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接下來的幾天陸兆曦再也沒有招惹黎曼昱。而黎曼昱卻在家裏度日如年，她仿佛回到高中等錄取通知書的時候，每天都在查郵件等電話。可投出的簡歷有如石沉大海，她沒等到任何音訊。
忽然收到一條短信，黎曼昱欣喜地點開，看到發送人之後眼神又黯淡下去。
賀繼明：「黎小姐最近在忙什麽呢？」
黎曼昱：「在家休息。」
賀繼明好奇，黎曼昱在滬城可是有“女魔頭”惡名的工作狂，她此刻竟然在休息！
賀繼明又問：「工作的事情都解決完了？」
黎曼昱：「解決了，我辭職了。」
賀繼明：「有空出來吃飯嗎？」
黎曼昱：「現在才九點過，是吃早飯嗎？」
賀繼明：「只要你願意，再吃頓晚餐和晚餐也未嘗不可！」
黎曼昱欣然應約，她雖然對時尚一竅不通，但出于對賀繼明的尊重，她還是精心打扮一番再赴約。
賀繼明與她約好在一家茶餐廳吃早茶，當她到時，賀繼明早早就在餐廳裏等他。
“久等了。”黎曼昱走到桌邊對他輕輕揮手打招呼。
賀繼明笑着說：“我也剛到。”
黎曼昱撥了撥頭發，問：“你今天找我出來是有事要談嗎？”
“就是想與你見面，和聊天。”賀繼明以前就聽說過黎曼昱，聽說過她的事跡，對她充滿了好奇。黎曼昱背後被稱作滬城CBD美杜莎，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傲姿态。讓他每每都只能遠觀，好不容易能夠結識她，他自然要抓緊機會。
“哦，聊什麽呢？”黎曼昱有些緊張，但還是盡力保持微笑。
賀繼明今天覺得她跟傳聞中的黎曼昱簡直判若兩人，一個親切友好，一個孤高冷傲。
“黎小姐為什麽要辭職？”
“呃，我覺得職場壓力太大，我本人也沒什麽野心，所以決定辭職。”黎曼昱信口胡謅。
賀繼明差點把剛喝進嘴的茶水噴出來，黎曼昱27歲就當上CFO，她竟然說自己沒野心？
“抱歉。”賀繼明為自己的失态道歉。“那你找到新工作了嗎？”
“沒有呢，我投了很多份簡歷，都沒有收到回複。”黎曼昱沮喪地說。
“竟然有公司會拒絕大名鼎鼎的黎小姐？”賀繼明半是質疑半是恭維。
“對啊。”黎曼昱想起來賀繼明是奢侈酒店集團的總裁，心想：米其林餐廳不要我，我能去五星級酒店實習也不錯！“不如我到你們集團去好了！”
“那當然歡迎！”賀繼明爽快地回應。
“我不希望靠你的關系進入帕利斯，最後能不能去你們酒店，還得主廚說了算！”黎曼昱有信心通過主廚的考驗。
“CFO的任命需要主廚同意嗎？”賀繼明不解。
黎曼昱急忙擺手解釋：“我不是要去你們公司當CFO，我是想去當廚師！”
“廚師？”賀繼明震驚得差點摔下椅子，滬城最有名最年輕有為的女性竟然辭職當廚師？
震驚歸震驚。賀繼明還是立刻帶黎曼昱去了帕利斯的後廚。
主廚徐大宇大清早被賀繼明的秘書叫醒召喚去廚房，整張愁眉苦臉的大臉皺成一團。他哀怨地打了聲招呼：“賀總，早上好。”
賀繼明點點頭，說：“這位黎曼昱黎小姐想在你手下當廚師，你考核考核她。”賀繼明無奈，黎曼昱想當廚師不過是他一個響指就能解決的事情，可她偏偏堅持要通過主廚考核才肯留下來。
