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方向根本就不是縣衙,顯然亦荇耀故意帶錯路。
也不知道張沁是明著糊塗暗地全明白,還是說他無心僅僅憑感覺或是單純的以為能在街上遇見亦荇言才頻頻在人群中探視。可惜的是張沁前面、左面、右面都看了,惟獨沒想起來朝後看,亦荇言正遠遠的跟著他們呢。
好不容易走過這段鬧市,已經過了将近一個時辰,韓珂的手裏拿滿了各色小零食,而張沁和亦荇耀也都被迫幫韓珂抱著不少的小玩意兒。張沁總算想起塑料袋的好處,能裝很多東西,拎著就成。而古人只會拿一片布包東西,又或者是用布做個簡單的褡裢背在身上,實在盛不下太多。
他們幾個路過一間客棧,張沁無意中朝裏望去,站在櫃臺旁無聊的四處張望等候的那名男子震動了張沁的心神,那個人正是幾個月全張沁在花樓中遇見的,和他前世好友長著同樣面容的人。張沁呆住了,這幾個月他曾無數次的輾轉猜測,也想過這個人并非是駱琦悅,畢竟世上相象的人多著了。而駱琦悅恰好和他在同一個時空中,還頂著原來的面容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但是,明白歸明白,真見著了,張沁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緒。哪怕是夢,哪怕是假的,哪怕是自欺欺人,給他一點奢念,讓他在這個無依無靠的世界中留有一點寄托和依賴。腦袋裏還是混沌一片的時候,身體已經擅做主張,等張沁清醒的時候,他已經站在那名男子的面前。
瘦弱的身體微顫著,張沁不自覺的伸出手去撫摸那個男人的面容。太象了,除了五官樣貌外,連氣質和給人的感覺都那麽相象。狹長的柳葉眉、深邃似能看透一切的眼睛、高挺的鼻梁還有那始終帶著笑意微翹的唇,高挑的身材不胖不瘦,如果不是穿著古裝留著長發,真的跟駱琦悅一模一樣。
張沁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動,淚,順著臉頰落了下來。亦荇耀和韓珂走著發現不見人,匆忙回頭去找的時候,看到張沁竟然跑到客棧中抱著一個陌生的男人,同時亦荇耀也發現到在遠處驚呆的亦荇言。
洛君成,其祖上是封儀的開國元勳,被封為王,本來這種外姓王是沒有封地的。可因為曾經和皇室聯姻,娶過公主嫁過女兒,又世代是忠良未有過大惡,在三代之前被賜封儀富饒之地安承郡為封地。自此後移居,徹底變成一個土王爺。
可惜的是洛家逐漸衰敗,到了洛君成這一代除了有個王爺的名諱外再無其他實權,不過洛君成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十六歲繼承家業,花了近十年的功夫硬是把一個名存實亡的家族頂到另一高峰。洛君成是一個黑白兩道都吃的開的人,一身武功深不可測,手下高手更是多如雲。
為人慷慨大方,仗義豪邁,處事圓滑變通,精於算計,再加上王爺的名號,黑白兩道都不敢輕易得罪他。借自己的身份之便利,暗地經營殺手組織,還有妓院、酒樓和賭場這種來錢快的地方。如果是一般人,頂多開一兩家妓院、賭場就顧及不暇了,畢竟那種地方鬧事的最多。而他自己本身低調,善於隐藏,所有的買賣經營都由屬下分散在各個地方來做。衆人所看到的只是他王爺的身份和俠義的行為,在官場與江湖中都頗有聲望。
在京城與張沁初遇的那家花樓就是洛君成經營的産業之一,花樓酒肆都是消息靈通的地方,那時的洛君成正做著一筆買賣在京城探風。無意碰到了張沁,當時并沒在意,而這次機緣巧合又遇到了,洛君成看到張沁的淚顏總算想起曾經有一面之緣。
上次匆忙,這次他也不悠閑呀,剛想狠心推開張沁,可是一碰上張沁垂淚欲泣俊美的容顏時,洛君成就軟下來,任由著張沁摟抱自己,用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竟是發出自己口中的溫和語氣問張沁說:“別哭了,你怎麽這麽愛哭,上次是碰痛你了,你在哭,這次又是為什麽?”
洛君成只是想安撫張沁,卻沒想到他的話完全讓亦荇耀和悄悄走上前的亦荇言誤會了,以為他們倆真的認識。剎那間,亦荇言的臉慘白,原來,原來他的龍兒并非來找他,而是和情人相見,原來他是自做多情!
