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漸漸收

被這一吼,張太醫也慌了神,趴跪在地上,連連解釋:“回皇上,莺貴儀的毒确實的由皮膚滲透,微臣當時診斷的确實如此。”顫顫巍巍的繼續解釋:“微臣雖不如院判與其他幾位太醫醫術精湛,但這些還是能斷出來的。雖然當時微臣只是聯合診斷,後來沒參與治療,但當下還是把過脈的。”

朱正聞言也不說話,只是冷冷的逼視着底下俯跪着的張太醫,思量了許久,才慢聲道:“蔣權,将那日給莺貴儀看診的太醫除院判外全部宣來。”

“是,皇上。”蔣權也知此事刻不容緩,低沉領命便往外去。

太醫陸續招來後,莫約一盞茶時間,整個三清殿都陷入一股低氣壓的狀态之中,遣散太醫,皇上直接去了太後那兒,跟着他身後的蔣權一臉菜色,默默的搖着腦袋。

出來的太醫都跟上蒸籠蒸過似的,一身大汗外加臉色蒼白,相熟的幾個議論了兩句,但也沒猜出個什麽。反倒是給阿濃看病的那位張太醫滿臉隐晦之色。

起初他有些心驚,如今看來,就算是他說錯什麽,皇上也不會降罪他一人,畢竟剛才還有幾位旁的太醫與他說的一樣。這一搏,想來是成功了一半。

今天他給莺貴儀把脈時,莺貴儀突然醒了……

霁月閣。

南喬焦急的立在床尾看太醫診脈,見主子眼睛眨了眨,醒來後立即問道:“主子,張太醫正在給您診脈,您還有哪裏不适?”

見主子沒說話,只是對她笑了笑,南喬心急,也只能默默的站在一邊。張太醫診完脈後,說了病因,并道只是一般的風寒,兩貼藥發發汗就能好全。

此時,阿濃招來南喬,将她扶了起來,半倚着床沿,氣息有些微弱:“張太醫在宮中多年,想必明白一些為官之道。”

“這?”張太醫一愣,不是太明白面前這個女子話裏的意思,看病怎麽扯到為官之道上去了。

沒接着方才的話,阿濃突然問:“前段時間中毒,如今又得風寒,全依仗了太醫妙手回春。聽說我中秋時的毒是由皮膚進入的,對嗎?”

張太醫聞言一驚,惶恐道:“微臣愚鈍,還請貴儀明示。”心如鼓捶,當時他确實把過脈,由于倉促,并沒弄明白些什麽,還是院判開出的解毒的方子。此時,他有些後悔,早知今日就晚點去太醫院了。

“張太醫不必如此驚慌,那日中毒後一直昏昏沉沉,對發生之事一點感覺都沒有,我也只是随意問問,太醫不知也不要緊。”頓了頓,阿濃又道:“我今日本不是大病,如果有人問起我的病,希望張太醫照實回答,就說我已無大礙,也免得讓人記挂擔憂。”

身子頓了頓,張太醫拱手道:“微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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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太醫在太醫院也一直奉行中庸之道,早晨從霁月閣出來後,他一直覺得莺貴儀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是話裏有話,可又思索不出什麽。直到皇上宣他問莺貴儀的病情時,他才豁然開朗。

莺貴儀的話都是些零碎的暗示,中秋中毒之事,雖說皇上沒有下令不準提及,但宮裏人都甚少談及,而給莺貴儀看病的是院判,他與院判同在太醫院多年,了解他的性子,并不會将怎麽中毒這種瑣碎的事情告知,唯一的可能就是想告訴他什麽。

不得不說這個女人确實厲害,倉促的把脈根本看不出什麽,但太醫院都是些什麽人,皇上一旦發了怒,都是睜眼說瞎話,沒有都能有。希望他這次賣莺貴儀一個人情,日後若是有事莺貴儀能拉他一把。

霁月閣阿濃寝殿內,南喬正端着藥碗,一口一口的喂着,嘴裏卻也閑不住的唠叨起來:“主子,您總是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這以後還怎麽得了啊。”

喝了小半碗,阿濃實在咽不下去,示意南喬将藥放一放,并緩緩道:“達成心願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我們現在什麽都沒有,只能這般。”

南喬一嘆氣:“這麽做行嗎?皇上已經許久不來咱們這兒了,您這樣做,只是在折騰自己個兒的身子,奴婢心疼!皇上不來就不來了,咱們可以好好過日子。”

“剛才是裝的,我沒那麽嚴重。”阿濃笑着寬慰她:“只此一次,以後就不需要這樣了。”

“真的嗎?”

