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瞳孔裏的項南靜靜地看着莫小念，緊抿的唇瓣間含着淡然，波光蕩漾的眼眸裏激起一絲憐憫。

“你……失明了……”

這是項南得出的結論，剛才聽見醫生說出來時他都吓了一跳，可是……有些人就是那麽惹上帝的喜歡，她的幸福總會被上帝拿走。

他擡起手輕輕安撫着她的發梢，即使是陌生人，他還是有憐憫之心的。

莫小念明顯地縮了下身子，她不喜歡陌生人的觸碰。

“餓了嗎？想吃什麽，我讓人給你去做。”項南看着她骨瘦如柴的身子實在看不過去。

莫小念靜靜搖頭，她好想回家，可是忽然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家。

家，是個讓人稀罕的地方。

“多少吃點吧。”項南起身欲要吩咐廚房做菜。

莫小念慌張地拉住了他的手臂，項南被她忽然的力道吓住了，骨瘦如柴的她怎麽會有那麽大的臂力。

他幾乎倒在她的身旁，還好他在那瞬間定住了。

莫小念的手不小心觸及了他的臉龐，滑過去的感覺讓她想到了易小北，竟有那麽相似的輪廓。

莫小念将那個名字深深埋在心裏。

“你怎麽了？”項南看着莫小念的失神有些詫異。

莫小念搖頭，卻忽然笑了：“從沒有想過，我會被一個陌生人所救，而且還這麽照顧我。你為什麽要救我呢？”眉頭輕輕蹙着，凝視着眼前俊冷的容顏，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因為我不想我弟弟為你失去光明的前途。”他淡淡答道，其實還有一個原因，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有了憐憫之心。

莫小念淺淺地笑了，原來這世上有些陌生人比你熟悉的人更有安全感。她舒展了身子，沒有那麽緊縮了。從他淡淡的語氣中莫小念感受到他的平靜，不像那種浮躁的人。

“你的命是我救來的，不要輕易放棄。好好活着，為了你愛的人……好好活着。”項南說這句話的時候想起了自己的媽媽，如果那時她能活着該多好。

莫小念在黑暗的世界笑了，應該活着，而且要好好活着。

她顫抖地捏緊了手指，唇角淡淡勾起。她會活得比以前更好，只要有一絲康複的希望她都不會放棄，她還要看着莫小璃能不能和宋霖修白頭偕老。

項南看到莫小念終于有了活下去的勇氣才緩緩揚起唇角，只要她堅強活着，他就放心了。

下樓的時候，項南的步子比以往來得輕快一些。

廚房裏，突然多了個身影，陳媽有些訝異，嘴巴張得老大：“少爺……你……你怎麽進來了？”

“我不能進來嗎？”難得，項南笑得那麽燦爛。

“少爺說笑了，這是你的家你當然可以進來。只是……你有很多年沒有進廚房了，今天怎麽突然想起進來了？”

項南看了看廚房的材料笑了笑：“做點清淡的開胃的吧。”

陳媽笑了笑，眼睛飄到樓上說道：“為了照顧那位小姐嗎？還是少爺細心，以後誰嫁給你誰就幸福死了。”

項南淡笑着走出了廚房，此刻的莫小念應該在穿衣服了吧。

他拉住私人醫生問道：“她恢複視力的可能性有多大？”

醫生為難地看着項南沒有說話，良久比劃了一下，大概是一半的可能。當然，這康複的前提是她必須保持愉快的心情和樂觀的生活态度。

項南捏着他的手指稍稍用力，眉眼一臉嚴肅：“記住，不管用什麽藥，都要把她治好。”

“不知道……她和項總是什麽關系呢？”私人醫生略微有些疑惑，畢竟項總是個有名望的人，不會平白無故地救治陌生人吧。

“沒什麽關系，只是想她好好活着。”

說這句話的時候項南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樣淡漠的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莫小念倚在樓梯口上，失明的她卻有很好的聽力。項南的那句話已經鑽進了她的耳朵裏，忽然心裏暖暖的。

項南看到莫小念的身影悄然對醫生揮了揮手臂，醫生快步離開了。

莫小念站在樓梯口慢慢走了下來，她一步步走下來，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樓梯很長，像一條走不完的人生路，項南就站在樓下看着她，絲毫沒有上去幫助的意味。

莫小念知道有些路必須自己走，因為沒有人能幫你走完剩下的路。若是他前來幫助，那麽她一輩子都不會獨自在黑暗中摸索。

項南在樓梯下扶住了莫小念，将她帶到了餐桌旁。

莫小念淡淡笑着，她夾起筷子摸索着夾菜，雖然很吃力卻吃得很開心。她需要找回從前的自己，然後重拾舊業。每一個女生都不該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尤其是那種負心漢。

莫小念吃得嘴巴周圍一圈油膩膩的，項南拿了紙巾直接為她拭去了。

“謝謝。”她舔舔唇瓣笑了。

項南看着她的笑容，心裏有些溫暖。

莫小念大口大口吃着，為的是讓自己胖起來。

有人說：我這麽努力地胖起來就是為了在你心裏多占點地方。也許，她也有這樣的想法，以前的她太骨幹，讓人不敢觸碰。現在的她要改變自己，重新找回失去的快樂。

莫小念吃得正香時，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莫小念摸索着拿起了手機遞給項南：“幫我看看吧。”

項南拿過來看到了一個號碼，上面赫然寫着乖乖老公。

老公？那是不是說她已經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