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鐘瑜慌亂着便要向後退去……
此時祝嘉弘終于說到了付久珩:“這位是南安王世子,想來世子之名天下皆知,也不用我多介紹了吧。”
鐘紫茜這才收回了目光,莞爾一笑,擡頭看去。
若說剛剛見了前世所愛所恨她尚能神态自如,現下卻是不由得瞬間呆若木雞,目光直直的看着那慵懶着坐着的男子。
能将鐘紫蕾迷的神魂颠倒,她也想到了這個世子必定儀表堂堂,可卻不曾想到他竟俊美如斯,簡直如畫中仙人一般,怪不得京中那些權貴之女都為之如癡如狂!
前世她雖嫁了肖宛旭,可不過是個妾室,并不曾與他一同晉見過新帝,也從來不知付久珩竟有着如此令人目炫神迷的好容貌。
緩了下神,鐘紫茜這才盈盈拜見了世子。
付久珩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看也未看她便起了身,和一衆公子道:“剛才飲了些酒,如今酒意上來,且容我先行一步歇息片刻。”
肖宛旭看了他一眼,付久珩的酒量如何別人不知,多年好友的他卻是最了解不過。
想是厭煩了這些女子粘在他面前,有意借口離開。
鐘紫茜手指緊緊捏着衣擺,她這剛來,世子便要走,這不是給她難堪嗎?
幾位公子聽聞世子要走,有留的,有道別的,紛紛将心思移到了世子的身上,誰也沒再去關注亭中剛來的美人了。
祝嘉弘關切的看向她,果然見她微帶了些窘意,待世子走的遠了,溫聲安慰道:“世子一向自由慣了,并無他意的,你別往心裏去。”
鐘瑜對宮裏的地形并不熟,又怕到處都是人自己有個行差踏錯惹了是非,便想找個沒人的地方靜待紙鳶壽宴結束。
低頭快步的走了一會兒,擡頭眼前已是一片竹林,朝裏面望了望,只見一片翠綠幽靜,并沒看着沒什麽人,于是沿僻靜的小徑走了進去。
也不知鐘紫茜那邊如何了。
鐘紫茜前世雖然勢利,可是對夫君卻也是有些真實情意在的,紙鳶宴一見之後,任是旁人如何富貴她也再未動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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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臨了發現夫君情有所鐘的這份絕望太過深刻了,想來她今生再重新愛上男主是有些難了。
再說男主肖宛旭,前世他娶她并非出自本意,後來多年她端的柔弱可人的小白兔模樣,倒也是得了他許多憐惜。
只是憐惜終不是愛,知曉了她的所作所為後這點子情意散的一幹二淨,直至她咽氣前似乎他也是只覺得她是作惡多端咎由自取,心中對她只餘下了厭惡。
也不知道原書作者打算怎麽安排劇情讓二人再續前緣,她倒是挺想看男主肖宛旭如何轉而愛上女主被瘋狂打臉,追妻火葬場的。
出神的想着鐘瑜已經走了一段路出去,不由停下腳步四處瞧了下。
還是別走太遠,這宮裏她本就不熟,待會要是在竹林裏迷了路可麻煩了。
正這般想着,本來還算安靜的竹林裏漸漸傳來了腳步聲,鐘瑜下意識回過頭去,随即便怔怔的僵在了那裏。
仙姿玉骨的世子就站在小徑的不遠處,一身玉白錦緞綢衣顯得他長身玉立的,上面金線繡着的麒麟祥紋栩栩如生,為他平添了幾許威儀,勁瘦的窄腰上系着鑲着翡翠的腰帶,頭發整齊的束着,一張天怨人妒的俊美面容上辨不出喜怒。
相較前幾次相見,許是身處皇宮,他又着了符合身份的華服的緣故,整個人透着幾許上位者居高臨下的王者之氣。
見她回眸,付久珩嘴角挂起一絲不明意味的笑,擡步朝着她緩慢的走來。
至她面前站定。
目光落在她的面上,“鐘瑜?”
鐘瑜仿佛才找回身體的控制權,僵硬的朝他福身,“……見過世子。”
付久珩自上而下的睥睨着她,嘴角那絲笑意仍在,出口的話卻是冷冷的:“你膽子倒是不小。”
眯了眼瞧她,“一會兒是荒郊客棧過路的醫女,一會兒是縣令家的小姐,這會兒又成了五品将軍之女,還有前些天在錦泰園的那個婢女,看來也是你沒錯了。”
鐘瑜一陣心慌,深知眼前之人身份貴重不敢得罪,急着解釋:“我豈敢有欺瞞世子之心,當時在客棧不知是世子之尊,後來平川相見,我确是縣令夫婦當着女兒撫養長大,說是謝家女兒也不算錯。而錦泰園,當時也是有緣故的……”
付久珩探究的目光在她姣好的面容上停留了一會兒,道:“你可還有別的身份?”
