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我可要問一問定遠将軍的……

說着, 他沒再看她一眼,一拂袖便轉身離去了。

鐘瑜呆呆的站着,這頃刻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也太難了。

那仿若仙神般的男子竟真的會看上她?惶惶然呆立了許久, 鐘瑜才伸手捏了下大腿, 還挺疼的。

用手背貼了貼發熱的面頰,這才發現手心也全是汗,這個猝不及防的狀況令她又驚又喜, 喜的是被這樣一個完美的男子喜歡, 她承認, 女人的那點小小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可是更多的是驚,這個男子他不是尋常人, 他是将來的帝王,此番得罪了他, 也不知道等着她的前路是什麽。

鐘瑜不由洩了氣,坐在桌前發起呆來。

世子是真的喜歡她嗎, 也許有吧,只是這點喜歡是什麽樣的喜歡,能持續多久,許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而她到底喜歡世子嗎?她總是回避去想這個問題,總覺得不去想,這個難題好像就不存在一般。

現下她認真的想了下,她大概是有一點點喜歡他的。

可是這又能如何?

伸出手撫上心口, 感受着內裏狂亂的心跳, 她自嘲的笑了下,長長的吸了口氣。

門上響起了幾聲扣門聲,月圓在外間道:“小姐, 将軍和夫人那邊午膳已經備好了,喚您過去呢。”

鐘瑜應了一聲,飲了口桌上的涼茶,對着鏡子整理了下。

來到前廳時,衆人已經都在了,鐘紫蕾不知何時不見了,自徐城手钏失竊一事,鐘将軍便不許她見外人了,想來方才王夫人雖是給叫了來,之後大概又被譴了回去。

鐘紫茜和鐘紫蔓坐在謝琰的對面,兩個少女皆是嬌豔美麗,仿若兩朵各具特色的花,甚是賞心悅目。

只是謝琰卻心不在焉的樣子,看到鐘瑜過來,目光跟着她直到落了座,眉間帶了幾絲擔憂之色。

鐘瑜自己也知道自己神色不佳,朝着謝琰勉力笑了下。

一頓飯鐘瑜思緒飄着,不甚說話,手裏扒着米飯也沒吃幾口,好不容易應付完了,謝琰望向一邊出神發呆的鐘瑜,朝着鐘将軍道:“晚輩想與瑜兒獨處上片刻,還望将軍準許。”

Advertisement

飯已吃完了,鐘将軍道:“這是自然。”說着,又朝妻女們道:“我們先回去吧,讓他們兄妹說會兒話。”

幾人紛紛進去了,留下兩人站在院子裏,謝琰見着人都走遠了,這才擔憂的看向鐘瑜,道:“你這是怎麽了,可是方才回房時發生了什麽事?”

鐘瑜搖搖頭,道:“沒什麽事。”

謝琰如何能信,上前一步拉過她,道:“莫不是施氏欺負了你?”

“施氏是我親娘,雖然她厚此薄彼,但也不至于欺淩了我去。哥哥,你別問了。”

謝琰打量着她無精打采的模樣,道:“瑜兒,凡事還有我這個做兄長的在,若是有什麽難處,一定要來告訴我。”

鐘瑜點點頭,靜默了片刻,道:“哥哥,若是你看上了個農家的女兒,去和她……表白,可卻發現她看上了別人,那人遠不如你,比如說像是村裏當鋪的賬房先生之類的,為着這還拒絕了你,你可會怨她,可會……恨她報複她?”

謝琰怔忡了下,手掌虛虛的握成拳,低垂了目光,好一會兒才道:“這……我若是真心喜歡她,又怎會報複她為難她?我只希望她能幸福,那賬房先生能好好對她,至于怨恨……人非草木,只是我想我怨的不是她,而是這命運,不過再恨再怨,當我見着她時,想着的大抵還是她的好。”

“那……你會很快把她忘掉嗎?”

