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郁蔥蔥忽然大大方方地将裴因緒上下打量了一番。
裴因緒：“……”
裴因緒下意識地就将自己的腰板挺得更直了一些。
他看得出來,郁蔥蔥正在打量的是他今天的穿搭和造型。
不論之前從專業的造型師和他的團隊那裏得到了多少溢美之詞，裴因緒本人還是心裏比較忐忑。這是他第一次穿得這麽正式，萬一弄巧成拙了,讓郁蔥蔥覺得還不如平時的樣子順眼怎麽辦？
裴因緒也不是沒有自己照鏡子來查看自己換上正裝做了造型的樣子,可是在裴因緒眼裏,自己跟其他人一樣，首先看到的都是其五官特點，關于好不好看之類的，裴因緒其實沒多大概念。
除非面對的是郁蔥蔥。
如果面對的是郁蔥蔥的話，裴因緒能夠第一次感受到一個人的長相有多美麗。
今天獨自來到宴會,裴因緒遠遠地就能一眼看見一身銀色小禮裙的郁蔥蔥。平時在學校的時候,郁蔥蔥一直穿的是對她而言過于寬大的校服,松松垮垮的,卻仍舊能夠被郁蔥蔥穿出身形窈窕的效果，幾次在校外見面,郁蔥蔥的穿搭也都是慵懶舒适的風格。
裴因緒早有心理準備,郁蔥蔥這一次的精致裝扮肯定非常漂亮，可饒是如此，在親眼看見郁蔥蔥的時候，裴因緒還是被驚豔到了。
現在更加近距離地看着郁蔥蔥一身的打扮，裴因緒的視線落在了郁蔥蔥的眼角發梢，肩頭腰肢……
他喜歡的女孩子,果然就是人間無雙發絕色。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你穿正裝。”郁蔥蔥笑眯眯地道，“很帥氣。”
裴因緒：“……！”
裴因緒聞言眸光一動，喉頭也微不可查地一動。
……蔥蔥說他很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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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點認知讓裴因緒又驚又喜，還十分罕見地生出了一點自得的情緒。
裴因緒的目光與郁蔥蔥的目光相對，他看得出來郁蔥蔥的認真與欣賞。
裴因緒：“……”
忽然之間,裴因緒就有了點不好意思再這麽跟郁蔥蔥對視的感覺。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耳尖不受控制地開始發燙了。
不過很快，裴因緒仍舊看着郁蔥蔥，低沉着聲音道：“……你也很美。”
“比我所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美。”
這一句話說完，克服了剛才的情緒，裴因緒那點羞澀也差不多褪去了，他定定地注視着郁蔥蔥，像是在注視着自己畢生唯一的珍寶。
被這樣再溫柔不過的目光如此鄭重地注視着，郁蔥蔥先是一呆，等到反應過來裴因緒究竟都說了些什麽，郁蔥蔥頓時也忍不住微微紅了臉。
此時此刻，兩人對視着，根本就不用再多說一個字，就已經比郁子華離開的時候氣氛還要缱绻纏綿，令人臉紅心跳了。
裴因緒的雙眼忽然變得黑沉了不少，他朝着郁蔥蔥往前半步：“……蔥蔥，我——”
裴因緒才剛剛開口，壓根沒有說完話，就聽見了一道中年男人的聲音。
——“大小姐！”
郁蔥蔥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馬上扭過頭朝着聲音發出的方向看過去，發現果然是劉叔過來找她了。
裴因緒：“……”
裴因緒的目光瞬間變得冰冷陰戾，但是很快，他回想起來了這個聲音很耳熟，再跟着郁蔥蔥一樣扭頭看過去，發現确實就是當初他在書店裏跟郁蔥蔥初遇的時候，見到的那個郁蔥蔥家裏的司機。
“大小姐！”劉叔來得急匆匆的，像是生怕來晚一步一樣，“您沒事吧？”
說“您沒事吧”的時候，劉叔的眼神是往裴因緒這邊飄的。
裴因緒：“…………”
裴因緒只能把所有不滿和不爽全都收斂起來。
畢竟這個司機是為了郁蔥蔥好。
“劉叔？”郁蔥蔥很意外，她還沒跟劉叔聯系要走呢，劉叔怎麽就主動過來找她了？
在郁家，他們一家四口都有專屬的司機等傭人，劉叔就是郁蔥蔥的專屬司機。不過因為之前十幾年郁蔥蔥都在療養院居住的緣故，劉叔其實更多的時候是為郁子華服務的。
這次來宴會會場，郁蔥蔥和郁子華是一起被劉叔送來的，郁蔥蔥還以為郁子華會先上劉叔的車，然後再叫其他司機過來等她，可現在距離郁子華離開只過了這麽一回兒，劉叔就跑過來了，怎麽算時間都不對。
劉叔現在也很了解自家大小姐了，一看郁蔥蔥的表情就差不多知道她在想什麽，當即就做出了解釋：“大小姐，小少爺剛叫了老朱，托付我來等您。”
老朱就是郁子華的專屬司機。
