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魏栩瀾沉重的呼吸着，心疼的揪緊，忙跪下膝蓋把人抱到懷裏。

摟着他後背的手似乎還摸到了他衣服上殘留的晶渣。

他小心地将那些細小的晶渣拂去，看着他這副模樣也不忍紅了眼。

魏栩瀾蹭着他的脖頸，沉聲道：“阿也生病了，是嗎？”

淮星也睜開雙眼。

這似乎不是做夢、也不是幻想。

回來了，他真的回來了。

他靠着男人寬闊的肩膀，貪婪的聞着他身上的氣味。

“回來了……”

“回來了、”魏栩瀾将他摟緊，輕聲哄着，“我回來了、阿也病了是嗎？為什麽不跟我說？怎麽不跟我說實話。”

“……”淮星也睫毛上下一動，伸出手摟住他的腰，“碎了。”

“什麽？”魏栩瀾側眸看到地上帶血的晶體，拍拍他的後背，“沒事的阿也、碎了就碎了。”

淮星也靠着他的肩膀：“我現在、一定很難看。”

“怎麽會，阿也什麽樣都好看。”魏栩瀾抿唇笑道，“我看看阿也的傷口？”

他說着松開了手，但是懷裏的人揪着他的衣服把他抱得很緊。

“阿也讓我看看。”魏栩瀾低頭說道。

只見對方沒有吭聲，依然保持着現在的動作不動。

魏栩瀾沒再開口，默默将他抱起走向浴室。

懷裏的人就這樣乖乖地靠在他的懷裏，既不說話、也不動。

太安靜了。

安靜的讓他心慌。

魏栩瀾扯扯嘴角，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歡快：“阿也跟我說說這段時間發什麽了什麽事好嗎？有沒有去看病？”

靠在他肩上的人動了動嘴唇，最終合上唇瓣沒有吭聲。

“……”魏栩瀾一抿唇，打開燈以後走到浴缸邊放水，“那阿也跟我說說、這兩天是病了嗎？怎麽會躺在地上？不小心把它弄碎了？是不是也沒有好好吃飯？”

淮星也還是沒有說話，就這樣靠着他的身體。

“阿也洗澡吧？”魏栩瀾将人放下來，但是那人卻緊緊的貼着他的身體不松手。

“阿也？”魏栩瀾低下頭摸了摸他的頭發，手指尖輕輕撩開他額前的頭發。

額頭上破了地方，似乎是剛長上的疤痕又裂開了，所以才會流血。

魏栩瀾抿緊唇，手指輕柔地撥動他的發絲查看其他地方。

看了一遍以後，确定只有那道傷口才松了氣，魏栩瀾指尖擦過他臉上已經幹掉的血跡。

“難受嗎？疼不疼？”

淮星也搖搖頭，就這樣抱着他不吭聲。

魏栩瀾低聲哄道：“阿也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麽事好嗎？”

他等待着小孩的回應，但是只能看見對方一排長長的睫毛，看不到他的眼神。

對方還是沒有動，似乎定格住了。

“阿也、”魏栩瀾拍拍他的後背，“把手給我看。”

懷裏人的睫毛顫動，腰上的手似乎松了松，但是最後卻又摟緊，轉頭埋進他懷。

魏栩瀾嘆了聲，撥動他的頭發思索着發生了什麽事。

“阿也洗澡吧、”魏栩瀾捏着他的肩膀，見人不動便問道，“我們一起洗？好嗎？”

“嗯。”淮星也點點頭，然後松開了手。

魏栩瀾摸着他的手臂，雙眼掃視着檢查他身上的傷口。

手掌心一片血紅，看起來似乎布滿了一道道的口子，看起來觸目驚心。

“……”魏栩瀾眉頭皺緊壓抑着心裏沉重的情緒，“阿也用手、撿過碎片。”

淮星也垂眸看向他的手心，滿手的鮮血，他還記得這是怎麽來的——因為身體太疼的時候、将碎晶體握在了手裏。

血液從他指縫溢了出來。

淮星也嘆了聲靠向魏栩瀾的胸膛。

“阿也小心。”魏栩瀾扶住他的頭，生怕他額上的口子又被撕裂。

而他身上的人卻沒有任何反應。

“洗澡吧、”魏栩瀾眼中的情緒複雜，心疼溢滿了胸腔，“手擡起來，我幫阿也脫、衣服。”

