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撐好

天已經黑透了,時雨走在兩片田地中間的小路上,害怕自己崴腳摔倒,拿手機的手電筒照着走。

村口有一個老爺爺推着三輪車,在賣糖葫蘆和攪糖,他自己一個人,周圍孩子又多,有點忙不過來的樣子,但是他慢吞吞的,不管周圍的小孩兒多叽叽喳喳他都安安靜靜的給每個小朋友遞東西。

時雨走過去排隊。

糖葫蘆已經快完了,時雨有心想多買幾串兒,但又不想跟這些孩子們搶吃的,只要了一串,準備回去分着一吃。

後面沒有糖葫蘆了,有幾個小孩兒沒有買到,時雨頓了頓,覺得要是只給一個孩子不太好,幾個人都沒有就買了攪糖,他也不管了,自己吃了兩顆山楂。

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沒吃了,時雨覺得這糖葫蘆格外好吃,雖然不好看,但是山楂并不很酸,裏面還加了小核桃,外面的一層糖甜又不膩。

他慢慢往回走,拿手機照着燈,驀地覺得背後一痛,不知道被什麽硬物砸了一下。

時雨蹙着眉回頭,只見不遠處站着兩個小男孩兒,有點生氣地看着他,一個小孩兒手裏還拿了塊兒石頭,躍躍欲試地準備繼續砸他。

背後被砸的那一塊兒生疼,時雨竄上一股子惱怒的火氣,将吃到糖葫蘆的喜悅都沖走了,他面色不善道:“你們幹嘛?”

石頭迎面砸來,時雨敏捷地閃開,大步朝小孩兒那邊走:“過來,給我說清楚,砸我幹嘛?不知道這很危險嗎?”

他到底是個成年人,個頭比倆小孩兒不知道高多少,倆人見他過來,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那個拿着石頭的小孩兒大聲朝他喊道:“你把最後一個糖葫蘆搶走了!芳芳在外面哭呢!你個大人搶小孩兒的東西,要不要臉!”

時雨臉色鐵青,頭一次被兩個小破孩兒罵不要臉,氣得頭頂生煙:“你再說一句?信不信我揍你!”

“你搶人東西還打人!我告我媽去,讓她來揍你!”倆小孩兒只有一個一直嚷嚷,另一個就被他拽着,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樣子。

時雨被氣得夠嗆,直接抓着那喊話的小孩兒就要往他屁股上踹,另一個小孩兒像是突然回了神兒,見時雨沒抓他,便用力甩開了男孩兒的手,然後自己跑走了。

時雨背靠農田,又在使力拽人,那邊小孩兒一松手,倆人因為慣性往後仰了一下,時雨一腳踩空,整個人連帶着小破孩子一起跌進了農田裏。

快入冬了,農田裏只剩些摘過麥子的枯杆子支棱着,時雨倒在地上時只覺得大腿處一痛,應當是被麥稈刮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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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兒倒在他身上,手裏還拿了串糖葫蘆舍不得扔,糖漬沾了時雨一身。

“你他……你自己也有糖葫蘆,咋不給你那個芳芳啊?”

時雨腦子木了一瞬,掀開小孩兒自己爬起來,尋着沒有關掉的手電找着了手機,暗罵自己跟個沒教養的小屁孩較什麽勁。

他仗着腿長,一跨就爬上來了,那小孩兒以為他要走,自己又爬不上來,急得大哭,聽得時雨腦仁子疼。

“閉嘴!不然不拉你上來了!”

***

許硯生和唐醫生回到住處的時候直接去敲了時雨房間的門,來開門的是張銘帆。

“時雨呢?”

“許醫生!”張銘帆洗過澡了,此刻确實穿戴整齊,因為時雨已經出去好久了還沒有回來,他害怕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他去買糖葫蘆了!他走的時候我在洗澡,我出來都已經快半個小時了,不應該這麽慢!”張銘帆忙道。

許硯生臉色瞬間就變了,還以為他又去畫畫兒了,沒想到竟然是自己跑出去了。

從村口進來的那條路不太好走,又沒幾個路燈,萬一跌進田裏面傷了怎麽辦?

