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黎曼昱回家後小心翼翼地把鞋擦幹淨放在櫃子裏，她出神地盯着那雙鞋自言自語：“陸兆曦還真跟小說裏寫得一樣，霸道又小氣。”她一定不能貪戀他的好，一定不能嫉妒他身邊的女人，她再三告誡自己。
淩晨一點，她正睡得香甜，卻被陸兆曦一通電話吵醒。
“喂？”黎曼昱迷糊中有氣無力地接聽手機。
陸兆曦問：“你在幹什麽，跟誰在一起？”
黎曼昱聽到他的聲音有種安心的感覺，也不因為陸兆曦吵醒她而生氣，她柔柔地問：“我在睡覺呢，有什麽事嗎？”
“沒事，只不過你以前這個時候都跟我在一起，我怕你不習慣，問候一聲。”陸兆曦編不出給她打電話的理由，随口一說。
“謝謝你，我真的挺好的。”這陸兆曦也太自戀了，黎曼昱翻了個白眼。
“不要忘了今天晚上一起吃飯。”陸兆曦想起她熟睡時的嬌态，不自覺地揚起嘴角。
她半夢半醒，随口答應：“嗯。”
陸兆曦對着手機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黎曼昱。”
“嗯，幹什麽。”
“你有沒有話要對我說。”陸兆曦再問。
黎曼昱被他的話氣得清醒，她踢開被子坐起來，朝着手機大聲又委屈地說：“你讨不讨厭啊！你總問我有沒有話對你說，我一說話你就不高興，你到底想聽什麽！”
“黎曼昱”陸兆曦低頭笑了笑，“你這是在跟我撒嬌？”
黎曼昱被他逼得抓狂：“你到底想聽什麽，不說我就睡覺了！”
“我邀請你今晚一起吃飯，想聽到你說‘好’。”
黎曼昱沖着手機尖叫：“好啊！！！”，說完她就挂斷電話，繼續呼呼大睡。
陸兆曦對着手機癡癡發笑，沒想到平日疏離冷漠的黎曼昱還有這樣可愛幼稚的一面。
黎曼昱在她的衣櫃裏找來找去，她衣櫃裏的裙子不是高開叉就是露肩深V，最後終于讓她找到了一條相對保守的白色露背長裙。
她換上長裙，梳好頭發，直直地站在街邊等陸兆曦。
一輛敞篷轎車停在她面前，紅頭發車主摘下墨鏡沖着她輕佻地吹了聲口哨，說：“美女，在等車嗎？需不需要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謝謝你。”黎曼昱回以甜美客套的微笑。
“美女，那個南京路怎麽走啊，我剛回國，也不是很熟悉路。”車主人見她沒有要上車的打算，只好換個策略。
黎曼昱直擺手，說：“對不起，我也是剛回國，我也不清楚。”
“哎呀，大家都是剛回國，也太巧了，不如一起去轉轉？”
……
陸兆曦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坐在車裏生悶氣。他按響車喇叭，黎曼昱遲遲沒有發現，他更是怒火中燒。直到敞篷車主下車替黎曼昱打開了門作出邀請的姿勢，陸兆曦才按捺不住下車。他握住她纖細的手臂把她帶走，轉身狠狠地瞪了敞篷車車主一眼。
“我還沒要到聯系方式呢！”車主坐在車上惋惜搖頭。
陸兆曦猛踩油門，回憶起剛才那一幕，心中越發的不爽。黎曼昱以前還跟他一起不屑地嘲笑這些自不量力的搭讪者，今天她竟然還有興致跟這種人聊天？
他突然急剎車，轉頭問：“是不是我今天不拉你走，你就跟他跑了？”
“不會的，”黎曼昱不停搖頭，“我不認識他。”
陸兆曦輕蔑地說，“以後不要跟陌生男人說話，最近騙子多，你小心點。”
“明白。”黎曼昱點頭，好像她的防範意識真的很弱，還是不能輕易相信別人，她想。
