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港黑惡犬的場合
“暗戀......對象？”中島敦不自覺地低聲重複四宮涉也的話。
他下意識向旁邊看去，卻看到惡犬倉皇收回的視線。
下一秒，芥川的胳膊觸電般的從他的手掌中抽離。
中島敦：？？？
芥川這是什麽意思啊？怕被我聽到嗎？
還是說......他的暗戀對象是我認識的人？不對吧，芥川這家夥，會有暗戀對象嗎？
中島敦整個人僵直在原地，腦袋漿糊一樣想了好久，最後終于從一團亂麻中抓住思路。
“四宮先生......這個、這個和那個花吐症有什麽關聯嗎？”
“沒有。”
與此同時，芥川冷冰冰地回答，他的聲音像是剛從北極冰窟深處反彈回來的聲源。
四宮涉也神情微妙的左右打量，過會兒，他背過身，飛快地從口袋裏掏出手賬本——記錄素材。
花吐症，一種虛構在小說中的設定，暗戀了別人的人，會因為單相思而口吐花瓣，唯一治療的方式，是得到暗戀對象的吻，否則，患病者将在病情不斷加重中死去。
小說中雖然經常能夠見到花吐症的設定，可真人實打實的将這一幕展現在眼前，任哪個作家都不可能放過記錄這素材的沖動，更別提是曾經好幾次描寫過這一設定的四宮涉也了。
他筆速驚人地描繪完場景，呼氣轉身，輕挑眉毛，“沒有？”
那幾個手下好奇地站在原地，耳朵一個比一個豎得高，頭一個比一個垂得低，生怕錯過芥川大人的八卦。
芥川龍之介擺脫吐花的狀态，此刻臉色陰沉地站在燈柱旁，他惡狠狠地回首，目光從那一個個腦袋頂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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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還在這裏做什麽，回去。”
他聲音不大，帶着淡淡的嘶啞，在場卻沒有一個人敢反抗他的命令，幾人悄悄對視，最終還是鞠躬離開。
“我想我可能沒說明白，芥川君。”四宮涉也慢慢将紙筆裝進口袋，事不關己的語氣，“這件事事關你的生死，如果拖延下去，不知道何時會喪命，而且這種症狀的發病緣由——就是因為暗戀某個人。”
花吐症是有時限的一種病症，可時限還不至于短暫到一會兒不親就要死人的節奏。芥川龍之介的臉色黑下去，他放在身體兩側的手慢慢攥成拳頭，別開頭，仍舊沒有回答四宮涉也的問題，“是生是死是我的事，而且......”
他猛然擡眼，深灰色的眸子像染了墨，黑得驚人，“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
不待四宮涉也回答，中島敦搶先反應過來，“對啊，四宮先生，這......不會又是你的異能力吧！”
黑色的獸聞言蠢蠢欲動，舉起利爪，逼近四宮涉也。
四宮攤開手，“沒錯，但我沒法控制。”
“沒事啊，我們去找太宰先生就好。”中島敦合掌，他回憶起先前中原先生的事件，“芥川，我們先......”
“不去。”芥川咬牙切齒，沒給中島敦一點說話的機會，直接否決。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太宰先生幫忙的，絕對不會，死也不會......
中島敦看不懂芥川的臉色，然而就連一旁站着的四宮涉也都能看清，芥川是在“太宰先生”這四個字出現以後變臉的，“如果是太宰先生的話，直接讓他消除就......”
“砰！”【羅生門】操控的衣擺重重砸向地面，中島敦一驚，匆忙跳起身，險之又險地躲過致命攻擊。
“你在幹什麽？”中島敦錯愕地望着煙塵之後的芥川——他的膚色更加蒼白了，一種更為突出的病态從他的面容浮現。
中島敦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芥川曾經和太宰先生的過往，芥川對太宰先生那股異樣的執着......
說起來，我和芥川都認識的人，他暗戀卻不願開口的人，死都不願意去找太宰先生的理由......
