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今晚是他第二次喊她的名字
許夫人細細端詳了着眼前這個高大年輕的男人。
相貌不凡,一看便知身份不簡單。
姓沈?
北城有望高的世家,又姓沈。
莫非是那個沈家?
許夫人為人雖強勢、跋扈。
基本利弊她還是懂。
如果真的是,他們許家在人家眼裏根本排不上號。
正當許夫人,進退兩難。
許言匆忙趕到,攜帶一身冷氣和羞愧。
“媽,你怎麽跑我工作的地方來了!你到底再鬧什麽啊!”
“你這樣讓我以後還怎麽和同事相處!我都說了,我的決定是我單方面的,和任何人都沒關系!”許言目光在室內的同事身上環游了一圈,眼中都是歉意,最後目光定格在宋煙身上,女孩堅定眼神堅定,眼眶泛紅。他抿了抿唇,千言無語最終都化成了無聲和羞愧,微低着頭強行拽自己的母親離開。
許言母子離開,調解室的其他同事也離開了,各自忙碌去了。
調解室只剩宋煙和沈季北,一下子就靜默了。
“還好?”沈季北眉梢微挑,先開口。
“當然。”宋煙擠出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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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勉強。
剛剛的情緒猶然還在,她盡力克制。
“要不要出去透透氣?”沈季北問她。
“不了,我今晚是晚班。”宋煙說完又想到了點什麽,“沈先生你的寄存物品在二號航站樓的儲存櫃,您說我的名字,直接上去取就好了。”
“你确定你這個狀态,能上好班?”沈季北自動忽略她後面那句關于取物品的好心提醒。
“能呀。又不是什麽大事。”不過是一些聽了就過的話,還能一直影響她,工作起來就會忘了。
宋煙撇過頭,避開沈季北看她的眼神。
她不習慣把自己狼狽的一面展現在別人面前,今晚有點丢臉。
但她又沒哭,只是被尖利的語言刺激了淚腺 * 泉而已。
“本來以為我也算是幫你解圍了,至少今晚的晚飯有了着落,看來是我想多了。”沈季北深色的眸光從宋煙身上收回,薄唇微砸了下。
“沈先生這個點了,還沒吃晚餐?”宋煙驚訝。
“剛落地。除了吃空氣,能吃什麽?”沈季北笑。
“...所以您是剛出差回來?”她要是沒記錯,他不是說下周四嗎?這都兩個下周了吧?
“不然呢。我專程大老遠的跑過來江湖救急?”沈季北嘴邊噙着一絲似有似無的笑。
她就說嘛,他怎麽會這麽巧合的出現在這裏,原來是出差回來。
這人,怼人的水平好高。
“那我請您。”看在他幫她解圍的份上,她大方一次。
宋煙原本想着就在機場請他吃個便飯,哪知沈季北走出了機場,還坐上了他的車。
宋煙也不好多問,只好硬着頭皮跟上。
她此時很擔心她的錢包。
更擔心她這個晚班。
思來想去跟陶佳發了條短信,讓她幫忙頂兩個小時的班,她要出去一趟。
陶佳秒回:【煙煙你放心的去吧!今晚的班交給我了,一定要好好謝謝這位沈先生啊!不用急着回來。】
“...”宋煙。
車行駛路線也來越偏僻,宋煙期初以為是去什麽私房菜的,那種,似乎都是些不靠,奇葩老板,一般都比較偏遠沒錯。
後來發現越走越偏,然後她竟然發現車被沈季北的助理開到了山腳。
她背脊直了直。
忽然想起最近網上流行的那個‘帶你去爬山’的梗。
不至于、不至于,沈季北一個身份尊貴的人,沒理由還這麽大費周章的帶她‘爬山’。
宋煙揮去腦中亂七八糟的無聊想法。
咚咚咚。
宋煙這側的車門的玻璃窗外側被人敲響,她回神,按下車窗控制鍵。
沈季北在外,手上拿了兩支電筒,兩瓶礦泉水。
這架勢,還真要爬山?