至于為什麽郁子華托付他等郁蔥蔥，結果他等得直接跑到會場出入口通道裏面來了……劉叔的目光在自家大小姐和裴家那個小子身上來回轉了兩圈，發現自家大小姐好好的，沒有受到任何欺負的樣子，另一邊的裴家大少爺也各方面看起來都很穩定，這才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天知道他在聽小少爺說大小姐和裴家大少爺正在獨處的時候是有多擔心！尤其是他們大小姐今天打扮得那麽光彩照人，萬一裴家那個無惡不作的大少爺起了歹念怎麽辦！
不過即便如此，劉叔還是不敢掉以輕心，馬上就道：“大小姐，您要是累了，我們就早點回去吧？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了，耽擱晚一些可能路不太好走。”
還是把他們大小姐送回去才能真正安心。
裴因緒：“……”
裴因緒一張臉面無表情，甚至還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半步，把跟郁蔥蔥之間的距離重新拉開，不顯得過分親昵。
同時，裴因緒在心中告誡自己，不能對這位平時很照顧郁蔥蔥的司機動怒，尤其是現在還當着郁蔥蔥的面。
平時郁蔥蔥跟裴因緒聊天的時候，雙方很自然而然地就會了解到對方的生活圈子之類的，劉叔算是在郁蔥蔥口中出現得比較頻繁的一位長輩的名字，裴因緒當然把這點記得清清楚楚。
對于關心自己的長輩，郁蔥蔥向來很乖巧，她看了一眼裴因緒，裴因緒輕輕對她點了一下頭。
“那就再見啦。”郁蔥蔥笑着沖裴因緒揮了揮手，就準備跟着迫不及待要往門口跑的劉叔一起走了。
“等下。”裴因緒忽然開口。
“啊？”郁蔥蔥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有些疑惑地看向裴因緒。
然後，裴因緒脫下自己的外套，上前兩步，動作輕柔地将外套披在了郁蔥蔥的身上。
“外面下雪了，冷。”裴因緒說着，為郁蔥蔥稍微整理了一下外套的領子。
郁蔥蔥今天穿的銀色小禮裙是單側吊帶的，基本上整個肩膀和手臂都|裸|露|在外，在這種冬日的天氣裏當然會冷。往返會場的車上自然有空調，宴會會場也有足夠的暖氣，就連他們現在所處的宴會會場出入口通道也不冷，但是從會場門口到車上之間還是有一小段距離的。
裴因緒不希望郁蔥蔥會受凍，哪怕只有這麽一小段距離。
郁蔥蔥之前進入會場的時候，是在小禮裙外面穿了羽絨外套的，在入口通道那裏也有專門暫時保存來賓衣物的工作人員，但是劉叔先一步提出要幫郁蔥蔥保管外套了，郁蔥蔥也就把羽絨服給了劉叔。
劉叔：“……？！”
這會兒劉叔看到裴因緒把外套給他們家大小姐了，才終于意識到了一件事——剛才他聽說他們大小姐和裴因緒獨處太過心急如焚，居然忘了把大小姐的外套帶過來就一個人跑來了！
然後，他就白白給了裴家大少爺這麽一個超近距離接近他們大小姐的機會，以及一個刷他們大小姐好感度的機會！
眼看着劉叔一臉的有苦難言和悔不當初，裴因緒在內心深處微妙地感到了一陣爽快。不過他也不會讓郁蔥蔥因為劉叔的緣故有什麽為難的地方，給郁蔥蔥整理好外套領子之後，裴因緒就主動往後退了一步。
郁蔥蔥比裴因緒矮了大概半個頭，身材又很纖細，在裴因緒身上非常合适的西裝外套到了郁蔥蔥的身上，就相當寬大，将郁蔥蔥整個人包裹在裏面，顯得郁蔥蔥格外嬌小。
裴因緒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披着自己外套的女孩子，一雙瞳孔閃過了有些晦澀的光。
……他之前的想法果然沒有錯。他黑色的西裝，很配郁蔥蔥銀色的小禮服。
郁蔥蔥冷不丁被裴因緒披上了衣服，還沒怎麽反應過來，裴因緒就已經往後退了。她後知後覺地感受到，這将她幾乎整個人都罩住護着的衣服上，還存留有裴因緒的體溫。
一如當初幾次觸碰到他手心的溫暖。
郁蔥蔥下意識地伸出手，握住這身外套的領口，輕輕往裏攏了攏。
低下頭的瞬間，郁蔥蔥甚至能夠從外套領口的地方聞到裴因緒身上特有的氣息。
——就是之前在公園雪地裏面，裴因緒差點将她整個人都抱在懷裏的時候，郁蔥蔥聞到過的那種非常淡，但是足夠特別的氣息。
郁蔥蔥：“……”
郁蔥蔥有些過快地眨了眨眼睛，語氣也有了些許的不自然：“謝、謝謝……我回頭還你。”
裴因緒毫無表情的面容頓時柔和了許多：“好。”
“回頭還你”這四個字，在裴因緒的耳中被自動理解成了約下一次見面的意思。
畢竟寒假還長，有的是時間再單獨見面。
“再見。”這次換裴因緒主動道別。
“再見。”郁蔥蔥的不自然差不多已經褪去了，她沖着裴因緒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一旁的劉叔滿臉滄桑。
你倆就道個別，道了這麽久，總算道完了啊？