陸兆曦今天特意包下整家餐廳，邀請幾位好友一起吃飯，沒想到卻來了位不速之客。
“她怎麽來了？”陸兆曦指着王晟琦，對杜欽文說。
杜欽文聳聳肩，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說：“徐彥喬有多寵他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聽說你在這，王晟琦肯定得跟過來。”
“我不想見到她。”陸兆曦摟緊黎曼昱，面無表情地對杜欽文說。
杜欽文拍拍他的肩膀，不以為意地說：“哎呀，沒事兒的，王晟琦她哥在這，曼曼也在這，她肯定會收斂的。”王晟琦刁蠻任性，還偏偏備受哥哥徐彥喬寵愛，被寵得無法無天。
王晟琦看陸兆曦到了，立馬沖上前，嬌滴滴地打招呼：“兆曦哥哥，晚上好呀！”
黎曼昱與王晟琦四目相對，出于禮貌，她努力對她擠出笑容，只不過笑得比哭還難看。
王晟琦恢複她盛氣淩人的樣子，對她冷嘲熱諷：“哎喲，你個鄉下人來這裏也不容易，只不過混得再好也不過是個鄉鎮名媛，上不得臺面。”
“你說話小心一點，”杜欽文攔住陸兆曦，教訓王晟琦說。
王晟琦越罵越起勁，她不顧形象地說：“怎麽？許她以前罵我，不許我罵回去啊？她以前罵我罵得還更難聽呢！”
“我以前罵你什麽了？”黎曼昱躲在杜欽文背後問，她也很好奇，究竟是什麽讓王晟琦這樣恨她。
“你還裝傻是不是？”王晟琦扯開杜欽文，做出要打她的架勢。
“夠了！”陸兆曦把黎曼昱護在懷裏。
杜欽文趕忙叫來徐彥喬，苦惱地說：“得了吧，大哥，別再喝酒了，快把你家的小公主帶回去，陸兆曦生氣了！”
“兆曦，抱歉，我妹妹不懂事，讓你見笑了。”徐彥喬鐵青着臉，硬生生地将王晟琦拽到一邊。
徐彥喬嚴肅地教育妹妹，又逼着她道歉：“快點給他們道歉。”
“我不道歉！黎曼昱先罵我的！”王晟琦更加蠻橫地說，她就是要讓黎曼昱顏面掃地。
“你真沒教養。”徐彥喬生氣地說，還是堅持要讓她道歉。
黎曼昱不希望事情鬧大，她推開陸兆曦的懷抱，大度地說：“算了吧，不用道歉了，她說的也是事實，我的确是鄉下來的，沒什麽好道歉的。”
“還是曼昱大方，她都不願意跟你計較。”徐彥喬惡狠狠地對着王晟琦說。
杜欽文不希望鬧得個不歡而散，出來圓場說：“好了好了，就這樣吧，彥喬一會兒多喝幾杯就當賠罪了！”
徐彥喬臉色緩和，對大家說：“我先把她送回去，一會兒再過來，失陪一下。”
他頭也不回，拽着王晟琦往外走。
“以後在任何情況下，我都不想再見到她。”陸兆曦補了一句，是在警告在座的朋友要把王晟琦趕出他們的社交圈。
杜欽文意外，陸兆曦以前也是把王晟琦當妹妹一樣寵的，今天為了黎曼昱竟然這樣傷王彥喬面子。
陸兆曦湊到黎曼昱耳旁，輕聲關切地問她：“你不生氣？”黎曼昱之前一直對她的出身諱莫如深，最恨別人嘲笑她的家世。
“當然不生氣呀，”黎曼昱湊到他耳旁，偷偷地說，“我小時候就是在鄉鎮裏長大的，那個時候一件滌綸T恤就能滿足我所有的虛榮心。小時候窮，但好在沒見識，所以從來不因為窮而難過。”再說了，從小到大更難聽的話我也聽過，她在心裏說。
陸兆曦久久地看着她的側臉，說：“你以前從來都不跟我說這些。”
“我們一起最大型的攀比活動就是比壓歲錢了，我可慘了，要給各種叔叔不停磕頭作揖才拿到幾十塊壓歲錢。”黎曼昱想起童年就開始滔滔不絕。
陸兆曦忽然想要吻她，但看到周圍的人都在笑自己，只好暗暗忍住。
