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下毒者
杜丸丸很緊張:“是誰?”
吳澤滔朝房中看了一眼:“就是這屋子的主人,馮達。”
杜丸丸見他臉色不好,忽然想到了什麽:“他、他還活着吧?”
吳澤滔一聲輕嘆:“我們來晚一步,他見到我們出現,便吞毒自盡了。”
杜丸丸震驚瞪大了眼,片刻晃晃腦袋:“不對啊!他若自盡了,你為何會知道他是兇手?”
吳澤滔便朝劉老黑招招手。劉老黑連忙小跑上前:“教主,吳護法一開始認為,會是廚房裏那批人做的手腳。可那陳皮牛肉是新菜,我從切菜到上菜都是自己來,沒人可能趁機下毒。”
吳澤滔繼續道:“我便懷疑他在端菜過程中被人下了毒,只是那人手法高明,他并不知情。我去詢問了今日當差的教衆,讓他們将來酒樓的客人列出來,發現了幾個可疑人物,這才帶着劉老黑他們出外求證。”
杜丸丸将這話順了順,皺眉問:“所以說,這馮達是可疑人物?”
她四下掃視宅院一圈,覺得這住所實在再正常不過,卻聽吳澤滔道:“教主,這人看着與平常人無二,可我卻碰巧知道,他是源城第一偷。”
杜丸丸立時明白了:小偷手腳利索,的确可能趁人不備下毒。一旁的劉老黑也緊張兮兮道:“我見到那人屍體時,便想起來了,好像端菜路上是碰到過他。”
杜丸丸便也想去屋裏看看,吳澤滔卻攔住了她:“別去了,怪吓人的,你若看了,晚上定要做噩夢了。”
杜丸丸有些糾結:“可是,只憑他是小偷,又正巧服毒自盡,不能斷定他就是下毒者啊。我總得去看看……”
慕容名此時方才上前,将一個白色小瓷瓶拿在手中,給杜丸丸看:“他服毒自盡時,用的就是青朱斷魂散。”
杜丸丸驚訝伸手,就想去拿,慕容名卻一收手,不肯給她:“裏面還有半瓶毒藥,我要自己留着。這毒藥可罕見了。”
杜丸丸一臉黑線:“慕容先生,這可是證據啊!你怎麽能偷偷留着!”
慕容名便打開了随身攜帶的醫藥箱,從中摸出了另外一個瓶子:“拿大半瓶青朱斷魂散去做證據?教主你也太浪費了!”他将毒藥倒去他的新瓶子中,這才行回房門口,将那白色小瓷瓶遞給幾個衙役:“給,還有點渣,做證據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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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丸丸只覺無語。幾個衙役收了瓶子,都低頭不吭聲,顯然是默許了慕容名的行為。杜丸丸暗自腹诽不已,吳澤滔卻朝院門看了看,低聲道:“教主,屬下有事彙報。”
杜丸丸回神點頭。吳澤滔領着她行去一旁:“丸丸,我剛剛接到手下彙報,馮達三日前曾出入過齊府。”
杜丸丸驚訝掩口:“你是說……這事是齊銳指使馮達幹的?”
吳澤滔神情有些冷:“齊銳被迫退了護法之位,前些天又被你奪了財權,心中記恨你,下此毒手,也很有可能。”
杜丸丸憤憤一跺腳:“我還沒和他算賬,他卻如此陰毒害我,實在太過分!”她想了想:“不準幾個月前我在外被人暗殺,也是他的設計!”
她一生氣就壓不住聲音,吳澤滔扭頭看了看房門處的衙役,見他們并沒注意,這才輕聲道:“他們幾個已經通知了董景興,一會官府便會過來。問題是……齊銳毒殺你這事若是傳出去,對穿雲酒樓不利。所幸馮達死無對證,不如我們就此瞞下,就讓他頂罪,齊銳那邊,我們自行處理。”
這話倒是和賀初九的用心不謀而合。杜丸丸立時應允,卻又愁道:“可是,董大哥辦案這些年,哪有這麽容易被騙過去!若是說馮達想要謀殺鐘老板,總該有個行兇動機啊!”