淮星也擡起手，站在原地不動，任由魏栩瀾将他身上的衣服全都褪去。

魏栩瀾眼裏的難過憐愛已經掩飾不住，他的雙手擦過他的身體，對方似乎瘦了很多。

他看向小孩的雙眼、而對方就這麽無神的盯着一個地方。

眼前這人像是失去了生命力，仿佛一個精致的玩偶一樣聽人擺動。

他的臉龐已經呈現出病态一樣的青白，嘴唇上的咬痕痕跡還在，手臂上，手背上、都覆蓋着深淺不一的齒印。

魏栩瀾深深地吸了口氣，用悲傷難過的眼睛看向眼前這人。

“阿也、”他的手輕輕地握起他的雙手，又好怕将他弄傷，“這些傷口怎麽來的？”

他看向對方的眼睛，輕聲道：“自己弄的？”

淮星也動了動眼珠，緩慢走上前抱住他的身體。

魏栩瀾垂眸看着他的發頂，手掌輕輕捏了捏他的後頸。

他不肯說。

為什麽性格變成了這樣。

“阿也先去洗澡、”魏栩瀾指尖滑過他的蝴蝶骨，“我去拿藥箱。”

淮星也蹭動着身體，哼道：“不。”

“阿也乖好嗎？”魏栩瀾垂眸看着小孩，手指擦過他的耳根，“要給你處理傷口。”

淮星也不動，亦然不吭聲。

魏栩瀾哄了一會，過了半響才将人從身上拉開，結果卻看到他雙眼挂着淚珠。

“阿也？”魏栩瀾彎下腰慌張的去擦他的眼淚，對方睫毛濕潤、眼淚直掉，卻是連哭都沒有聲音。

“阿也？”魏栩瀾摸摸他的臉，“怎麽哭了？寶貝？”

為什麽不說話？怎麽不說話？

魏栩瀾擰着眉疑惑不解，他到底怎麽了？為什麽變成了這樣？

“寶貝，別哭了、”魏栩瀾心疼的吻掉他的淚珠，輕聲的哄着他的小孩。

兩人最後一同泡在浴缸裏，魏栩瀾面對抱着淮星也，一下一下順着他的後背。

他現在似乎特別缺乏安全感。

悶，不說話，眼神暗淡。

魏栩瀾一手撐住額頭嘆了聲氣。

淮星也擡頭去看他，過了會湊身親吻他的下颚。

“阿也怎麽了？”魏栩瀾垂眸看着他無力一笑，伸手勾了勾他的下巴，“在撒嬌嗎？”

淮星也垂下眸靠在他的身體，淡淡道：“我好想見你。”

“……我也想見你、”魏栩瀾一抿唇，吻了吻他的頭頂，“我不走了。”

淮星也閉上眼再沒了聲。

洗完澡以後，魏栩瀾用浴巾把人裹住抱了出去，給他蓋上被子，将他的頭枕在自己腿上。

用吹風機最低檔的暖風給他吹頭發。

額上的傷口似乎又凝結住了、溢出的血液已經幹掉。

魏栩瀾輕輕的碰着他的臉頰，擦過他的眼睛，還有臉頰。

去樓下拿了藥箱以後，魏栩瀾上來為他包紮傷口。

酒精清理時的刺痛讓床上的人皺起眉頭，他抿抿唇繼續為他處理。

淮星也哼了一聲将頭縮進被子裏。

魏栩瀾一吻他的臉頰，想要安慰他。

然後快速為他處理完傷口後将藥箱放好、上床抱着他睡覺。

他好看的手掌纏上繃帶，看起來傷的嚴重，魏栩瀾親吻他的指尖，低聲在他耳邊說了晚安。

夜裏之時，疼痛又開始在全身蔓延，淮星也在睡夢中皺緊了眉頭，身體蜷縮抱成一團。

“阿也？”魏栩瀾被他的信息素氣味激的清醒，他起身開了燈，只見旁邊的人縮成一團、皺着臉在輕哼。

淮星也掙紮，手習慣性的伸到嘴邊張口要咬。

魏栩瀾蓋住他的手：“阿也，別再咬自己了。”

