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二更合一
郁蔥蔥的聲音是真的很輕。
但是在這種整個教室就他們幾個人在,其他班都在上晚自習不會有多大動靜的環境中，哪怕郁蔥蔥聲音放到這麽輕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瞬間，整個教室都安靜了。
董嘉運噤聲,其他幾個倒吸冷氣呼吸加快的也都頓住了。
董嘉運：“……”
其他幾個同學：“…………”
哆啦A夢是什麽鬼啊？！
等到大家都反應過來,也不知道是誰先“噗”地笑出聲,然後很快的,其他人也就接二連三哈哈哈起來了。
“艹，小姐姐你也太有才了吧？！”笑得最歡的就是董嘉運，之前他正講得興起的時候被郁蔥蔥噎住，但是反應過來郁蔥蔥到底說了什麽之後笑得差點岔氣，“神|他|媽|哆啦A夢啊？！”
不過說真的,仔細想想,一只手五指都融化了，只剩下手掌，可不就是成了圓手，跟哆啦A夢一樣了嗎？
被郁蔥蔥這麽一打岔,整個教室都充滿了快活的空氣，還有人笑得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了，原先恐怖詭異的氣氛一掃而光，就算再繼續進行講鬼故事的游戲，氛圍也回不去了。
于是游戲提前結束,郁蔥蔥本來想再給劉叔打一個電話的,但是手機拿出來的時候她突然想到了什麽，把手機放回口袋裏就背着書包走出了教室門。
等到了校門外的街邊，果不其然，熟悉的黑色賓利就停靠在路口,正靜靜地等待着她的到來。
郁蔥蔥嘆了一口氣，有點好笑，又有點感動。
是劉叔會做出來的事。劉叔是個挺認死理而且很照顧她，關心她的人，就算她之前已經提前打了電話告訴劉叔自己會晚一些回去，讓劉叔晚一些再過來接她，可劉叔仍舊會風雨無阻地按照原來的時間等她，好保證她只要一出來就能夠坐上車。
等到郁蔥蔥坐到了後座上，劉叔啓動車，給郁蔥蔥彙報：“大小姐，今天小少爺還有夫人都在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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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劉叔在對待郁蔥蔥時候早就自然多了，不再像是以前那樣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得大小姐不開心了。
畢竟感情都是相互的，如果說劉叔以前對郁家大小姐主要是因為盡職盡責的話，現在劉叔對郁蔥蔥好，那主要就是出自真心了。
而郁母這次會回到這一處郁宅，也就是因為聽到了劉叔還有趙阿姨他們對郁蔥蔥的贊不絕口，以及偶爾跟郁蔥蔥打電話的時候發覺的自家女兒的改變。
她也想念女兒，想要親眼看一看郁蔥蔥了。
原本郁父也是一樣想要過來的，但是臨時有些事情需要忙，也就讓郁母一個人回來了。
剛好今天是周五，明天一中就周末放假了，可以盡可能地不打擾到郁蔥蔥。
這些理由郁蔥蔥本人都能想得到，她這段時間也沒少體會過現在的父母對她近乎卑微的愛意，并非沒有感觸。
不過……
“郁子華也來了嗎？”郁蔥蔥問。
郁蔥蔥挺意外的。她跟郁母一直斷斷續續的有聯系沒錯，可是跟自己這個弟弟的話，除了之前問他借過初一初二發教科書之外，壓根就一點交集都沒有，郁子華怎麽會過來？
不可能是郁母叫來的，郁蔥蔥首先排除了這個選項。
郁母是最清楚自家女兒和兒子之間矛盾有多大的人，雖然郁蔥蔥本人對郁子華沒什麽惡感，但是郁母并不知道，她這次過來是想要跟女兒修複關系，不可能再帶來個兒子給女兒添堵。