吳澤滔便一笑:“這也是事有湊巧,教主不必操心。”
說到此處,院外傳來了人聲,董景興領着數名衙役進了宅院。他顯然還在生氣,看了杜丸丸一眼,卻并不打招呼,只是朝幾名衙役道:“找到下毒者了?”
衙役一邊答話,一邊呈上了那藥瓶。董景興便皺起了眉:“馮達?竟是他?”
吳澤滔仔細看董景興的表情,此時忽然挑眉一笑:“董捕頭既然知道他的本事,那就好辦了。”
董景興目光如刃掃他一眼,并不答話。吳澤滔便緩步上前:“馮達曾于一個月前潛入鐘老爺家中行竊,卻意外被擒獲。鐘老爺以此威脅他,要将他身份公之于衆,逼馮達給他五千兩白銀。前些日子他曾來找我,道明原因并向我借錢,但我碰巧無錢可借,于是……”
他看了杜丸丸一眼,杜丸丸心知肚明:于是馮達找上了齊銳。齊銳答應借錢,卻讓他毒殺杜丸丸。
吳澤滔走到董景興面前停步,繼續道:“于是,他今日便毒殺了鐘老爺。後來見衙役趕來,自知脫罪無望,這才服毒自盡。”
董景興聽完了,不置可否,只是冷冷道:“說完了?官府自會查清一切,你們閑雜人等,還是請回吧。”
吳澤滔便也不再多說,朝杜丸丸道:“教主,天色已晚,我們回教吧 。”帶着劉老黑和慕容名走了。
董景興果然一番仔細查探,卻只從鐘老爺夫人口中得知,馮達的确曾到鐘府行竊,并且被抓獲。這人手裏有青朱斷魂散,今日又的确出現在穿雲酒樓,還與鐘老爺有過節,可謂證據确鑿。馮達已死,董景興心中雖有疑惑,也無法求證,最後也只得走吳澤滔的思路,給馮達定了罪。
賀初九在結案之日,便被無罪釋放。也算是因禍得福,他曾在官府和教衆面前表明他是酒樓管事,出獄後,杜丸丸便真封他做了酒樓管事。本來賀初九一個毛頭小子,按理是無法服衆,但那日他挺身而出,替杜丸丸受了牢獄之災,教衆看在眼裏,不好反駁,只能默許了這一任命。穿雲酒樓生意也受了影響,杜丸丸接連推出幾道新菜,這才挽回了人氣。
卻說這天夜裏,齊銳又在府裏為銀子犯愁,卻聽到管家傳訊教主來了,連忙出外迎接。到了門外,卻只見着吳澤滔一人背對他而立,便有些惱了,朝管家斥道:“不是說教主來了麽?”
吳澤滔轉身,很是溫和道:“教主是來了,可又走了,”他微微一笑:“她說她怕自己會心軟。”
這話古怪,齊銳皺起了眉:“你什麽意思?”
吳澤滔聲音淡淡:“我什麽意思,齊護法應當清楚。教主仁善,一直不願與你計較,你卻三番兩次用陰毒手段暗害她,真當教主不能奈何你?”
齊銳便有些心虛了:難道之前他找點倉飛鷹刺殺小教主的事情,被知道了?
可點倉飛鷹雖然刺殺不成,卻也沒有被教主抓住,洩漏口風。齊銳暗自思量,最後一聲冷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屬下對教主忠心可鑒,絕無暗害她之理!”只是不承認。
吳澤滔一聲輕笑:“好!齊護法既然忠心,那教主的命令,你可是要聽?”
齊銳一愣,卻只能點頭:“那是自然。”
吳澤滔便點點頭,慢條斯理道:“傳教主口谕:穿雲教近日沒了進賬,卻又到了發放月俸的日子,望齊護法支持教務,将齊府大宅變賣,補貼用度。”
齊銳呆呆看吳澤滔,不敢相信他的耳朵,半響方反應過來:“将齊府賣了,我一家老小要住去哪裏?”
吳澤滔不答,只是一笑:“齊護法是西北邊城人士吧?”
