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橫濱開鎖王的場合

中原中也坐在棕色皮質的長椅上。

咖啡店的人很少,只有侍者偶爾來去穿梭,端着空盤,拎着打掃的工具。

中原中也的指尖在柚木色桌面點了點,不耐煩地從裸露在手套與袖口之間的腕表上看時間,距離約定的十二點越來越近,可門口沒有絲毫動靜。

挂在透明玻璃門上的裝飾花環是紅綠相間的花式,帶着金色的鈴铛,像是上一個聖誕節遺留的産品。

中原中也盯着那個花環,在等待的時間裏,就連上面有幾個花瓣都數的一清二楚。

撞鈴響起時,中原中也杯子裏的咖啡已經發冷,上面凝固着一層米色的奶皮。

“喂!”中原中也雙手抱胸,坐在卡座上,像個來收保護費的黑手黨大哥,滿臉寫着不爽,“這兒!”

他知道太宰治的德行,就算此刻計較遲到,計較不守時這點事,也只會被對方用輕描淡寫的理由怼回去。

他其實沒忘前幾天發生的事,心裏的羞赧被色厲內荏的表情遮掩,這種如同将天鵝絨在心尖兒上拂過的酥麻感讓他別扭又陌生,忍不住強壓着渾身的不對勁,裝作那副尋常面對太宰的模樣。

太宰治笑着落座,期間朝女侍者邀請殉情一次,被婉拒,只好順便點了一杯和中原中也一樣的咖啡。

濃香帶着榛果氣息的熱咖啡放在太宰治面前,和中原中也的如同兩個世界的飲品。

中原中也:是不是在故意找事???

中原中也:真的真的不想和這家夥合作!!!

太宰治這回真的沒有找事的想法。

就連遲到,都不是他的本意。

早晨,他收到國木田的短信後,相當利索地收拾了自己,還順便把窩成破抹布一樣的風衣熨展,熨燙機他自然是沒有的,不過橫濱大酒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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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宮涉也一臉困頓,頂着雞窩頭,穿着睡衣打開房門時,太宰治正一副困過勁兒的精神抖擻。

他毫不客氣地指示服務員幫他熨衣服,這倒沒什麽,畢竟稍微高檔點的酒店都會提供這樣的服務。

四宮涉也嘴上說着:“我就算是死!從橫濱大酒店跳下去!也不會碼一個字!”其實身體早就誠實地寫起稿子,昨夜熬到四點,最後困倒在稿紙上,臉上現在還印着幾個漢字——墨跡沒幹的證據。

他披着睡衣外袍,端着一杯熱牛奶,等待太宰治離開後睡個回籠覺。

太宰治看了眼起居室牆面挂着的鐘表。

看了好幾眼。

四宮涉也漿糊一般的腦袋被這不尋常的舉動吸引住,他艱難地在腦海裏分析,話語直白地問出口:“你趕時間?今天有約?”

“唔。”太宰治含糊地應了一聲,趁着四宮涉也的困倦,裝作無事發生地收回視線,坐了沒幾秒,又掏兜裏的手機。

“是中原先生。”四宮涉也都懶得發問了,他直接說陳述句。

太宰治沒否認,他沉默地玩了會兒手機——不過是把屏幕從主界面轉到短信,再從短信轉到主界面。

四宮涉也終于忍不住,他渾身的禮儀拼命制止他別翻白眼,他好奇道:“我就不明白了,你們兩個人看起來是互相喜歡的,為什麽不告白。”

直球,超直球,直直地射向太宰治。

太宰治瞪大眼,他甚至訝異了一秒,因為在他的分析中,依照四宮涉也的性格,是絕不可能說出這種話的。

他沉吟,只有一秒,他轉移話題,問出口:“我知道你的異能是你書中的某種設定的投映,可我翻遍了你發表的小說,并沒有找到任何符合中也情況的設定?”

四宮涉也瞬間吓醒了。

他直起斜靠在門框上的身子,捏了捏歪斜的鏡框。

沒人知道,他有兩個作者身份——明面上,他是得過菊川獎、直森賞,在現代文壇上炙手可熱的年輕一代知名作家,飽受世間的美譽;私下裏,他還有另一個作者身份......

專門寫N18小本子,對各色奇怪設定如數家珍,劇情狗血磨人,肉味飄香四溢的本子大手,筆名為高荒澀的作者。

“咳咳。”四宮涉也嘴邊的牛奶都不香了,他掩飾道:“大概是我練手時寫的文章吧。”

知道此時不說,太宰治一定會深究下去,四宮涉也索性攤開講:“我猜測,施加在中原先生身上的設定,應該是名為【ABO】的設定......”

不用四宮涉也多說,太宰治立馬點開谷狗查詢——

十秒後,太宰治低頭,捂住了臉。

他臉上害羞的成分并不多,反而更像欣喜若狂與心願得償的喜悅,他捂住臉,不是遮掩神情,只是擔憂此刻的興奮表露得太過明顯。

擁有超常推理能力的江戶川亂步說過,四宮涉也的能力是“将人內心真實的欲念、渴望,用設定表達出來”。

中原中也明顯是Omega的姿态,他放着周圍一圈人沒管,反而第一時間找到并沒有受異能影響的太宰治。

這說明了什麽?

這還不夠說明什麽嗎!

四宮涉也覺得沙發上的男人在秀恩愛,但他沒有證據。

“對了,你今天突然‘盛裝打扮’,不會是......”半只腳剛踏進卧室門,四宮涉也突然想到。

“有個任務,大概要暫時和港黑合作。”太宰治神色已經恢複正常,只有那雙亮晶晶的眼睛說明了他剛才的情緒。

衣服适時熨好送過來,太宰治穿好,又在衣帽間的落地鏡前照了照。

他身上的繃帶難得纏得細致又整齊,活像是某個行為藝術家,一點沒有自鯊狂的模樣。

太宰治對自己今天的形象很滿意,他揮揮手,正準備離去,突然聽到敲門聲。

“咚咚咚——”

極有節奏,不輕不重地敲擊在客房門上。

只敲了三下,門外的人便很有禮貌地收手了,太宰治突然湧出不妙的直覺,一種他今天和中也的會面絕不會順利的直覺。

“真麻煩啊。”他嘆息,有種想從窗戶翻出去離開現場的沖動。

——要不是四宮涉也住在幾十層樓的客房內。

“四宮先生,我們是港口Mafia,有些事情想與你商談。”

門外,黑色短發,發尾灰白的港黑惡犬輕輕咳了兩聲,用【羅生門】拽開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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