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祁許遲爬起來的時候,腦子還有些不清醒,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哪家酒店。

等她下床的時候,意識才慢慢地回籠了,套上外套,進了浴室裏。

池硯的房間整潔幹淨,一眼望過去要找什麽都很輕易,但她從櫃子裏翻出了幾只女用的新牙刷的時候,還是愣了一會兒。

她看着牙刷沉默了幾秒,一言不發地開了包裝,清洗了一遍後開始洗漱。

收拾完自己,她從樓上下來,樓梯才走到一半,就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池硯擡頭看了過來。

兩人目光相對,池硯也就很敏銳地察覺到了祁許遲眼神的冷淡和一點不怎麽明顯的距離感。

他挑了挑眉,倒是沒說什麽,給私人廚師發了條‘現在開始準備吧’的消息。

消息還沒發完,就聽到祁許遲平淡地說,“昨晚實在不好意思……”

池硯打字的手一頓,漆黑的眸擡起,望向她,接了她的話頭,“不麻煩,你安心住下來就行,哥哥呢,又不收你錢。”

祁許遲安靜了片刻,還是繼續說道,“也不是麻不麻煩,可能有點兒不方便。”

池硯笑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怎麽?你已經開始期待我對你有什麽過界的行為了?”

“……”祁許遲舔了舔唇,懶得繞圈子了。

她面無表情地把從剛才起就憋着的疑問抛了出來,“你衛生間裏怎麽有女用物品?”

池硯看着她,唇角略微往上挑,弧度掩蓋不住地揚,眸子裏的光像是要把她包裹起來。

能看出來他此刻很愉悅,是毫不遮掩的情緒。

他放下膝蓋上的電腦,起身來到她的身邊,拉近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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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下眼,望着她,低低地笑了一聲,手自然地揉了揉她的腦袋,這才解釋道,“昨天下午你給我說這事兒的時候,我就提前去準備了,以備不時之需。”

“這好容易派上用場,大小姐怎麽還吃起幹醋來了?”

他的語氣輕,還帶着點縱容,像是在看家裏養的貓發脾氣,好聲好氣地哄着。

此時他面前的貓仔聽了這番解釋,也只是勉為其難地緩和了臉色,沒再說什麽,也很是自然地把‘那我就不打擾了’的說辭咽了回去。

又別扭又慫,一遇到誤會第一反應就是縮回去。

但凡換個人,作幾次還沒什麽,長此以往,誰也沒這個耐心去伺候。

但池硯卻只覺得,大小姐可愛得要命。

微微皺起來的眉頭,軟嫩的唇輕輕翹着一點不高興的弧度,明豔的臉上寫滿了‘不哄我你就死定了’。

就連剛睡醒的毛茸茸的卷毛都昭示着一種嬌氣的傲慢。

池硯感覺自己不僅手癢,心也跟着發癢。

私廚一早就做了準備,收到了池硯的消息後,沒花費太多時間就做好了午餐,因為只是兩個人的份,所以倒沒有準備太多菜式,但準備的每一道菜都做得很精致,看上去格外有食欲。

祁許遲昨晚沒怎麽吃,今早又起得晚,沒吃早飯,理應是有些餓的。

但她估摸着是餓久了,反倒沒覺得多餓,仍舊是慢條斯理地吃着。

吃着吃着,竟莫名吃出了一點兒熟悉感。

她遲疑了兩秒後,問了一嘴,“這是……明軒的菜?”

池硯嗯了聲,“不喜歡吃?”

“不是。”

祁許遲沒再說什麽,安靜地繼續吃着,心裏卻有些微妙的反應。

明軒是A市人均最貴的餐廳之一,祁許遲以前倒是經常去,然而現在她吃飯并不是能每頓都準時準點,再加上之前的一些事,也就沒那麽講究了。

普普通通的一頓飯,池硯什麽也沒說,很自然地給她準備了最好的,像是習慣了。

她自己并不在意自己的吃穿住行,不講究。

但他給了她講究。

吃完飯之後,池硯就沒這麽空閑了,前段時間收購了一個奢侈品牌,現下各種交接,本來是用不着他親自盯着,只是他回來接手沒多久,不親自盯着始終是不放心的。

祁許遲吃過飯就出門了,再過兩天就是音樂會了,練了這麽久,臨到要演奏了,反而不怎麽練了,幾乎也就是合練一遍,沒什麽問題就各回各家了。

祁許遲對這個音樂會說不上很用心,但也從不在自己的專業領域上敷衍。

合練結束後,她收拾東西收拾到一半,指揮走了過來。

感受到眼前的陰影,她動作一停,擡頭看了眼,指揮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

從音樂廳裏出來的時候,已經快五點了,她靠近公路邊走着,正準備打車,就注意到有輛車沿着公路邊滑到了她面前。

車窗慢慢降下來,司機隔着空着的副駕駛看她,“去哪兒?”

祁許遲有點意外,但還是拉開了車門,坐了進去。

她是沒指望池硯過來的,倒不是說沒想過,而是池硯自從替換了那個彈鋼琴的以後,就沒來過音樂廳幾次,下午她出門前看到他在工作,想來池大忙人也沒有這個時間來接她。

“你怎麽來了?”

池硯接過她的琴放在了後座,又傾身給她系好了安全帶,才不緊不慢地說道,“這不給你節省點兒車費。”

“……”

祁許遲想起了自己的餘額裏只剩下四百多塊這件事,也就順便回想起了剛才指揮向她抛來的橄榄枝。

她是挺喜歡小提琴的,但從來沒有想過真把這個當成自己吃飯的東西,她是純粹的喜歡,沒想過要靠它來賺錢。

她也很明白,把自己喜歡的東西功利化以後,那滿腔的喜歡和熱情就會變了質,等到那個時候,拉琴就會成了痛苦。

尤其是對她而言,喜歡和熱情都是很難得的。

見她有些出神,池硯随口問道,“在想工作?”

“嗯。”

祁許遲對他沒什麽好隐瞞的,“今天走的時候,指揮來找我了。”

她沒把話說滿,但池硯聽懂了,也明白她的顧慮是什麽。

“你想拉一輩子琴還是只在想的時候碰琴。”

祁許遲顯然是後者。

她有點兒明白池硯的意思,要是她想拉一輩子琴,那以此來作為事業,倒沒什麽,但若只是作為興趣,作為愛好,那當成事業,用不了多久就會磨光她的喜歡。

想通是能想通,但她現在沒有經濟來源也是事實。

她輕輕嘆了口氣,還是給指揮發了婉拒的回信。

她靠在座位上,望着窗外的風景,有點兒茫然。

除了茫然之外,還有點兒微不可查的厭煩。

“設計總監。”池硯冷不防開了口。

祁許遲轉過頭看他。

他慢悠悠地補充,“你可以來試試,對你來說應該沒什麽難度。”

祁許遲還是沒太明白。

直到回到池硯的家裏,她收到了c牌的錄用郵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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