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她絕不會再任由人宰割……

這一聲渾厚有力, 全不似七老八十的老妪,鐘家幾人被吼得俱是一震,誰也不敢出聲。

肖宛旭目光在祖母和母親鐵青着的臉上徘徊, 最後詢問的目光看向了呂管家, 道:“呂管家,你說說吧,這是怎麽回事?”

呂管家躬身低頭, 回道:“是祠堂裏供奉着的三夫人的佛珠手钏不見了。”

三夫人正是之前肖宛旭口中的三奶奶, 早年肖老夫人年輕時, 與這個三弟妹最為要好,而這串佛珠便是三夫人生前從不離手的物件,她故去後與她的靈位一同被供奉在祠堂裏。

這倒确實是個大事, 怪不得母親與祖母發這樣大的火。

肖夫人目光在幾個鐘家姐妹的臉上一一略過,道:“呂管家, 你把方才和我說的,再說一遍。”

呂管家道是:“發現之後我和幾個下人一同四處找了, 沒發現手钏的下落,倒是在供臺的下面找到了一方繡帕,上面……繡了一個鐘字。”

這一下全場的焦點都集中在了鐘家姐妹的身上。

鐘瑜心下泛起了陣陣的不安,悄眼打量了邊上的三人。

鐘紫蔓眉頭緊皺,眼帶憂慮的看了眼身邊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的鐘紫蕾,對方卻不見一絲一毫的緊張,還安撫的朝她悄悄的笑了下。再看鐘紫茜, 面無表情的低着頭, 讓人瞧不出個情緒。

老夫人嚴苛的目光掃過幾人,低沉的聲音中帶着威懾之力:“你們四個可有見過那串手钏?”

幾個姑娘家皆是搖頭,祠堂是供奉先人的重地, 便是再不知輕重,也知道外人不得擅入的道理。

肖夫人長嘆一聲,道:“三夫人已亡故多年,這佛珠手钏于母親而言是懷念故人的重要之物,既是丢失,自當全府都要搜。不過到底是有這手帕,為免嫌疑,幾位小姐應是不介意從你們的房間開始搜起的吧。”

鐘紫蕾起身輕輕一福,緩緩的道:“我既是姐姐,便代幾位妹妹一同應了吧。”

呂管家應了聲退下,飯桌上一時寂靜無聲,幾人都各懷心思的瞧着鐘家的四個女子,靜靜的等待着搜查的結果。

很快,呂管家便帶着人回來了,朝着老夫人和肖夫人一拱手,禀道:“回禀老夫人、夫人,這東西……在鐘五小姐屋裏的枕頭下發現了,現下已經着人送回祠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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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滿座皆驚,鐘紫蕾滿面錯愕,目瞪口呆。

滿場的目光皆齊齊的落在了鐘瑜的臉上,這瞬間的變故令她茫然了好一會兒,感覺四肢和嘴都不是自己的一般,懵懵然的坐了許久,才微聲道:“這……我不曾見過什麽手钏。”

肖宛旭側頭看向世子,付久珩卻是垂下了目光靜靜的聽着,似乎并不打算插手,至少暫時是這樣。

他又回過頭看向鐘瑜,出忽意料的,這女子不過片刻便已從方才的困惑惶然中穩住了情緒,既沒有他猜想的絕望悲恸,也沒有像她妹妹鐘紫茜以往的那樣軟着聲音輕聲啜泣。

肖夫人面色凝重,壓着怒火道:“人贓俱獲,你還說自己不曾見過?”

鐘瑜定了定心神,緩緩吐了一口氣,目光堅定淡然,冷靜自持的道:“夫人,此物若當真是我所盜,我為何不将它好好收起來,房間裏早起和睡前都會有下人來打掃,放在枕下未免太容易被人發現了。

何況既是先人之物,我盜了它還将它放在枕下,不怕做賊心虛夜裏夢魇嗎?”

肖夫人啞然,回頭看向肖老夫人,肖老夫人臉上依舊是嚴厲,并未發話。

她這幾句話字字說中了要害,這事确實疑點衆多,只怕沒明面上這麽簡單。

鐘瑜的目光在幾個姐妹們的臉上細細掃過,平日裏因着她不受重視,小事上她也不在意,便讓着她們了,可現下裏這偷盜之名若是任由他們陷害給自己,這後半生只怕都會聲名狼藉,遭人不恥。

她絕不會再任由人宰割。

臉上半點笑意也無,鐘瑜目光愈發陰冷,聲音也如寒冰:“也不知是何人,想要陷害于我。”

她這般懷疑也不是沒有原由的,這山莊裏對她不滿的便是茜蕾二人,鐘瑜吃不準是她二人裏的誰,一邊試探着,一邊仔細的觀摩着兩人的神情。

鐘紫茜不愧是活了兩世的人,這樣的場合也不是第一回 見了,此時眼觀鼻鼻觀心,氣定神閑的仿若一切和她沒什麽關系。

鐘紫蕾卻不同了,眼見着她看過來,不由帶了點惱意,開口道:“你看我幹嘛,我又沒想害你!”

