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班長拿着新鮮出爐的月考成績單貼牆上時，俞谌一群人剛從食堂回來，看着圍着成績單烏壓壓的一群人，三人默契地回到自己座位上沒去看成績一眼。
結果何求梓還是沒忍住，趁着人不多去查自己成績，順便用手機拍了張照片發寝室群裏，并@顧盛和俞谌。
顧盛掃了眼自己只考了一門的數學，69分。
而班上數學成績平均分才五十，顧盛覺得自己可以拉高班上的平均值。
視線慢慢落到墊底的位置，俞谌的名字十分顯眼，數學十五分，其餘科目都是一連串的零。
全班排名倒數第一。
顧盛看了眼同樣在留意排名的俞谌，張嘴就開始安慰道:“你這次排名做不得數，你看你後面幾場都沒考。”
俞谌不說話，顧盛以為他還在在意班級排名，嘴裏開始滔滔不絕:“而且全班又不止你一個倒數第一，你看看和你排名的有好幾個！”
俞谌雖說轉來也才一個月，但是和班上同學關系都不錯，知道他成績倒數之後紛紛跑過來安慰:“沒事的，不要灰心，下次努力，争取數學考及格！”
顧盛耳邊綿綿不絕地傳入旁人安慰的聲音，把顧盛想說的話全部淹沒在嘴邊，顧盛長吐一口氣，右腿用力地蹬了蹬桌腿發出幾聲重響。
一旁的同學見大佬神情兇狠，普通退潮一般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顧盛清了清嗓子，說:“你下次一定比這次好。”
俞谌:“……”他才不需要安慰好嗎？
俞谌上課前喝了好多水，等到下課後感覺膀胱都快憋炸。二樓教學樓的廁所課後向來擠滿了人，于是他一開始就轉去行政樓上廁所，結果還沒進廁所門就聽見裏面談到他的名字。
“我跟你說，就我們班那個轉學生，叫俞谌的那個，每天認真學習裝得一副好學生的樣子，結果成績出來倒數第一，數學單科才十五分。”
“他不是感冒了嗎？”
Advertisement
“這你都信？哪天不感冒非得這天感冒？我懷疑就是他故意裝的，以免考不好找的借口。上次我還看見他抄後面數學答案來着，後來老劉還誇他作業寫得好，真不要臉！”
俞谌記得這聲音，好像就是他們班排名前幾，考了四百多分的那個男生，叫什麽司馬來着。
叫什麽司馬的同學繼續說:“而且我聽顧盛說他是臨川中學轉來的，我一個朋友在臨川，成績前兩百根本就沒有他的名字。”
跟他說話的另一個男生譏諷地“啊”了一聲，“他怎麽這樣啊，看他上次默寫全對，我還以為他有多厲害！這個人裝逼裝得——”
俞谌冷不防地推開門，面無表情當作沒看見背後說人閑話的兩人，自己拉開褲子拉鏈，對準小便器開始放水。司馬奕跟一旁的的男生面面相觑，神情中透露出一絲絲尴尬。
俞谌上廁所收尾時，手微微一抖，還殘留的幾滴不小心濺到旁邊同學的手上。俞谌将褲子拉鏈拉好，聲音冷冷淡淡道歉:“不好意思啊。”
司馬奕目光瞪直，視線停留在自己手上點點液體，整個人都不好語氣更加沖:“你怎麽站着尿個尿都尿不穩！”
俞谌挑眉，整了整自己的衣領，斯文又淡定:“你應該感謝，我剛才沒直接尿你一臉。”
“……”
俞谌回教室後把剛才的事情複述給顧盛聽，顧盛趴在桌上笑得直不起來腰，笑夠之後又說:“你以後放水，離我遠一點。”
“……”
顧盛匍在桌上望他，面色突然變得很正經說:“我相信你，你成績肯定巨無敵——”
俞谌打斷他:“在你眼裏，成績好一般多少分？”
顧盛仰起頭想了想，俞谌的目光莫名地在他的喉結處停了停，很性感，他偷偷評價道。
“應該四百多分吧，快五百的那種。”顧盛也是為了顧及俞谌的臉面才沒有将分說得太高，畢竟臨川中學就算比胤水強，也強不了多少。把分數說成六七百，小同桌要是不發燒也考不出這麽厲害的成績，不是說出來傷他的心嗎？
顧盛看到俞谌輕輕地微笑起來，一本正經地說:“你知道理科總分多少嗎？”
顧盛說:“750。”
俞谌手指在桌上點了點，似乎吐了一口氣，端端正正說:“我其實比你想象中的——”他話未說完就被刺耳的鈴聲給打斷，袁老師的身影疾步走上臺。
顧盛低着頭問:“你剛才要說什麽？”
俞谌:“沒什麽。”
下午，外面天氣開始變得暗沉，烏雲翻滾宛若碳素鉛筆在紙上塗鴉，氣溫驟降，不到一會兒便飄起雨。
陳清若就是在這個時候提着一杯粉紅色的莓莓芝士奶蓋，再次敲響俞谌旁邊的窗戶。她今天還是如同平常的着裝，穿着一身jk制服，不過頭發用粉紅色的頭繩紮成一個小丸子，十分可愛。
俞谌打開窗先說了句:“顧盛不在，他剛去體育館打球了。”目光又落到陳清若的短裙上，瞟了眼外面随風呼嘯的天氣，疑惑問道:“你，不冷？”