徐大宇好歹是個主廚，在廚房裏本來就是說一不二的人物，他沒想到這麽大早被賀繼明接到廚房來竟然是要他接收一個繡花枕頭。他不開心地小聲嘀咕：“賀總，我今天輪休的，廚師也是需要休息的。”
黎曼昱主動對徐大宇打招呼，說：“你好，我叫黎曼昱，請多指教。”
“唉，”徐大宇看她打扮入時，根本不像是能吃苦的人，“既然這樣，你就做個甜點看看吧，要快啊。”
“好！”黎曼昱接到指令，立刻麻利地換好衣服開始準備。
徐大宇倚着牆邊昏昏入睡，賀繼明則頗有深意地看着她的一舉一動。
黎曼昱熟練地和好面，用模具揉成兩個大小一致的面餅。再洗淨蘋果，根據蘋果的形狀将它切成薄薄的長片。然後又将它們裹成玫瑰的形狀，放在面餅上塗滿蜂蜜，再送入烤箱烘焙。
時間一到，黎曼昱拿出碟子淋上幾道醬汁，小心地把烤好的蘋果酥放在盤中央，再撒上細碎的鮮花做裝飾。
“主廚，我做好啦。”黎曼昱端着蘋果酥，叫醒正在打鼾的徐大宇。
徐大宇咕嚕了幾聲，接過她做的甜點，嗯，至少這丫頭知道認真擺盤。他拿起
叉子叉了一塊蘋果酥送進嘴裏，蘋果香甜且散發焦糖的香氣，面餅表面酥脆內裏綿軟。徐大宇一嘗，驚喜得睡意全無，這蘋果酥雖然簡單，但卻被黎曼昱處理得十分細膩，蘋果邊緣微微焦化酥皮金黃，烘焙時間恰到好處。
賀繼明也試探性地嘗了一口，被這道簡單的甜點所驚豔，他茫然地與徐大宇對視，難道黎曼昱真的要來當廚師？
徐大宇吃完蘋果酥，咧開嘴角笑了起來說：“面與水的比例不錯，你下周一就來上班吧！”
“好喂！”黎曼昱高興地跳了起來。
賀繼明雙眼定住看向她，一時失神。
黎曼昱恭敬禮貌地向主廚告別，拉着賀繼明興奮地說：“謝謝你呀賀總，我現在總算有工作了！我請你吃飯吧。”
“我們以後可以一起工作了。”賀繼明笑着說。
你是集團總裁我是廚師，這叫哪門子一起工作？黎曼昱不解，但還是笑着點頭。
工作有了着落，黎曼昱執意請賀繼明吃了一頓大餐表示感謝。賀繼明還是不肯相信，CBD美杜莎真的要埋沒在廚房裏？
……
黎曼昱忙完後懶懶地睡在按摩浴缸裏，又有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進來。
王晟琦嬌媚地對着電話說：“曼曼，出來逛街吧。”
黎曼昱一驚，難道這是她的朋友？她欣然答應。
到了約定的地方，王晟琦親密地摟住陸兆曦前去與黎曼昱打招呼，王晟琦嬌滴滴地說：“曼曼，你來啦，兆曦執意要跟來，你不介意吧？”
黎曼昱愣在原地傻笑，陸兆曦這麽快就找到新女友了？
“好了，別笑了，”王晟琦挽過黎曼昱的手，拉着她走進一家奢侈品店，“你要好好給我提提意見，最近都沒有衣服穿。”
黎曼昱友好地說：“好呀。”
王晟琦轉身對銷售說：“除了那幾件黑色的，這一排其他都給我包起來。”
“哇，好多呀。”黎曼昱第一次見人這樣闊綽地買衣服。
王晟琦得意地說：“對啊，我穿過的衣服都不會穿第二次，這沒什麽好稀奇的，穿舊衣服去見人真的很沒禮貌，天天換衣服就跟天天要洗澡一樣。”
黎曼昱呆呆地發出贊嘆：“你好厲害啊！”
王晟琦又穿上一件吊帶亮片短裙，整條裙子閃閃發光，她走到陸兆曦面前轉了幾圈，說：“曦哥哥，怎麽樣，我穿去上課好看嗎？”
陸兆曦放下手機，禮貌性地點頭。
黎曼昱坐在沙發上拘謹地說：“穿這條裙子去上課會不會太誇張了？”