謝琰咽下心底的情緒,朝着她笑了笑,道:“你這是看了什麽話本,這麽多愛恨情仇的。”

“我就是問問,哥哥你快些回答。”

謝琰正色道:“我想我是不會忘記她的,只是瑜兒,這世間的人性格各異,想法也不盡相同,便是同一個人,處于不同的情态時,做法也會有差異。

到底發生了什麽,和哥哥也不能說嗎?”

這事太難說出口,鐘瑜吸了口氣,努力将內心的矛盾與糾結随着深呼吸一起吐出去,朝他笑了下,道:“無事,我只是擔心宋元京對表妹長久不能忘情。”

謝琰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心疼的道:“他若敢負你,哥哥我絕不會輕易饒過他。不過你且放心,就以往我與宋公子相處時對他的了解,他滿心四書五經的大道理,對表妹應還是親情多一些,現下不過是表妹忽的舍他嫁了個平民,他有些失落難堪吧。”

謝琰安慰了她幾句,又陪着她坐了會兒才離開鐘府。

--

立秋一過,天氣便明顯轉了涼,日裏也不再動辄滿身大汗,甚是舒适。

秋高氣爽裏京城裏迎來了寶鳶公主壽辰後的另一件喜慶之事——肖家二公子的婚事。

肖二公子肖宛超豔名在外,惹得了多少花魁舞娘為之傾心傷神,雖是太尉家的公子,要說一門好親事也是難。因着兄長也尚未成婚,這事便擱了下來,一晃便好幾年了。

只是這幾年來肖宛超卻愈發放肆,日日裏游手好閑,流連花叢,還曾為了個青樓女子打傷了太史家的公子,總是有惹不完的禍,肖家長輩也有着操不完的心。

直到兩月前肖家來了門遠親,肖老夫人嫁到雍州去的妹妹畢老夫人進京看病,住在了太尉府。

這畢老夫人帶了兩個孫兒一個孫女同行,這孫女一直住在雍州鄉下,乍一見肖宛超這般英俊貴氣的男子,不免心生情愫,兼之肖宛超又來者不拒,百般情話的溫柔缱绻之下,哄得她陷在甜甜的情絲之中不可自拔,兩人便在長輩們的眼皮底下暗渡陳倉了。

只是肖宛超的性子如何能耐得住守着一人?不到一月,便膩了這鄉下的姑娘,重回到了往日紅顏知己們的懷抱中了。

畢家孫女情苦難當,又已然迷迷糊糊的失身于他,傷心之下便一個想不開投了湖。待她被救下,這事也就敗露了,于是兩家一番商量,便定下了這婚事。

肖太尉的公子成婚,前來恭賀的賓客不僅有京中有頭有臉的人物,世子付久珩和前朝百官,連雪凝公主也帶了付太後的賀禮親自到場。

鐘家幾個兒女随着鐘将軍和王夫人也一同來了,鐘瑜遠遠瞧了下人群中央那身着豔紅的俊俏新郎官,這場婚事倒是和書裏前世一模一樣,只可惜肖宛超的這個正室夫人畢氏,她記得好像嫁過來不久便難産死了。

前來道賀的賓客太多,肖太尉帶着次子肖宛超一一敬着,宴席一時半刻也不會結束。王夫人忙着向別家夫人和公子們引薦自己的女兒,這會兒顧不上鐘瑜和鐘紫茜,大廳裏人聲鼎沸的鐘瑜覺着鬧心,便出了屋子到外間涼快了會兒。

本在審視着周遭的公子們的鐘紫茜見狀追了上來,道:“你幹嘛去?”

