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套馬(1)

西賢一直盤膝坐在在預見殿內的蓮座凝靈前,凝視着自己唯一的徒弟,專心為他護法。

這兩人已經滴水粒米不進地在預見殿呆了四天。雖說已經過去了四天,但西哲身上騰起的白色火焰依然不熄,只是從初始時兇猛燃燒着的青白色火焰狀态,轉變為晶瑩剔透的柔和中正平和的火焰。唯一沒有改變的,是其中蘊含着的風息的密度。

随後,又過去了三天。老星輔眼睛周圍已經微微發青,隐隐有了一些疲憊之色,但眼神卻是完全相反,神采熠熠得讓人以為他回光返照了!可事實上他也确實認為自己死而無憾了!

七天啊!融合息焰所需的時間越長,就代表着所領悟的意越強大。七天,這個時間之長僅次于開國星輔的十二天啊!而且那時開國星輔因為年紀已逾四旬,能承受融合而沒有使用燃咒。要知道使用燃咒是可以加速領悟的,也就是說,這個意可能是排行前三的厲害存在啊!就在老星輔的眼皮被周公壓得快要擡不起來時,自西哲的身上一道白光閃過。

在融合完成的瞬間,一種舒暢的、海納百川的浩瀚奇妙之感傳遍全身,那是一種全新的感覺。明明體內連一絲靈力都沒有,盡數被息焰抽盡,然西哲意識到自己已經在融合過程中脫胎換骨,因為以前那些不清晰的甚至感覺不到的氣息,就像他游離在體外的靈魂一般清晰。仿佛重生一般——

下一瞬,西哲意念一轉:“吾欲之吾王身側,風意——助我!”精神迅速鎖定在雲中城內的某處……

而西賢所看到的,就是留在淡如薄霧的、未融合的、殘餘的白色息焰雜質之中,那迅速淡去的身影……

而雲中之內,在南靈王以及東瑾王身側的南星輔羽,與東星輔瑜同時輕“咦”了一聲。

“消失了……”南羽在仔細确認了好一會兒後才道,“壓迫感——消失了,可是……”

“與其說是消失,倒不如說是……”東瑜接口,意味深長地一頓後緩緩地道,“在暗中隐藏起來,更嚴密地窺視。”

“是西星輔哲出什麽事了嗎?你們的确認沒有錯誤嗎?他确實不在雲中城內?”東瑾王放下手中的茶盞,微微鎖眉,不知第幾次重新問到這個問題。因為那壓迫感太強了。

南靈王嫣然一笑,倒是拈起茶杯蓋,拂去茶葉後悠閑雅逸地抿了一口茶,之後才說道:“恐怕不是。壓迫感強,不一定就是星輔本人在此,而且,你別忘了這裏是玄晝境內。”

“那不知南靈王以為如何?”東瑾王毫無顧忌,直截了當地問了出來。

這是只有南靈王與東瑾王出席的、他們二人私聊的茶會,所以東瑾王也沒什麽需要在意的,不用依舊将不能在舜、繇二帝及衆君主面前道出的疑問悶在心裏。“據說,力量的壓迫強度,與星輔施放的力量,以及潛在的力量成正比,如此說來……”

“不錯,”南靈王繼續道:“這說明他之前一直在施放力量,這種壓迫感持續了多久,羽?”

“是七天前開始的。而且其中沒有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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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舜帝的性格,必定不會在暗地裏利用星輔,做些什麽不正大光明的事,那麽就不是刻意而為之。那麽如此長時間地施放力量……”南靈王與東瑾王對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這五道決是個好方法啊。”東瑾王像是說與南靈王聽,也像是自語一般地道。

南靈王一笑道:“瑾王,你這鐵觀音的确是好茶,但喝多了有些澀口,不如嘗嘗我遼琛之都冷翡翠的百花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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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舜帝從不離身的配劍青霜驟然出鞘,抵住來者的眉心,而身前的書桌因為他的猛然起身被撞得向後一滑,當燭臺倒下,差點要燒到他方才所讀書簡的前一刻,一陣猛烈的風吹來,劍尖所指的人影由模糊變清晰,自室內而起的風吹滅了燭光,也吹關了門窗。

