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17章
天還沒亮,院子裏傳來細碎的聲響,似乎有人在搬什麽東西,這聲音雖細,對雲竹來說卻跟在耳邊發生沒什麽兩樣。
腳步聲很熟悉,就是柳訟夏那小丫頭,也不知道大早上的不睡覺在搞什麽玩意兒。
過了一會兒,前院醫館裏傳來翻箱倒櫃的聲音,雲竹放下經書,搖頭嘆氣。
“大早上的,跟進賊了一樣。”
等人出門了,雲竹這才得了清靜,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雲竹去将柳訟夏弄亂的東西整理好,随後翻身到屋檐上打坐。
天邊亮起,一抹金色爬上山巒,一道紫氣飛到雲竹體內。
睜開眼,雲竹沒什麽心思修煉,拿出躺椅睡覺。
卻說柳訟夏那邊,就着微微亮的光走到松葉山上,專找人不常走的地兒,幾個拐彎之後,從一個不起眼的小彎道輾轉進到深山之中。
來到某個被藤蔓遮住的洞穴前,掀開藤蔓爬進去。
洞穴裏很陡,柳訟夏往下爬了好一會兒才到底。
洞穴裏有許多條岔路,山的內部看起來已經四分五裂了,裏面有些動物的屍體,看起來像是誤入其內而死去的動物。
走到某處,柳訟夏鑽進去,裏面靠牆坐着一個身着藍衣的年輕修士,身上的衣服已經被血色染紅了大半,幾乎分不清身上到底是藍色還是紅色。
年輕修士睜開眼,小心的咳了幾聲,嘴唇發白幹裂,氣息微弱,“柳姑娘,你來了。”
柳訟夏嗯了一聲,忙着把竹簍裏的東西拿出來。
火磷石點起了火,藥鍋裏熬上藥,柳訟夏拿出一瓶金瘡藥,“公子,這是金瘡藥,你快上藥吧。”
年輕修士艱難的背過身,将外衣脫下,柳訟夏突然一拍腦殼。
“啊,要先吃解毒丹,公子身上中了毒,得先解毒。”
拿出一瓶丹藥,“給,這是前段時間我伯伯買下來的解毒丹,伯伯說雖然便宜,卻是難得的好丹藥,可解的毒不少。”
年輕修士轉過身,接過丹藥,打開看了一眼,本以為只是普通丹藥,沒想到居然有丹紋?
有丹紋的丹藥便宜?便是最低等級的丹藥,只要有丹紋,價格也比尋常的高上十倍百倍吧。
莫不是那丹師不知道丹紋?把這當普通丹藥賣了?
心裏想了很多,年輕修士吃下解毒丹,吐出一口黑血,總算是舒服了些。
柳訟夏看他吃了,心裏松了一口氣,伯伯的丹藥真厲害。
身體輕松不少,年輕修士心裏震驚,這解毒丹他沒見過,名不經傳的,竟然能治煙藿香之毒?
聞着洞裏的惡臭,柳訟夏扇了扇鼻子,“你這人真不講究。”
年輕修士赧顏看着地上的一攤黑血,用沙石蓋住。
脫掉身上的衣服,年輕修士身上滿是傷口,看起來跟千刀萬剮一樣,尤其是胸口處,直接洞穿,也不知他是怎麽活下來的。
柳訟夏走近他,年輕修士紅着臉,用衣服遮住,“柳,柳姑娘,怎麽了?”
“一大男人害羞什麽啊。”柳訟夏扯開衣服,湊近了仔細看他的傷口,越看眉頭皺的越緊,而年輕修士臉上越發熱了。
這不行啊,傷口冒着腥氣,血還是黑色,解毒丹沒什麽用,治标不治本。
可這是伯伯親自煉制的解毒丹啊,伯伯說可比現在外界說的那個赤腳解毒湯好用多了。
怎麽吃下去,看起來沒什麽用呢?