鐘瑜無奈道:“透會兒氣。”

“這裏面的公子,不是權貴也是高官之子,難得的機會不去結識下豈不是可惜。”

說着見鐘瑜不為所動的,鐘紫茜行到她身側,悄悄指了裏面一個正在和肖宛荷說話的高個子男子,道:“要不我們借着去見肖大小姐,去結識下梁三公子吧。”

梁三公子是梁大人的小兒子,說來他原本是個不被承認的私生子,從小在外面流離失所,直到前幾年中舉做了官,梁家前頭兩位公子又不得力,梁大人才算是認下了他。

雖說他是私生子,可是才能卻是兩個兄長加一塊都比不了的,因而這幾年在梁家也算混的風生水起。

鐘瑜看也未看,一臉的不情願:“你想去便去,我有些累,想在外間待會。”

鐘紫茜不滿道:“說的輕巧,你在外面,王夫人又不帶着我,我孤身一人上前未免顯得過于刻意,又如何能從容的結識他?難不成叫我一人上前,厚着臉皮自我介紹?”

鐘瑜內心已經翻起了白眼,你既是要做這不要臉的事,就別怕丢人。

“可要結識梁公子的人又不是我,我累了,實在不想去。再說,上回在徐城時,你答應我什麽了難不成是忘了?”

鐘紫茜一時語塞,見鐘瑜冥頑不靈,又換了套軟的,哀求道:“也只有你能幫襯我了,好姐姐。”

鐘瑜實是不想奉陪,正想着要不要直接走,忽聽一個女子溫婉動聽的聲音道:“這位小姐,若是你姐姐不願意,你又何必為難于她?”

兩人齊齊擡頭看去,聲音的主人正邁了娉婷婀娜的步子,落落大方的從院落裏行了過來。

女子身着一身芙蓉色絲制羅裙,款式和面料一看便是出自宮中的上佳之品,而衣裳上的繡紋雖是精良卻十分簡單,僅僅在裙角和袖邊繡了幾朵梅花,相較宮中盛行的滿繡花紋而言甚是素雅。

再看她的面容,膚若凝脂,白皙細膩得仿若珍珠般泛着柔和的光韻,雙眉不描而黑,兩眼清澈明亮,目光溫柔,翹鼻挺而小巧,下面的紅唇帶着淺淺的笑意。

這個女子仿佛便是完美的綜合體,鐘瑜自來了這裏,從沒見過這樣的美人,鐘家一門姐妹皆是漂亮,可在她身旁也盡然黯淡無光了。

想來,有這般風華絕代之色的,只能是雪凝公主了。

女子走到兩人面前,鐘瑜覺得一陣清淺的香氣撲面而來,仿若是春日裏清晨中開得最美的那朵花,花香中帶着清新的氣息。習慣了前世的香水,鐘瑜對這裏的熏香并不熱衷,除卻世子和肖宛旭這般權貴所用的上好香料之外,都難免有些欣賞不來。

然而這個女子身上的香氣,倒不像是香料熏染上的,那味道鮮活得仿若是剛從鮮花叢中走出的仙子,沾染上了香氣而不自覺。

鐘紫茜繃着嘴角緊緊的抿着,眼中微光波動,似是湧上了許多情緒,最終卻又都歸于了平靜。

“多謝公主,只是我姐妹二人相處之道向來如此,不必外人來置喙。”

眼見着向來扮柔順的鐘紫茜今日這般的尖銳,鐘瑜更加确信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雪凝公主睇了她一眼,不緊不慢的淺笑道:“若是你姐妹向來如此相處,豈不是平日裏你姐姐一直如此這般受你為難?你既猜到我是公主,那我可要代太後問一問定遠将軍的夫人,是如何教養女兒的了。”

鐘紫茜臉上青紅交錯,明明平日裏扮乖巧裝柔弱最是得心應手,此時卻是鐵青着臉色,瞪着眼睛看着雪凝公主,半句軟話也難說出口。

鐘瑜不想将事情鬧大,低身一福,打了圓場道:“參見公主。多謝公主殿下教誨,茜妹妹方才是和我說笑呢。”

鐘紫茜這會兒那宿敵相見的戰鬥欲也過去了,雖是臉色依舊很難看,卻也跟着行了禮,小聲道:“參見公主,多謝公主教誨,我都記下了。”

雪凝公主不再看她,輕道:“那便回去吧。”

鐘紫茜牙根咬得緊緊的,躬身一禮,便回身往大廳去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