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1)
王仁,胤祥從出發到留在揚州辦案成功之後,已經過了差不多半年多,而就在揚州案子了結後,他們還會在揚州留任至少一年多。而這期間,京城發生了一間說大不大,說小卻不小的事情。那就是妃子省親。
康熙不知為何,突然下令允許他的一位貴妃和四位妃子回家省親。
明明以前從未遇到過這種事情。
百官也是各種猜測康熙的用意,有人将那幾位妃子的家族回想了一下,便想通了緣由。也有的完全将其當做皇帝的恩賜,歡喜的接下。就像是賈府一樣。
賈府在得到了聖旨全都歡喜的應了,無一不當成是皇帝的恩賜,完全沒有深入考慮其他,自從賢德妃進宮直到如今升任妃子回家省親,已經有七年了,七年未見等知道她回家的消息,衆人也只有喜不自勝。然而皇妃省親與他人省親的規矩不同,不能回到原來的家中與家人見面,而是來到其他的宅子讓家人跪地迎接才可。
大家族中通常都不會只有一家園子,略微偏僻些的莊園也有,不過是回去住個一兩天,并無不可。
只是并非每一個家族都有在京城內的園子,比如賈府。此時就只好領建造園子接人省親。
然而,建造園子的規模只要有一定的規模即可,并無多大要求。
雖然要求并不是很高,但是能精美建造,就沒人願意簡陋。畢竟作為出了一位皇妃的大家族,大多都不願意落了自己的面子。
因此不只賈家,其他的家族也都開始大肆規模改建或者建造自家的園子。五個妃子中除了那一位貴妃和一位榮妃卻什麽都沒有做,只是按照原來的規格老老實實的省親。其他的妃子雖然對家中的園林多加改建,但所改并不多。建造園林最大最熱鬧的卻是賈府。
這幾日,衆多店鋪幾乎是盆滿盈缽。然而此時的賈府,卻已經面臨了嚴重的……經濟危機。
“姑媽說的倒是好聽。”王熙鳳恨得直咬牙:“她倒是一推二五六的全推給我了,可我去哪裏弄那麽多的銀錢來!”
“難道庫房裏就沒有銀錢了嗎?”平兒問道。
“庫房的銀錢哪裏夠,府裏面的人只知道享受,哪裏知道銀錢得來的不易。”王熙鳳怒道:“不論是大方的還是二房的,要用銀子直接去庫房支取,卻從未看過銀錢的剩下多少。又如何知道我管理這個家的艱辛。”
平兒低頭思索了下,道:“賬下的鋪子得來的銀錢呢?也是不夠嗎?”
王熙鳳搖頭嘆氣:“若是夠,我還用在這裏着急?如今為了銀錢,少不得要搏上一搏了。”
平兒疑惑的看着王熙鳳。
“就先用那下個月的銀子,去放印子錢。”王熙鳳在平兒耳邊低聲道。
“這!二奶奶,不合适吧。”平兒吓了一跳,驚愕的看着王熙鳳:“這可是觸犯律法了啊。”
“哼!我是京營節度使的嫡女,賈府未來爵爺的正妻。誰敢動我?”王熙鳳挑眉道:“現在揚州任四品官職的親哥哥嗎?雖然我和哥哥并不親厚,但到底是一家人。做的隐秘些,誰會沒事來查我呢?”
