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宋元京伸手捂着紅通通的……

少頃, 下人們便備了工具過來,寶鳶拿着魚竿,正要往水裏比劃, 謝琰便從院門處走了進來。

寶鳶公主一見他來, 手裏方才還喜歡的不行的魚竿瞬間便不香了,扔了在地上便跑了上去,甜甜的笑着, 眼裏滿載的都是情意, 道:“夫君。”

謝琰一身灰色長衫, 他的相貌本就偏斯文雅逸,如今更顯得他有些仙風道骨的。他手裏拿着一個包裹,表情淡淡的, 朝着公主點了頭,幾步走了過來, 看着鐘瑜道:“梁三公子已經來了。”

鐘瑜還沒應聲,寶鳶公主已經在一旁啊了一聲出來, 滿臉不樂意的道:“怎麽來的這樣快啊,我還想和鐘瑜玩一會兒呢。”

鐘瑜朝她笑笑,安慰道:“無妨,等我從宜州回來,也還是要到謝府來的,到時再陪你。”

寶鳶公主只得點頭:“那好吧。”

謝琰将手中的包裹遞了上來,道:“瑜兒, 你先進去換上。”

鐘瑜接過, 開了一角看了眼,便點了頭進去。

片刻後,從屋內出來的已然是一個年輕男子了。

不同于上次扮男裝, 這一回謝琰是按着鐘瑜的身形提前備好了的,如今穿在身上正合身。

鐘瑜胸口用白布緊緊的纏着,眉毛借了公主妝臺上的眉粉畫粗了些,頭上還帶了頂帽子,遠遠看去,還真像個還沒長開的白嫩少年,除了個子小了些,人偏瘦弱了些,不細看也看不出是個女子。

寶鳶公主看的眼睛都直了,一手揪了謝琰的衣角,擡頭朝他道:“還別說,她這樣跟在一堆随從裏,還真看不出來了。”

謝琰朝着鐘瑜道:“走吧。”

鐘瑜嗯了一聲,和公主道了別,便跟着兄長走了出去。

謝琰已然提前将下人們都譴走了,這時又帶她挑着小路走,一路上一個人也沒看見。

鐘瑜笑眼看着他,道:“哥哥連屋外的池水都準了公主去釣魚,可見當真是對公主寵愛極了。”

謝琰腳步不停,低着頭不語。

就在鐘瑜以為他不打算回答了的時候,身後響起了他淡淡的聲音:“公主待我的心意,我便是木頭也看的出。我……無法回應她的情感,便只願能多對她好些,畢竟,她也是個不能自主的可憐人。”

鐘瑜不知說些什麽好,其實這方面謝琰有些死腦筋,一旦對人有了芥蒂,便很難跳出成見去看待他。原書的情節對他的描寫并不多,只知道妹妹因他而死後,他對公主冷若冰霜。可是細想之下,前世公主自盡之時他才二十出頭,這一生卻都不曾再娶妻,也未必完全是因為對妹妹之死的愧疚苦痛。

也許……也有對寶鳶公主的。

如果賜死原配不是公主的意思,那其實她也是這件事的受害者。因為無論是否是她主張賜死,這件事都是因她一見鐘情而起,謝琰便是再通透之人,也不可能不遷怒于她。

她深愛的人此後怨恨她,折磨她,而她唯一的親人皇帝又在政變中死去,活着于她确實只剩下痛苦了。

所有的不苦與怨恨,都随着伊人香消玉殒了,那麽她曾經的好,會不會在這時候浮現一二了呢?

鐘瑜不知道,也不願去想象前世經歷了這些的兄長該是如何凄苦。

“哥哥,你和公主都是良善之人,我希望你們……都好好的。”

謝琰望着她的背景,輕輕的應了一聲。

話音剛落,兩人便已然進了另一個院子,遠遠看去梁三公子梁晖正坐在院中。

見他們二人進來,梁晖忙起了身來,鐘瑜朝着他便是深深一禮,道:“此番多謝梁三公子相助!”

梁三公子忙道:“快些請起,元京是我知己好友,如今不過略盡綿力,助你二人見上一面,何足挂齒。”

前幾日他接到謝琰的信,內裏道是有人意欲阻撓鐘瑜與宋元京婚事,鐘五小姐因而想去與宋元京見上一面商議此事,希望他能相助一二。

梁三公子本就同情鐘瑜,如今見她與所愛之人層層險阻,不由思及自己與所愛之人不能相守的痛苦,不禁感同身受,想也未想便應承了下來。

幾人說了沒幾句,梁三公子擡頭看了日頭,道:“往惠縣雖不算遠,可馬車也要行上三四個時辰的,鐘五小姐還是先行趕路,此時出發尚能趕在日落前到達惠縣。”

鐘瑜應了聲,便壓了帽子,低着頭跟着梁三公子出去,混在了他帶來的一群随從中間跟着出府去了。

這邊到了梁府,梁三公子便立即着人備了馬車,親自送了鐘瑜上了車。

鐘瑜身着男裝,報拳一握,道:“梁公子此恩,鐘瑜記下了。”

梁公子笑了下,道:“不過舉手之勞,你我二人境遇相似,如今竟是連情路也如此雷同,我不能與愛人相守,但願你與宋公子能修成正果。”

這……其實她是去散夥的。不過這裏間的事自然不能盡和外人道,點了頭便放下了車簾。

一路快馬加鞭的,鐘瑜半刻也未歇息,到達宜州惠縣時,天色還尚早,鐘瑜琢磨着府衙應是還沒關,便帶着梁三公子的信物,在府衙裏打聽了下。

縣令大人聽是梁家三公子派來的人,十分客氣,鐘瑜在正廳裏謝過了縣令,便由人帶着往縣丞辦公的地方去了。

來到房門前,鐘瑜輕輕扣了門,內裏傳來了宋元京板正的聲音:“何事?”

