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玄晝星輔(2)
兩年後,北之玄武國槃海的星輔北釋,接替輔佐四朝北帝的星輔北辰之職,任天之輔。期五年,槃海先王北顼帝駕崩。同年,其弟繇繼位,世稱北繇帝,年號應天。
同年三月,集軍隊五十萬,以戰檄傳書四方,揚言稱要稱霸四國。
收到這個消息以後,玄晝國滿朝臣子皆驚,議論紛紛,地輔岑參更是不顧氣度地脫口而出:“此乃有違天綱之舉,陛下應以讨賊為名,出兵七十萬,殺他個措手不及,以敝其威風,同時可寄函至遼琛,劼安及周邊附屬小國,請求朕手。況自繇帝即位後,賦稅刑罰連年加重,小罪輕,則斬,大罪重,則誅族。槃海邊境更是戰亂不斷,嚴重的地區甚至十室九空,民不聊生,哀鴻遍野,此舉豈不順天、不應民,罪大惡極——”岑參越說越氣,瘦小的身子裹在寬大的朝服內,像是随時都能倒下,神情越來越激動,連山羊胡子都一抖一抖地。
“地輔岑參,”站在王座邊的西哲舉起一只手,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那手勢仿佛渾然天成,流露出一種優雅內斂、沉著穩重的君王重臣之氣。
岑參看着眼前只有十四歲,卻早已退卻了稚氣的孩子,雖不甘心,卻還是住了口。西哲輔政七年,處理事務的能力絲毫不遜于成人,甚至更有勝之,令人贊服不已。天輔與地輔雖同為宰輔,可所司事務不同,只是進谏之職相同而已,但因西哲身奉天命,所以人們總認為天輔的職位比地輔高。其實兩者的地位是完全相同的。若是別人就還算了,可是當時的西哲只有七歲,讓一個這麽小的孩子站在西舜王的身後,那白玉石階之上,西方白虎王座之後,從上向下俯視他,岑參怎麽看都不想接受。
一開始岑參的确不甚服氣,但當他的态度改變是在西哲繼任剛剛一年的一次事件之後。
岑參因為不願輸于天之輔的私情,而與西哲就一件事情向西舜帝進谏完全相反的內容。他要求興修湘水運河,而與西哲起了争議,争議還是他有意無意挑起的,但西哲卻始終以禮相待,絲毫沒有因為争論,就在朝見殿上與他吵起來。吵是沒吵,可西哲硬是不同意,當時西哲說此事不妥,說他有不好預感,但具體是什麽卻也說不上來,結果西舜帝采用了岑參的建議,興修河道。但剛修完不久,便正逢上百年不遇的洪水,下游百姓損失非常慘重,只得集體遷移,離開生活了幾個祖輩的地方,到上游去。
而當西舜帝要他回家靜心思過、半月不準上朝、并減免年薪時,西哲卻出面為他辯護,說因為自己沒有預言出洪水的到來,所以也應該承擔相同的責任,最後還免除了他半月不可上朝的赦命。半個月不上朝,這對岑參這樣忠心的臣子來說,是一道非常不能接受的赦命。
從那時起,他才開始欽佩這個只比自己孫子大一點的少年。現在岑參雖然還是有些不服,可兩個人的關系早已發展成忘年之交,有時西哲還向他請教政事。
“若是我玄晝先出兵,那可就是我們理虧,違抗天綱了。”兩哲道。
“檄文何在?”一直沉默着聽朝臣們你一言、我一語争論的西舜帝開口道。
“在此。”
“呈上來。”西舜帝那鋒銳的眉毛一挑,像是蘇醒的豹子,君王的威懾和身為政治家的危險同時鋒芒外露。“西哲,你來念,朕倒要看看他們要以何種理由發動戰争。”
西哲接過呈上來的檄文,快速掃視了一下,眉頭一緊,卻還是念道:
“奉天承命,傳檄宇內。皇天有仁,萬物為刍。天帝可容,天道不恕!以神州安平之久,長奢迷之風。官貪膏脂,民不聊生。府內金塊珠粒,棄之迤逦,民家碎銀難覓,溫飽作妄。官逼民反,不得不反!自屬國舉義以來,紛争不斷,戰亂不減,哀鴻遍野,燹火不熄,斷轅殘椽,戟折轍亂,流血漂橹,陳屍日下,此情此景,嗚呼痛哉!衰矣,不知何日盡也!
“且夫紫皇賜王座以四海,命四靈獸東青龍、南朱雀、西白虎、北玄武共守之,本是圖民安君樂,卻不料此情此景!為君者,視民若子。怎料此等景象?千萬子孫喪命戰亂之中,無家可歸,羁旅為鄉,此無異于割我肉、剮我皮千萬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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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問為何?伏惟紫皇賜王座之實意,其為四海四主,互不幹涉,行李往來,互通友好,民樂君泰。然四主心不一,行不效,實違其本心。且四海四主,非無聖主……“西哲念到此時,頓了一下請示道:“陛下,接下來的……”
岑參性子急躁,也不顧君臣之禮,三步并作兩步走到王座邊,從西哲手裏搶了檄文來,掃視幾眼後眉毛大跳,找到那句話的位置,繼續大聲念出下文:“共主不舉,戰亂不平,朕願自谏為四王之尊,掌天地之正,框天綱之法,統八荒,禦六合,順天應民之意,救屬國于水火之中。即日率兵五十萬,以王師之名出征,争天尊之位,若有所願者,無論地位、國家,誠與之戰,以勝者為天尊,順天承義,造服萬民。欽此!什麽胡說八道的東西!”岑參剛剛念完,就狠狠地将檄闵摔到地上。竹簡被摔散了,而他恨不得再在竹筒上補上幾腳以洩氣。
而西舜帝早已習慣了他的無禮,只是道:“無為熄怒。”無為乃是岑參的字,但是,基于這二字字面上的含義,他一直不喜歡別人呼字。但他現在被皇上這麽半開玩笑半認真地一喚,倒也暫時安靜下來,退回本應該站着的位置去了。
舜帝瞥了一眼方才的“躁聲筒”,見他像只洩了氣的皮球一般地癟了下去,才又問道:“左将軍,你有什麽看法。”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西哲小時候還是這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