中島敦胳膊瞬間膨大，白黑相間的虎紋爬滿毛茸茸的胳膊，他一個彈跳，落在芥川龍之介面前。
或許是因為花吐症帶來的虛弱感，芥川龍之介竟然沒能第一時間将這只小老虎隔絕。
他眼睜睜看着那不可抵抗的力量握住虛握住他的小臂，得寸進尺地從身後攬住他另一只胳膊。
“你幹什麽？”他掙了掙，衣擺似蛛爪般舉起，眼看就要刺穿人虎的臂膀。
在他身後的小老虎高昂着語調，對滿頭霧水不知他們為何又打起來的四宮涉也喊道：“我知道了，四宮先生！”
雖然很想幫你隐瞞下去，但是長痛不如短痛、不、不對好像不是這麽用的，反、反正，芥川對不住了！
掙紮的芥川龍之介和看戲的四宮涉也都靜音了，他們屏息凝神聽到中島敦發自丹田的喊聲：
“芥川暗戀太宰先生！”
“......暗戀太宰先生！”
“......宰先生！”
回音一層層蕩開，在高樓的空隙間來回反彈，餘聲袅袅，不絕于耳。
從港黑大樓剛奔走而出的一衆黑衣手下頓時傻眼，領頭的金發美女樋口一葉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像是聽聞了世界末日的噩耗，整個人失去了顏色，雙目無神，下意識地回吼過去：
“不可能！芥川前輩不可能喜歡太宰治！”
“......喜歡太宰治！”
“......治！”
這下，整棟港黑大樓的人都聽見了。
捂住臉的中島敦一手拽一個，如一陣風，飛快地逃離了現場。
“太宰治在哪兒？”四宮涉也現在是三人中唯一一個大腦能夠正常運轉的人。
芥川這股寧死也不說出口的勁兒，四宮涉也倒也不好意思再調侃什麽，盡管他能看出來芥川龍之介對中島敦的感情，可感情的事畢竟是人家自己的決定，旁人做再多的參謀，再多的幫助，也無濟于事。
中島敦從慌不擇路中停下，回憶道：“早晨我跟太宰先生打過電話，他說今天有任務要做，但具體地址......我還是打個電話問問吧。”
芥川龍之介一路上沒再說話，此刻一抖肩，将中島敦的人爪從肩膀抖開，冷着臉站到一邊去了。
他渾身冒着冷氣，目光像忌諱一樣，一眼都沒向另一頭望去，好似他眼珠是用磁鐵做的，磁場恰好和中島敦那邊同極相斥。
“喂？是太宰先生嗎？”
中島敦撥通電話，貓咪一樣在路沿石上踱步。
“不說好嗎？”四宮涉也晃了晃手中的烏龍茶——他剛從自動販賣機買的，塞給芥川龍之介，“有些話不說，可能這輩子都沒機會說。”
他食指一扣，單手打開易拉罐，慢慢喝着，“你不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嗎？”
芥川龍之介低頭，手中的烏龍茶帶着冷氣，一層薄霜凝結在瓶身，被他不算溫暖的手掌捂化，他擡眼，中島敦背對着他，長長的背帶在身後拖着，像一根黑色的尾巴，随着步伐一動一動地顫動着。那腳步一停，鞋尖扭轉，芥川又在這之前收回眼，不去看調頭的中島敦。
“咳、咳。”他壓低嗓音，忍不住又從唇縫間飄出幾朵花瓣。
“多管閑事。”
四宮涉也靠着路旁的欄杆，姿态優雅如同身處茶室一般，雙手捧着茶飲料，悠悠然喝了一口。
“你們一個二個都這麽麻煩。”他突然想起什麽，眼睛一亮，飛快地眨了眨，“這麽說你可能不信，我覺得你的太宰先生，大概率不會幫這個忙。”
“那個......”
談話間，中島敦打完電話，一臉迷茫混雜着擔憂、氣憤的姿态走過來。
“怎麽了？”四宮涉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老虎喪氣的頭頂，“太宰怎麽說？”
“太宰先生說......”中島敦擡眼，自以為悄咪咪地打量了一眼芥川龍之介的表情，“他說——”
“我是不會解除四宮的異能的。”
破舊的危樓外，灌木雜草叢生，幾只烏鴉站在電線杆上，低頭好奇地打量從門內走出的人。
太宰治單手拿着剛從僞造專家那裏得到的資料，費勁兒地跨過一根橫在路中間的朽木，一眼看到街對岸那條緩緩流淌的小河，“哦呀，那邊有條超完美的河，我先去殉個情，再見哦，敦君！”
電話挂斷。
“該死的、混蛋、青花魚、自鯊狂......”
咒罵聲，從太宰治的另一只手臂那邊傳來——
是中原中也。
他整個人像沒了骨頭，半挂在太宰治的肩膀上，支撐點只有對方的一只手臂，偏偏該死的太宰治非要将那手從他背後攬住——要知道，他和太宰治的身高差足足有21厘米！！！他覺得他現在雙腳是懸空的！
中原中也漲紅着臉，他一面想逃離，一面又忍不住靠近，來回拉扯的線将他腦子攪得混亂不堪，只有最後一絲自尊和對于太宰治這動作的不滿支撐着他的清醒。
“比上一次的情況更嚴重，看來四宮的異能變強了。”
太宰治小聲自言自語，側過身，将那沓資料扔開——反正需要的他已經記在腦海裏了。
他手臂移動，從未有過的、乖得不像話的中也就這樣靠近過來。
他伸出手，虎口卡住中原中也的下巴，把對方的臉擡起來。
中原中也的意識接近模糊，他分不清面前的任何情況，只嗅到那股致命的、誘人的、仿佛天生就該屬于他的香氣。
“好香啊。”
太宰治輕笑着，看面前小矮子渾渾噩噩的模樣，下一秒，他瞪圓雙眼，笑不出來了。
那散發着熱氣的、濕潤的唇，随着中原中也撲倒在他身上的動作，狠狠地撞在他的下巴上。
接着，那唇縫張開，毫不猶豫地一口咬在他的下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