“你再吃顆丹藥看看吧。”
年輕修士輕咳,“沒用的,我中的是煙藿香,乃世間奇毒,作用于丹田,毒素順着功法走遍全身,這解毒丹能起點作用已是很了不起了。”
他自從被柳姑娘救起來,便沒有再運行功法,這才能活到現在。
可惜,之前逃命,毒素已經侵入五髒六腑,如今丹田全是毒素,只怕他這人要廢了。
年輕修士嘴角溢出一縷苦澀,沒想到他最後會死在族人算計當中。
年輕修士手腳太慢,上藥反倒牽扯了傷口,柳訟夏看着着急,直接奪過金瘡藥,親自給他上藥。
一邊上藥一邊将腐肉剜出來,身上很快變得坑坑窪窪,柳訟夏擔心的問,“你當真不去城裏醫治嗎?你身上的毒,每過一日便嚴重一分,再拖下去,會死的。”
“多謝柳姑娘好意。”年輕修士喘着氣,“只是如今我拖着病體,便是去了城裏,只怕也瞞不住,我的仇人應當已經追過來了。”
“可是。”柳訟夏皺起眉,“我醫術不精,救不了你,只能拖一段時間。我伯伯醫術精湛,若是他來看,必定能救你的。”
年輕修士只是笑笑,他并不覺得一個偏僻小城的醫修能治他的毒。
煙藿香制作困難,乃上古流傳下來的奇毒,他一路逃來此地,也試了不少丹藥,都不奏效。
若說整個東洲,能治煙藿香的,可能只有藥法谷了。
可惜,藥法谷太遠,他注定是走不到了。
若跟着柳姑娘去城裏,只怕是害了她,那些人喪心病狂,只怕連全家都不會放過。
柳姑娘心地善良,天真爛漫,不該摻和這些腌臜的事情。
他不願意去城裏,柳訟夏也沒法扛着他走,只能熬好藥給他喝下。
再把了脈,脈象也沒好多少,柳訟夏嘆了一口氣,“那我先走了,昨日我伯伯給我留了功課,今天要考的。”
年輕修士臉上溢出笑意,“柳姑娘日後定能成為一個好大夫。”
柳訟夏失落的笑了笑,“我才不要成為什麽好大夫呢,我要成為我伯伯那樣的人。可惜我無法修煉,注定一輩子只能做個凡人。”
年輕修士張了張嘴,他想告訴她,蒼洲魔淵的半魔也是可以修煉的。
可是想想他如今的境地,他連蒼洲都沒去過,只怕說出來也是白給人希望,不如不說。
爬出洞穴,柳訟夏想了想,又爬回去,“你換個地方吧,這裏面太臭了。”
“我……”
“哎呀,就在旁邊。”柳訟夏用藥鋤将洞口弄大了些,爬出去朝他招手,“快爬出來。”
年輕修士怔了怔,他雖也是爬進來的,可沒人看見,如今要他當着人的面爬出去……
更何況,還是當着柳姑娘的面。
“快點!”柳訟夏不知道他在扭捏什麽,“一個大男人,跟個婆娘一樣。我還得回去做功課呢。”
“我待會再出去,柳姑娘不必擔心。”
算了。
柳訟夏重新爬上洞窟,鑽出去看了看四周,拿出一個玉墜,捏了捏,玉墜沒有任何反應,“沒人,還好。”
拍了拍裙擺,柳訟夏去挖了幾株藥,飛奔往山下跑。
回到家中,柳訟夏心虛的從後門進來,雲竹正在曬藥。
呀,伯伯居然在這裏。
嗖的一聲跑過去,雲竹瞥了她一眼,鼻子動了動。
血氣,腥氣,還帶着一股淡淡的香氣,似乎是……毒香?
這小丫頭,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還學會了自找麻煩。
回屋裏換了衣服出來,柳訟夏去廚房磨磨蹭蹭的吃飯,一邊吃飯一邊拿着昨日的方子溫習。
完了完了,昨晚只顧着想要給山上那小子配什麽藥了,方子沒怎麽看可咋整啊。
雲竹靠在廚房門口,“昨晚偷懶了?”