平兒垂下眸不語。
“好了,好平兒,從娘家帶來的人中找幾個可靠的,幫我去辦。”王熙鳳低聲道:“除了放印子錢得來的銀錢,也去那幾個鋪子催一催,将銀錢都送來。還有,我記得前幾日烏莊頭進獻地租和山珍海味,地租大頭都拿走,山珍海味也都挑好的幹貨撿走,多留些。若是有人問,就說是為了元妃省親預備的!就算是老太太也不會多說什麽,拿的時候就不要客氣。去讓那蓉哥兒、薔哥兒采辦金銀器皿、戲班女子,哼,這等有油水的事情,他們定是會好好幹的。”
平兒點點頭。
“放印子錢的事情不要對他人多說。”王熙鳳囑咐道。
“記住了。”平兒點頭道。
王熙鳳揉搓着帕子,只是這些銀錢不知是不是夠,若是不夠……王熙鳳頓時想起了已經搬出去的薛家。
只是若是想要薛家出一份力,便要從王夫人那裏下手。
薛家早在王仁最後一次拜訪的時候就從薛家搬出去了,回到了自己家的宅子。雖然相比賈家和王家簡陋,但到底是一個府邸。稍微打掃一下,再買幾個丫鬟小子,也還算得上是那麽回事。薛夫人因為女兒的話,對搬家的事情表示沉默。薛蟠對搬出賈府有些不滿,他第一次進賈府的時候就看見了林黛玉,當時就酥了半邊身子,本來還打算以後有空多搭話,畢竟也是親戚,誰不想沒過幾日,林黛玉便回了揚州。林黛玉走就走了罷,雖然有些可惜。但是這世界上的美人又不止這一個。況且林黛玉是大家小姐,遠着看看還好,真要做什麽,怕是沒什麽機會,除非娶了家裏去。因此薛蟠放棄的很快。但是在賈府的時候還可以看到其他美麗的丫頭女孩,且在賈府的日子舒心,為什麽不多呆上幾日。只是他才對薛寶釵開口,就被薛寶釵的眼淚給堵了回來,一來二去,也沒了辦法,便也就作罷。
本來薛府和賈府就此聯系也該就少了。沒想到先是王仁被聖旨遣送到揚州辦案,而後便是賈元春被升任賢德妃。再後來就是王仁在揚州升職,雖然人并沒有奉旨回京,但是有眼睛的都看的明白,只有王仁一回來,即使官職不大,但絕對是簡在帝心的人物。皇帝只會讓自己看中的人去任要職,更何況是關于國庫的收入,官鹽的事情。
這次揚州官鹽一案既是給王仁的機會,也是給他的考驗,他辦事的結果将直接決定了将來在仕途上會走多遠。而且,康熙還特地給了他一個小外援,那就是十三爺胤祥。
這樣的優待在朝堂上只有康熙的近臣曾有幸遇到過。
如今王家的王仁已經撐起來了,賈家也有了一個皇妃,榮耀沿襲百年不是問題。雖然,看起來是那樣的。也因此,這表面的榮華讓薛蟠多次在妹妹面前絮叨,當初要是沒有出了賈府,一起蹭蹭光不是很好。而薛寶釵只是不語,有什麽光好蹭,賈家只有一個賢德妃,除非變成楊玉環那樣的人,否則沒有有能力的後輩撐起來,敗落是遲早的事。康熙又不是唐玄宗。
若是在王家,倒是能沾沾光。可惜自家的院子已經清出來了,也不好再搬到舅舅家裏去。誰讓當初舅舅家裏請住,他們卻住進了賈府。因着當天到的時候舅舅沒在家,便先去了賈府見一見王夫人,之後便被人邀請住了下來。薛夫人本覺得住哥哥家姐姐家也沒什麽差,就住了進去。
現在,賢德妃省親的日子漸接近,建造大觀園的日程雖然定下,但是銀錢總是差着些許。因此王熙鳳就求到了王夫人那裏,想要姑媽去薛夫人那裏說和說和,畢竟姐姐比侄女親,王夫人的話總比她這個小輩來的有用些。王夫人知道這段時間以來府內有些入不敷出,但是從未想過會嚴重到這種地步,只是為了女兒難得的回家省親,王夫人總算掏了一次腰包,出了二十萬兩,可再多确是拿不出來了。
王夫人思量再三,按照王熙鳳所說,去了薛府。即使王熙鳳沒有提起,她本身也動了這心思,王熙鳳不過是又推了一把而已。只是去要錢的話王夫人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畢竟賈府建大觀園沒錢這件事實在是丢人。因此等王夫人拜訪後,和薛姨媽以及薛寶釵閑話拉家常了許久,才慢慢的說起事情來。而第一件要說的自然也就是寶釵的親事。
一談論寶釵的親事,薛姨媽的臉色就有點僵,如今寶釵已經14歲了,卻還沒有定親。很多14歲的女孩都已經開始預備親事了。
旁邊薛寶釵的臉色也有點微紅,卻不是羞得,而是氣的。
她離開賈府本就是打算和賈府裏的寶玉撇開關系,如今卻不想王夫人又提起,甚至還隐隐的提起他們是商的身份來,難道她嫁給寶玉就是高攀了不成。而後又說起了賢德妃的省親。薛寶釵臉色漸漸恢複如常,捏了一下帕子,轉而道:“姨娘若是擔心買不到好的木材,我們店鋪裏倒是有些上好的黃花落葉松。除此之外,古董,雕飾,哪怕是舶來品我們也有。賢德妃省親,我們本是親戚,也該出力才是。母親,我記得店鋪裏有着小子在建造園林的選材上很有一手,哥哥曾經贊嘆過好幾次。不如讓那小子跟着姨娘去,将這園子的材料選好建好再回來。至于材料的費用,姨娘意思着給便是了。”
話雖這麽說,但是到底跟着去買辦材料的是下人而不是薛寶釵,那人拿出賬單跟王夫人等人要錢的時候,他們當真會意思着給?