阿濃一笑,道:“我給你的承諾,何時沒有兌現過。”

突然,如圭從外面進來,喘着氣兒快速道:“皇上來了,主子您準備一下吧。”

“主子!”南喬驚喜的看向阿濃。

阿濃淺淺一笑:“讓我睡會兒,待會兒別露出破綻。”

“恩,您快躺下。”南喬也麻利的給她蓋上被子,靜靜的站立站一邊,一臉的擔憂之色。

皇上是在太後那兒用過晚飯才離開,腦子裏只回蕩着太後的一句話:“左不過是個院判的庶女,待孩子生了,重新尋個養母就是了。至于鐘小儀,就冷着吧。”

他如今的子嗣雖不算豐盈,但也不在少數,鐘小儀,一個完全記不清的女人差點就迷惑了他!鐘院判幾代都是太醫,他本人也任職多年,一直勤勤懇懇,盡職盡責,他也從未懷疑過他半分。如今卻跟他女兒唱了這出戲,實在是惹惱了他!

朱正進入阿濃的寝殿時,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藥味,見床榻上往日嬌俏的女人如今臉色蒼白無色,他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畫面仿佛又回到了她中毒那日的晚上。

南喬她們行禮後自覺的退了出去,蔣權在門外難得雞婆的低聲問了一句:“昨日兒個不是還好好的,怎麽一晚上就病成這樣?”

說起阿濃的病,南喬雖然知道是刻意為之,但也禁不住心酸落淚,紅了眼眶,低啞的抽泣,說話也不忌諱着:“還不是蘭嫔的死鬧的,主子從小就見不得有人死,她覺得命是父母給的,是上天的恩賜,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不管吃多少苦,都要捱過去,好好活着。蘭嫔不惜命,雖然平日裏沒什麽交集,但主子就是不順氣。”

蔣權剛剛‘哎’了一聲,便看到門口出現一抹黃色身影,趕緊收拾心情躬身站好。心氣兒也順了,估摸這次過後,皇上和莺貴儀的矛盾也解開了。

南喬也顧不得臉上的淚痕,顫抖着那小身板兒站在蔣權身側。心裏大叫不好,估計剛才那話又給主子惹麻煩了,好不容易盼來皇上,又敗在她這張嘴上面了。好不容易的計劃,如果真出了什麽岔子,她真該以死謝罪了!

朱正冷冷的瞟了眼那花貓臉似的宮女,丢下一句:“好好照顧你家主子。”然後帶着一行人離開了。

皇上沒發火,南喬也算是徹底松了口氣,趕緊進房找找自家主子去了,發現主子真的睡熟了,她也沒打擾,端着那小半碗剩餘的藥離開。如圭則留在房內伺候着,心也放回肚子裏了。

皇上這次踏入後宮探望生病的莺貴儀,亦是掀起了千層浪。

淑妃和阿濃的姐姐婉昭媛本在一起閑聊,一同得知這個消息,淑妃不顯山不露水,一點詫異的神色都沒有。

她現今身居高位,上頭就只有皇後,對莺貴儀,還是那句話,只親近,不進犯。一直以來,她無法撼動皇後的位置,正是因為皇後沒有被捉住的錯處,這一次,不妨等皇後收拾得差不多了,她不介意添磚加瓦。

婉昭媛就不同了,本是同根生,而且那日去求和四妹也沒拒絕,四妹好了,她這個姐姐自然不會差。但歡喜之外,也夾雜着妒忌。

娴妃在重華宮裏教導着四皇子習字,聽到消息後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從進宮開始,賈貴儀就壓了她一頭,這麽多年,她終于揚眉吐氣。

沒有了賈貴儀,宮裏的日子,她早就厭倦了,好在她還有個兒子,旁的事情,只要別人不來犯她,她都當看戲。而她,很看好莺貴儀挑大梁的這出戲。

唯一有動作的大概只有皇後了,她讓有林賞了點藥材去霁月閣,又命人去将麗貴人召進景陽宮。

見到麗貴人第一句話,皇後保持着風範抿了口茶:“麗貴人進宮多日,還習慣嗎?”

“承蒙皇後娘娘挂心,婢妾一切安好,惠貴嫔待婢妾也十分的好。”麗貴人收斂了幾分鋒芒,謙恭的回道。

皇後笑道:“惠貴嫔向來是個好的,也有福氣,大皇子被她教養的極好,皇上也總是稱贊有加。本宮将你安排在她宮中,也是讓你沾沾她的福氣。”

麗貴人嬌羞的低下頭道:“皇後娘娘說得是。”

緊接着随便寒暄了幾句,皇後便稱有些累了,讓麗貴人離去。麗貴人離開景陽宮,臉上浮現一絲不安之色。

皇宮之中,女人立身之本不外乎兩個,一是皇上的寵愛,二是皇嗣。可她如今的位份,懷上皇嗣也不一定會平步青雲,但皇後的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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