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雁聲
時雨回到家就開了電腦,屁股挨上床的時候痛得呲牙咧嘴了一番,嘟嘟囔囔地罵着約的實踐的主下手太狠,都兩天了也只是消了腫而已。
他邊努力适應屁股和床鋪之間作用力帶給他的疼,邊登上了QQ。
消息提示音自己争先恐後地冒出來,滴滴滴響個不停,時雨嘆了口氣,點開十幾條未讀消息的對話框,不用想都是編輯來催稿的。
他早前接了給一本即将出版的書畫插畫的活,畫了一些,還差三四張。
編輯筱葉: 一川!書馬上就要出版了你的圖呢你的圖呢啊啊啊啊啊啊啊!
編輯筱葉: 別給我裝死!我要是催不到稿被主編罵我就砍了你!
時雨只看了最後兩條,連忙安撫: 我保證我保證!二十號之前四張圖一次性給你,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再多畫一張白送你們好不好【期待】
筱葉瞬間回複: 你說的!你要是二十號交不齊五張,我就坐你家門口一哭二鬧三上吊!
時雨連連保證: 我說的我說的【嘻嘻】
時雨是個漫畫家,從高中開始就自己在外面賺外快了,那個時候也不懂,畫一張圖收點錢,給自己添點夥食,後來在微博上給游戲和小說畫同人,漲粉很快,有了不少粉絲基礎,後續的事情就很簡單,他的活基本上就沒斷過,有出版社聯系他,有商用周邊聯系他,甚至還有富有到令人發指的粉絲找他約稿,價格開得很高,不過他拿人家那麽多錢也心不安,最後還是把價格降回去了。
拿畫畫當做職業以來,也就因為大學畢業要寫畢業論文和設計停止創作了幾天。
他沒有其他工作了,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待在家裏畫畫,偶爾接接金主爸爸的廣告推廣,他也不會做飯,每日以外賣為生,家裏也……挺亂。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可能是大部分宅男的常态,他知道這不是他與旁人最大的區別,最別于常人的一點,就是他戀痛,他喜歡spank。
他也不是時時都有靈感,編輯催得緊了他也會有很大壓力,能緩解的只有抽煙和去約實踐,他沒跟人保持過長久的主被關系,每次興起都是在貼吧裏發邀請和坐标,微信裏也加了不少主動了。
前天去約實踐的原因也很簡單,他畫不出來,坐在電腦跟前一天他也畫不出一張圖,眼看着離交稿時間越來越近,他也很焦慮,幹脆放任自己放松一下午,只不過那人打得太狠了,時雨直接被他揍哭了,上了藥将養了兩天,紅一點沒褪下去,該怎麽疼還是怎麽疼。
然而最可氣的是,他被打完了,竟然也沒一點想法冒頭,他剛剛說大話二十號之前交稿,其實也就剩不到十天,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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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雨翻過身趴在床上,回過手給自己慢慢揉屁股,煩得想抽煙。
他在床上半夢半醒地趴了一會兒,直到手機又響起來。
來電的是他的大學舍友,畢業了就在一家游戲公司做美工,他倆倒是經常聯系,這人打電話給他只有兩個原因,一是去酒吧玩兒,二是幫他出點點子。
“喂。”時雨有氣無力地接了電話。
“嘛呢,才睡醒啊?”章桦問。
“沒,心煩。”時雨爬起來,點了根煙。
章桦一聽這個,順便就道:“那晚上玩兒走,我也煩。”
兩個煩悶的人湊一起,當然只能借酒消愁了。
“我跟你說,我們公司最近不是要做一個古風的手游嗎?還是明朝的,我們這些美工天天翻書看明朝的服飾和建築,簡直頭都要禿了。”章桦一口悶了小半杯酒。
時雨也感嘆:“我還剩十天交稿,還有五張圖沒畫呢,啊!我想回家吃軟飯,打工人太累了。”
章桦哼笑了聲:“也是,你這不工作,家裏也有本事讓你啃老,我就不行了,為生活所迫,不得不向資本低頭啊!”
時雨懶得理他,自從知道他家還算有錢之後這人就愛時不時地說幾句不痛不癢的酸話,他都習慣了。
兩人邊聊邊喝,在酒吧待了一個多小時,章桦四下裏看了看,然後湊過來杵了杵他的胳膊:“哎哎,看那。”
時雨順着他下巴擡起的方向,朝自己身後的位置上看了一眼。
兩個男人面對面坐着,桌上擺了幾瓶這家酒吧的自釀酒,也是招牌酒,名叫雁聲。那兩個男人都穿的白色襯衣,背對着時雨的人他看不清長相,便去看正對着他坐的人,那人姿态閑散,一手捏着酒杯,晃動手腕輕輕搖,時雨眉心一跳,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酒吧又那麽吵,可他似乎聽見了玻璃杯裏冰塊兒碰到杯壁的叮鈴聲響。
他戴了一副帶金屬鏈條的金絲框眼鏡,頭發向後抓起來露出光潔的額頭,但是估計很久沒有打理了,掉下來一绺碎發。
時雨愣愣的,能感受到對方身上那種強烈的斯文敗類的氣質,很是唬人。
他長得很好看,是對時雨胃口的那種好看。
章桦見時雨有些呆愣,攬了一把他的肩膀,揶揄地問:“看呆了?我看起來那人像是跟你一類人。”
時雨被他一晃,恍然發覺他盯着人家看了好久,視線這麽明顯,不知道他發現了沒。
他回過身,一口氣喝了一杯酒。
來這裏的人都會點雁聲,他不知道老板為什麽會給酒取一個這樣的名字,但是也挺好聽,他有點好奇,大雁的聲音究竟是什麽樣的。
章桦見他耳朵有點紅,一把摁住他的手驚道:“你喝這麽快幹嘛?上次喝雁聲喝到吐你忘了?”
時雨撞了他一下:“你怎麽看出來他是gay的啊?不是說只有同類能感覺出來嗎?你也終于要彎了嗎?”
“放屁!”章桦罵道。
時雨的性向在宿舍裏不是秘密,當時有個舍友接受不了,當即找導員換了宿舍,不過倒也沒說出他的秘密來,雖然時雨表示并沒有會看上他的可能,但是他也挺感謝他幫忙保守秘密的。
時雨跟他互怼了兩句,嘴角的笑還沒下去又沒忍住回頭看了那人一眼。
也不知道是為什麽,他剛剛熾烈地盯了人家半天,那人都沒反應,這次只這一眼,兩個人視線便對上了。
時雨看到對方藏在鏡片後面的眼睛略微眯了一下,然後稍稍一歪頭,端起酒杯朝他一擡,将酒杯裏三分之一的雁聲一飲而盡。
“哇……”章桦悄眯眯地感嘆了下。
時雨又是一怔,捏緊了自己手裏的酒杯,也忘了要回敬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