至少,薛府還是能盈利的。但肯定會比其他的鋪子該賣出的價格低就是了。
低又如何,總歸是盈利,而且,這可是筆大買賣。
薛姨媽沒想到自己的女兒會突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看了看王夫人的臉色,無奈笑道:“都是潘兒慣着妹妹,讓她對鋪子和賬本也感興趣起來了。”
王夫人笑了笑。
這次出行雖然沒有得到銀錢的幫助,但至少獲得了‘打折’的優惠。王夫人回去後,将此話轉告給了王熙鳳。王熙鳳冷哼一聲,到底是抹不開面。
王夫人離開薛府後,薛寶釵抱着薛姨媽哭了一場。
“好了,莫要難過。”薛姨媽也是一臉的難過,怕了拍薛寶釵的頭。
剛好這個時間薛蟠回來了,看到妹妹一臉淚珠,頓時驚愕問道:“怎麽,是誰惹惱了我妹妹?”
薛姨媽談了口氣,将王夫人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薛蟠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聽完後笑道:“我還當是什麽事呢,原來是這樣。那寶玉也算是好人兒了,妹妹怎麽還不願意?”
薛寶釵眉頭皺了起來,道:“寶玉是好,但是他的好只是對女子的好。而且是對每一個女子都好。但是沒有擔當,不是個可依靠的人。而且他心裏都是那林妹妹……”
說起林妹妹,薛蟠頓時就想起了初見時候林黛玉的樣子,臉上露出些許色相。
“林妹妹小性子,哥哥你可高攀不了!”薛寶釵看明白了哥哥的意思,怒道轉身進了屋子。
“誰說我高攀不了!”薛蟠道,醒過神就發現妹妹已經進了房間,便指着她離去的方向看向薛姨媽:“她這是怎麽了,怎麽這麽大火氣?”
薛姨媽嘆氣:“你妹妹今年都14了,還沒有定親。在不考慮,怕就是來不及了。”
“怎麽,妹妹打算嫁人了?”薛蟠大咧咧的問道。
薛姨媽吓了一跳,忙往屋子裏看,然後扭頭對薛蟠道:“小點聲,這怎能在你妹妹前這麽說。”
“想嫁人就嫁人呗。”薛蟠不以為意:“我薛蟠的妹妹,難道還嫁不出去?”
“怎麽,你可有好的人選?”薛姨媽問道。
薛蟠端着茶杯的動作僵住了。
好的人選……
呵呵,他怎麽可能會有!
薛蟠是什麽人,常日裏呼朋喚友勾三搭四,沒事逛逛妓院,無聊就買個丫頭。至于他的狐朋狗友,都不過是些酒肉朋友。他的酒肉朋友他還不清楚?哪裏有人品合格的人?有一個朋友還在外面買了個丫頭,前幾天鬧懷孕,讓他母親特別生氣。親事還沒有定,先得了個庶子,這要怎麽說親?但是打掉又有些不舍得,畢竟是自家骨肉。結果攪和的那個朋友特別的煩,經常出去喝酒。就這樣的家,他哪來肯讓妹妹過去受委屈?
當然他也不是一個靠譜的人選都沒有,只不過……靠譜點的都定親了,他又怎麽可能再說給妹妹?
薛蟠頓時有點頭大,放下了茶杯捏着自己的眉頭,最終問薛姨媽道:“母親那裏可有什麽人選?”
薛姨媽說道這個也是一臉的苦澀:“我原本是看中了賈寶玉,可誰知……哎。”
“我們四個家族本就互有姻親,哪家可還有優秀的為定親的子弟?”薛蟠問道。
薛姨媽想了想,眼睛一亮,拍手道:“有!可不就有一個!你親舅舅家的獨子,王仁。怎麽就把他忘記了呢!他如今雖然不在京城而是在揚州,但是聽說已經升官,如今官任四品,是個有實權的官!”