劍尖一顫,力道收了不少,舜帝看着眼前的青年,有一種不可置信的神色從眼底一問而過,而在他面前的西哲緩緩地單膝下跪。

“臣,星輔西哲,領悟風意時空完畢,前來拜會,擅自打擾,請陛下恕罪。”

“愛卿何罪之有?”舜帝甚是高興,連話語中也帶有幾分豪放明快之感,“朕可是知道你讨厭那些繁文缛節,這裏只有你我二人,行禮就不必了。”說話之時,已經将還未跪下的西哲扶起。仔細看了西哲幾眼後,舜帝大笑幾聲,贊道,“青年才俊啊!不愧是我西方白虎之國玄晝的天輔!可是……”笑音驟然降了下去:“西哲,你舍去了幾年的陽壽?”

“五年。”西哲低下頭,略微沉默了一會兒後答道。“陛下,如此晚來造訪實在不宜,然臣有事要事禀報。”他擡頭,平視着舜帝的眼睛。

“說吧,什麽事?”舜帝重新坐下,又恢複了君王風泛,可隐藏在眼底的黯淡之色分明說明了他的心痛。五年的陽壽啊……雖然什麽都沒有說,他确是記下了西哲的中心。他深知按照西哲的性格,若非十萬火急之事,他決不會輕易行此無禮之舉。而他心中大概也有答案,“是不是繇帝那裏……?”

“臣還未确實那人身份,但實有人預謀,在第二決時要加害陛下,應該是繇王不錯。”

“繇王那人,心機太深,心道不正,不可為王掌權啊……”話峰一轉,“還有,關于北星輔釋……”

西哲一愣,沒想到舜帝也查察到北星輔的不對勁,于是立刻将自己的預見殿風息空間裏所見的一切詳細地告知舜帝。舜帝聽完後一笑,這笑容裏隐藏着許多玄機,唇角那斜向上的孤度也顯示出他不亞于繇帝的心計。“西哲,你作為十勇士之一,以射士身份與朕一同贏得這第二決,若是迫不得已,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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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有一群罩在黑衣之下的人,大概二十多個左右,每人騎一匹馬。他們圍成一圈,像牧人放羊一樣地趕着一群馬,是野馬。再仔細一看,是野馬中上品的鐵騎馬,若是馴服了,是将軍們的搶手貨,他們來到……雲中城?可是……為什麽突然間只剩下十個人?那另外的十多個人到哪裏了?陰謀……陷阱……明明感覺到了……為什麽……卻有一種躲不開的、也逃不掉的感覺?

西哲猛地從夢中驚坐而起,背上和額上已經泛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薄汗。的确,星輔的夢境也可預示一些可能的、或釋夢者在意的場景,但因為并非在靈力彙聚、風息密度極高的預見殿,這些預知夢的準确性不高。而且為了不暴露自己的所在,在這雲中方圓幾十裏內,西哲都不可動用力量。因為星輔間是有感應的,而且他領悟意時空的事,尤其是現在,是絕對要保密的。而且,這五道決第二決,實在沒有星輔的條件下展開的。而舜帝要他參加的意圖非常明顯——不擇手段地不讓繇帝獲勝。而且潛命令是——他盡量能不用力量就不用,迫不得已時可以利用力量來套馬。

西哲無心再睡下去。推窗,望着空中隐在雲紗後的月和墜在垂幔後的星子,思緒飄向了遠方。今夜,注定無眠。因為——明日為第二決挑戰之日。

那個夢,是過去,現在,還是将來?它……會發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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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馬之處設在雲中城外的大片黃土地上,那裏沒有遮攔,可以任自馳騁。

南靈王、東瑾王和君主們皆列坐成樓之上,觀看這百年不遇的五道決中第二決。

城下,二十匹鐵騎馬和唯一的一匹汗血寶馬已經在栅欄內躁動不安不停地刨着蹄子,在鐵踏踐踏之下塵土與馬鬃齊齊飛揚。為了區別,汗血寶馬的右前腿上系了一根紅色的飄帶,在馬群中猶為醒目。它顯然是衆馬中性格最暴躁的一匹,不停地跺着蹄子,還不時嘶鳴幾聲擺動它那棕黑色的鬃毛。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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