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當晚,柳臨溪邊和蘇恒喬裝了一番,扮成聽戲的百姓去了戲樓。
柳臨溪倒要親眼看一看,把太後氣得夠嗆的話本,到底演成了什麽樣子!
他們選的是京城如今最火的水月樓,據說這家戲樓因為在演柳臨溪和程遠的故事,近兩日場場爆滿。柳臨溪倒是知道這大宴國民風開化,百姓言論也較為自由,戲樓裏的話本演什麽人的都有,就連涉及當今聖上的故事,該說的也不避諱。
但他當真看了一場之後,還是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這故事的主角當然是程遠,說他個多情勇敢的少年才子,自幼便仰慕名聲在外的疾風将軍。去歲柳臨溪回京述職之時,他曾偶然見過一面,自此便害了相思病。不久前柳臨溪再次回京述職,與程遠街頭偶遇,倆人一見傾心,墜入愛河。後頭便是一些俗套的如何相愛,如何私會,如何生孩子的瑣事……
這話本演到這裏,柳臨溪還以為就要落幕了,沒想到後面突然來了個高/潮!
就在柳臨溪和程遠難舍難分之際,李堰突然闖入,強行将柳臨溪帶進了宮。程遠在宮門口苦苦跪了三日三夜,才得了一個和柳臨溪見面的機會,兩人抱頭痛哭,又被李堰強行拆散。
柳臨溪:……
這是真敢編吶,作為當事人的他都差點信了。
而且這些人為了強調程遠的深情人設,愣是把李堰寫成了棒打鴛鴦的“暴君”。雖然柳臨溪記得原小說中,李堰後期确實挺“黑”的,但他如今才十八歲啊,這麽搞下去,不是逼着他不做人嗎?
“蘇公公,帶銀子了嗎?”柳臨溪問道。
“帶了一些,不知将軍要做什麽?”蘇公公問道。
“你去找他們戲樓的老板。”柳臨溪道:“就說我有生意要同他們做,讓他帶着這樓裏最厲害的話本先生來見我。”
這戲樓演話本柳臨溪是攔不住,但他可以想辦法改變話本的內容。老百姓不是愛看他的故事嗎,那他幹脆找人寫他和李堰的故事,這樣只要他的故事占據了京城戲樓的主要市場,程遠那邊自然就被人遺忘了。
如此太後總能消氣了吧?
不過讓柳臨溪沒想到的是,這話本先生竟然不買他的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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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将軍自三年前在我的故事裏就是個谪仙般的人物,整個大宴國誰能不對柳将軍有點非分之想呢?”話本先生一臉憤憤的道:“你若是說陛下死乞白賴追求柳将軍,我還能考慮一下,你讓我寫柳将軍倒貼追求陛下,這……恕在下不能接受。”
柳臨溪:???
這是什麽邏輯?
“而且柳将軍明明和程公子是一對,陛下跟他并不般配!”話本先生說着說着已經要拍桌子了,戲樓老板眼看情形不對,推着張話本先生把人帶走了,臨走前還不忘朝柳臨溪賠了個不是。
柳臨溪一臉茫然,氣得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不過柳臨溪可沒打算就此放棄,既然你水月樓不買賬,這京城又不是只有你一家戲樓,會寫話本的先生也不是只有你一個!
第二天一大早,柳臨溪便叫來了老管家,在他耳邊吩咐了幾句。老管家面露難色,柳臨溪又朝蘇恒要了些銀子給他,老管家這才滿口答應。
昨夜還甩臉子的柳老爺,這會兒面色倒是好看了些,看着柳臨溪明顯是有話要說,但支支吾吾半晌也沒說出來。
“爹,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柳臨溪問道。
“咳……你如今也進宮了,孩子也有了……”柳老爺支支吾吾的道。
“是,孩子是龍胎,打死了咱們柳家得誅九族,這回不生也不行了。”柳臨溪道。
“……”柳老爺一句話被柳臨溪噎了回去,漲紅了臉更說不出來話了。
“這有什麽不好開口的?”柳夫人看了蘇恒一眼,蘇恒自覺地避了出去,柳夫人這才開口道:“你爹就是想問你,這人也進宮了,門也回了,房子也修了,陛下什麽時候同你大婚?”
