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要的就是這句話

其實許硯生一直在想,時雨如果稍微思索一下,就會問他剛剛的電話是誰打來的,但他似乎一直都這麽心大,到最後要睡覺了也沒問,許硯生的話卡在嗓子眼兒裏,總覺得自己提起來很是別扭。

時雨趴在他腿上讓他再給屁股上一次藥,然後打了個哈欠。

屁股上的紅基本上都褪了,只餘點點淤青,稍微使點勁兒摁揉,還是挺痛的,時雨哼哼唧唧了半晌,讓許硯生忍不住失笑,把人抱起來讓他坐在腿上,攬在懷裏哄了一會兒。

時雨有點困了,趴在他肩上阖上了眼睛。

許硯生想了又想,才開口叫了他一聲:“寶寶,我有事跟你說。”

時雨迷迷糊糊之間睜開了眼睛,含含混混應着:“你說……”

許硯生斟酌着措辭:“其實那個雁聲酒,名字是……”

他話還沒說完就覺得肩頭一沉,時雨的脊背均勻起伏着,溫熱的鼻息噴在肩上,又熱又癢。

許硯生無奈一笑,把他慢慢放在床上,順便掖好被角,這才關燈上了床。

時雨往他這邊湊了湊,許硯生擡起手臂攬住他,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二人相擁而眠,沉沉睡去。

時雨這一覺睡得非常好,連早上許硯生走他都不知道,徹底睡醒時已經九點多了。

他收拾完畢出去吃飯,腦子裏想到昨天晚上許硯生似乎是要跟他說話來着,但是他太困了,終究沒能抵擋住瞌睡蟲,壓根兒沒聽見許硯生說了什麽,只依稀記得他說了關于雁聲酒的事情。

時雨費力地思索了半晌,想要想起來許硯生昨天說得是什麽,但是牛角尖兒鑽了半天他也依舊沒想起來,殊不知許硯生感覺到他睡着了之後就沒再往下說了。

他吃着飯,正打算不想了,結果又回憶起第一次跟許硯生在酒吧見面的場景,不由得動作一頓。

他突然想起,他第一次見許硯生的時候,他正在跟別人喝酒,也是個男的,只不過那人當時背對着自己,他沒看清長相。

可是最後跟他約炮的人卻成了自己,陰差陽錯地發現了對方跟自己一樣的秘密,由此衍生出了一系列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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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當時那個人是誰?他去酒吧是準備要跟那個人約的嗎?

時雨擰住了眉,如果他當時是要去跟那個人約的,最後為什麽卻找了他?

而且那個人,很可能就是昨天打電話的那個人!許硯生說了不是醫生,又知道酒吧有活動的,肯定是經常去酒吧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

時雨越想越不對勁兒,最後掏出手機給許硯生打電話。

沒有被接通,時雨咬着牙又打了一遍,還是沒有接通。

時雨氣得眼睛都紅了,飯也不吃,付了錢就走,不是回家的方向,而是去第五醫院的方向。

他一直都是這種說風就是雨的人,也不願受委屈,更不願意跟在意的人之間有什麽心結解不開,即便有疑問,他也會想要去問清楚。

時雨走了兩條街,沒開始那麽生氣了,看了看手機,沒有未接也沒有未讀消息,他呼了口氣,心想許硯生是不是在忙,或許在查房,或許在手術室……

他慢慢吞吞走到醫院門口,終于接到了許硯生的回電。

“剛剛去開會了,怎麽了?”

時雨低着頭,碾了碾腳底下的一顆石子,悶聲問道:“那天跟你一起喝酒的人是誰?”

許硯生猝不及防,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

時雨加重了語氣,有點急了:“第一次見面那天!跟你喝酒的人是誰!?”

許硯生的一顆心瞬間懸了起來,但是不知為何又有點松了口氣的感覺。

關于關闌鉑的事情,從昨天那一通電話開始就讓他有點分神,以至于早上開會的時候都會走神,雖然沒被發現,但這種狀态還是盡早過去的好。

他本以為時雨昨天什麽都沒聽到,誰知他僅從一句半的話語中就聯想到了這麽多。

那邊電話裏,聲音有些嘈雜,還有賣早飯的吆喝聲,許硯生剛要說什麽,話鋒一轉,又問他:“你在哪兒?”

時雨停了好一會兒,才自暴自棄道:“你醫院門口。”

許硯生擡步就往出走,叮囑道:“站那兒,等我找你,好不好?”

時雨又停了好一會兒,時間長到讓許硯生有點心焦,正準備再說一遍時,終于聽到那邊應了一聲。

許硯生放了心,又道:“等我兩分鐘。”

說罷他挂了電話,快走改為了跑步,一路繞過來來往往的病人和家屬,跑到了醫院的廣場上,他一眼就看見了站在一棵樹下的時雨,垂着頭也不知道在看什麽。

許硯生心裏一疼,趕忙跑過去,時雨擡頭看見他,頭發都跑亂了,還喘着粗氣,撇嘴問:“你跑啥啊?”