“四品?”薛蟠吓了一跳:“竟然能做這麽大的官?仁哥兒有本事啊……”
“只是,不知道他願不願意……”
“他有什麽不願意的。”薛蟠道:“先說門第,我們四大家族一直互有姻親,平日裏本就親近的很。您又是他的姨媽,妹妹是他的表妹。知根知底。而且妹妹長的容貌端正,又天質聰慧,他有什麽可不滿意的!”
薛姨媽想了想,點頭道:“說的也是。”
這門親事門當戶對,年齡也只差了兩歲。且兩人都未曾說親,王薛又是姻親,這親事簡直再好不過了。
“可卻不知那仁哥兒何時才會回到京城,難道他一日不回,寶釵就等他一日?”
“他回不回來又如何?”薛蟠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舅舅和舅媽同意了,他又能說什麽!”
“可如今京城只有你舅媽一人。”薛姨媽道。
薛蟠點着的手指頓住了。
一個女人,的确能給自家嫡子說親,但是不能真正的拍板,還是要和當家的男人商量後才作數。
“舅舅何時回來?”薛蟠追問道。
“不知道。”薛姨媽道:“我明日去王家拜訪一下吧。”
當晚,薛姨媽早早的和薛寶釵通了氣,稍微的提了一下那王家的仁哥兒,就擔心若是她不喜歡,再鬧出這樣的事來。薛寶釵聽到這次要說親的是王仁,頓時沒了意見,臉色微紅,嘴角含笑的掀開簾子進了內屋。
這意思,便是不反對了。
因此第二天,薛姨媽就帶着寶釵高高興興的去了王家拜訪,見到了夫人。
夫人穿着一身淺色的衣衫,在後院裏迎接客人。如今王子特和王仁都不在,只剩下一屋子的女眷,因此薛姨媽和薛寶釵兩人去了,倒是沒什麽顧忌。
這并不是夫人第一次見到薛寶釵,但是每次見到她,夫人的心中就只有贊嘆。這樣的女子,恰恰是她心中理想的兒媳人選。端莊守禮,說話做事落落大方,辦事也圓滑。看着也不是個善妒的。若是他有兒子,一定會為自己的兒子求娶。可惜,她沒有。她只有一個自己極度厭惡的非親生兒子,挂着那本該給她未來兒子的嫡子身份。
然而這件事薛夫人不知道,因此她借着讓丫鬟把薛寶釵帶出去逛園子的功夫,和夫人提了一下說親的事情。說的夫人當時就怔住了。
因為,她完全沒有在想要給王仁說親。
上次難得她好心一次,想要給王仁一門親事,雖然她當時的确也沒打算給找個門第多高人有多好的,但是也沒想會找個門風不好的。否則娶來不僅是給王仁帶麻煩,更是丢了王家的臉。但是沒想到就那一次好好的執行她身為母親的義務,卻被那個小子給拒絕了。當時她就決定再也不肯給這小子說什麽親。
沒想到,王仁自己的本事上去了,美名也傳開了,這上門說親的就開始絡繹不絕起來。之前的幾個被她退拒了,先不說這女子品德如何,光是這門第,就有些偏低了。拒絕起來夫人也是有話說的,可是當這對象是薛寶釵的時候,夫人卻不知該如何面對了。
說實話,她是很滿意薛寶釵這個兒媳的,但是卻不想看到這麽好的兒媳嫁給了王仁。在她眼裏王仁已經是搶了自己未來兒子嫡子的位置,現如今又要搶自己未來兒子的妻子。
而且若不是王仁的母親,她又怎麽會失去将來得到兒子的機會?
若不是王仁……
此時的夫人,竟然是有些魔怔了。
薛姨媽喊了她幾聲,她才回過神來,轉而說王子騰還為歸京,王仁還在揚州的事情岔開了話題,完全沒有開口認同這門親事的有意思。本來以為十拿九穩的薛姨媽的心頓時慢慢的涼了下來,難道這是……不成的意思了嗎?