其實鐘紫蕾雖是厭惡她,可她更厭惡鐘紫茜,要做手腳也應是先針對鐘紫茜。若是當真是她做下的,自己又是在何處惹了她呢?

難不成自己與世子相識之事被她知曉了?

可想想又不對,依着鐘紫蕾這炮仗似的性子,若是得知了她與世子有私交,只怕即刻就會沖到眼前來罵她了,哪會隐忍到日後發作。

若是鐘紫茜倒有幾分可能,自上了山,她處處争搶風頭,卻又屢屢挫敗,這裏面也是有自己的幾分“功勞”在的。

鐘瑜依稀記得,今日赴宴她是在自己後面離開聞笙軒的,算起來是有動些手腳的時間。

鐘瑜這邊沉默着在心中盤算,肖宛旭那邊将這事翻來覆去仔細想了一遍,越想越糟糕,已經捏了把冷汗。

支了手肘在桌上,偏過了身子朝向左側,角度剛剛好遮擋了世子的視線,他帶了些緊張的和坐在他左邊的肖宛荷用口型悄悄的問了句:不是你吧?

肖宛荷翻了個白眼給兄長,小聲的嘁了一聲。

“其實這事也不難分辨,老夫人和夫人有所不知,我家女兒皆有這方繡了‘鐘’字的帕子,不如各自拿出來,便知道是誰在祠堂丢了這繡帕了。”鐘紫蕾一邊說,一邊自信滿滿的從袖口中取出了自己的那一方擺在了桌前。

鐘紫蔓在身上翻找了會兒,很快也将自己的那一方拿了出來。

兩方一模一樣的繡了“鐘”字的帕子并排躺在桌上,而鐘瑜和鐘紫茜卻坐在那并沒有動作。

肖夫人眼神淩厲的射向了兩人,逼問道:“你二人的帕子呢?”

鐘瑜一臉坦然的道:“我不喜那方帕子,因而不常帶着,這次來徐城也一樣。”

肖夫人目光又移向了鐘紫茜,問道:“你呢?”

鐘紫茜抿了抿嘴,低着頭小聲道:“幾天前丢了。”

鐘紫蕾冷哼了一聲:“是幾天前丢了,還是今天丢在祠堂了?”

鐘紫茜擡頭委委屈屈的看着肖夫人,抿了抿嘴角,眼中已含了層水霧,輕柔的道:“是茜兒的錯,若不是茜兒弄丢了帕子,今日便不會叫夫人在這局勢裏為難了。”

什麽意思?她若沒丢帕子,那麽現下被懷疑的人便只有鐘瑜一個,誰是兇手便一目了然了是嗎?

鐘瑜氣不打一處來,冷笑一聲,道:“茜妹妹倒說到我心裏去了,我也正想着若是這次出門把那方帕子帶着,如今也不必在這受人指責了。”

言語間雖是暗含了嘲諷,不過鐘瑜心下倒是因此确定了,這個偷了東西陷害她的人應不是鐘紫茜。

這害人的人絕不會讓自己也成為被懷疑的對象,況且這帕子落的太過蹊跷,如此有辨識度和指向性的事物,又不算多小巧,怎麽就會輕易的落在了偷盜的現場。

鐘瑜打量了鐘紫蕾的神色,其實讓這個直心眼的嫡姐說真話,倒也不是件難事。

“蕾姐姐懷疑我和茜妹妹,那麽我和妹妹偷盜手钏的理由是什麽呢?”

鐘紫蕾向來看不上這個沒有存在感的妹妹,眼皮都沒擡,奚落道:“這還能有什麽,這庶出就是眼皮子淺,沒見過好東西呗,才生了這觊觎之心。”

鐘瑜哦了一聲,道:“可我怎麽記得夫人說這手钏是串佛珠呢?既是佛珠,多半也沒多名貴。”

鐘紫蕾一臉的輕蔑,拉長了聲音傲慢的道:“要不然怎麽說是沒見過好東西呢,那上面可不是普通的珠子,純黑的瑪瑙那可是極難得的,你怕是見都沒見過吧,還以為是尋常的曜石黑木什麽的呢。”

說完便見幾個姐妹都靜默的看着自己,鐘紫蕾一時還沒明白怎麽回事。

鐘瑜笑盈盈的道:“我記得之前老夫人問你可曾見過,你不是說沒見過的嗎?”