“小少爺是自己主動過來的。”劉叔馬上回答，努力為自家小少爺和自家大小姐之間的關系争取更多的修複，“別看小少爺平時冷淡，其實他就是性格稍微有點別扭，實際上比誰都重感情！”
現在的大小姐人這麽好，小少爺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說不定姐弟倆就能和好了呢？
上次大小姐和小少爺見面不就挺和諧的嘛！
郁蔥蔥笑着應了一聲：“嗯嗯。”
對于為自己好的長輩，郁蔥蔥一向很乖巧聽話。
不過等到了家裏，開門就和郁子華直接面對面撞見，郁蔥蔥就明白郁子華這一次究竟是為什麽要過來了。
郁子華明顯是專門在門口等着的，兩個人雙目相對的一瞬間，原本冷冷地繃着一張臉的郁子華挺直了腰背，一雙和郁蔥蔥有七八分相似的桃花眼裏面滿滿的都是警惕：“你回來了？”
郁蔥蔥：“……”
原來這個弟弟是來監視她的。
這點在原主的記憶裏面有，就像劉叔說的那樣，郁子華是一個非常重感情的人。不過這次郁子華過來，并不是為了跟郁蔥蔥的那點聊勝于無的姐弟情，而是跟着郁母一起過來，看着郁蔥蔥，免得郁蔥蔥又惹得郁母受傷了。
為此，郁子華還特意堵在門口，讓郁蔥蔥想要進來的話必須首先經過他這一關，從一開始就對郁蔥蔥進行監視。
劉叔：“……？！”
劉叔萬萬沒想到，他都那麽賣力在大小姐面前說小少爺好話了，大小姐看起來也都慢慢接受了，結果小少爺居然會突然來這麽一出！
眼看着這姐弟倆僵持在門口，劉叔和一旁的趙阿姨以及幾個傭人心全都提起來了。
今天可是還有太太在啊，要是真的出點什麽事兒，誰都兜不住！
偏偏在這個時候，屋子裏面還傳來了郁母的聲音：“我是不是聽見開門的聲音了？子華，是不是蔥蔥回來了？”
郁母的聲音聽起來越來越近，顯然是朝着門口這邊走過來了。
聽見了郁母逐漸接近的腳步聲，郁子華皺了皺眉，但是并沒有态度軟和下來的意思，反倒像是進入了備戰狀态一樣，越發緊繃了。
迎着郁子華這充滿了不信任的眼神，郁蔥蔥不閃不避，目光直直地看向郁子華，很平常地點了點頭：“嗯，我回來了。”
然後，郁蔥蔥繞開了郁子華，往裏面走去。
——家裏面積這麽大，門口的寬度完全夠他們兩個人不并肩走動嘛。
郁子華：“……？”
在郁子華還沒有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的時候，郁蔥蔥已經跟郁母打了個照面。
這一處郁宅沒有全家福照片之類的東西，郁蔥蔥對于自己現在的父親和母親的印象全都來自于原主的記憶。能夠生出郁蔥蔥這種等級顏值的母親當然不可能不漂亮，可是不屬于自己的記憶和親身的體驗還是不一樣的，就比如郁蔥蔥發現，郁母長得比記憶中還要端莊美麗。
“蔥蔥？！”好不容易見到了寶貝女兒，郁母心中的驚喜之情完全顯露在了臉上，“你回來了？”
說完，郁母又忽然意識到自己這麽激動可能會讓女兒不高興，一時之間面色有些惴惴不安。
郁蔥蔥沒有讓郁母緊張太久，就如同回應郁子華的時候一樣，郁蔥蔥也沖着郁母點了點頭：“嗯，我回來了。”
說完這句話，整個屋子裏面都安靜下來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郁蔥蔥一個人身上，滿懷震驚。
雖然在這一處郁宅裏面工作的傭人們都知道，這幾個月的大小姐脾氣有了不小的改變，不再那麽孤僻冷淡，但這一次看見大小姐居然對夫人的話沒有皺眉抿唇不悅，也沒有無視掉一言不發完全不理會，而是平心靜氣普普通通地回應了一下，還是讓他們驚呆了。
這些傭人裏面大半都是老資歷了，不是從小看着大小姐長大的也差不多。這麽多年了，大小姐那麽多次被接過來小住，最近這幾個月還從療養院完全搬回來了，可是從來沒有對夫人和先生有什麽好臉色的！
