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虛海之下(3)

在水之護禦印內張開風之護禦印,西哲自北釋周身的防禦內離開。可是就算他已經聽從北釋的提醒,特意加強了風息密度,可離開北釋的防禦的那一剎那,那來自虛海深處的壓力竟像千萬蟲蟻包圍面來,與恐懼一齊擠壓着風息護禦印,他不由得臉色一白,護禦印驟縮,這讓他差點站立不穩。并且再次對北釋的能力進行更高的評價。不過,他忽略了一個關鍵的因素——這裏是水下,是水之氣息最濃郁、風之氣息最稀薄的地方。

四周的壓力直将西哲往上托,他不得不持續加固護禦印,以及控制風息來維護一個自己站着的姿勢,過了一會兒,他終于緩緩地擴大了印的半徑,并穩定住身形。雖然他力量強大,但持續消耗無法得到補充也是不行的。速戰速絕!他向一直以那熒亮的眼睛注視着他的鲲鵬一點頭,而後者則張開大口以回應他請求拿工具的示意。

從鲲鵬口裏吐出的,是一把剪刀。通體黃金,無任何裝飾。但是——

“鳳凰金交剪?”西哲禁不住低呼一聲,竟然是仿天宮花仙的神剪鳳凰金喙剪、在凡間由紹卿的複本!有了這剪刀,再加上金屬性對木屬性的克制,這無疑縮短了他采集的時間。但西哲望着那傳說之物,忽然意識到不對——那金交剪足有一人那麽高大,這讓他怎麽用?!而鲲鵬只是那雙狹長的眼睛注視着他,閃着審視的光芒,似乎沒有什麽其餘要做的了。好吧,如果是适合他用的大小要采集到猴年馬月?

向下望了一眼神木根,西哲轉念一想,既然來得這麽艱辛,而且可能只有這一次機會,那他就一定要拿到最好的。若是最好的,那定是神木的根心了。因為那裏生長的時間最久,所以最堅固。根心嗎?略一思索,西哲眼睛一亮。如果他的力氣不夠,那麽用力量不就行了?

下一刻,北釋只見眼前的黑暗中突然爆起一片金色,那種氣勢有淩駕一切的不遜,雖是無法驅盡黑暗,而且根本與黑暗就不成比例,但是在氣勢上卻絲毫不輸。确切地說,那金色是無數的風束,它們蜷成一圈圈,繞着一個固定的中心旋轉起來,那速度,那氣勢,那金色,像是永不停歇地點亮了她的眼睛。一開始,北釋以為自己的視力恢複了,但因為看不見鲲鵬,她愣了一會兒後,才确定自己的眼睛還是失明着的事實。瞬間燃起的興奮被現實的冷水澆熄,她努力忽視那巨大差落伴随着而來的失落,轉而思考另一個問題——

為什麽,她能……“看見”他呢?不,也不能說看見吧,她的眼中沒有他的影子,但她清晰地知道他就在那裏,在那金色的風旋之中,因為眼前震驚的景象,她倒是一時忘記了以意識探尋,細細探知一番,北釋越探尋越覺得奇怪,那金色的氣息她從未見過,可是卻倍感熟悉。但可以确定的是,那不是紹卿曾對她用過的金屬性氣息。但若是西哲的風之氣息,那不應該是白色的嗎?而且……為什麽——她能看見?

回想起方才的影像,北釋忽有了一絲明悟——難道說,她能看見的是天界與凡界之間的存在?那麽,那淩厲、強橫、致密、無孔不入,卻又複雜着細膩,飄忽清新,純淨的氣息,會是金屬性嗎?

不知怎的,北釋回想起西哲與她相見的那天晚上,那與他一起乘月而來的漫天的風,以及他懷抱着她的時候的溫柔。那時的風與現在一樣,剛中帶柔,霸道卻不失優雅,強硬中亦有細致。她能感覺到他的怒氣,與他只面對她一人的溫柔截然相反。這氣息,就像将當日的風化為利刀一般……

忽然間,北釋明白西哲所想了——風有速度,金有銳利,以速度帶運銳器,能達到前所未有的效果,由紹卿打制的金交剪是與他自身屬性相同的金,當西哲以風之氣息将其使用時,就會有混雜氣息的效果。而這樣精純的風之氣息,是連續施展的風意時空無疑!