鐘紫蕾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伸手指着鐘瑜,恨道:“你!你套我的話!這怎麽能算!”

“你自己說的,又不是我逼你說的,怎麽不算?”

鐘紫蕾氣得指尖都發了抖,硬着頭皮大聲道:“老夫人問的是今天失竊的事,我是之前見到的,今天自然不曾見過!”

眼見她已然亂了陣腳,鐘瑜便趁着她這語無倫次的時候繼續問道:“哦,那你又是何時在何地見着過這手钏的呢?”

鐘紫蕾正準備胡亂編個時間,鐘瑜含着警示的目光狠狠的朝她看了過來,繃緊了聲線道:“鐘紫蕾,你想清楚了再說,這祠堂裏的香火不能斷,日日裏都有管家和刑婆婆安排人去看顧,若是你說的時辰裏有人在那,卻沒瞧見你,這謊可就圓不上了。”

鐘瑜其實也不知道這山莊裏的規矩,只是怕鐘紫蕾一個胡說便無從對證了,便這麽詐上一詐。

果然,鐘紫蕾話含在嘴裏,吞吞吐吐了半天,臉憋的通紅,最後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反倒坐實了她今日偷盜的嫌疑。

鐘紫蕾答不出,便轉移話題道:“先別說別的,帕子的事你和茜妹妹還說不清呢!”

一直在旁作壁上觀的肖宛荷輕笑了一聲,朝着肖夫人和老夫人道:“祖母,母親,我們肖家向來重視德行,最是容不得偷盜之事。

這鐘五小姐和鐘六小姐沒有帕子,而鐘四小姐又解釋不清自己何時見過手钏,她們三個都有嫌疑,再分辯下去也是無益,不如寧枉勿縱,一并擔了這責任。”

鐘家幾女同時皺了眉,顯然都不願意去背這個不白之冤。

本來安靜的坐着的鐘紫茜緩緩起了身,朝着在座的幾位長輩柔柔一拜,道:“老夫人與夫人明鑒,午時沒有人來通報失物,那麽這手钏應是午後才丢的。

茜兒今日午後一直待在聞笙軒中不曾出門,直至方才被傳喚了來廳堂用膳,這一點聞笙軒中的下人均可以作證。”

肖宛荷嗯了一聲,她的目标本就不在鐘紫茜。

今日的局勢不管是誰設下的,于她而言都是幫了一個大忙,不僅能讓之前冒犯她的鐘紫蕾受到懲罰,更能讓世子看清鐘瑜不過是世俗中一個平庸甚至是無德的女子,根本不值得他上心。

真是一箭雙雕。

回過頭來看着鐘家幾女,肖宛荷的目光瞟在鐘紫蕾和鐘瑜的身上,道:“那你二人呢?”

鐘紫蕾之前在宮中便曾與她結怨,這會兒怨毒的瞪着她,捏緊了拳頭,咬着牙道:“我曾去院子裏逛了會兒。”

鐘瑜平時怕惹麻煩都不怎麽出聞笙軒,但今日倒确實曾出去過,實話實說道:“午後我因着天熱,想食些解暑之物,曾出過聞笙軒到廚房去取綠豆湯。”

聽着鐘瑜也沒有不在場證明,鐘紫蕾松了一口氣,睨着她道:“可別是走錯了屋,廚房沒去成,倒是進了祠堂吧?”

鐘瑜平靜的回視着她,淡淡的道:“山莊這麽大,莊裏的下人也多,我去了哪你去了哪,可不是嘴紅口白牙一張一合說什麽便是什麽的。”

說着,她也起身拜了老夫人和肖夫人。

“聞笙軒裏的事多是由刑婆婆打理,煩請老夫人與夫人恩準,令刑婆婆到場,許是會有新的證據助力真相大白。”

肖夫人這時其實已有些累了,她對鐘家女兒印象向來不好,這時也不覺得冤枉了誰,倒是有些想就此作罷。

肖宛旭一見母親的臉色便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再看身邊的世子,他眼中帶着欣賞,神色也比初時輕松了許多,顯然對鐘瑜的表現十分滿意。

這場戲擺明了還得接着讓他們唱下去。

肖宛旭道:“祖母、母親,這事關系着兩位小姐的名聲,一旦背上了偷盜之名,只怕後半生都擡不起頭來,還是應分辨清楚再做定奪為好。”