鐘瑜連忙搖頭:“沒了沒了。”
竹林內氣息清爽,微風拂過翠綠的竹葉沙沙作響,陽光斑駁的灑在小徑上,光影随着樹葉的搖動一晃一晃的。
本是輕松自在的景象,鐘瑜卻全身每一個毛孔都緊崩着。
意外的是,付久珩似乎并不打算再追究下去。
他環顧了下幽靜的竹林,這時節風景宜人,翠竹映着眼前佳人秀美明麗,便道:“既是遇上了,不如你便陪我在這竹林裏走走可好。”說着,給了無瀾一個不必跟上的手勢。
雖是問詢,但語氣卻是不容拒絕。
皇親國戚的面前,便是世家貴族也只是奴仆,更何況鐘瑜不過是個小官家的庶女,世子這般言語已是尊重她了。
于是她謹慎的道:“世子邀約,鐘瑜心中雖是欣喜,只是剛剛瞧見世子本是與肖公子等人一同的,能得世子相邀是我之幸,只是惟恐耽誤了您與各位貴家公子相聚。”
付久珩不甚在意,側頭吩咐了無瀾:“和宛旭說一聲,我稍後便回。”
說完便邁着步子慢悠悠的順着小徑閑步了起來。
鐘瑜只得跟上,緊張的左右瞄了,好在林子入口本就在拐角的偏僻之處,內裏又除了竹子無甚可賞玩的,也沒有什麽人過往。
竹葉遮擋之下,世子身材颀長高大,鐘瑜在後面垂頭跟着,倒是不顯眼。
走了一會兒,付久珩忽的回頭看着她。
客棧與杏林中的她清淡溫柔,淺色長裙上素的很,頭上身上也無飾品,襯在客棧夜晚搖曳的燭光裏,漫天散落的杏花雨中,素淨的她仿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妖。
如今她換了一身水綠色的紗裙,顯得如玉的面龐更加幹淨清透,妝容是精心描畫過的,塗了口脂的嘴唇紅潤得像是枝頭上帶着露水的櫻桃,柔順的發間別了一支垂着一簾流珠的銀钿,正随着她的動作緩緩的在白皙的耳邊晃着。
精美妝扮後的她脫了寡淡,變得明豔生動起來。
付久珩眼中閃過一抹驚豔,俊美的面容上帶了點笑意:“你今天的妝扮很美。”
鐘瑜一陣驚詫,這、這是什麽畫風?他不是一向對投懷送抱的女子們不屑一顧的嗎……
這要是給人聽見了,估計這京中的貴婦們一人一滴眼淚都能給她淹死了。
她的頭垂的更低了,半天才道:“世子謬贊了,我不過蒲柳之姿,聽聞雪凝公主絕代芳華,如此人物方才能稱得上是真正的美人。”
當年付太後還是郡主之時便是南邊三州出了名的豔冠群芳,雪凝公主生得有四分似其母,青出于藍竟比付太後還要美上許多。
鐘瑜這樣的身份是沒見過這個太後獨女的,不過付久珩與之是表兄妹,當然與公主熟識。
聽聞提起了雪凝,付久珩的一腔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又冷了回去,轉頭繼續行着,半晌才開口道:“雪凝确是絕代佳人,心思也伶俐。只是許是生在皇家,姑母又無子,全部的期望皆壓在她身上,使得身上的枷鎖過于沉重了。”
鐘瑜忙四處看了下,好在竹林裏并不曾進入過什麽人,世子的聲音也不大。
這是在皇宮之中,他竟敢妄議太後與公主。雖然她二人是他的親姑姑與表妹,可膽子未免也太大了。
付久珩眼角瞥見她驚慌緊張的模樣,像一只膽怯的兔子一般甚是可愛,故意又接着道:“雪凝心思敏銳,性情沉穩,行事周全,若是論學識與才能,那是如今的皇帝遠不能及的。只可惜了她是個女兒之身,再優秀也只能是個公主。”
鐘瑜傻了眼,後背冷汗都出來了,邁出的腿也有些僵硬,這般議論皇室,殺頭的罪名都夠了。
擡頭瞧向前面的男子,後者正悠然的行着,仿若在讨論一枝花一株草一般的平淡。
鐘瑜忽然明了,世子這樣說并非輕率魯莽,只因他根本不曾将皇室放入眼中。
思及過往聽聞的一些南安王的傳言,世人皆說南安王付霆野心勃勃,将旗下三州治理得國富民強,将強兵銳,而付太後的勢力更是于朝中盤踞多年,付家雖無帝王之名,可實際已然是這天下之主。
只是他不怕,她卻是怕的,這番言語若當真被皇帝得知,不能拿世子怎麽樣,拿她的小命撒氣可不是莫名其妙的受了無妄之災。
鐘瑜于是轉移話題道:“這竹林內裏除了竹子別無他物,只怕世子賞無可賞了。且世子入林也有一陣了,若是身邊的大人公子們見世子久久不歸,可要着急了。”
付久珩輕挑了一側的眉毛,本就精致的五官顯出了一股別樣的風流神韻,他停下腳步,雙臂交疊在胸前,就這般盯着她看。
鐘瑜被看的手腳都不知往哪擺,只低着頭看着腳尖。
然後她便瞧見腳下出現了一片陰影,鐘瑜擡頭看去,付久珩已是欺至身前,兩人間的距離近在咫尺。
鐘瑜慌亂着便要向後退去,卻是左臂一緊,竟被他一手捉在了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