鐘瑜便起了逗弄他的心,眼神一轉,粗着嗓子道:“縣丞大人,縣令大人說有人來見您。”

“我手上文書尚有些未讀完,且讓來人稍等片刻。”

鐘瑜忍着笑,粗聲粗氣的道:“哦,來人說是鐘家的小姐,你不見便回去了。”

語畢,鐘瑜面前的門便刷的一下被人急迫的打了開來,帶起來的一陣風險些把她的帽子都吹掉了。

鐘瑜扶了扶帽檐,擡頭笑盈盈的看向宋元京。

宋元京急着出來,本來擡腿就要跑,忽的覺得這随從身形有些眼熟,回頭看了一眼,便怔住了。站了一會兒,又伸手揉了揉眼睛,随後他紅着臉慌亂的移開了眼神,嗫嚅道:“你、你怎麽來了……”

鐘瑜進了屋內,将門關好,拉了他坐下,看了他一會兒,臉上的笑容緩緩的消失了。

宋元京瘦了許多,鐘瑜心中內疚得緊,嘆了一聲道:“都是我連累了你,你本來好好的在翰林院當值,如今卻被調到這惠縣……”

宋元京呆愣着看她,想了會兒才明白她的意思,眨着眼疑惑的道:“來宜州赴值是我自願的啊……”

鐘瑜更是難過,道:“你不必安慰我了。”

宋元京歪着頭,皺着眉道:“是真的啊,當時調職一事是院裏來問的,也沒只問我一人。只是同僚們都想留在京中不願意來,但我卻不同,我本就是宜州人,來惠縣等同于回到了家鄉,此次調職又是升遷,不正是應了那句衣錦還鄉嘛。

而且你也知道我的,我本就嘴笨,在京中也難出頭,如今到了這惠縣,能為百姓做些實事,我當真求之不得呢。”

說着,他頓了下,似是想到了什麽,滿面疑惑的道:“咦?調職惠縣不是朝中的決定嗎,和你有什麽幹系?”

鐘瑜羞愧的很,低着頭,将內裏的前因後果總結了,簡潔的用幾句話說與了他聽。

宋元京眨着眼看她,伸手撓了撓頭,似乎是沒理解她的話。

鐘瑜覺得自己當真無地自容,垂頭喪氣的道:“都是我的錯,我也沒想到事情會這樣,早知道一早便不招惹你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罵我也好,怎樣都好,只是這婚約……不能再履行了。”

宋元京坐着琢磨了好一陣,哦的一聲,似乎想通了,擡頭盯着她道:“五小姐,你……莫不是病了?”

鐘瑜愣了一下,宋元京仔細的觀察着她的神情,似乎想在上面找出什麽不對勁來。

“我知道,世子他相貌出塵,又出身付氏,這世間的女子很難不傾心于他,我也聽說有些女子癡戀的久了,便會有心上人也鐘情自己的錯覺,甚至想象出好多兩人的過往來而不自知。可是、可是五小姐……我要勸你一句,你這般作想,未免實在不切實際了。”

鐘瑜整個人都石化了,這宋呆子的意思是,是她自作多情了?

宋元京還苦口婆心的勸着:“外調的事,根本沒人強迫過我。而且這指令是上面來的,退一步講,就算是世子下的令,那也是覺得這個職位适宜翰林院進士,而不是……因為什麽別的看上誰的原因,是你想多了。

唉,我說這些,也不是說非得拴着你與我成親,只是說來你我也相識一場,又差點成了夫妻,我怎能看你一直糊塗下去,抱着這般幻……哎呦,哎……”

鐘瑜初時想着言簡意赅,便省了細節只挑了要緊的說,卻沒想到竟讓這小呆子生了這樣的理解,當下越聽越氣,幾次想打斷他說話,可這宋元京仿佛開了碎碎念的閘門,唠叨起沒完,鐘瑜插都插不進嘴,幹脆一把揪了他白皙的耳朵,這小呆子才住了嘴。

宋元京被揪着耳朵,不由順着力道歪着頭,一雙眼睛不解的看着她,小嘴裏哎呦的叫着。

鐘瑜撒開手去,撇着嘴道:“一別幾月,你倒是變的挺能說了啊。”

宋元京伸手捂着紅通通的耳朵,埋怨着嘟囔道:“你倒是和以前一樣,總是打趣我,還、還上手……”

“還不是你,一直念叨的沒完,你倒是給我個機會補充啊。”

宋元京低垂着頭,哦了一聲,眼神溜溜的悄悄瞥了她一眼,顯然還是不信世子會和他這樣一個小人物搶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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