道:“少主!這是春宮圖!不是劍譜!”
他喊得聲音太大了,周遭幾人聽見春宮二字,紛紛側目,而李寒山更是握緊了手中串着烤魚的木叉子,如同被他吓到了一般,緩緩睜大雙眼,卻還是要說,道:“……就是很不真實啊。”
賀靈城:“……”
賀靈城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好容易平息怒氣,見李寒山竟還是一臉較真,他竟也不知還能說什麽話才好了。
他不想解釋,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如何解釋。
他只能露出疲憊笑容,同李寒山道:“畫師畫技不好,少主忍一忍吧。”
“畫技不好,難免會有錯漏。”李寒山皺眉,“那若到現實,保不齊就要弄錯。”
賀靈城:“……您學另一個沒錯的就好。”
李寒山還想較真,道:“可是……”
“少主,您放心,若有朝一日,您還能有洞房花燭這一天。”賀靈城幹笑,“對方一定不會做錯的。”
他算是明白了。
什麽提早準備,什麽春宮學習,什麽洞房花燭?
少主這樣的人,他根本就不可能有洞房花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