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28章

巧心谷那個昏睡了四年的人今日醒了,那個半魔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背着藥簍子喜氣洋洋,見着人便說。

“我伯伯醒了,嘻嘻。”

是是是,知情的人知道是你伯伯醒了,不知情的還以為你要拜堂成親結婚生子呢。

雲竹想出去看看,康神醫說最好別太勞累,左右不過是一年半載的事情,對修士來說,一年半載又不長,何必折騰?

雲竹不好反駁,便只能坐在走廊裏,看着太陽照在藥田裏,清風吹來,一陣陣藥香。

霍海城拿來一盤靈果,搬了個躺椅過來,雲竹看了兩眼,抿唇笑,“是以前松葉城那張?你們還帶來了?”

霍海城嗯了一聲,看着他臉上的笑,“雲大夫該多笑笑的。”

“嗯?”

“很好看。”

雲竹愣了一下,“我以前也不是沒笑過,怎麽霍前輩說得我像個面癱似的?”

“雲大夫以前笑的不真誠。”

他如今心态的确輕松許多,像霍海城所說,雲竹以前要麽不笑,要麽假笑,要麽冷笑,總是不真誠的。

也就在夏兒面前,願意真笑了。

霍海城放了塊毯子,“雲大夫躺這裏吧,舒服些。”

雲竹不知道客氣是什麽,便起身換了個地兒,霍海城想扶他,雲竹擡手擋了,“我又不是殘了,霍前輩不必過于緊張。”

霍海城收回了手,眼神溫和,“雲大夫,昨日我說的話可都聽到了?”

雲竹挑眉,“時間會證明一切的。”

“我與雲大夫,好像也快認識二十二年了,這還是我從雲大夫口中得到的第一個承諾。”

雲竹有些驚訝,“這麽多年了麽?”

算算時間,好像的确快二十二年了,時間過得真快,他都快六十七歲了,十足十的老頭子。

霍海城坐到他之前的位子上,撚起一枚果子放入口中,“我過幾日要去峽州亢山一趟,随後去東海猡風海峽,等拿到了東海秘境的鑰匙,待秘境過後,之後我便要準備離開東洲了。”

離開東洲,雲竹不解,“可是要去其他三洲游歷?”

“不是。”霍海城吃了枚果子,“家裏在催了,我要回蒼洲了。”

便是他說不回去,只怕也拖不了多久,他身上扛着沉重的東西,他的任性,注定是短暫的。

雲竹有些想不到,原來霍前輩居然是蒼洲之人?

咳了幾聲,雲竹笑道,“聽聞蒼洲乃真正的修煉聖地,待将來我去蒼洲,還請霍前輩不要嫌棄才是。”

“雲大夫有何計劃?”

雲竹手背掩住嘴,咳了一聲,“我想去奔雷宗瞧瞧,當年我托萬寶樓帶信給李獵戶,還不知如今那刀疤哥是死是活。”

這件事,一直拖到現在,當年他本想去蛛魔城宰了刀疤哥,誰知此人在雲州。

後來又要撫養夏兒,他便在離開蛛魔城後,讓萬寶樓把當年的真相帶給李獵戶和方懷柔,也不知如今這二人報了仇沒有。

若沒報仇,他這次既然來了雲州,必定要先宰了那只畜生。

“之後呢?”霍海城問,手上捏着一枚靈果,微微用力。

之後?

“夏兒已經修煉,我總得看顧着些,她是個半魔,性子跳脫,若沒人看着,日後只怕要吃虧。”想到什麽,雲竹笑了笑,“我瞧她挺喜歡範家那小子的,若是範家那小子真是她的良人,或許我才能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霍海城沒聽到自己想要的,“雲大夫自己的打算呢?”

“盡快結丹,然後去找一個人,或許要找很多年吧。”

就是短時間內,不會去蒼洲?