陳清若笑着挽了挽耳邊的碎發，聲音高興地說:“不冷呀！穿了光腿神器的。”她多久了頓，遲疑了約摸兩秒鐘才繼續說道:“我不是來找顧盛的，我是來找你的。”
“這杯奶茶送給你。我不追他了，從今天開始，我不追他了，我要追你。”陳清若笑着說，一笑就露出兩邊的小酒窩。
俞谌:“？”
俞谌想了想很認真地回複:“不好意思，我高中不打算談戀愛。”
陳清若怔了會，重新笑着說:“我知道啦，但是奶茶你可不可以收下，不然提着回去很丢人的。”說完做了個拜托的手勢。
俞谌點頭應了聲。
當顧盛抱着球回來時，瞧見俞谌桌上放着一杯用透明袋子裝着的粉紅奶茶，眉頭稍微皺起來:“今天又有人給我送奶茶了？”
俞谌搖搖頭，從裏面拿出吸管插.進去，吸吮一口，芝士濃郁厚棉，還有一些碎碎的草莓果肉，果肉味十足。本來手心還有點冷的俞谌摸着軟乎乎的奶茶，頓時暖和不少。
俞谌又吸了一口，才回道:“不是送給你的，是送給我的。”
顧盛把籃球往地上一扔，他手上勁太大，籃球一蹦三尺高。
“送你的？”這三個字像是咬牙切齒才從他嘴裏吐出來。
俞谌還在玩手機，沒太注意顧盛的情緒，他輕嗯了一聲，又說:“說是要追我——”但是我已經拒絕了。
後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他手裏的熱源突然消失，擡頭一看，顧盛将奶茶奪過來然後準确無誤地丢在後面的垃圾桶，并且劃出一道堪比漂亮的完美弧線。
俞谌:“……”
他把手機蓋住，伸出腳輕輕地踹了一下顧盛:“你有病啊！”
顧盛本來略有些陰沉沉的臉，忽地揚起一抹笑，痞裏痞氣的那種:“你喜歡她？”他話是對着俞谌說的，視線卻是落在垃圾桶的奶茶上，意味深長。
俞谌倒是淡定:“關你什麽事。”
顧盛陰着臉色不做聲，從椅子上撿起外套就風風火火出門，過會兒踩着鈴聲踏進教室。他手裏拿着兩杯奶茶重重地擱在俞谌的桌子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他此時眉頭緊得仿佛快要連在一起，就連語氣也不同于平時的插科打诨，語氣低到讓人發顫，就像夾着西伯利亞寒流撲面而來的冷氣。
“喝。”
顧盛的頭發被雨打濕，有些水滴順着發尾往下滴落到地面，黑色的外套都濕了大半塊，比幹燥的部分顏色稍暗。
俞谌能感受到顧盛一進門時身上裹的冷氣，鋪天蓋地地朝他襲來，俞谌有些不理解顧盛的行為，但是沒問出聲，只是讓他把外套換下來。
顧盛沒有動作，神情萬分執着地盯着那兩杯奶茶，意思十分明顯。
俞谌剛才喝了半杯，現在也喝不進去，:“我現在喝不進去。”
顧盛心裏極其不舒服，剛才喝別的女孩送來的東西就喝得挺帶勁，一輪到我就不情不願起來。這麽一想他心裏的火仿佛澆上一層油，驟然火冒三丈。
但是顧盛直直地鎖定俞谌的臉，硬生生将火給降下來，只是表情很冷很冷，他提起兩杯奶茶當着剛進門老師的面扔進了垃圾桶，然後趴在桌上用帽子蓋住腦袋。
冰冷濕漉的衣服裹住他的身體，他的身軀仍有溫度，可心卻是冰涼徹骨仿佛浸泡在滿是冰塊的木桶裏，他滿腦子都是俞谌可能會喜歡上別的女生這種想法，單單是想就足夠讓他墜入深淵。
顧盛腦袋裏思緒萬千，慢慢竟回想起前兩年的六月中考，那時臨川的天氣已經開始慢慢熱起來，甚至蟬鳴也開始聒噪，在草叢中不停地發出聲響。
顧盛在外面的香樟樹下苦等，額頭上開始熱得冒汗。旁邊陰涼處到處都是學生的家長，坐着的，站着的，吹着小電扇的……
幾個家長在一旁坐着閑聊，顧盛用手機玩着手游，等到莊嚴隆重的考試鈴聲響起，他把手機塞進口袋，目光往樓梯口盯着。
表妹吳嬌嬌從樓梯口一出來，看見他像股小旋風似的跑過來，顧盛将手上的水遞過去，問:“考得怎麽樣？”
“穩了！”
顧盛一笑，将她背上的粉紅色書包取下來挂在自己脖子上:“明天舅舅可以出院了。”
吳嬌一臉興奮說:“我明天要去接爸爸出院，順便告訴他我考的很好！”
兩人邊說邊笑，顧盛牽手妹妹的手往門口走去。本來還算疏散的人群，後面突然沖進幾個往門口擠的家長使得人群突然擁擠，前湧後擠，摩肩擦踵，導致不經意間顧盛不小心踩到某個人的腳。
“不好意思。”
“沒關系。”是一道少年且清嫩的聲音，宛若天籁溜進他的耳朵。
少年穿着藍色領子的運動短袖，背着黑色雙肩包，皮膚淨白宛若白瓷，一雙清水眼幹淨清冷，仿佛沾染不上任何灰塵。
少年清澈的聲音，足夠讓他在每個午夜魂牽夢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