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橫濱開鎖王的場合
“再用一次吧,你的異能力!”
太宰說完這句,四宮涉也的眉毛緩緩皺了起來。
“我想你知道,我連自己異能力的具體使用方法都不清楚,更別說随心所欲地控制異能了。”
太宰治點頭,他當然知道。
不過他仍笑着說,“沒關系啊,我知道怎麽樣能讓你用出來。”
“哎?”中島敦的水杯端不住了,他詫異地驚嘆一聲,“真的啊,那真是太好了四宮先生。”
四宮涉也沒說話,他放下手裏的游戲手柄,面色冷如冰川。
太宰治絲毫不懼怕四宮涉也的冷面相待,他聳聳肩,輕松寫意地從風衣內兜掏出槍,毫不猶豫地頂在四宮涉也的額上。
“這樣,是不是有用呢?”
“太宰先生你在幹嘛啊啊啊!”中島敦吓得直接把玻璃水杯扔到地上,整個人如猛虎撲食般沖上前,一把摟住太宰治平舉的手臂。
“哎呀,看起來一點都沒有害怕的樣子哎。”太宰治的胳膊被中島敦的體重壓下,他順其自然垂下手臂,鳶色的雙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四宮涉也。
四宮涉也一聲不發,他起身,倒了兩杯水,他的手穩極了,一點沒有受驚後的緊張後怕。
他把端給太宰治的水放在茶幾上,單手端着自己的水杯,潤了潤玩游戲太久而幹渴的喉嚨。
“我還以為會把你的能力吓出來呢。”太宰治翹起唇,就像開了個無關痛癢的小玩笑,“你能力初次出現,除了那支箭劃破掌心這個要素,應該也有一部分是參與到黑手黨火并現場,驚吓之下的應激反應吧。”
“別吓人啊太宰先生。”中島敦滿頭冷汗,險些以為要出現命案。
水濕潤了四宮涉也的唇,看起來像飽滿的水蜜桃,他舔舔下唇,坐下-身,“如果你的猜測是這個,那我只能說——我還不會被這種小伎倆吓到,別說你這把是玩具槍,就算是真槍,也不可能把我的能力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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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島敦狐疑:“玩具?”
“啊啦,被發現了。”太宰治把手臂從中島敦的懷抱中抽出,果斷壓下扳機——
“咻”地一聲,黑洞洞的槍口冒出火焰。
中島敦:“打火機???”
“有人要抽煙嘛?”太宰治晃晃手裏手-槍造型的打火機,“超長續航打火機哦!”
四宮涉也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吓人這事我就不追究了,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你為什麽,想要我再用一次異能?”他纖長的手指推了推鏡框,“或者換種問法:你想讓我的能力用到誰身上?”
太宰治沒有被人摸透心聲的尴尬,他自然無比地回答:“當然是中也那個小矮子啦,上次他出醜的樣子我實在沒看夠,想在重溫一遍,對了對了,這次還要拍照留念,日後作為要挾中也的有力武器。”
中島敦眨眨眼,“太宰先生,就算你不喜歡中也先生,用這種方法也太......”
他嘴裏轉過好幾個詞,哪個詞都不太能夠形容太宰治的做法。
“那你可以死心了。”四宮涉也無情拒絕,“還有,下次找理由,請稍微挑個不那麽敷衍的出來。”
太宰治唇角的笑容凝固了一秒。
“也該到吃晚飯的時間了。”四宮涉也低頭看表,對中島敦道:“中島君,我剛來橫濱不太了解,能幫忙下樓在在附近買三份晚餐嗎?”
他眯起眼睛笑:“要最貴最好吃的那種。”
中島敦攥着推拒不掉的鈔票出門了。
房門剛一關上,太宰治便端起水杯,悠悠的喝了一口,“把敦君支走,是想要跟我說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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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睜開眼。
面前是一成不變的白色屋頂,牆角有些許灰塵和剛結成的蛛網。
他翻身,入目是狹窄的房間,地上散落着白紙,上面記錄着橫濱大大小小的情報。
手腕上的繃帶有些松散,一截白白長長的布條順着床沿垂落到木地板上,好似一條銀白色的蛇。
這麽說來的話,蛇頭應該咬在我的手腕上吧。
他突然這麽想到。
屋子沒有拉窗簾,銀色的月光水流般滑過窗臺,一截明亮的被十字分割的方塊落在床尾。
他又翻身,沒脫下來的駝色風衣在身後皺褶成一團,躺起來難受極了,可他沒動,就仿佛軀體的難受與痛苦是他甘之若饴的感受。
他睡不着,突然想起白天在酒店單獨和四宮的對話。
“請珍惜能夠愛的機會。”
“如果不願意去愛,就別裝作自己不會去愛。”
“中原先生很好,我相信會有很多人喜歡他的。”
四宮涉也豔麗的臉上滿是嚴肅的表情,那家夥總是那樣,分明從眉目到嘴角都滿是風情的漂亮,卻總是保持着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樣,若是真就是個冷情冷性的人也就罷了,可又偏偏是個熱心腸的人。
我當然知道中也有多好。
太宰治不知道是不是前幾天那個脆弱的中也突然擊碎了他心中牢牢築起的某面高牆。
他一直以為那是堵堅不可摧,無法逾越的牆。
可中也一點點與以往不同的狀态、表情就能把這一切激個粉碎,仿佛這是某個玻璃鑄就的豆腐渣工程。
他坐起身,眼前滿是小矮子低頭抵在他懷裏的模樣,那麽脆弱,那麽依賴他,和使用過污濁形态的中也不一樣,雖然是同樣的虛弱軟腳,可用完異能的中也只是把他當做可靠的搭檔,一個值得信任的夥伴——
不得不說,中也就算被人深切地背叛過,骨子裏信任他人的那份心卻始終不會改變。
可那天不同,那天的中也,潮紅着臉,依靠着他,就像是全世界除了他沒有其他人能夠信賴,就像将全部身心交付與他。
太宰治觸動了。
他承認他的心在那一刻加快了,他佯裝笑意,繼續維持臉上的表情,控住顫抖的手,不讓任何人察覺。
現場的确沒人能讀懂他,唯一一個就算讀不懂他,也能憑借本能做出正确應答的那個人已經被異能搞得昏昏沉沉。
手機突然震了一下。
太宰治回神,枕在側臉邊的胳膊已經被壓到麻木,透着鈍鈍的刺痛,他揉了揉額角,不情願地起身,打開震動模式的手機。
是國木田的短信,關于今天的任務。
開什麽玩笑啊,現在才幾點就開始說任務?
太宰治憤憤把手機屏幕扣下,擡頭看向窗外。
灰藍的天際亮起光,蒙着霧氣的太陽自東邊升起,在烏雲後隐約可見。
太宰治這才發現天亮了。
他竟然發呆想事度過了大半個夜!
他從床上爬起來,沖到洗手臺前用涼水拍打着臉,鏡子裏的男人面色蒼白,鼻尖睫毛挂着似落未落的水滴,半阖的眼睛下是青黑的黑眼圈。
糟透了。
冰冷刺激神經,他的思維終于清明,後知後覺地想起任務——
抓起手機,太宰治頭一次不想自己的推論總是準确無誤。
他按亮屏幕,未讀短信的最上方是國木田獨步發來的,裏面啰嗦的說了一大串,太宰治的眼睛只放在最後一句:
【中午和幹部中原中也會面的事就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