亦荇言初見張沁時的那種興奮與喜悅完全被一種凄涼和憎恨替代,恨,他非常的恨,恨這個輕視他真心的龍兒!恨那位高高在上随意忽略他人努力的皇帝亦揚,還有對他和亦荇耀棄之不顧的爹娘!!亦荇言還不算成熟的心被仇恨蒙蔽,根本就忘了他還沒離家出走之前天天看著他的寶貝,幾乎連府門的張沁又哪有時間去認識其他人,這就是心亂則迷呀。
洛君成的溫柔給張沁帶來了一絲希望,他實實在在的期望這個人就是那個他前世的損友。因為不會說話,張沁扭頭四處觀望,瞅哪有紙筆給他用。正好看到不遠處櫃臺上掌櫃正拿著筆寫帳,剛想過去拿,和掌櫃算完帳的青衣男子擦過張沁走到洛君成面前說:“表兄,我們快走吧,別在這裏耽誤時間了。”
那人說完還厭惡的瞟一眼,張沁生的秀美,淚眼朦胧自帶一副讓人憐愛心疼的模子。卻讓那人誤以為張沁見洛君成衣著華麗知道是有錢的主兒,而想借機敲詐。洛君成看看天色,他是有要緊的事去辦不能繼續耽誤,只能抱歉朝張沁笑笑,轉身準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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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洛君成已經邁起腳步,塌出大門外,張沁伸手扯下長袍的前襟,咬破手指在衣襟上寫“我是張沁”,然後沖到洛君成面前指著他寫的字給洛君成。洛君成愣了下,他沒想到這個看似富貴人家的孩子竟然是個啞巴,那為什麽要告訴他名字呢?
洛君成疑惑的搜索自己的記憶,确定不認識張沁,記憶中也沒有一個叫張沁的人。為難的嘆口氣,對張沁說:“原來你叫張沁呀,真是個好名字,不過我真的要走了,如果有緣分的話我們大概還能見面的。”
洛君成對張沁起了好奇心,但是他不能耽誤他的行程,不過他有把握查明張沁是什麽人,以後有的是機會接觸這個讓他有點動心的娃娃。洛君成匆匆安撫張沁幾句後離開客棧,他沒發現張沁在他對那個名字沒什麽反映時就已經呆若石雕。
亦荇耀聽到洛君成話裏的那句“你叫張沁”給弄迷糊了,龍兒不是叫龍岚霏的嗎,怎麽變出了個張沁的名字?走過去,揀起張沁因為失神而掉落的布片,上面真真切切寫著“我是張沁”的字樣。這裏面一定有問題,亦荇耀翹起嘴角,輕蔑的注視著張沁,将手中的布片從張沁眼前掃過,說:“我該叫你什麽呢?龍兒?還是──張──沁──”
對於亦荇耀帶有嘲諷意味話語張沁仿若未聞,他已經不在乎了,就算被人識破他只是個異世枉死的魂魄依附在這具身體上又能如何。十八年,盡管那些人對他都很好,疼愛他,寵溺他。可是那些溫情全部是建立在他這具身體真正的主人身上,并不是他這個或是帶著記憶轉世,或是根本就是霸占別人身體的冤魂的。十八年,他擔憂了十八年,夜夜驚醒,惟恐被人識破。楚潇寒、龍彥楓還有闫靖昊和亦荇言對他越好他就越擔心被發現後這些人會如何對待他。
現在終於被他自己捅破了,他發現他并不是太介意,反而有種輕松。如果,如果被知道真相而惱怒的爹爹龍彥楓一氣之下,殺了的話,他是不是就能回去,回到那個他熟悉的世界。淚,迷漫在眼中,張沁如同行屍走肉般走出客棧,四周圍滿了看熱鬧的人。越過層層人群,他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亦荇言!張沁猛的清明起來,心,慌亂的狂跳,幾乎要從身體中蹦出來。為什麽,為什麽亦荇言會在這裏,他,都知道了……知道自己寫的那個名字,那個本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的名字。該如何解釋,不是他不明白亦荇言對他的好,也不是不清楚亦荇言的心思,而是……他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
張沁凄然的望著亦荇言,發現亦荇言眼中閃現的是他從未見過的寒冷,以及憎恨,冰冷的視線象是要把他割成一片一片的碎塊般。張沁發狂的分開人群,沖象亦荇言,他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做,但是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被張沁突然發狂的舉動吓壞的閑雜人士紛紛慌亂散開,可是張沁沖出人群的時候亦荇言已經騎上馬毫不留情的離開。如果能發出聲音,他就能把亦荇言叫回來,如果能發出聲音,他就能告訴亦荇言,其實他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