許硯生準備進門的腳步一頓,轉身就走,回頭道:“我去找他,我手機沒電了,你要不跟我一起?給他打個電話。”

張銘帆跟他出了門:“我沒他電話,剛剛給他打了個微信語音,沒接。”

許硯生擰着沒,看了張銘帆一眼,更加煩躁了:“15609******,他的電話。”

許硯生腳步奇快,一路走一路看,張銘帆手忙腳亂地撥了電話過去,打了一遍還是沒人接。

不用他說許硯生都已經知道結果了,外面太暗了,張銘帆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他感受到了許硯生周身那種冷意。

許硯生大多時候都是溫和的,他偶爾會開開玩笑,這次來醫援的團隊裏,除了唐醫生就數他和東新醫院一個嘴巴特別貧的眼科醫生做受歡迎了,張銘帆沒見過他這幅樣子。

許硯生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會有情緒不受控的時候,他知道此刻應該先冷靜下來,想一想時雨最有可能去了哪裏怎麽了,但是他完全靜不下心,是一種自己感受到都會覺得有點危險的煩躁狀态。

許硯生原地站了一會兒,深吸了幾口氣,擡步繼續往村口走:“再打一遍。”

于是張銘帆再打了一遍,還是沒人接。

他看着許硯生僵挺的後背,試探道:“要,要不我告訴下其他人,也幫忙找一找吧?這村子挺大的,萬一迷路了……”

許硯生沒說話,他們已經走到村口了,門口什麽也沒有,賣糖葫蘆的爺爺也走了,小孩兒都散了,沒有時雨的身影。

時雨拖着那個倒黴孩子上他家去了,他摔得不輕,小孩兒也好不到哪去,他覺得有必要告訴一下他的家長。

他穿着志願者的服裝,村子裏的人都知道他們是來醫援的,即便沒有去看過病,但也是懷着感激之心的,聽時雨說完讓小孩兒跟他道了歉,時雨叮囑了家長要給小孩兒檢查有沒有摔傷,這才離開。

他也不是為了告狀,主要他自己都摔得頭暈目眩,還別提小孩子了,雖然他是倒在自己身上的,時雨也不放心他自己回去。

他沒有接觸過這種教育方式,看小孩兒父母很生氣還要打他的樣子,時雨反倒有一種罪惡感,好像他是捉着小孩兒回家來告狀的似的。

離開小孩兒家裏後,時雨才顧得上看一下手機有沒有摔壞,這一看才發現有兩個未接來電,是張銘帆的。

但是他完全沒有聽到手機響過。

反正就是松了口氣,今天這事兒他不敢讓許硯生知道,不然指不定氣到在荒郊野外地就給他一頓好打。

他大腿疼,一瘸一拐地往回走,給張銘帆回電話過去,手機估計摔得出了點問題,卡得很,但是功能都還好。

電話被接得很快,他拖着調子道:“操了,帆哥我好背啊……”

“在哪兒?”略微不平穩的呼吸以及明顯比平常沉下來不少的語調,都在告訴時雨許硯生現在有多生氣……而時雨又從中聽到了如釋重負以及隐隐的慶幸。

完了……許硯生到底還是知道了。

時雨無意識地摳了摳褲子,磕巴道:“我,我在路上了,我馬,馬上就回去……”

許硯生一聲不吭地挂了電話。

那是一種很難以言喻的情緒,悶悶地繞在他心頭,壓得他有點喘不過氣來,如果是在他們平常生活的地方,時雨一時半刻不接電話他都不會這麽着急和憤怒,他們對這裏都不熟悉,他不知道如果時雨一直不接電話他還能不能找得到他。

許硯生将時雨看得很重,他自己也是此刻才知道。

時雨自己慢慢吞吞走,走到住處就停在門口等着他倆回來,拍了拍自己一身的灰塵。

時雨遠遠看見兩個人回來,下意識站直了看着那個身影。

突然有點愧疚,許硯生忙了一下午,回來也不知道吃飯沒就開始擔驚受怕地找他。

時雨別扭地走了兩步去迎他,張了張嘴悶聲叫他:“……哥……”