其中最震驚，還要數郁母本人。
蔥蔥、蔥蔥竟然回應她了？！
在外人心目中一向高貴優雅，處變不驚的郁夫人，此刻卻因為女兒幾個字的回話而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看着周圍人簡直要把自己當稀有物種的樣子，郁蔥蔥本人也有點無奈。
現在這樣的情形，還是她考慮到不應該這麽快就做出和原主過于大相徑庭的事，這才慢慢在其他人面前表露出來自己改變，循序漸進的結果呢。
不過郁蔥蔥也沒準備改變自己的計劃。
于是乎，在之後好幾年也不見得能有一次的郁家一家四口人齊聚一堂享用晚餐的時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發現，郁大小姐變得開朗溫柔多了。
只要郁父郁母試探着跟郁蔥蔥搭話，郁蔥蔥全都會有回應。一頓飯從頭吃到尾，郁蔥蔥全程都沒使臉色。
郁子華原本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好好看著郁蔥蔥，別讓她只知道自己耍脾氣的，結果卻發現完全用不上。
這樣的郁蔥蔥實在是太反常了。郁子華雖然在郁蔥蔥問他借書的時候就已經隐隐約約發現郁蔥蔥的不一樣了，可那也只是匆匆見了一面而已，哪裏像現在這樣連續這麽長時間面對面地坐着？
事出反常必有妖，郁子華沉了沉臉色，在晚飯快要吃完的時候直勾勾地看着郁蔥蔥诘問：“你今天怎麽回事？”
別讓他發現她是在憋着什麽壞心思，否則他絕對饒不了她！
之前因為郁蔥蔥的緣故，餐廳的氣氛太好，郁母這時候嘴角都還挂着笑意。乍一聽見郁子華的話，郁母還沒有反應過來兒子是在說什麽。
不過很快，郁母就反應了過來，她嗔怒地看了一眼郁子華，警告道：“子華，怎麽對姐姐說話的？”
女兒好不容易跟她親近起來，萬一因為兒子的緣故又跟她疏遠了怎麽辦？
說起來，她也沒想到兒子今天會過來這一處宅院。郁母素來知道郁蔥蔥和郁子華兩人姐弟不和，她想要讨好女兒，肯定不可能故意帶着兒子過來，免得讓女兒心裏不痛快。
想到這裏，郁母不由得神色黯然起來。
郁家能夠成為如今臨楊省數一數二的強勢豪門，主要靠的還是她跟丈夫的共同努力。當年他們夫妻二人幾乎是白手起家，其中辛苦難以言說。
而郁母懷了女兒的時候，正值他們事業發展的重要階段，很多事情都要親力親為，一天到晚起早貪黑，忙得灰頭土臉。夫妻兩人其實本意是想要打掉這個孩子的，但是因為他們的忙碌，發現郁母懷孕的時候已經四五個月了，再流産的話對郁母身體傷害非常重要，于是只能将孩子生下來。
之後的幾個月，郁母也沒有怎麽休息，最後早産剩下了女兒。早産兒本來身體就比較虛弱，這個孩子還有不少疾病。偏偏那時候随着郁家的崛起，郁父郁母要面臨更多的壓力和難題，沒有什麽精力再去對這個孩子關心照顧，這就更一步加重了女兒的病情。
後來他們夫妻倆每每想到這些事情，都是滿心愧疚。如果不是他們年輕的時候太粗心大意，給予女兒更多的關照，女兒也許不會像是一般的孩子那樣活蹦亂跳，但絕對不至于得從小一個人孤零零地住在療養院裏面接受治療。
所以他們加倍地對女兒好，在女兒面前的姿态近乎卑微，而對于正常生育養大的兒子就要嚴厲得多。
郁子華聽見了郁母的話，頓了一下，嘴唇抿得直直的。
……又是這樣。每次只要他跟郁蔥蔥起什麽沖突，爸爸和媽媽全都會第一個責怪他。他能理解爸爸媽媽因為郁蔥蔥身體不好而對郁蔥蔥比對他更精心，但是很多時候明明就不是他的錯，為什麽全都成了他欺負郁蔥蔥？
接下來媽媽肯定又要數落他了，郁蔥蔥就在旁邊聽好戲就行。
郁子華垂了垂眼睑，還捏着餐具的手緊了緊。
然而預料之中的郁母的聲音并沒有響起。
響起的是郁蔥蔥的聲音：“之前我一直在療養院，沒跟多少人接觸過，對這方面一點都不習慣，有時候還很排斥。”