齊銳覺得不對勁:“這個……的确不錯。”
吳澤滔朝他行近了幾步:“都說葉落歸根,齊護法這個年紀,也是到了該回鄉的時候。不若便借此機會,趁早啓程?”
果然!齊銳暗自咬牙:“吳護法這意思,是要趕我出源城麽?”
吳澤滔搖頭:“不是我的意思,是教主的意思。教主建議你早日回鄉。”
齊銳憤憤轉身:“我不信!明日早會,我要親自去問教主!”
吳澤滔便幽幽一聲嘆:“齊護法,我若是你,便不會這麽做。”
齊銳板着臉不接話,吳澤滔卻在他身後緩緩道:“點倉飛鷹,竊天會神偷,驚虎寨,青朱斷魂散……”
他每說一個,齊銳臉色便差上一分,可說到青朱斷魂散時,齊銳卻皺起了眉頭:“青朱斷魂散?你是說前些日子酒樓裏那場下毒?”他轉身一聲冷哼:“別什麽髒水都往我身上潑!”
吳澤滔卻不與他多說,只是挑眉道:“那齊護法的意思是,之前那三件事都是你做的了?”
齊銳被噎住:“自然不是。我對教主忠心……”
他又要表忠心,吳澤滔卻打斷他的話:“齊護法,有些事情,你自己心知。若是鬧去教裏,明着攤開來講,我怕你的收場……”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定定看齊銳。
齊銳在他的目光下,微微偏頭,心下思量:這小教主看着軟乎乎,其實真能折騰。她現下勢頭正旺,他若去早會上與她對上,還真怕讨不得好。可讓他就這麽帶着一家老小離開,他實在不甘……
齊銳眼珠一轉,有了對策:拖!先答應下來,再拖上一拖,慢慢找應對之法。遂一臉悲苦狀望天:“屬下為穿雲教鞠躬盡瘁,卻不料被奸人陷害,”他特意看吳澤滔一眼:“花甲之年,還要被迫奔波流離!”
他長長一聲嘆:“唉,也罷!教主既然想要我離開,那老朽離開便是!”一甩衣袖,就想進院。
眼前卻人影一閃!吳澤滔擋住了他的去路。男人站在屋檐的燈籠下,臉正正隐在陰影中,神色晦暗不明:“齊銳,不要耍花招。教主此次已下決心趕你離開,我定會為她達成心願。”
吳澤滔聲音愈發淡然:“我的行事手段,你應該清楚。你若不想你一家老小遭遇不測,就立刻帶着她們出城,再也不要出現。”
齊銳不自覺後退一步,雙手攥拳:“你威脅我?”
吳澤滔行近一步,站在了光亮處。他看入齊銳的眼,眸中沒有情緒,和緩道:“我便是威脅你,你又奈何?”微微勾唇一笑,踱步離去。
留下齊銳一人立在原地,臉色難看。管家一直躲在一旁,此時猶豫上前:“老爺,這回我們如何應對?”
齊銳幾步行進院門,板着臉道:“去!讓所有人盡快收拾!東西挑貴重的帶,明日卯時,我們出城!”
管家大驚:“老爺!你還真走啊!”
齊銳立時怒了:“他都這麽說了,你讓我怎麽辦?!”他松開緊攥的雙手,擦了擦手心裏的汗:“左右呆在這穿雲教也沒什麽好處了,與其腹水一戰,還不如趁早抽身……”
管家這才大悟點頭,卻忍不住問道:“老爺……酒樓那次下毒,也是你嗎?”
齊銳忍耐深深吸氣,卻還是忍不住大吼:“蠢材!我倒想啊,可我有青朱斷魂散嗎?!”
那聲音如洪鐘,在夜空裏飄蕩。不遠處的山林間,兩人隐藏在陰影處,聽見聲音,齊齊偏頭看向齊府方向。見無事,其中一人笑道:“今日還要多謝你,幫我瞞天過海。”
另一人冷冷答:“再敢動她,我不會放過你!”身形一躍,消失在黑暗中。
作者有話要說: 快來猜這兩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