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眼看着裴因緒和郁蔥蔥全都離開了,整個宴會再一次寂靜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恢複了過來。
裴景恨鐵不成鋼地瞪了蘇夢麟一眼。這個廢物！自己喜歡的妹子被人搶走了，居然跟個龜孫一樣一聲都不敢吭！
不然的話，怎麽可能讓裴因緒這麽輕輕松松就走了？！
事實上,蘇夢麟的表現比裴景以為的還要慫。
在問了郁蔥蔥“你知道你要護着的是誰嗎？”無果之後,蘇夢麟也冷靜了下來,他得為自己打算了。
眼看着懷裏的齊妙妙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蘇夢麟馬上半哄半勸道：“妙妙，我們別跟那個姓裴的一般見識。他就是個瘋子，根本講不通道理的……”
“你的手讓醫生看過就能好了，不是什麽嚴重的傷……一會兒正骨的時候你抓緊我，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你是金尊玉貴的世家大小姐,他是人人唾棄的神經病,你要是跟他硬對上，就好像是上好的瓷器碰到了石頭上面，他有沒有事無所謂，傷到你就不好了……”
齊妙妙本來對于蘇夢麟的話就是百依百順言聽計從的,現在周圍沒有了郁蔥蔥或者茅可晴這種會讓她吃醋沖動的角色，齊妙妙馬上就答應了蘇夢麟的話：“好，夢麟，我聽你的！”
齊妙妙心有餘悸：“我也覺得那個家夥根本就是個瘋子！他不要命，我還要命呢!”
蘇夢麟看着齊妙妙恢複了往日乖巧的樣子,終于松了一口氣。
裴因緒在外的名聲,蘇夢麟是很清楚的。這人就是一尊煞神，行事作風根本不按常理來，喜怒無情，身手又好得驚人。
現在裴因緒跑到新年宴會的會場上鬧了這麽一次之後,除了之前就已經得罪的裴景和裴行兩兄弟等人，新招惹的也就是他和齊妙妙。
裴因緒沖着齊妙妙動手的時候，蘇夢麟尚且和其他人一樣被裴因緒誤導，以為裴因緒對付齊妙妙只是因為齊妙妙太吵了。可是後來郁蔥蔥居然主動出面維護裴因緒，蘇夢麟也差不多知道了郁蔥蔥和裴因緒之間的關系不簡單。
蘇夢麟回想了一下，裴因緒渾身的氣勢相當驚人，本身的外貌長得也确實是……天人之姿。就算是他，比較起來也差了一點。
對此，蘇夢麟當然是吃醋的，可是吃醋能比得上自身的安危重要嗎？裴因緒在宴會會場上出手，實際上根本就是為了給郁蔥蔥出頭，以及教訓一下他這個情敵。為此，裴因緒完全有可能在之後的時日裏再度對他和齊妙妙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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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妙妙身為齊家的大小姐，就算被裴因緒盯上了，也有的是保護她安危的人，跟本就不用擔心什麽。
可是他不一樣！他所在的蘇家的勢力也就是比裴家稍微好一些而已，根本不能真正壓制！更別說裴因緒這家夥要是發起火來連自己家都能毀了，蘇夢麟擔心的是裴因緒會挑着一個他放松警惕的時候，突然冒出來對他動手！
裴因緒絕對有做得到的資本。
他總不能時時刻刻為了提防一個可能來也可能不來找麻煩的敵人，而心驚膽戰地過日子！
所以蘇夢麟選擇主動退讓。他自己可以保證不招惹裴因緒，也會盡量勸住齊妙妙不去找裴因緒的麻煩。
外界都說裴因緒完全不講道理，可是就蘇夢麟看到他的表現來說，裴因緒分明是一個聰明且有分寸的人。蘇夢麟自己這麽退讓了，差不多能篤定裴因緒就不會為今天的事找他麻煩。
這會兒宴會配備的醫生過來了，蘇夢麟半摟着齊妙妙，陪齊妙妙正骨。
聽着齊妙妙正骨的時候發出的痛呼，蘇夢麟雙眼并沒有多少感情，甚至有些淡漠。
……只要他沒事，稍微委屈一下齊妙妙，讓齊妙妙忍下這口氣而已，又算什麽呢？
*****
在挽着郁子華一起離開宴會會場的路上，郁蔥蔥發現，自家弟弟不知道因為什麽，手臂的肌肉都比之前緊繃了不少。
郁蔥蔥扭頭看向郁子華，發現自家弟弟正臭着一張臉，眉頭皺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子華？”郁蔥蔥莫名其妙地問，“你怎麽——”
還沒等郁蔥蔥把問題問完，郁子華的腳步就忽然毫無征兆地停了下來。
事實證明他們姐弟倆的默契值并沒有多高，郁子華停下腳步的時候郁蔥蔥還在繼續往前走，然後就被郁子華在後面牽絆得一個沒走穩，順勢半邊身體都歪在了郁子華的身上。
不至于像是之前齊妙妙被甩得摔在蘇夢麟身上那麽嚴重，郁蔥蔥的姿态仍舊優雅妥當，只不過看起來和郁子華更加親密了。
郁蔥蔥：“……？？？”
郁蔥蔥實在搞不明白自家弟弟在搞什麽，她一擡頭發現郁子華正直勾勾地看向前方偏右的方向，于是郁蔥蔥也朝着那個方向看去。
一身黑色西裝的裴因緒身高腿長地站在會場門口，一半身體隐沒在門外的寒風飄雪中，一半的身體挺立在門內的暖光中。