“昂。”
呵!死丫頭。
“吃了出來曬藥,去前面看店。”
柳訟夏不解,“今日不考試?”
“你會了嗎?”
不會。
柳訟夏仰起頭,呼嚕幾聲把粥喝完,追出去,“伯伯,我坐堂,那你做什麽啊。”
雲竹躺在後院的樹下,躺椅一晃一晃的,手上拿着一卷書,手邊有幾顆靈果,熱着一壺茶,悠閑得很。
“今兒個不知是那個小老鼠,乒鈴乓啷的,擾人清夢。”雲竹閉上眼睛,“伯伯睡會兒。”
柳訟夏鼓起臉,“伯伯!你根本不用睡覺,你就是要偷懶。”
“不然養你做什麽?”雲竹睜開眼,“養孩子就是為了偷懶,你長大了要學會顧家了,要知道給家裏分擔家務。”
什麽?歪理,斜理!為老不尊!
柳訟夏氣呼呼的走開,雲竹遙遙一句,“記得洗碗。”
哇!太欺負人了!
廚房裏傳來碗筷聲,乒鈴乓啷的,似乎是誰在發脾氣,洗個碗跟拆家似的。
哎呀,長大了雖然沒那麽可愛,可是也挺好逗的。
在醫館裏坐了一天都沒人上門,柳訟夏撐着下巴,百無聊賴的拿着方子,一邊看一邊做筆記。
天上飛下來兩個穿着灰色布制長袍的修士,衣服就一塊灰色的布,沒有任何特點,柳訟夏掃了一圈,撇了撇嘴。
外地人,窮鬼,沒得宰。
高些的灰袍男修拱手,“這位小姑娘,你可是這醫館裏的坐堂大夫?”
柳訟夏朝屋裏喊,“伯伯,有人看病!”
兩個男修掃視醫館,手指動了動,一股看不見的氣環繞整個院子,對視一眼,搖了搖頭。
雲竹拿着蒲扇,打着哈欠走出來,“看什麽病?”
“這位小道友,我們來抓藥。”高個子灰袍男修拿出一張紙,上面寫着幾味藥材。
雲竹不動聲色的看了幾眼,“兩位前輩,咱們這小店,沒那麽金貴的靈植。”
兩人又拿出一副畫像,“不知小道友可見過這個人?”
畫像上畫着一個藍衣公子,拿着一把折扇,腰側別着一柄藍色玉笛,模樣俊朗,一身貴氣,翩翩公子一枚。
柳訟夏站在雲竹身後,緊張的咬唇,完了,這不是那小子嗎?他的仇人那麽快就找來了?
還真別說,那小子收拾收拾挺好看的,哪像洞裏那樣,蓬頭垢面的,狼狽就算了,一臉黑氣,臉頰凹陷,醜的辣眼睛。
雲竹搖着蒲扇,“兩位前輩,在下沒見過。”
“那這幾日,可有人來抓藥?”
“有。”雲竹拿出醫案,“一個是城東的高大哥,一個是沈府的沈小公子。”
這醫館的生意是真的不行,尋常人買的都是丹藥,誰會來醫館?
這醫案上,最常來的便是高大哥和沈府的人,且都是隔一段時間才來,平日裏少有人到此。
兩人仔細看了醫案,“走吧。”
待兩人走遠,雲竹晃着回到後院,柳訟夏一顆心放回肚子裏,繼續看店。
待到晚上,柳訟夏關了店去做飯,雲竹收好藥材,靠在門口,“夏兒,你救的人就是那畫像上的人?”
柳訟夏自知瞞不住了,讷讷的點頭,“我就是瞧他可憐。”
“有好心是一回事兒,惹麻煩是一回事兒。”雲竹搖頭,拿着經書離開,“日後救了人記得清清你身上的味兒,免得惹禍上身。”
柳訟夏嗅了嗅身上,有味道嗎?
屋外的雲竹似乎知道她在幹嘛似的,“伯伯替你抹掉了,明日出門記得把香囊帶上。”
哦。
作者有話要說:????PS:無獎競猜,霍前輩要怎麽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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