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舅舅的場合
“約會？？？”
四宮涉也差點沒把嘴裏的咖啡全部噴出來。
始作俑者中島敦沒察覺四宮涉也的錯愕, 他雙手放在膝蓋上，低着頭，好像手背上能長出花來似的, 目不轉睛地盯着看，始終沒擡起頭。
少年漲紅着耳朵, 嗫喏道：“我......那個，沒有經驗，所以想咨詢一下四宮先生......”
四宮涉也抿了口咖啡，趕稿的困倦一瞬間灰飛煙滅，他雙眼放光，忙不疊地端起桌上的筆記本電腦，打開記事本道：“雖然......咳，但是我畢竟寫過不少小說了，裏面不乏約會的橋段，你來問我, 的确合情合理。”
至于他本人從來沒有談過戀愛并且沒有約會過的事實——
這不重要！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自己豐富的素材庫足以填補缺失的經驗！
不過他還是有些好奇, “你沒有先去問下太宰嗎？”
中島敦的手抓了抓褲子，“太宰先生......這兩天住院了，我不太好意思打擾他。”
“噗——”四宮涉也一個沒繃住, 趕忙在中島敦投來疑惑視線之前收起幸災樂禍的笑。
“那你們偵探社的其他人？”
中島敦無奈地嘆口氣, 小小的臉上承載了太多的負擔，他不是沒問過，只是......
國木田獨步：“關于戀愛？我已經規劃過了, 首先，第一步，不能直接上來就約會，太過草率......”
中島敦：這位直接從源頭上否定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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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澤賢治：“emmmm, 果然是農場比較好哦，可以一邊擠牛奶、采摘水果，一邊約會呢。”
中島敦：不了不了，實在無法腦補芥川蹲在奶牛旁邊......哈哈哈。
與謝野晶子：提起了手裏的電鋸。
中島敦：害怕。
江戶川亂步：“粗點心店。哎？等等，敦你和港黑的那個芥......”
中島敦：“啊啊啊亂步老師我請你吃三色團子！”
谷崎潤一郎：“應該是看電影或者逛街之類的吧？直美你拉我做什麽，敦正在問我約會的事......”
中島敦喜極而泣：終于有一個靠譜的正常人了！
谷崎直美：“哦？約會啊，和哥哥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對于直美來說都是在約會哦~不過哥哥更喜歡看電影和逛街還有情人旅館嗎？那我們現在就去吧......”
中島敦：......
“真難啊。”中島敦一頭黑線，“四宮老師有沒有什麽建議呢？”
四宮涉也推了推眼鏡，抛開外在看本質，一下就抓住了問題的核心，“是你邀請芥川約會嗎？”
中島敦抓了抓頭發，害羞地紅着臉：“不是啊，是、是芥川發了短信。”
他的聲音越說越小，到最後幾個字幾乎是沒了音量，還好四宮涉也只要聽到“是芥川”這三個字就能推斷出個大概，可這實情更令他費解：“所以說，芥川邀請你，約會內容卻要由你來想？？？”
中島敦無辜地眨眨眼，眼神一片清澈單純，“畢竟他主動邀請，由我來想約會內容有什麽不對嗎？我們分工合作嘛。”
神他媽分工合作，你們這是談戀愛還是聯手做任務？
四宮臉上的表情差點沒繃住，他趕緊端起杯子喝了兩口水壓壓驚。
“你們打算什麽時候約會？”
“就今天啊。”中島敦看了眼表上的日歷，“芥川明天還有個任務，沒時間。”
所以你們就臨時起意要去約個會，然而什麽都不知道就來找我出主意？？？
四宮涉也發誓，他筆下再單純的情侶也沒搞過這等魔鬼操作，簡直令人窒息。他頭皮發麻，恨不得現在就揪住芥川和敦這對別扭情侶，把他們按到床上，鎖上房門，三天之內不準出來！
四宮涉也接過中島敦遞過來的手機，頁面上正是芥川的短信：
【人虎，出來約會，地點你定。】
四宮涉也：你确定這是約會邀約不是打架戰書？
年輕人談戀愛都這樣的嗎？他開始不懂了。
四宮撫了撫胸口，他覺得他需要吸氧。
面對中島敦困惑的表情，“過來人”四宮涉也還是沒讓對方滾出去，他拿過自己的素材本——如果沒記錯，他先前有寫過約會的三十五個橋段......等等！
纖長的手指突然停下，四宮涉也看着自己胡亂記載在最後一頁的旅游計劃，雙眼發亮。
“去水族館怎麽樣？”
“水族館？”中島敦摸摸鼻子，“我小時候特別想去來着。”
“那正好趁這次機會去看看。”四宮涉也笑道，“八景島海洋館，旁邊還有游樂園，挺适合年輕人約會的。”四宮涉也把自己先前查找過的資料遞給中島敦，資料足有A4紙大，三五頁，密密麻麻，圖文并茂地記載着八景島海洋天堂的相關資料。
“這......”
“我過幾天想去那裏玩，所以提前做了點功課。”四宮涉也像個房産中心的推銷員，“覺得怎麽樣？合适嗎？去那裏的票挺難買的，如果你們不方便，我可以幫你們訂好，到時候直接去就好。”
中島敦點點頭：“嗯，就去這裏吧！票的事就不麻煩四宮先生你了，我們想想辦法！還有就是......”