宋煙剛有想法就得到了答案。
“爬山。”沈季北下颚沖眼前那看不到盡頭的石梯點了點。
“...”宋煙。
宋煙下車後故意問,“大佬,吃飯的餐廳在上面?”
“嗯。餐廳老板在上面喝露水。”沈季北瞥她一眼,嗆話的同時,遞她一支電筒,一瓶礦泉水。
“……”宋煙被嗆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好吧,爬山就爬山,她今晚舍命陪君子了,他西裝革履一身正裝都不怕,她一身制服正适合爬山。
宋煙擡頭仰望那座偉岸無比的山峰,沒三四個小時上不去吧。
她折過手腕看了看時間,現在晚上七點半。
宋煙嘆了一聲,無奈的跟上。
沈季北對上山的路,熟門熟路,應該不是第一次來,踩着皮鞋爬山,他看起來還挺輕松。
一個小時後,沈季北回頭問她,“還行?”
一眼望去是直通山頂的石梯,兩邊有路燈。
不太明,朦朦胧胧的,能看的見路。
宋煙嘴裏咬着電筒杆,雙手撐在雙膝,彎腰支撐身體,舒緩累意。
“當然。”
一口氣爬了 * 一個多小時的山,還只是三分之一。
還是她高二露營訓練的時候。
他們部門早上一直有晨練的規定,雖是平地八百米。
但不至于不行,長期鍛煉的體格在哪擺着。
宋煙答得幹脆。
此時,她彎着腰,從她的視線角度只能看到沈季北亮锃锃的皮鞋,往上是他的一雙大長腿,再再往是俊朗的五官輪廓。
不可否認,沈季北得五官是真的完美,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都很立體,盡管燈光灰暗,也無法忽略。
沈季北沒再說什麽,繼續邁着他修長的步子往上攀登,一步一步的。
宋煙換了換氣息,繼續跟上。
兩個半小時後,終于到達山頂。
宋煙站在山頂入口,擦了把臉上的細汗,半彎着腰,換氣。
她以為車是上不來的,然後沈季北那輛高大的越野車安安靜靜地停上面。
沈季北那位高高瘦瘦的助理,早在上面等他們了。
而山頂更沒有她想象的荒涼和黑,遠遠望去,還要幾組顏色分明的露營帳篷。
她停留的這麽一會,沈季北已經轉身融入了前方沉寂的黑夜中。
他的背影筆直、挺闊,立在山頂的風景觀光臺,仿佛貼切了黑夜。
遠遠看去,靜夜的空中,熙熙攘攘的星空點似綴着他的身影,畫面極為美好。
宋煙站直身走向他,邁腿利落的爬上最高最高的觀光臺,和他并肩而立。
“沒安慰女孩子的經驗。”沈季北扭頭看她,“就吹吹風,冷靜冷靜吧。”
“...”
這種安慰,還真是特別。
前所未聞。
這上面确實挺能讓人冷靜的,一不冷靜就屍骨無存了。
不過,
“沈先生女朋友也不安慰的嗎?”宋煙氣息還有些不穩,純屬好奇。
在問出這個話之後,宋煙發現非常多餘。
沈季北這樣的人,應該不會安慰別人吧。
沈季北沒回,宋煙在心裏撤銷了這個問題,不時,她一個不經意轉頭,卻發現沈季北正盯着她看。
他深色的眸子裏好像還酌着一絲不滿,還有點兒笑意,“女朋友當然要安慰。”
然後又聽他說,“不知道是什麽讓宋小姐造成了錯覺。認為一個有女朋友的男人,大晚上身邊還會出現非女朋友的異性?”