霍海城眼中染上失落,“看來我和雲大夫,又要分別一段時日了。”

雲竹咳了一聲,微微蹙眉,“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終有一日,會再聚首的。”

“回去躺着吧。”霍海城站起來,“風大了。”

風大了?

雲竹不動,“只是一時順不過氣,還沒那麽脆弱。”

霍海城拿他沒法,只是心中總有些難過,好不容易成了朋友,卻又要分離了。

剛重新坐下來,康神醫拿着一本醫書過來,“嘿嘿,雲道友,可有空?我兩聊聊?”

雲竹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醫書,“是曹仙人的書?”

“是啊,雲道友果然博覽群書,竟然看了一眼便知道了。”康神醫坐到旁邊,“我這幾年,看過幾眼夏兒看的醫書,其中有幾句話,和曹仙人的不謀而合,是以想來讨教一番。”

霍海城聽不懂他們說什麽,便不留了,站起來,“別累着了。”

雲竹覺得奇怪,為何霍前輩總覺得他很脆弱?連夏兒都放心的出門了。

霍海城走出巧心谷,在附近尋了個地方,抱劍坐下,思緒不知道飛到了哪裏去。

才剛明白自己的心意,他本以為能和雲大夫一起去蒼洲,假日時日,若他們真的合拍,說不定還能結契。

可誰知,雲大夫的計劃裏,并沒有他,他似乎習慣了聚少離多。

他沒在雲大夫的眼裏看到一絲挽留,也沒有一絲想要跟着他去蒼洲的欲望,有的只是平淡與接受。

他能感覺到,雲大夫的确對他報以真誠,雖然雲大夫口上不說,可如今二人相處比以前融洽很多。

他願意朝他真誠的笑,也願意親近他,他從未覺得雲大夫如此好接近。

也是因為這個,他舍不得要求,舍不得讓雲大夫改變自己的計劃。

既然不願讓他改變,那便珍惜現在的時間吧,還有兩年多呢。

心中的郁氣盡消,霍海城回到巧心谷,在外面碰到了來尋他的門人,築基修為,白色長袍,金色小劍徽章,是他們無極峰的一個弟子,算是師尊的記名弟子。

師弟站在外面張望,手上拿着一枚玉簡,臉色着急。

“可是宗門有何事?”

築基劍修一驚,先是行了一禮,而後将玉簡奉上,“回真君的話,掌門拟了名單,問您結嬰典禮可還有想請的人。”

霍海城當甩手掌櫃久了,還真忘了這回事,也沒什麽心虛的,他那無良師傅不知道坑了他多少次,他坑一次又怎麽了?

看了玉簡上的名單,他不喜喧鬧,故而玉簡上的名單也不算多,四千來人吧。

這已是極簡了,名單上的人至少都是金丹,也不是哪個金丹都能來參加。

三宗十派,有名有姓的都要請,東洲四家,萬寶樓,賞金公會……

可以說,一場結嬰典禮,彙聚東洲頂尖勢力,可謂是夠給他這個新晉元嬰面子了。

金丹若是帶徒弟,也不好看,但元嬰沒那麽多顧忌,到時候還會帶上親近的人,比如得意的徒弟,或是族人等等。

算下來,整場典禮估計有萬把來人。

霍海城收下玉簡,沒有馬上回複,“除了名單,可還有其他事?”

師弟将幾張圖紙奉上,“這是宗主定做的禮服,宗主問您喜歡哪一種。”

一共十幾張圖,其上禮服風格相近,黑為底,暗紋,繡紋等作為點綴,透着尊貴。

霍海城随便翻了翻,發現居然有一張青色的,師弟見此,解釋道,“宗主說,近年你喜着青衣,說不定會喜歡青色。”

青色禮袍,繡有青鳥雲紋,腰帶是白色的,猶如一條玉帶,其上繡有陣法,霍海城微微眯起眼睛。

這不像是給他做的,反倒是适合雲大夫。

霍海城喜歡深沉的顏色,如黑色,是他最喜歡的。

他之所以喜着青衣,也是因心中某些不可明說的感情,若論顏色,他的确最喜歡的是黑色。

青鳥雲紋,玉帶腰封,适合優雅高貴的翩翩公子,可不适合他這種沉默寡言的劍修,他喜歡的是歷象日月星紋,火焰紋這種。

所以,這是為雲大夫準備的?

