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攝政公主(七)

少帝登基六載,民生安康,百姓和樂。

京都大街小巷攤販叫賣聲不斷,吃喝玩樂,樣樣皆有,來往行人绫羅綢緞,富貴安樂,端的是一派盛世景象。

“放肆!”

“啊――”

一滿臉怒容的驕矜女子一把将不小心撞到她身上的女童推開,随即她唰的一下抽出腰間長鞭,高高揚起,眼看着就要落在那女童身上。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灰影不知從何處而來,就地一滾将那女童抄起,長鞭抽在地上,激起一地灰塵。

看到此景,灰影眼中閃過一抹厲色,他将女童交給旁邊急切哭泣的婦人。

“謝謝您,謝謝您!”婦人抱着女童大哭起來,“我的兒!”

“你是何人,竟敢管本……我的閑事!”女子大怒,揚起長鞭就要再次抽去。她身邊的人阻攔不及,只能眼睜睜看着。

“哼。”灰影單手接住長鞭,用力一扯,将那女子抓到手中,接着提着她一躍而起,向旁邊的酒樓而去,“我家公子有請,各位請吧。”

留下幾位下人面面相觑,

“怎麽辦?”

“跟上。”

二樓的雅間內,灰影将女子往地上一扔,沖着楊子玉行了一禮。便迅速離開,毫無留戀。

楊子玉眼中閃過笑意,他提起茶壺親自倒了一杯茶,放到對面,聲音清朗,如潺潺泉水。

“下人無禮,讓提蘭公主受驚了,某在此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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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敢豈敢,”提蘭公主拍拍灰從地上起來,混不在意的到對面坐下,一派自然,和大街上的驕矜模樣完全不相同。

“提蘭哪敢生如玉公子的氣,被長公主知道了還不扒了我的皮。”她捂嘴嬌笑。

鎮國長公主雙十年華尚未婚配,如玉公子亦然,兩人的謠言甚嚣塵上,無可禁止,而且版本甚多。

有說長公主心儀如玉公子。可惜如玉公子另有所愛,神女有意,襄王無夢。如玉公子抵死不從,長公主不想強迫,因此本着不娶我你就誰也別想娶的原則,如玉公子二十五高齡尚未成婚。

又有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鎮國長公主醉心朝政,意圖安穩朝廷,無暇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如玉公子對鎮國長公主情深意重,癡心等候。

平遠候常常在家嘆氣,又每每慶幸自家不止一個男兒,不然恐有絕後的風險。

當然,前者是如玉公子的崇拜者的想法,或者是鎮國長公主的擁護者。總之,京都人士上至八十老者,下至七歲幼童,都對鎮國長公主和如玉公子的感情相當感興趣,各大賭坊裏甚至有二人什麽時候成親的賭局。

楊子玉對此當然知道,然而自家人知自家事,長公主一心朝政,別看兩人相處時間多,但也都是在談正事。他心中苦笑,面上卻毫無破綻,微微一笑,将此帶過,又轉向提蘭公主。

“公主何時進的京,怎得不叫楊某前去迎接,以進地主之儀。”

提蘭公主端茶的手一滞,“如玉公子說笑了,哪裏敢勞煩您呢?提蘭貪玩,不過是想提前進京游玩一番。”

早知如玉公子不好對付,卻沒想到他如此直接,真真讓她措手不及。

楊子玉搖了搖頭,窗外陽光正好,将他的白衣鍍上一層金色,聖潔出塵,不似凡間人也。看得提蘭公主發愣。

耳畔卻聽他道,“明人不說暗話,公主此來是何意圖。我等攤開來講。”

提蘭公主苦笑,心底剛剛泛起的漣漪瞬間平靜。

……

提蘭公主走後,楊子玉叫人将茶撤下,又親自煮的一壺茶。

顧長安推門進來,茶香四溢,令人沉醉。美男如畫,可以傾城。

“請。”

顧長安喝了一口,回味無窮,她是個愛茶的,“清冽芬芳,香醇怡人。你的手藝,愈發出衆了。”

楊子玉只笑。

顧長安小口小口的喝着茶,慢吞吞的說道,“祿親王能耐了,竟知道去勾結北狄。那大王子也是個蠢的,竟然還被他挑撥成功了。”

“北狄只有他一個王子,自然蠢了些。”

“那提蘭公主還是不錯的,到時候适當的幫她一把。”

“好。”

……

是夜。

京都西郊的一處大營內,燈火通明,幾人面對而坐,難掩神情焦燥。

“啪!”