“疼這麽厲害、”魏栩瀾擰着眉傾身覆蓋着他的身體，輕吻他的頭頂，“阿也咬我吧。”

淮星也擰着眉睜開雙眼，他的手就在自己嘴邊，他疼的想張口咬下去，可是他也不想傷害他。

“阿也、”魏栩瀾用手指按住他的唇瓣，擰眉道，“不能再咬嘴唇了。”

他伸手将淮星也一整個人抱在懷裏，釋放自己的信息素去安撫他。

手掌摸到了對方濕熱的淚珠，魏栩瀾擰緊了雙眉，靠在他的身上。

淮星也的信息素一陣陣襲來，不規律的爆發着，而他也要在釋放自己信息素的情況下保證自己不失控。

魏栩瀾覺得很無力，看着他這麽痛苦卻只能抱着他顫抖的身體什麽都做不了。

怎麽會突然成了這樣。

淮星也哭聲漸大，他想跟魏栩瀾說幾句話，但是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含着嘴裏的手指壓着喉嚨的喘息，如果疼的受不了的話他大可以咬下去，可是他做不到。

這是魏栩瀾、他做不到。

“阿也、”魏栩瀾握住他的手掌交扣，看人眼淚婆娑的臉龐心疼不已，“握着我的手，別抓自己。”

他的手掌才剛包紮好，若是又流血的話又得多疼。

“阿也疼就咬我吧、”魏栩瀾貼着他的臉頰，“嗯？”

“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麽事吧、阿也”魏栩瀾接近祈求一般抵着他的肩膀，“和我說、好嗎？”

懷裏的小孩依然沒有說話，只是那支離破碎的哭聲讓他的心也一點一點被撕碎。

過了許久，直到抱着的身體不再顫抖，那哭聲漸漸消散，魏栩瀾才擡頭看向他的臉頰。

那一顆顆的淚珠混着汗水粘在臉上，嘴角還有未咽下的口水。

真的快心疼死了。

“阿也？”魏栩瀾抽了紙巾擦拭他的臉頰，看着對方沒有了光澤的雙眸更加怔愣。

“這幾天、”魏栩瀾開了口，但腦海裏想着他或許不會回答，又只得換了個話題，“阿也的病維持多久了？”

淮星也動動嘴唇，無力道：“……我沒病。”

魏栩瀾垂眸看着他，低下頭用鼻尖蹭着他的臉頰：“阿也哪裏疼？”

淮星也眼睛一眨，又沒了聲。

“現在還難受嗎？”魏栩瀾用指尖勾着他的頭發，将他的臉頰托在自己掌心，“阿也這幾天是不是很難受？”

“……”

屋子裏寂靜無聲，房頂的燈光照亮整個房間，連帶地上那片碎晶也在發亮，血液似乎也染了光芒。

魏栩瀾将他和自己翻了個身，讓他趴在自己身上，一手摟住小孩單薄的身體。

他從被子裏将對方纏着繃帶的手拿出來，用自己的手掌去比對他的手掌。

淮星也的手與自己的對比有些小，他一把就能輕松握住。

“我聽到阿也哭的時候心裏很亂，擔心着阿也是不是不舒服又是不是病了，還是有人欺負了我的小孩，”魏栩瀾彎着手指與他的指尖相抵，“光是想到阿也一個人在家裏哭我就難過的不行，可是我也難過阿也不跟我說你的身體疼，當我看到阿也這副模樣的時候我的心都快碎了，我的小孩因為我沒照顧好他變成了現在這樣，我很自責阿也。”

他垂下眸看向胸口出毛絨絨的頭頂，用另一只手蹭着他的臉頰：“阿也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麽事好嗎？讓我也好彌補這段時間的疏忽、阿也還沒有笑過，看到你這樣我也在難受。”

抵着指尖的手指滑動，魏栩瀾與他的手交握，低下頭去親吻他的頭頂，低聲說道：“我很愛你，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