肖夫人仔細思慮了兒子的話,颔首道:“呂管家,去請你媳婦過來吧。”

刑婆子來的很快,鐘瑜待她和在場的人行了禮,道:“還請讓我與刑婆婆問上幾句話。”

肖夫人應道:“好,你問吧。”

鐘瑜于是将她來之前發生的事大概的講了。

“……是以現下蕾姐姐與我各有疑點,夫人一時也無法判定。

雖是夫人寬宏,東西既已找到了,便有意寬宥我二人,可我二人也間必有一人會因此而蒙上不白之冤,此後背負偷盜之嫌。而另一人居心叵測,不僅大不敬的偷盜先人之物,還意欲誣陷加害姐妹,卻也因着夫人的仁慈而得以躲過一劫,無需受到任何懲罰。”

鐘瑜邊說邊緩緩向她行近,最終在她身前站定,雙目緊緊的凝視着她,懇切的道:“刑婆婆,聞笙軒的事是歸着您掌管,還請您幫助我們回想下,便是諸如是否有人見着了我二人,當時是在哪兒,什麽時辰,或是那方帕子,是否有人見過,會不會是茜姐姐的丢了被人拾了去,還有那手钏,可曾有人見過類似的出現在聞笙軒裏,當時是在哪。”

鐘紫蕾看了刑婆子一眼,心中盤算着這個老太婆平時煩的很,好在自己這次小心,沒讓她遇上,不然現下可是麻煩大了。

刑婆子應聲說是,道:“容老婆子想想。”

鐘瑜其實比鐘紫蕾還緊張,她這是在賭。

往日裏肖家的夫人們待這山莊裏的下人都是極為親厚的,尤其是管家夫婦,祖上便是肖家的奴仆,極得肖家的信任,就連公子們也敬他們是長輩很是禮遇。

可鐘紫蕾在自家的宅院裏嚣張慣了,又是個向來不動腦子的,在她的眼裏下人便是賤奴,如今到了山莊雖是沒再動手打罵下人,卻也是刁鑽刻薄,言語間時有訓斥,沒少耍主子的威風。

山莊裏的下人頭一回見着這樣無禮蠻橫的,一個個怨聲載道,暗地裏和刑婆子抹眼淚的婢女也不在少數。

這些吃了苦的下人們都是跟着刑婆子多年的熟人了,她看在眼裏怎會不痛在心裏。何況不僅聞笙軒裏伺候着的下人們總要受氣,便是刑婆子自己也被當面譏諷過幾次。

其實鐘紫蕾的罪行已然擺在了面上,只是還欠缺個得當有力的證據。

刑婆子是個聰明人,她定能領會自己的意思,鐘瑜在賭的便是刑婆子是否會邁出這一步,給出這個壓倒鐘紫蕾的最後一個證據。

刑婆子擡頭看了一眼鐘瑜,又看了一眼鐘紫蕾,和氣的道:“呦,這麽一說我好像還真見過那帕子。前兩天喜鵲在院子裏拾到方帕子拿來問我,我看着上面繡了個鐘字,想着是應是幾位小姐的東西,便讓她給鐘四小姐送了過去。”

鐘紫蕾大怒,喝道:“你個賤婢少在這裏胡說!”

這般無禮刻薄的話一出,肖家幾人均是皺了眉。

鐘瑜冷笑着道:“這麽看來,蕾姐姐手裏應是有兩條帕子了。”

鐘紫蕾急的真跺腳,一個挺身也站了起來,怒道:“全是胡扯!喜鵲根本就不曾拿過什麽東西給我!”

刑婆子對她的出言不遜半點不惱,平和的道:“是否屬實,叫了喜鵲過來便知。”

鐘紫蕾揚着頭,哼道:“叫便叫,我倒要看你到時怎麽下臺。”

很快一名十三四歲的小婢女便被帶了過來,正是平日在聞笙軒裏伺候着的喜鵲。

平日裏她沒少受鐘紫蕾的欺淩,這會兒被她惡狠狠的目光一掃,吓得縮了縮身子,往後退了一步。

鐘紫蕾胸有成竹的問道:“刑婆子說你曾拾到了帕子,還交給了我,你說,是不是根本沒有此事?”

刑婆子和善的笑着,朝着小婢女道:“喜鵲,你別怕,你說實話,這兒有老夫人和夫人為你做主,沒人威脅得了你。你仔細看看桌上那帕子,是不是前日你拾到後我讓你交給鐘四小姐的那一個?”