首座之人面色陰郁,“定國公呢!明日就是小皇帝生辰,他竟然給我不見了,他怎麽敢!”

“王爺莫急,”下首一人急忙安撫他,他是祿親王最信任的幕僚,他的話祿親王還是能夠聽進去的。

“許是定國公有些急事,或者,明日是少帝生辰,定國公不好出城。”

“哼,但願如此。”祿親王雖口上這樣說着,但心底總有些不安。

這是被祿親王挂念的定國公在哪裏呢?

自然是在被好好招待着,定國公這些年日子可不好過,先帝在時定國公就倚老賣老,常常為難長公主,長公主是個記仇的。

何況定國公家子孫也沒有幾個有大才的,因此長公主就理所當然的無視了定國公家。上行則下效,定國公一家招人排擠,堂堂一等功勳世家淪為末流。怎能甘心?

“殿下,老臣冤枉啊!”定國公也是知天命之年了,垂垂老矣,須發生白。他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狼狽不已。

顧長安一身飄逸長裙,寬袖博帶,飄然欲仙。也許是重活了一世的緣故,她這輩子總是透着一股子仙氣,仿若世外之人。。近些年來京都受她的影響,流行起了寬袖長裙,如仙飄遙。

她似笑非笑,“冤枉?證據都在這擺着呢,定國公不如跟本宮說說你哪裏冤枉?”

“老臣,老臣……”定國公喃喃不語。

“呵。”

“定國公可想清楚了,你家裏上下老小幾百口人性命可都在你手上。”她緩緩走下臺階,威儀攝人,語帶威脅。

定國公咬牙磕了個頭,聲音蒼老,“老臣招。”都到了這一步,也沒什麽不可以說的了。

……

“外面是怎麽回事?怎得這般吵?”祿親王本就寝食難安,好不容易有了些困意,又被外面吵醒,極其不悅。

“嘭”得一聲,房門被人踢開,一消瘦青年提劍闖了進來。

那青年不言不語,只盯着他看,像是在打量着什麽。

他強作鎮定,質問道,“你是何人?”

那青年忽地一笑,順手挽了個劍花,不屑道,“我當是什麽人物,竟值得殿下召我回京。”

“張康?!”張康何時回的京?他們竟然都不知道。

“呵,走吧,親王爺,殿下有請。” 這等通敵賣國之人,張康連看他一眼都不想看。

元熙六年,鎮國長公主質問北狄王收留大祁要犯,所謂何意?北狄大王子與要犯交好,助其謀反,又是所謂何意?

來年三月,北狄王立提蘭公主為太女,五年,太女繼位,與大祁百年交好。

元熙六年四月,要犯祿親王再次謀反,斬立決;定國公為從犯,念其及時悔悟,一幹主要人員秋後問斬,妻妾及十五以下子女入官為婢,五族以男子內流放三千裏,九族以內三代不得為官。

元熙十年,少帝提前加冠,親政,鎮國長公主親至邊城,與南蠻開戰。長公主為帥,如玉公子為軍師,張康大将軍為前鋒。來年三月,南蠻淪陷五城,七月,淪陷十城。求和,長公主不允。複見少帝,挑撥不和,帝大怒,斥之,言,此為長姊之天下。

十月,南蠻不敵,再求和,不允。

求助東魏,曰唇亡齒寒,諾。臨兵東,長公主令如玉公子領兵東征。

又一年,南蠻稱臣,帝封南蠻之主為南王。

東魏求和,不允。複求助北狄,北狄太女呈國書于帝,言百年交好,帝大善。

複二年,東魏稱臣,帝封其主為東王。

複十年,北狄來投,稱北王。

至此,天下一統,百國來朝,號天祁。

……

“标記了嗎?”虛空之中,修長的身影臨空而立,問道。

“是的,主人。”機械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出。

“很好,安安,我們下個世界再見。”他喃喃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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