也不記得自己後來和夫人都聊了些什麽,薛姨媽又留了一會,正好看到薛寶釵被丫鬟帶着回來,薛姨媽便也就帶着女兒告辭了。
回到家,薛寶釵低頭回屋做了點女工,然後靜靜的等待着薛姨媽和她提起這次說親的結果,但是半響薛姨媽都沒有提起,薛寶釵也漸漸的猜了出來,頓感失落。
晚上,薛蟠喝了點酒回到家中,聽說了薛姨媽轉述夫人對這件事的冷漠态度,頓時就怒了。嚷嚷着非要去王家問問那夫人,究竟是對他家妹妹哪裏不滿。結果被薛姨媽給攔住了。
雖然夫人對這件親事的熱情不大,但是這并沒有阻止薛姨媽的這份心,因此她去信給了自己的哥哥,拐彎抹角的問着王仁親事的問題。想必王子騰看到信就該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邊的事情亂七八糟熱火朝天,揚州那邊則是一切平淡。舊的官員倒臺,新的官員上位。因為是剛剛才查辦了貪污的官員,這殺雞儆猴的作用估計能持續很久,這邊的官員無論是留下來的還是新上任的,都老老實實的做事,半點差錯都不敢再出。
因此這邊的事情進行的非常順利,作為一個監察的王仁,整理完積累的賬簿對上帳後,就特別的清閑。
人一旦清閑起來就容易想東想西,沒想到京城給自己挖了個坑的王仁胡思亂想的結果就是,他最近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帥氣做事的十三身上。
十三果然長的帥氣,做事也利落的帥氣,生氣的時候帥氣,疑惑的看着自己也很帥氣……哎?
“你很閑嗎?”十三問道:“為何一直盯着我看?”
王仁:恩……
“我的臉上有什麽?”十三問道,然後笑了:“還是說,我的面相有什麽改變嗎?”
“你的面相并沒什麽變化。”王仁咳嗽了一聲道:“我只是随便看看而已,咳,你繼續忙。我先出去了。”
真是糟糕,最近看十三看的都要看呆了,而且越看越帥氣,越看越心動。怎麽辦?
大家都說,盡快忘掉一個人的最好辦法就是找到一個新的,然後快速進入戀情中。
難道……要去男風館看看?
他現在已經給知道了揚州的男風館在哪裏!但是……上次不過是去妓院查案都被訓成那樣,去男風館嫖,真的木問題嗎?
糾結再三,王仁還是在十三這個大坑裏逐漸陷落的過程中,‘醒悟’了。
這樣不是辦法,明知道和十三之間并不可能,還任憑自己陷落,那豈不是自找罪受?
果然還是去找個新的好了!
而後,王仁就開始了自己的作死……額,是找新的戀情之旅。
第一站,當然就是他心心向往的南風館。
趁着十三不在,偷偷的溜出門,找了一個車從偏僻地方走,在男風館的巷子裏停下,然後悄聲的走着過去的。
幸運的是,他的确沒有被任何熟人發現。
為了避免被‘眼熟’,他還特地穿了一件和以前淺色風格完全不同,看起來略騷包的粉紅色衣衫。
以前他可是最厭惡這種顏色的外衫了。
但是正因為厭惡,十三就算不小心看到他,只要沒看見正臉,一定會想不到這個人就是自己。
話說為什麽一股妻管嚴的味道從自己身上散發出來?
錯覺,這一定是錯覺。
他只是為了避免被十三發現然後再連續責備一個時辰而已。而且萬一被王子騰知道了,一頓板子可是免不了的。
心虛什麽的,才沒有!
男風館其實和普通的妓院看起來沒有多大的差別,只是這裏的都是男人而已。
而這些男人,都穿着顏色很豔麗的衣服,還畫着妝抹着脂粉。且大多是十三四歲的少年,少有十七八的男子,身形和走路說話都帶着女子的小家碧玉的影子。頓時讓王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要是喜歡這樣的男子,倒不如去喜歡一個女人,不是嗎?
恐怕只有雙插頭的男人才對這樣的男孩感興趣吧。
他喜歡的可是十三那樣俊秀的漢子啊!不是像妹子的漢子啊!