“不過這幾個月我在一中上學，每天在學校都要跟老師和同學打交道，在校外也認識了不少人，我漸漸覺得，這件事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甚至還挺有趣的。”
郁子華：“……？！”
他聽到了什麽？郁蔥蔥這是在回答他之前提出的問題，還回答得這麽認認真真？
郁子華忍不住擡眼，剛好就看見餐桌對面的郁蔥蔥沖着他和郁母展顏一笑的畫面。
郁蔥蔥說：“所以現在我對你們也這樣啦。”
這是郁蔥蔥提早就想好的說辭。
合情合理。
果然，郁母頭一個就相信了。她雙眼中水光微動，聲音都有些哽咽了：“好、好！”
除了這個一個字，郁母一時半會兒是再也說不出別的什麽了。
而郁子華則像是被什麽噎住了一樣，神情有點複雜難辨。
……他這個特別矯情多事的姐姐，現在居然能夠這麽像個正常人了？
*****
第二天是周六，郁蔥蔥依依不舍地從被窩裏面起來，穿着純棉的睡衣就下了樓，輕車熟路地向家裏雇傭的大廚點餐：“林叔，我今天想吃胡辣湯和小籠包。”
林叔馬上答應下來：“好的，大小姐稍等！”
郁蔥蔥打了一個哈欠，用手住嘴唇，晃晃悠悠地就向客廳裏面的懶人沙發上走，想要像平時那樣一頭栽進去。
結果沙發上卻突然冒出來一個人！
郁蔥蔥頓時被吓得一點兒睡意都沒有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坐在她最喜歡的位置上的人，這才看清對方是郁子華。
郁子華正戴着藍牙耳機，低頭看着手機，一副專心致志的模樣。
郁蔥蔥：“……”
郁蔥蔥用手敲了敲郁子華的肩膀。
郁子華下意識地擡起頭，看見是郁蔥蔥，皺着眉一側的藍牙耳機取了下來，等着郁蔥蔥說話。
郁蔥蔥：“你今天還呆在這兒麽嗎”
她還以為他昨晚就會走了？
郁蔥蔥對郁母和郁子華他們這些親人散發的善意不可能一下子太多，需要有一個過程來讓他們接受。昨晚在餐桌上的那些就已經足夠了，郁蔥蔥飯量小，是第一個吃飽的，然後就直接自己一個人上樓回卧室了，對于郁母和郁子華的情況并不知情。
聽見了郁蔥蔥說了什麽，郁子華又直接把耳機帶好，頭低下去繼續專注于自己手機屏幕上的內容了：“下午走。”
聲音冷淡敷衍。
郁蔥蔥對郁子華這個态度早就見怪不怪了，正準備走人，餘光卻忽然看見了郁子華手機屏幕上的畫面。
那是一個視頻。一個郁蔥蔥怎麽看怎麽眼熟的視頻。
——那不就是她之前爆肝做的知識點梳理視頻嗎？！
視頻上的畫面有了變動，這下子郁蔥蔥徹底認出來了，這是她自己在Z站上投稿的《初三物理知識點梳理》。
感受到了郁蔥蔥投過來的目光，郁子華黑着臉暫停了視頻，再次把藍牙耳機拿下來一個，沖着郁蔥蔥有點不太耐煩地發問：“又怎麽了？”
郁蔥蔥：“……”
這個時候她應該說點什麽？
郁蔥蔥：“……你看的這個視頻我也看過。你喜歡？”
之前郁子華盯着手機的時候神态可是相當專注的。
“當然喜歡。”郁子華脫口而出，“這位老師的水平非常厲害，視頻質量非常高。所有同類型的視頻裏面，姜老師不是排第一也是排第二。”
說着這些的時候，郁子華明顯話都多了起來，臉上還有點神采奕奕的敬佩和傾慕。
說完郁子華也意識到自己有點激動了，在郁蔥蔥面前這樣稍微有點失态。郁子華不太自然地輕輕咳了一聲，有點別扭但是明明白白地說了出來：“你也喜歡姜老師？那說明你很有眼光。”
郁蔥蔥：“……”
郁蔥蔥的第一反應是，為什麽這麽多人都要叫她昵稱裏面不要的那個字？馬老師叫她小姜，弟弟居然也跟【讓我們蕩起雙槳】裏面的學生一樣叫她姜老師？
第二個反應是，弟，你知道你評價這麽高的姜老師就站在你面前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