張銘帆把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似乎沒什麽太嚴重的傷,也是松了口氣,想說什麽又看了眼身邊擰着眉看時雨的許硯生,終究也沒說啥:“吓死我了……沒事就行,那……那許醫生你們……”

許硯生呼出一口氣:“謝謝你了,你先回去吧,我帶他去棚子那邊上藥。”

時雨難得安安靜靜地乖巧跟在他身後,但是腿太疼了,他走不快,許硯生也不扶他,自己走一段路停下來等他一會兒,等他跟上來了再繼續走。

“哥……”時雨在後面叫他,有心想撒個嬌,但是看着許硯生回過頭看他的眼神也終究沒敢,只能鹌鹑似的乖乖跟着。

他們明天還要在這兒待一天,棚子都沒拆,藥品器具也都在裏面好好放着,許硯生掀開簾子進去,開了燈找傷藥。

“哪疼?”許硯生走到他跟前,問道。

時雨擡眼瞄他,頓了頓,張開手摟住了許硯生的腰,小聲道:“哥,我錯了……你別生氣……我摔到地裏面去了,渾身都疼。”

“上不上藥?”許硯生擰眉,冷聲道。

時雨抱着他不撒手,還摟得更緊了:“上,那你別生氣,你得聽我解釋。”

他聽到良久之後,許硯生的一聲喟嘆,擡起下巴看他,像個可憐小狗兒,許硯生垂眸盯了他一會兒,将他推開了:“腿疼就脫褲子讓我看看。”

時雨又瞄了他幾眼,還是決定好好聽許硯生的話,三兩下把褲子褪了,皮膚猝然暴露在空氣中,時雨冷得打了個顫,皮膚表層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許硯生皺眉看着他大腿外側那一片淤青,臉色很不好看:“你可真行,這麽大人了怎麽摔進去的?”

時雨忙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解釋了一遍,最後忍不住賣慘:“我背後還被那小屁孩兒砸了一下,這會兒還疼呢。”

許硯生搬了把椅子坐下,給他把腿上的傷處理了一下:“打電話怎麽不接?”

“我不知道,我沒聽見……出來了我看手機才發現有未接,但是我開聲音了……”

“摔壞了吧。”許硯生道。

時雨颔首:“可能吧。”

說着他就要穿褲子,許硯生直接往他屁股上甩了一巴掌,那樣子是還生氣着呢:“讓你穿了?”

時雨一頓,小聲道:“我有點冷……”

許硯生微微彎腰,把他褲子上系的皮帶抽了出來,将兩頭攏在掌心,然後拽了兩下,皮帶相觸,發出響亮的聲音。

時雨驚疑不定,覺得自己要挨打了。

果然,許硯生朝旁邊的小床擡了擡下巴,那是他們給病人看腿的地方,可以躺上去,但是不太大。

“撐好。”許硯生言簡意赅。

時雨可憐兮兮地看着他:“我……我已經受傷了……”

許硯生沒言語,就那麽看着他,時雨很快在那眼神之下屈服,踢踏着褲子,艱難地挪動,然後彎腰,用手撐住了床沿兒。

幾乎沒有任何緩沖,他剛撐好,皮帶便裹着風抽在他屁股上。

這力度可不小,是實實在在的懲罰,時雨沒防備,小聲地叫,整個人都往前傾了一下,大腿微微顫着。

許硯生也沒要求他怎樣,就是要出氣,不管時雨動不動,皮帶接二連三地往他臀肉上揍,抽了五下屁股就紅了一層。

時雨壓着嗓子悶哼,害怕許硯生就準備這麽揍到他明天坐不下去。

“啊!哥,我錯了哥,能不能別打了……”時雨聽見這響亮的聲音都害怕把人再招過來。

許硯生面無表情,下手卻狠厲,也不給時雨喘息的時間,啪啪的抽打聲不絕于耳,直到把時雨的屁股抽到通紅,略略腫起一層才扔了皮帶。

時雨痛得龇牙咧嘴,感覺到結束了,直起身子準備再認個錯,卻突然眼前一黑,許硯生站在他面前,把光都擋完了,他擡頭,剛想說話,就被許硯生一把扯住手臂,往自己懷裏一帶,然後整個将他抱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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