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大概就是這樣了吧。
王仁現在對迎上來的抛媚眼的男人理都不想理,扭頭就打算離開這裏。誰知在男風館門口就撞到了一個穿着紫色衣衫的高大男子。
“抱歉。”那男人冷淡道,然後低頭看了王仁一眼,頓時眼睛就亮了,态度也變得殷勤起來,搭着王仁的肩膀道:“哎?你哪裏人啊?不像是這裏的。是客人吧。我叫做譚秀偉,字易明。你叫我易明就行。”
王仁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男人的膚色是小麥色,身材高大,身體健碩,可能是個練家子。穿上衣服也并不顯得過分魁梧。因為那人的身高至少比王仁高了一個頭,這讓王仁不得不仰着頭看他,看到此人的面相時,王仁一愣。這個人,竟然是個無子的命相。但是并非老來孤苦無依,恰恰相反,他是個晚年有人陪伴,有兒孫照顧的大富大貴,一生平安的命格。
無妻無子,但是卻有子孫。
無子指的是親生兒子,子孫滿堂卻只是傳承,而并非一定要親生。
莫不成……此人也是個和我一樣打算的斷袖嗎?
“唔?怎麽不回答我?”那人疑惑的問道。
王仁回過神來,笑道:“王仁,尚無表字。”
“怎麽,你難道還沒有成年?”那人問道。
“還差一個月。”王仁回道:“只是長輩不在本地,成人禮怕是只能延後了。”成人禮不一定要在滿生日當天就完成,只要是在當年完成即可。但是因為某些原因遲了一兩年的事情也并非沒有,但确是極少數。
“那……我該稱呼你什麽好呢?”男人嘴角勾起笑說道。
王仁道:“你随意。”
“好吧,王賢弟。”易明道:“王賢弟這是要離開這裏?”
“恩。”
“可是有什麽不滿?”易明道。
王仁疑惑的看着他。
易明笑了,低聲在王仁耳邊道:“這家男風館,是我的。”
……老鸨?
好吧他知道這不可能,可這人說這男風館是他的時候王仁第一個時間想到的就是這個詞彙。
幸好王仁沒有将這句話說出口,否則肯定挨抽。
“王賢弟是有哪裏不滿意的嗎?”那人繼續問道。
“對抹胭脂的男人沒什麽興趣而已。”王仁道,然後轉身就要繞過他離開,卻被這人再次的堵住了去路,對王仁笑道:“鄙人的店裏沒有什麽好貨色,讓王賢弟失望了,是易明的不是。為表歉意,易明請王賢弟吃飯如何?”
王仁:==
這時候要是再不明白這人是什麽意思,他可就真該給情商沖一沖話費了。
王仁擡起頭,又看了對方一眼,不論是臉還是身材都不錯,在平均分以上。只是比起十三還差一點,雖然這人臉和身材都不輸給十三多少,可是這高貴的氣質,卻不是想要就能夠輕易培養出來的。
本來覺得這男人相當不錯,但是一經對比,就覺得低了一個檔次。而且這個男人比自己高太多也不是王仁喜歡的類型,因此他開口道:“不了,我今天還有事……”
“我們去醉香樓,那裏今天有新人會登臺唱戲。”易明低聲道:“聽說是個長的很不錯的男子。我們可以去後臺看看他還未施粉墨的樣子。”
王仁承認,他有點心動了。
去看看,也不壞?
醉香樓是揚州城最大最豪華的一家酒樓,小樓有三層高,這樣子的高樓在揚州只有這麽一家。一層是酒樓,二層是花樓,三層則可以留宿客人。且每高一層,花費就更加多了一倍不止。如果是王仁自己,可是不會想到來到這二層以上去的。雖然他手中有錢,但是也沒打算過度揮霍。
如今既然這易明要請客,他也就樂得省了開銷。
就像易明所說,二層的最前面搭建了一個小臺子,上面有一個小生正在咿咿呀呀的唱着,對戲曲的興趣并不濃厚的王仁只聽了一點點,就失去了興趣,扭頭看向易明。
易明笑了,指了指後臺那邊,輕聲道:“跟我來。”
兩人從臺子後面蔭蔽的門裏進了後臺,裏面亂七八糟,各種道具戲服都擺在地上,很多穿着細布衣裳和打扮好的戲子來來回回的走着。易明喊住了一個人,問道:“那新來的柳湘蓮,在何處?”
那戲子指着最裏面道:“他才剛來,像是進去梳妝了吧。”
易明點點頭,轉身帶着易明往裏面走,然後介紹道:“聽說這柳湘蓮長的俊美,文華也出衆。以前是世家子弟,只是父母早喪,讀書不成,就成了浪子,喜歡游覽天下。偶爾也唱戲獲得微薄的銀錢。只是……一時戲子便一世戲子。”易明回頭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對于一個戲子,王賢弟看看也好,玩弄也罷,卻不比對他多費心思。”
王仁沉默不答。
進了後面戲子化妝的地方,果然看到了已經穿上了小旦的衣服,正在挑揀胭脂水粉的柳湘蓮,他并沒有注意到門口已經站了兩個好奇的看着自己的人。
“怎麽樣?如何?”易明低聲道王仁身邊道:“可還過的去?”