旁邊的羅與帶頭起哄：“陸兆曦跟曼曼到底什麽關系啊？當着我們的面兒咬耳朵。”
黎曼昱不想讓別人誤會他們之間的關系，認真地向大家解釋：“我們是朋友！我沒有咬他耳朵，我跟他說話而已。”她顯然不知道他們口中咬耳朵的意思。
羅與一群人不相信，繼續起哄：“那我怎麽聽說你把陸總管得服服帖帖的啊？”
“都閉嘴。”陸兆曦見黎曼昱耳根通紅，出面幫腔。
一群人相互調笑夠之後又開始喝酒聊天，黎曼昱插不進話只好專心吃菜不再搭理別人。
羅與喝醉後開始得意忘形，拿起手機打了幾通電話，站起來向大家炫耀說：“你們等着，我馬上邀請幾位美女來陪陪大家。”
“別胡鬧了，這還有女生呢。”杜欽文扶住搖搖晃晃的羅與。
大家只當羅與是在開玩笑，可沒想到過不久真有幾位年輕美女走到了羅與旁邊。羅與牽過其中一人的手啄了幾口，颠三倒四地說：“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陸兆曦，是Mars電子的總裁，響當當的一個鑽石王老五，你們快去陪他喝幾杯。”
幾位女生打扮得花枝招展，端着酒杯款款靠近陸兆曦，一個個輪流敬酒。
黎曼昱沒見過這樣的場面，當即摔下湯勺，不小心濺上一臉的湯汁。她拿起紙巾随便擦了擦，拎起手包就往外走。
“你看你幹的好事！”陸兆曦指着羅與罵了幾句，避開女人的糾纏，急忙跑出餐廳追黎曼昱。
“黎曼昱，站住。”陸兆曦攔住她，“你跑什麽？”
“我已經盡我全力好好跟你相處了。”黎曼昱克制而鎮定地說。
陸兆曦心裏失了方寸，他按住她的肩膀，放緩語調說：“生氣了？”
黎曼昱推開他，嚴肅地說：“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通常都帶情人來參加這種飯局，隔三岔五就換個情人，我不是你的情婦，也不是你的戰利品。我不想跟你鬧矛盾不代表我可以任你們輕賤。”
今天晚宴這種情景她聽別人說過，許多男人為了面子在應酬談生意時都會攜帶女伴，這些女伴往往都是些小明星或者外/圍。他們只是把女伴當作炫耀的資本，當成可以交易的皮肉。
“別生氣，”陸兆曦伸出手生硬地摸了摸她的頭，“今天不是那種飯局，來的也都是我自小一塊兒長大的朋友，只不過他發酒瘋而已。”
黎曼昱顧不得形象，幹脆将苦水都一吐為快：“你別來煩我了，你深更半夜打電話讓我今天跟你一起吃飯，你這樣的邀請又傲慢又沒有誠意。”
“我們往年這一天都會在一起。”陸兆曦深深嘆氣，“我以為你會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
“什麽日子？”黎曼昱擡起眼皮睨他一眼。
“我生日。”他無奈，往年都是黎曼昱主動準備驚喜給他，現在竟然還需要他親自提醒。
“啊？”黎曼昱瞬間換掉正義凜然的嘴臉，眨巴眨巴眼問，“那我今天豈不是搞砸了你的生日聚會。”
陸兆曦雙手疊在胸前，以居高臨下的姿态說：“賠我。”
她仰頭看向他，緊張兮兮地問：“要多少錢呀？”
“我不缺錢，換種方式賠我。”
“哦，”黎曼昱眼珠轉了轉，“你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終于。”陸兆曦把她抱上車，一路飛速開車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