“大婚?”柳臨溪一怔。
這個問題他可沒敢想過。
反正從一開始柳臨溪也沒朝大婚的事情上去想,以他的判斷,李堰既然不聲不響把人接進了宮,也沒提別的事情,八成就是讓他生個孩子的情分吧,名分不名分的似乎沒太考慮。
而且他一個大男人,還真對這些事情沒什麽執着。
況且,他如今待在李堰身邊也就是為了茍活,将來有機會了難道真在宮裏困一輩子?
說不定回頭李堰有了新人,柳臨溪還能有機會出宮,到時候找個世外桃源拿點分手費了此殘生,也挺香的。
“咱們柳家的男人給人生孩子已經是天大的委屈了,不能連個名分都沒有。”柳老爺一臉委屈的道:“你畢竟是先帝親封的疾風将軍,陛下不能不顧先帝的情面吧?”
柳臨溪失笑道:“先帝親封有什麽用,陛下還是先帝的親兒子呢,咱們跟他比有什麽可炫耀的身份?”
“你這意思,他不打算負責了?”柳老爺道。
“這不好吃好喝養着我呢嗎?”柳臨溪道:“我在宮裏吃吃喝喝,不知道多快活呢,總比從前在戰場上風吹日曬浴血奮戰來得舒服吧?”
柳臨溪近日陸陸續續記起了一些原主的記憶,不得不說,在戰場上拼殺這種事,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做的。至少給柳臨溪選的話,他恐怕沒那麽無畏。
這一點,柳臨溪還是挺佩服原主的。
可惜……命太短。
柳老爺聞言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道:“你若是不好意思朝陛下提,我親自去和太後談,兒女的親事都是父母做主……”
柳臨溪:……
這老爺子煩人是煩人,倒也挺可愛。
但柳臨溪是萬萬不能讓他去找太後的,因為太後比柳老爺更反對這門親事。
“行,我朝陛下提,爹你就放心吧,早晚讓你當上國丈大人。”柳臨溪道。
柳老爺聞言沒好氣的瞪了柳臨溪一眼,起身走了。
柳臨溪面上雖然答應了柳老爺,心裏可沒打算真去問李堰。他如今這麽無名無分的跟着李堰也挺好,真要提了,李堰答應了還好,若是拒絕,那不是很尴尬嗎?
可李堰若是答應的話,柳臨溪可就是未來的皇後啊!
這份自信柳臨溪還真沒有,他也不想自讨沒趣。
更重要的是,他覺得李堰對他……好像總隔着點什麽。
但這也難怪,畢竟他自己也不過是個冒牌貨,不能苛求對方真對他多麽坦誠。
柳臨溪回宮之後,就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
他還惦記着戲樓的事兒呢……
不管怎麽說,他現階段的人生目标就是哄好太後,抱緊李堰的大腿,等将來摸清了形勢,他再慢慢計劃未來的人生也不遲。
他此前找戲樓合作的計劃泡湯了,柳臨溪一不做二不休,打算幹脆自己包一個戲樓得了,至于話本嗎,人家不願意寫,他自己寫。
柳臨溪為了搞創作,把自己關到了房間一整日沒出來,期間除了找人幫忙磨了幾次墨之外,再也沒有別的動靜。幾個伺候他的小太監都被攆到了外頭候着,也猜不透他在幹什麽,都好奇不已,卻也不敢打擾。
他這一古怪行徑很快傳到了太後耳中。太後如今卯着勁兒要尋柳臨溪的錯處,自然不肯錯過機會,當即便匆匆來了霁月居,想打柳臨溪一個措手不及。
太後到了門口也不讓人通報,徑直便進了殿。
柳臨溪正奮筆疾書呢,一見太後進門,當即吓了一跳。
這會兒他連鞋子都沒穿,一雙白襪踏在地上,身上的白衫上沾了不少墨點,半散的頭發這會兒全散開了,整個人就像個發了癫的文豪……
“柳将軍這是在寫什麽大作?”太後進來後開口問道。
柳臨溪一看太後進來,下意識想把自己寫的稿子藏起來,但太後哪裏會給他機會,大步上前一把奪過了他手裏的一沓稿子。
柳臨溪:……
完蛋,太後向來看他不順眼,如今抓到他在寫自己和李堰的小X文,肯定要被他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