他語氣鄭重,答案明确,他沒有女朋友,如果有女朋友,他身邊不會有其他異性。
由此說來,沈季北是個比較有擔當的男人。
有種說不上的觸動,且不管做沒做到,首先沒有男人會說這樣的話吧。
至于是什麽造成了這種錯覺,大概是社會中無數真實的寫照。
宋煙沒接話,周圍很安靜。
心如湖水平靜。
其實挺好的。
一個萍水相逢,不過幾面而已的人,出手幫她解圍。
又用這種特別的方式安慰她。
至少她活了二十多年,有史第一次。
天氣是真的挺冷的,刺骨,身上爬山後的熱氣都逐漸被散去。
心卻沒那麽緊了,很平靜,還生出了點莫名地暖意。
宋煙舒了口氣,唇角 * 上翹,“今晚的事情,讓您見笑了。還有,謝謝。”
“出差回來正好路過就随便看看,沒想到——純屬意外。”沈季北解釋,還有些難以啓齒,好巧不巧都全部給聽了。
“抱歉,并非有意。”沈季北摸了摸鼻尖道歉,“還有,不用客氣。”
宋煙笑了,這人道什麽歉,聽了就聽了呗,當時那麽多人都聽到了,多他一個不多。
“宋煙,”
“嗯?”這是他第一次叫她名字,宋煙反應有點咋呼。
“你很喜歡用‘您’這個尊稱?”她對她他的稱呼一直都是‘沈先生和您’。
“我應該長得不像你長輩吧?”他又說。
“...”宋煙愣了兩秒,他怎麽會這樣想,她淺咳一聲,緩解尴尬,“不好意思啊,職業病,職業病,習慣了。”
“哦。”他意味深長。
“沈先生貴庚呀。”大概是夜太靜,離了城市的喧嚣。又或者是黑夜掩埋了那些這個千山萬水的距離,靈魂不再防備,宋煙眸色裏染了諸多好奇,很放松的問他。
“比你大多了。”他俯瞰腳下城市的燈火萬千,似感嘆。
“那是多大?”她唇角微翹,她都二十二了,能大多少。
“你覺得呢?”沈季北扭頭反問她。
宋煙轉頭,和他四目相對。
她眼底星海一片,他深眸深邃無垠。
滴。
彷如一顆水心,蕩漾起微波。她強行扼殺了那點湖花。
“三十加?”她回,呼吸有點緊,不經大腦又似乎深思熟慮過。
“呵,我看起來有那麽老?”沈季北眸子斂了斂平視前方,那聲‘呵’傲嬌無比。
她并不是這個意思。
沈季北非但不老,看起來真的非常年輕。
宋煙立馬解釋,“不是,我以為到你這個身份地位,至少也得三十加吧。并沒有說你老。”宋煙最後那句聲音很小很小。
“所以你究竟是在誇我年輕有為,還是嫌我老?”他嗤笑一聲。
“...”這是個什麽問題,她并沒有帶這樣的話題呀,這人腦回路怎麽這麽清奇?
“三十快了,還沒加。”沈季北似乎嗓音悶悶的,“加的那天,邀請你一起慶祝。”
難道男人還怕自己年齡增長?
還邀請她慶祝,什麽鬼?
宋煙被沈季北的話逗笑了,之前的陰霾一掃而空。
沈季北接着又回到前一個話題,“投胎這麽技術活,正好我學得比同年人精湛,贏在了起點上。”
話雖如此。
宋煙明白,
絕非是因為投胎好,沈季北不過三十就能有現在這些地位,并非單單一句‘投胎是門技術’就能以偏概全的。
山頂太冷,爬山後的熱度散完之後,人更冷。
宋煙就穿了一件制服,雖是長袖,薄不假。
她美麗形象快維持不住了,她冷得快要在原地哆嗦了。
沈季北轉即往車的方向走去,一會又返回原地。
此時他手上多了一件男士款的風衣外套遞給宋煙。
宋煙眼底一抹複雜,沒接。
“沒穿過。”他說。
宋煙明白沈 * 季北誤會她的意思了,她接過風衣,解釋,“不是。我以為你們應該會有潔癖。”有錢人,不都多少有些潔癖麽。
沈季北眉回:“我沒那麽重的潔癖。”
冷是真的冷,宋煙沒有別扭,把沈季北遞來的風衣裹在了身上。
暖和了不少。
之後,她聽沈季北喊了她一聲。
“宋煙,”
“嗯?”這是今晚他第二次喊她名字。
他沉穩的嗓音透着莊重。
宋煙扭頭看并立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