王晟琦轉身不可一世地說：“我跟你不一樣，不用每天忙于生計，不用關心穿這些衣服方不方便幹活，我也更不用擔心穿好看的衣服會不會惹上司不高興。”
“原來是這樣。”黎曼昱點點頭。
陸兆曦皺眉，黎曼昱現在竟然任人嘲笑還不反擊？
王晟琦見黎曼昱不生氣，頓時沒了興致，她對陸兆曦說：“兆曦哥哥，我們去吃甜點吧。”
“好。”陸兆曦若有若無地朝黎曼昱看了一眼。
到了餐廳，王晟琦不小心轉身踩了黎曼昱一腳，細長的鞋跟在她白嫩的皮膚上劃下一道血紅印跡，又在她細嫩的小羊皮平底鞋上刻下一道劃痕。
“你別太過分。”陸兆曦看到後，推開王晟琦，對黎曼昱關切地說：“沒事吧。”
黎曼昱狠狠地咬住嘴唇，眼裏包着淚水，但還是堅持地搖頭說：“不疼。”
王晟琦對着黎曼昱撒嬌道歉，她見陸兆曦臉色難看，小聲地說：“兆曦哥哥，我去洗手間補一下妝。”
見她離開，黎曼昱才試探說：“在你眼中，我跟她是什麽關系？”
“你們兩個是死敵。”陸兆曦皺眉，這不是衆人皆知的事情嗎？
“啊！”黎曼昱蹬腳，“你不早說，我又幫她拎包又幫她提購物袋，你竟然說我們倆是死敵？”
陸兆曦被她幼稚的反應逗笑，他附在她耳邊說：“那你現在想走嗎？”
黎曼昱躲開他，難為情地說：“這樣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陸兆曦一把橫抱住她，衆目睽睽之下，抱着她走出餐廳。
“我可以自己走的。”她覺得這樣過于親密，想要掙脫他。“你快放我下來。”
陸兆曦争不過她，只好讓她自己上車。怎麽搞的？以前都是黎曼昱主動撲上來，現在抱她她還不情願？她竟然不感動？
他雖然不痛快，但還是跑去藥店買來藥水，用棉簽小心擦拭着她的傷口。
“不要在意她下午對你說了什麽。”他見黎曼昱彎彎的眉毛緊緊地皺着，安慰着說：“王晟琦只是一個被寵壞的孩子，你才是敢披荊斬棘的勇士。”
黎曼昱憋屈地嘟囔：“可我就想當被寵壞的那個人。”她再也不想被踩了。
陸兆曦一愣，黎曼昱幾時需要寵愛過？
他開車帶她回到奢侈品旗艦店。
黎曼昱老老實實坐在店裏的沙發上，懵懵地問：“你又回來幹什麽？”
陸兆曦替她選了一雙絲絨面料水晶為飾的平底鞋，他在她面前蹲了下去，脫掉她被踩壞的鞋，握住她的腳踝，小心地替她穿上新鞋。
“合适嗎？”陸兆曦問。
黎曼昱感覺身上滑過奇妙酥麻的電流，低頭看着鞋愣愣地點頭。
“舊鞋丢了吧。”陸兆曦買完單對導購說，惹得年輕的女導購小鹿亂撞。
王晟琦聽聞陸兆曦把黎曼昱抱出了餐廳，兩人又都不接聽她的電話，氣急敗壞地摔爛了手旁的咖啡杯，惹得旁人紛紛側目對她指指點點。
“這個死黎曼昱，你個鄉下人敢跟我争？”
……
陸兆曦帶黎曼昱用過晚餐，再次送她到樓下。
二人在車裏沉默地坐了一會兒，陸兆曦才開口說：“黎曼昱，你有沒有話對我說？”
“你的衣服到底還要不要了？”黎曼昱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他的東西，只好為難地問。
“下車。”陸兆曦冷着臉把她趕下車。
黎曼昱聽話地下車，心想：這個陸兆曦怎麽對她時好時壞，是不是有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