師尊他在試探什麽?這老家夥。

将圖紙收下了,霍海城輕咳一聲,“還有什麽一并說了吧。”

“宗主說,這是典禮流程,希望您能看一眼。”師弟看了他一眼,咳了一聲,“還有,宗主說,都在外面半月有餘了,也該回去了,別什麽事情都丢給他。”

霍海城眼神閃了閃,這應當不是原版,無良師傅應當又罵他了,什麽逆徒啊,不孝啊,白眼狼啊。

“我知道了,過三日我便回去。”

師弟松了一口氣,抱拳告辭,“那弟子先回去複命了。”

揮了揮手,霍海城看着手上的東西,輕笑搖頭,“這老家夥。”

他十歲便來了東洲,是師尊帶大的,他心裏想什麽,估計師尊比他還清楚。

看來,師尊是在懷疑,他對雲大夫的感情不純粹。

也的确不純粹。

師尊讓人送圖紙來,是在給他傳話,連師尊都看出來了,估計其他人也有所猜測。

那麽,師尊為何傳這個話?

師尊在提醒他?霍家不能說服他回蒼洲,便傳信回蒼洲?

是蒼洲來人了嗎?

也只有這麽一個可能了,看來師尊是擔心,蒼洲來人,會出手阻止這一切。

霍海城勾起笑,他就是在意上雲大夫了,在他心思沒歇之前,誰來勸都沒用。

回到谷中,康神醫已經回了自己的屋子,不知道在裏面搗鼓什麽,雲竹躺在外面,已經睡着了。

霍海城稍有不滿,康神醫怎麽不知道讓雲大夫回屋去睡?連毯子也不蓋。

彎腰下來,霍海城輕聲喚道,“雲大夫?”

雲竹眼皮動了動,到底沒有醒來,霍海城嘆氣,把毯子蓋在他身上,又不好意思把人抱上床去。

以前雲大夫沒醒,雲竹抱過他,當時只知道擔心,如今想做,便覺得孟浪。

到旁邊的屋子敲門,“康神醫,雲大夫睡外面沒事嗎?”

“有什麽事?”康神醫打開門,探出頭來,一臉疑惑,“修士又不是凡人,大風都吹不病。”

更何況這點小風,想睡外面便睡外面呗。

“如風真君啊,雲道友只是識海受損的後遺症,沒那麽……咳咳。”

霍海城赧顏,“康神醫忙吧。”

雲竹睡得很熟,霍海城也不知道要做什麽,練劍怕擾了他,去外面練劍,他又不願意離開巧心谷。

看着他睡覺,霍海城想了想,雲大夫似乎以前就喜歡睡覺,睡覺當真舒服嗎?

霍海城從小便修煉,後來壓制修為多年,也從未放松過自己。

他忘了睡覺是什麽感覺了。

左右無事,霍海城便靠在旁邊的柱子上,閉上眼睛。

一開始睡不着,腦子始終保持清醒,後來聽着耳邊傳來的呼吸聲,平緩輕柔,他便慢慢的有了困意。

柳訟夏采藥回來,破天荒的看見霍海城居然在睡覺,兩人一人躺在躺椅上,一人靠在柱子上,呼吸平緩,顯然睡得很好。

柳訟夏眼珠子在二人之間徘徊,捂嘴輕笑,蹑手蹑腳的走遠了。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四舍五入,我的兩個崽崽就是同床共枕了!

挺胸!親媽非常理直氣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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