那奇景來得快去得也快,在堅持到半柱香的時間後,西哲力量因耗盡而倒下。北釋立刻将因為透支力量而暈迷,沒有半分保護、不斷咳血的西哲收入水之護禦印,不敢怠慢地運起不多的力量,施展水意治愈。所幸她的力量尚足矣讓西哲恢複過來,不留下後遺症。西哲在受到水意治愈後,情形後即好轉,随後暈暈沉沉地睡過去了。

而在神木中心,一塊一人粗細、大半個人高的木柱懸浮在那裏,那光滑得不見絲毫棱角的柱身暗示着西哲力量的強大。鲲鵬似乎知道北釋的護禦印一句堅持不了多久,猛地張口,納回金交剪與西哲辛苦采集所得的材料,随後托着水之護禦印向虛海之上面去。

******

意識再次回到西哲體內時,不知已是第幾天清晨。

張開眼簾,他發覺自己躺在星隐木屋的其中一間內。屋外有海浪拍礁的聲響,還有翅膀鼓風的聲音。但那聲音有些奇怪,他在南桐島也呆了幾天,但從未聽過如此大的翅膀拍動聲,也從未見過擁有能制造出這聲音的翅膀。那聲音充斥他帶着聽覺神經,竟像是響在他心底,連帶着心髒一起振動。就算此時他因為剛剛轉醒而有些迷糊,他也知道,那并不是他熟悉的聲音,那是一種沉悶的聲響,铿锵有力,他似乎從未聽過,但是卻有一種令他奇怪的熟悉感。

難道——鑄造已經開始了他一翻身而起,就往屋外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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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屋外有一根比從皇宮的宣見殿到太玄殿的走廊、比縱星閣樓底到樓頂都長的白色羽毛!柔軟的白翎在風中微微顫動,而他竟一時間懷疑自己身處何處。

但這還不是最驚奇的——下一秒,一團無比巨大的黑影籠罩過來,将他和目光所及之處通通包括在內,天陰得像是下雷陣雨之前一般。他下意識擡頭,想确認自己是不是已經身處天宮了。這一擡頭不要緊!他被震驚吓退三步,背脊抵上了小木屋的門,弄出“砰”的一聲重響,驚悸讓甚至喊不出聲!

天啊!他看到了那羽毛的主人!一只大得如整個南桐島那麽大的純白色巨鳥,正收斂那弊天的羽翼,正落在那突出的礁石上,那龐大的身形甚至讓那粗壯的礁石細小得如樹枝一般!它的眼睛如紅玉一般溫潤,炯炯有神地注視着他,并沒有敵意。但他實在是那龐大的體型被吓到!這是他第一次被吓得夠可以!而且還是被一只鳥!

西哲與那巨鳥雙視一陣,不知作何反應,下一刻他的視線闖入了一個藍色的身影,飄逸的衣料被海風和她急着跑下的動作鼓起,吹得獵獵作響。頭巾沒有包住頭發,而在披在肩上,随着她的跑動揚與黑瀑一般的柔發落在空中快要掉下來。她的周身是如飄帶一樣旋轉浮動的探路小流。“西哲!”北釋興奮地叫着他的名字跑來,見她馬上就要被一尖尖銳的礁石絆倒,西哲急忙上前接住不斷跳躍的身影。她的眼睛……還沒好啊……

北釋扶着他的胳膊穩穩地落下,下一個動作就探他的脈搏。“北釋,你……”

他突然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麽。北釋方才輕皺的眉在一會兒舒展開來,“叫我釋岚吧,畢竟……”她一笑将話題帶過。“你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呢。”

西哲一笑,“你還信不過自己的力量嗎?”北釋臉上微微一紅,撇過頭去,裝作不在意地道:“才不是,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麽?”他逗着她問道,順便将她被海風吹亂了的長發矮到耳後。

“只是因為我看不見啦,紹卿的鑄造光從氣息不判斷就知道很獨特,所以要你幫忙解說一下啦。”她轉過頭來,笑着對他說,“你不想看一看嗎?”

“已經開始嗎?”

“對啊,你已經睡了快三天,第一輪粗鑄造已經快結束了呢。”

“釋!你跑到哪裏去啦!還要你幫忙呢!要是西哲那小子醒就帶他一起過來!”紹卿的聲音遠遠地傳來,北釋趕緊應了聲,自然地拉起他的手道:“我們走吧。”

西哲倒是反握住她的手,“在此之前,能不能告訴我在那邊礁石上停……站着的是何方神聖?”他怕那大白鳥是某位有力量的家夥的化身,停着還未出口就改成了“站着”。

北釋的視線掃過礁石,“小鵬,你別停在那裏吓人啦。本來該給紹卿幫忙的不應該是你嗎?倒在這裏悠閑來着。”

“小鵬?”西哲還記得這個名字,“你說他是——鲲鵬?”聲音裏有着不可置信微顫音。

“是啊!因為氣息是一樣的。”

“可是在水下他,明明是像魚,或者說像龍一樣啊!”

“我在水下倒是能隐約感覺到它的體形,但是在水上我就只能探知到氣息了。因為它是靈獸,神籍是高于我們的麽。”

“釋!西哲!”

“紹卿又在催了,”北釋急道:“快走吧!”

西哲無奈地笑着接住她因轉身而落下的頭巾,“先将這個包好吧,難道你還沒學會怎麽包嗎?”

“好難的呃!我又不是胡人……”北釋嘴上雖是這麽說,卻還是順順黑發,任西哲給她包好那總将她弄得無比無奈的頭巾。

“釋!西哲!聽見沒有!小鵬,把他們叼過來!”

“來啦來啦!”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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