他攪了攪手指，難為情地開口道：“能不能麻煩四宮先生您陪我一起......”
“啊？”四宮涉也愣住了，“這可是你們倆的約會？”
“我知道，我就是、就是緊張。”中島敦結結巴巴地說，“我知道每次都麻煩您特別不好，可是我實在不知道約會到底該幹些什麽啊！實在不行您就當是提前去采風吧！”
小老虎撒起嬌來，委委屈屈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探手揪住四宮涉也的衣擺，輕輕晃了晃。
你這讓我怎麽拒絕？！
四宮涉也不想被驢踢，可是，誰能抵抗住這麽可愛的請求？？
他大腦一熱，“好好好。”
“但是，我說清楚。”四宮涉也豎起指頭，鄭重嚴肅地對中島敦說：“我是不會湊到你們身邊去的，不過我會在你們周圍，盡量不打擾到你倆，如果有什麽問題就發短信或者打電話給我，懂了嗎？”
中島敦：“懂懂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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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宮涉也舉起相機，對焦，飛快地用鏡頭捕捉魚群。
“真棒啊。”他喟嘆道：“承太郎不能過來真是太虧了，最後走的時候還是幫他買的周邊吧。”
他一邊想着，一邊留心注意着不遠處的小情侶。
芥川龍之介沒穿那身黑色風衣，一身常服的他看起來平易近人了不少，他插着兜，此刻正站在銀發的少年身後，默默注視着前方。
四宮涉也當然不會錯過這畫面，芥川龍之介一本正經地目光并沒有和中島敦一樣，放在那群色澤鮮豔的魚身上，而是偷偷地注視着少年的背影。
以前的他總是嫉妒人虎。
嫉妒對方輕而易舉地擁有他所追求的東西，嫉妒對方那副渾渾噩噩，渾然不知的愚蠢模樣，所以他才會一次又一次地找茬，一次又一次地和對方較勁，以此來填充心中的憤恨與怒火。
可這份感情，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質的呢？
芥川龍之介自己也說不上來。
“哇，這是什麽......”趴在玻璃上的中島敦雙眼放光，像是剛得到新玩具的小孩，滿臉的驚喜與好奇，“芥川！快來看！”
可如今的自己......芥川龍之介頓了頓，湊上前。
似乎只是看着對方開心的臉，內心中就會湧起感同身受的喜悅，甚至更加得寸進尺地希望能讓對方的快樂更持久一點，最好能永遠都不消失。
“接下來我們去哪兒？”中島敦抖了抖手腕上的門票，“去看企鵝吧！還有北極熊！我只在電視裏面見過它們！”
“咳咳。”芥川龍之介掩住唇，“好。”
他看了眼地圖，一馬當先，“咳咳、先從這裏出去，然後左拐......”
“算了，不去了。”
“？”
芥川龍之介停下腳步，有些詫異地看向一秒改變主意的中島敦，“怎麽了？”
中島敦站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望向芥川龍之介的臉，剛才還滿是笑意的他此刻皺着眉，見芥川龍之介面露茫然，他大步上前，毫不遲疑地伸出雙手，握住了芥川龍之介的手。
果然......很冰啊。
芥川被他的動作搞得面上一紅，無措地撤了一步，“人虎？”
“對不起，我忘了你身上的傷還沒好。”中島敦想起剛才那兩聲咳嗽，面色半是愧疚，半是惱火，愧疚是對芥川，惱火是對自己，“那邊的場館太冷了，我們就在這邊逛吧。”
芥川沒回答，他又搖了搖芥川的手，掌心炙熱的溫度像烙鐵一般，簡直要把芥川龍之介冰冷的手指融化。
他問：“好嗎？”
“好......”芥川飄飄忽忽地也不知道自己應了聲，被那雙手牽着走。
“這不是挺好的嗎？”遠遠墜在他們身後的四宮涉也笑了笑，覺得談戀愛這種事向來是無師自通的，自己聽信中島敦的話，實在是有些杞人憂天。
“看樣子沒我什麽事了。”他伸個懶腰，既然來都來了，照片也拍得差不多了，就幫承太郎帶點禮物吧。
海洋館一層的周邊店很大，不少情侶和孩童在這裏挑選毛絨玩具。
四宮涉也轉了兩圈，手裏的筐子滿滿當當，他有些拎不動，剛想放下休息一會兒，面前貨架上，白藍配色的海豚玩偶吸引了他的目光。
小海豚有成人小臂那麽長，笑意盈盈，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樣。為了增加萌點，海豚還擺出不同的造型，四宮涉也看上的這只，是個帶着白色棒球帽的海豚。
這也太配承太郎了吧！
四宮涉也心裏暗笑，伸出手去拿這僅剩的一只戴帽海豚，然而有一只手，比他更快，更早一步按到了海豚身上。
“不好意思，這只玩偶......”四宮皺着眉，扭過頭想和另一個人交涉，“！！！”
他緩緩地瞪大雙眼，像是見了鬼。
那人單手抓起海豚，在腦袋邊晃了晃，英俊的臉上勾着笑：“四宮老師？好巧啊。”
作者有話要說：四宮：大意了！！！感謝在2020-09-15 23:57:34~2020-09-16 23:4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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