整個人既矛盾又和諧，讓人一看就移不開眼。
郁蔥蔥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裴因緒這是專門在這裏等她。
不管怎麽說，反正她都已經在宴會會場裏面對着那麽多少爺小姐說了，裴因緒是她罩着的人。所以裴因緒之前想要故意離她疏遠一些的計劃算是徹底泡湯，既然如此，還不如大大方方表現出他們之間的親密。
裴因緒對此是真的……求之不得的。
裴因緒一直都知道，他喜歡的女孩子是個特別好、特別好的姑娘。但是在裴因緒眼裏，郁蔥蔥一直是他需要小心呵護的珍寶，他每次想要接近她，都害怕會不小心傷到她。
可是裴因緒怎麽都沒有想到，郁蔥蔥會為了他，站在所有人面前，毫不避諱地說出對他的維護。
這是第一次，有人會當着那麽多人的面，擋在他的身前，為他遮去風雨。
裴因緒都沒有辦法描述得清楚，那一刻，看着自己喜歡的女孩子的背影，自己胸腔中翻湧的，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情緒。
那些情緒一起沖到了眼眶中，裴因緒的視線有了一瞬間的模糊。
這世上，怎麽能有郁蔥蔥這麽好的女孩子呢？
他居然這麽幸運，遇到了郁蔥蔥。
如果是為了這樣他才需要經受之前十幾年的灰暗困苦的話……
他，甘之如饴。
“因緒？”郁蔥蔥對于裴因緒會等她有點驚喜，她從郁子華肩膀上站直，馬上用沒有挽着郁子華的那一只手揚起來對着裴因緒揮了揮，笑着打了聲招呼。
裴因緒在看見郁蔥蔥的那一秒開始，原本冰冷淡漠如同門外風雪的面孔肉眼可見地柔和了下來。裴因緒的目光從郁蔥蔥和郁子華挽着的手臂上滑過，終究還是沒有什麽額外的表示，只是回應了一下郁蔥蔥打的招呼：“蔥蔥。”
雖然裴因緒沒有趕上郁蔥蔥在宴會會場說出郁子華是她弟弟的那會兒，但是裴因緒本人的觀察力遠超常人，哪怕在今天之前從來沒有見過郁子華，也能夠從郁子華和郁蔥蔥的五官外貌上判斷出來，兩人定然有着非常接近的血緣關系。
也正是因為這樣，裴因緒才隐忍起看見別的男性對郁蔥蔥這麽親密的不悅，盡量表現得平靜一點。
聽見了郁蔥蔥和裴因緒互相叫對方名字的郁子華：“……”
“因緒”？“蔥蔥”？
你們什麽時候這麽熟了？！
打過招呼，郁蔥蔥下意識地就要朝着裴因緒那邊走，然而她很快發現，郁子華仍舊一動不動。
在郁子華手臂這麽緊繃的情況之下，郁蔥蔥想要抽出自己的手臂自己朝前走顯然是非常不可能的。郁蔥蔥扭過頭，莫名其妙地看向了郁子華。
然後郁蔥蔥就看見，自家弟弟不僅是身體緊繃，仿佛進入某種備戰狀态，就連一張臉都是臭着的，眉頭緊皺。
郁蔥蔥：“……”
弟，你怎麽看見人家跟看見了仇人一樣？
郁蔥蔥的目光在裴因緒和郁子華之間來回轉了一下，終于明白了什麽，她用另外一只手拍了拍郁子華的肩膀，笑着解釋了一下：“子華，因緒他不是像傳聞裏面的那樣，他其實是個好人！”
因為發現了郁蔥蔥暫時沒辦法朝他這裏走來，于是幹脆自己朝着郁蔥蔥那邊走去的裴因緒：“……”
萬萬沒想到，在自己心潮激蕩之後再遇見喜歡的女孩子，除了打招呼之外的第一句就是給他發了個好人卡。
事實證明這張好人卡來得很巧妙也很及時，郁子華渾身緊繃的狀态總算是緩和了不少。
郁蔥蔥總算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出來，認真道：“知道你擔心我，放心吧，姐姐心裏都有數的。”
在宴會會場上郁子華好幾次為她出頭，護着她，郁蔥蔥全都是看在眼裏的。
郁子華整個人一頓，一張臉都漲紅了：“誰擔心你？！我只是怕你跟個傻子一樣誰說的話都随便信，到時候回家了爸媽肯定要為你教訓我！”
郁蔥蔥已經差不多習慣了自家弟弟這一戳就能跟個河豚一樣|炸|起來的性格了，她正要順着郁子華的話随便說兩句安撫一下，卻先一步聽見了郁子華的一聲“啧”。
現在裴因緒已經走到他們姐弟倆身邊了，郁子華的位置剛好就夾在裴因緒和郁蔥蔥之間。郁子華左右看了一下，越發的感覺自己非常閃亮。
仿佛一個超大號人型電燈泡。
“算了！”郁子華又“啧”了一聲，“我先回去，你記得也早點回去，不然爸媽會擔心。”
說完，郁子華直接快步走開。
雖說郁子華對裴因緒這個突然冒出來觊觎郁蔥蔥的家夥沒有多少好感，但是之前在宴會上的時候，裴因緒對于郁蔥蔥的種種愛護與體貼他都看在眼裏。
尤其是郁蔥蔥還特別配合，他們兩個人之間那似有似無的暧昧氣息溫情缱绻，郁子華想當個瞎子看不見都做不到。
郁蔥蔥都認定裴因緒了，他還管什麽？
退一步講，是裴因緒的話，總比之前那個蘇家少爺好出一萬倍。
要是以後裴因緒真的做出來什麽對不起郁蔥蔥的事情……他再稍微幫郁蔥蔥一把，去讨個說法也不遲。
郁蔥蔥看着自家弟弟急速離開的背影，忍不住笑了一下。
郁子華一走，這裏就只剩下郁蔥蔥和裴因緒兩個人了。他們兩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一時之間，誰都沒有開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