王仁并沒有回答。他已經想起來這位柳湘蓮是什麽人了。
紅樓裏險些娶了尤三姐,最終卻又反悔,讓尤三姐拔劍自刎。等人死了發現對方貞烈,然後割了頭發修行去了。
又是一個悲劇人物。
這紅樓夢裏好像就沒幾個不是悲劇人物的。
死的死,散的散。最後只落得個空白大地真幹淨的結局。
“王賢弟?”易明又喊了一聲:“可是看呆了?”
王仁搖頭:“并沒有。只是嘆息世家子弟,竟淪落至此。”說着便掀開簾子走出了房間。
易明立刻追了上去,道:“這世間萬事皆是如此,起起伏伏不定。今日發達,也許明日就敗落了。所以人生得意須盡歡啊。”
“我看那桌子的位置不錯,不如去坐一坐,喝杯薄酒,慢慢看戲如何?”易明建議道。
王仁搖頭,轉身就要下樓。
“別走的這麽急,堂堂的四品巡鹽禦史,跑什麽?”易明聲音微冷道。
王仁停住了腳步,轉身看着他。
“姓王名仁,今年十六歲,尚無表字。長輩皆不在本地,穿着精美,氣質不凡。除了欽差大人還能有誰呢?”易明來到王仁身邊低聲道:“沒想到欽差大人竟然也好南風。”
“威脅?”王仁問道。
“王賢弟說笑了,好南風有什麽可威脅的。”易明道:“如今這世家子弟,誰沒有個契兄契弟呢,就算說了出去也不是什麽壞事。朝中不是有一位忠順王也愛此風嗎?有何可威脅的呢?”
沒錯,這對于普通的世家子弟來說不算什麽,但是作為當官走上仕途的人來說,這樣的名聲還是沒有的好。
雖然王仁對仕途并不在意,但奈何一旦洩露出去,免不得又被王子騰揍一頓板子。
看着易明一臉得意的笑,王仁無奈到了那個挨着窗戶的位置坐下。既然有人上趕着請客,他就占了這個便宜。
兩人落了座,不用兩人喊,小二已經很殷勤的上前送了一壺好酒,并且端上了幾碟子小菜,還是熱乎的。
王仁看向易明。
“這也是我的鋪子。”易明道:“他們會怠慢任何人,但絕對不敢怠慢我。”
“你的鋪子真多。”王仁道。
“雖然鄙人并非高官也無厚祿,卻名聲不小。”易明道:“沒想到王賢弟竟然是真的不認識我。”
“恩?你是什麽人?”王仁疑惑穩問道。
“好吧……:”易明嘆氣道:“譚秀偉,字易明,揚州人士。幼時喪母,少年喪父。一人獨自守着祖上留下的大片財産,有幸在此還算有些才華,将家裏的鋪子擴大,如今已經是這揚州的首富。店鋪經營米面,絲綢布料,瓷器,酒樓,舶來品等等。可惜就是沒有官鹽。因此王賢弟未曾見過我。只是我雖然是這揚州首富,卻并非商籍。鋪子是我的,卻不在我名下。”
王仁:==
這人,好像是挺牛的樣子。
“但是我的姑父你一定認識。”易明道:“乃是這揚州城的城守尉。”
王仁倒酒的手頓了一下。
城守尉姜星,正三品武官。王仁見到他的時候也要行禮的。說起來昨天就見過這人,他當時穿着一身戎裝,膀大腰圓,異常威武。王仁記得這人最大的特點就是……皮膚黑。
應該是天生膚色較深,再加上後天的鍛煉,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塊黑炭。以這個朝代的審美來看,有些醜。
胤祥也曾經向王仁提起過他,在領軍統帥上很有才華,可惜就是長的不夠好,而且性情太過耿直,說話做事直接不懂得委婉,才被送到這揚州城來,三品的城守尉對他來說略有些屈就。只是好在這揚州城是他的故鄉,因此被送到這裏來的姜星實際上也并沒有什麽怨言。
的确是一個很大的靠山。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