盡管喜鵲是山莊小一輩的婢女裏最為伶俐的,初時仍是被兩人接連追問的有些懵。不過這手钏失竊一事鬧了半天,她來之前便大概聽說了是怎麽回事。

這會兒她疑惑的看了看刑婆子,又看了那桌上的帕子,又看回刑婆子飽含深意的目光,一來一回間便想明白了這個中的經過。

這半月來所遭受的白眼與刁難,一幕幕都浮現在眼前,她輕輕的福了福身,小聲的道:“奴确實在園子裏拾到過這模樣的帕子,後來刑婆婆說讓送去給鐘四小姐,我便交給了四小姐。”

鐘紫蕾一雙眼睛瞪得和銅鈴一般,整個人都傻在了那裏,顯然是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

鐘瑜心裏的大石落了地,這才發覺背後一陣汗意。

起身朝着座上的老夫人和肖夫人躬身行了一個大禮,她一字一句的道:“還請老夫人、夫人明辨。”

明辨什麽已是不必細說,肖夫人長抒了一口氣,冷着臉肅然道:“鐘家四女在山莊偷盜先人之物,還意欲嫁禍姐妹,不僅毫無廉恥之心,更是居心險惡。

今日你既是在我肖家犯下的錯,便按我肖家家規處置,刑婆子,便由你來執行。”

刑婆子道:“是。”

聽到要責罰,鐘紫蕾猛然回神,目眦欲裂的看着刑婆子和鐘瑜,兇狠的吼道:“你們!你們合謀起來陷害我!”

說完她幾步跌跌撞撞的朝着世子行了過去,邊上的無瀾見狀正要伸手阻攔,她卻停在了幾步的距離處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鐘紫蕾急得滿面通紅,腦中拼命的回憶着鐘紫茜以往的模樣,使勁擠了幾滴眼淚出來,哭道:“世子,鐘瑜聯合刑婆子冤枉我,求您幫幫我,我真的沒有……嗚……”

付久珩眼都沒擡,微微皺了眉,顯然是連斥責都不屑予她。

邊上的肖宛旭鄙夷的從眼角瞥了她一眼,實話說那鐘紫茜這副作态倒還有那麽幾分令人憐惜的美感,但這鐘紫蕾平日裏蠻橫嬌縱的,這般姿态只會令人作嘔。

他冷笑一聲,道:“真是有趣,刑婆婆家裏世代在肖家為仆,忠心耿耿,她的性情最為正直不阿,你若是無辜的,絕不可能誣陷你。

再說,她身為肖家奴仆,又有何理由要和鐘五小姐聯手,害你于她又有什麽好處?”

鐘紫蕾一時絕望,跪着向前一撲便要去抓世子的衣角,卻不料世子身側的無瀾身手極好,如何能令得她近身世子惹了他不快,手中寶劍不過一閃,動作都沒看清,那劍鞘已經抵在了鐘紫蕾的脖頸間。

鐘紫蕾身形一頓,擡頭朝他看去,氣呼呼的伸手猛的一推那劍鞘,便又要撲過去。

這一回無瀾沒再手下留情,那劍鞘一翻,飛速的在她的肩部肘部等關節處敲打了幾下,鐘紫蕾這半邊身子便又麻又痛,軟軟的坐倒在地上了,只剩下嘴裏還兇狠的喊叫着。

本來默不作聲的鐘紫桦此時看大局已定,起身幾步過來拖住了妹妹,軟着聲音勸道:“蕾兒,好漢不吃眼前虧,你如今服個軟,求求夫人吧。”

鐘紫蕾從小到大都沒受過這等冤屈,根本聽不進去他說的什麽,眼淚流了一臉都是,雙手雙腳發瘋般的奮力掙紮着,嘴裏一聲聲的喊着有人害她。

肖老夫人看着眼前這一幕鬧劇,威嚴的喝道:“成何體統!真是半點世家貴族的體面也無!教出來的女兒如此混帳,想來這當父親的也是其身不正,聽說還在肖家手底下做事,這般的品行怕是不妥當。”

老夫人的意思肖夫人自是心領神會,恭敬的道:“兒媳定當将此事與夫君禀明。”

肖老夫人又看向了刑婆子,道:“刑婆子,先将她押到柴房去,再依家規處置,這樣的女子不配與我肖家人共食。”

刑婆子這回半點沒耽擱,和呂管家對視了一眼,便領着一群下人将嗷嗷嚎叫的鐘紫蕾綁了個嚴實,嘴裏也塞了布團,擡着離了膳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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