“怕你等急。”許硯生想去牽他,被時雨躲開了,手僵在半空,抿了抿嘴唇。

時雨看他的模樣,也跟着抿了下嘴唇,低聲哼道:“你要不是心裏有鬼,這麽着急跑來幹嘛?”

許硯生嘆了口氣:“先進去吧,我剛開完會,這會兒沒什麽事。”

時雨一路都沒讓他牽,自己走在略微靠前的位置。

許硯生在心裏嘆氣,這是跟他鬧別扭了,不過還好,來找他就是為了讓他把事情講清楚。

走到郭醫生辦公室門口,許硯生敲了下門,道:“有事的話先幫我擋一下,我一個小時就好。”

郭醫生雖然意外,但也點頭應了。

許硯生進了辦公室,把門關上之後,時雨回頭看了他一眼,也不坐,就雙手插在衛衣前面的口袋裏,看上去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樣子。

許硯生走到他跟前,沉默了一會兒,沉聲道:“時雨,對不起。”

時雨倏然擡頭看他,眼眶刷得就紅了,委屈地瞪着他。

許硯生心裏一抽:“我沒有刻意瞞你什麽事,也沒有騙過你,第一次在酒吧見面……跟我一起喝酒的是酒吧的老板,昨天打電話的也是他。”

通紅的眼睛裏蒙上一層茫然,時雨有點沒轉過彎兒來,不知道如果關闌鉑是酒吧老板還會有什麽事情是他沒想到的。

許硯生捏了捏眉心:“我跟他認識八年,起初他們家的自釀酒還不叫雁聲,是後來才改的。”

時雨慢慢瞪大了眼睛,之前的一些疑問瞬間就明晰了,雁聲為什麽叫雁聲,為什麽一開始不叫這名字,為什麽許硯生去喝雁聲不用掏錢。

所有的一切竟然是某個人的情意,對于許硯生的情意。

時雨看着許硯生,呼吸急促,眼中劃過一抹疼痛,他吸了口氣,轉身就走。

許硯生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時雨被他一拽被迫轉過身,然後就被扯入熟悉的懷抱中。

白大褂上是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對不起……”許硯生眼睛也紅了,喉結來回顫動着,啞聲道:“別哭。”

時雨猛得吸了兩口氣,哭着喊:“許硯生!你就是個四處留情的王八蛋!”

許硯生扣住時雨的後腦勺,在他發頂上一下一下地親。

不是許硯生的問題,只是他被別人肖想了這麽久,那人似乎很愛他,愛他到把自家的招牌酒都取做了心上人的名字,這讓時雨忍不住的委屈。

因為他跟許硯生才認識幾個月,可他明明也很愛許硯生。

許硯生讓他在懷裏哭了個盡興,一遍一遍道歉,低聲哄他。

其實這件事情細究起來也不能怪許硯生,時雨多少是了解他的,他知道許硯生不可能在跟關闌鉑有什麽的時候還在招惹他,他也知道給招牌酒改名字的事絕不可能會是許硯生要求的,但他此刻也只能朝許硯生發洩自己的情緒。

時雨想做那個除了他父母之外,最愛許硯生的人。

懷裏的人慢慢止了哭,許硯生感覺自己的肩頭處已經濕了。

他在時雨背上摸了摸,然後勾住他的兩條腿,整個把人抱了起來。

時雨摟住他的脖子,只餘一下一下抽噎。

許硯生抱着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然後抽了紙巾,托着時雨的下巴給他擦眼淚,擡起下巴在他眼睛上吻了吻:“別哭了,眼睛都腫了。”

時雨還帶着哭腔,控訴他道:“你都沒早點告訴我!”

“對不起。”許硯生今天跟他說了很多次對不起了,嘆息道:“之前我一直沒想起來這事兒,昨天他給我打電話我才想起來的。”

時雨賭着氣:“你以後不許再去那家酒吧了,不許再喝雁聲了!”

許硯生摸了摸他的臉:“好。”

“不行!你要讓他改名字!不能叫這個名字了!”

“我會跟他說的。”許硯生笑了一下。

時雨看着他,眼睛又紅了:“他很喜歡你,是麽?”

許硯生略微搖了下頭:“我看得很清楚,小雨,那不是喜歡,只是一種得不到的執念而已,我原先跟他說過,把酒的名字改回去,他沒有同意,後來我也不再說了,因為我覺得他總有一天也會遇到一個愛到骨子裏的人,那個時候不用我說,他自然也會改。”

時雨撇嘴:“他不知道這樣做會給別人帶來困擾麽?”

許硯生失笑,沒有答話。

“許硯生,你到底愛不愛我?”時雨又問,聲音輕輕的。

“我愛你。”許硯生握住他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寶寶,任何時候都不要懷疑我的感情,好麽?我很愛你。”

時雨本來還想問問許硯生,到底有沒有喜歡過酒吧老板,但是現在又不想問了。

許硯生說他很愛自己。

時雨要的就是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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